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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宫门外。
楚怜下车道了谢，强撑着朝宫门而去。
驾车的少年石璟看着那踉跄的背影，不解问道：“殿下，为何要答应帮秦王妃啊？”
太子萧衍之如玉的指节轻叩马车窗，答非所问：“她倒算个妙人。”
风雪中，楚怜仰望着宫门上“承天门”三个大字，倏然跪下。
侍卫面面相觑，忙叫人进去禀报。
满天飞雪，楚怜跪在宫门外的场景惹得不少行人驻足窃窃私语。
“秦王妃怎么跪在宫门口？”
“几日前秦王娶了平妻，这是受了委屈啊……”
“实在可怜，听说王妃的父亲楚将军可是为国捐躯啊……”
没多久，一个公公跟着侍卫从里头走了出来。
“皇上口谕，传秦王妃入宫。”
御书房。
楚怜跪在御前，磕头恳求：“求皇上开恩，许臣女与秦王和离。”
“荒唐！”皇上一盏茶砸在楚怜脚边。
天子之怒，吓得楚怜一颤。
她咬牙又磕了个头：“臣女才情不善，三年无所出，实担不起秦王妃殊荣。”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家之人只有丧偶没有和离。”
皇上看着她，眉目间的愠色让人不寒而栗。
楚怜只能磕头。
这一刻，她大概豁出去了，只想着便是死也不要再做秦王妃去死。
这时，外头候着的公公来报：“皇上，太子到。”
皇上神情蓦然缓和了些：“传。”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楚怜浑身紧绷着，连呼吸都不敢过重。
身旁多了一道身影，熟悉的声音响起。
“儿臣参见父皇。”
楚怜眼眸一震。
她抬头望去，果真是那送她来宫门的男子！
他竟然是太子萧衍之。
楚怜心下大惊。
萧衍之薄唇亲启：“父皇，容儿臣说一句，若楚将军还在，定会心疼独女。”
短短几句话便让皇上心底的怒气消散。
他看着瘦弱苍白的楚怜，再想起她战死沙场的父亲，眉头紧皱。
楚父安邦定国，战功赫赫，若他看见自己唯一血脉如此凄惨……
皇上暗叹了口气，细想自己答应萧沐风娶平妻一事确有不妥。
御书房内气氛凝滞半晌。
皇上终于松了口：“既如此，朕准许你同沐风和离，但为了皇家颜面，你此生都不许再嫁，就算这样，你还要和离吗？”
楚怜愣了瞬，而后直接叩头萧恩：“臣女叩谢皇上。”
不嫁便不嫁，她受够了爱而不得的折磨。
这一世，不如守着母亲行医济世来的安稳自在。
风雪已停，楚怜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她双腿一软，向前摔去。
突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扶正。
楚怜错愕地望着萧衍之：“多谢太子。”
萧衍之收回手，语气淡漠：“举手之劳。”
话落，一旁候着的石璟上前引着他离去。
楚怜看着他丝毫不因失明而慌乱的步伐，再想起他前世战死的结局，心中一阵感叹。
若他能登帝，夏国必再现昌荣。
王府。
楚姚雪将热茶递给萧沐风：“都看了半日的书，歇会儿吧。”
萧沐风并未接，目光随停在书上，却没看进去一个字。
楚怜已经被禁足好几日，他原以为她会像从前那般最多两日便差梅朵来请他，然而……
“王爷！不好了，王妃她，她……”一个小厮神色匆匆地跑了来。
楚姚雪皱眉呵斥：“慌慌张张成何……”
她的话还未说完，萧沐风起身打断：“楚怜怎么了？”
楚姚雪眸色一怔，手中的茶也险些泼倒。
小厮喘了几口气：“王妃说要见王爷。”
萧沐风眉头一松，只当楚怜总算服了软。
他大步流星地朝正厅跨去。
直至看见那消瘦单薄的身影，萧沐风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安。
他还未开口，楚怜就率先将一道明黄圣旨展开。
“圣旨到，王爷请接旨。”


======第六章 夺嫡之路======
厅内除了萧沐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吓得跪在地上。
“皇上有旨，楚怜即日起与秦王萧沐风和离，从此桥路不相逢，各不相干，钦此！”
楚怜放下圣旨，看着僵在原地的萧沐风：“王爷，桥路不相逢，珍重。”
关于两人，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或者一字都不愿再对他说。
良久，萧沐风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你竟然去求见父皇。”
楚怜眼神毫无波澜：“王爷既能幽禁我，我又为何不能去求皇上？”
话落，她见楚姚雪迟迟而来，目光顿时染上一抹嫌恶。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眼前两人挺相配。
一个薄情，一个寡义。
萧沐风看着楚怜那张苍白却又淡然的脸，莫名的沉闷感像是石头压在心头。
楚姚雪见到她便开口指责：“堂姐，你怎能如此不顾情谊，在宫门下跪，让王爷丢了好大的脸！”
楚怜只觉好笑。
楚姚雪比萧沐风都还要快知道自己宫门下跪之事，看来她的确事事留心着自己。
“情谊？”楚怜轻咬两字，“王爷可觉着我们有情谊？”
萧沐风看着她，心绪烦乱异常。
他紧攥着拳，声音冰冷：“离开王府，你又能去哪儿？”
楚怜的父亲虽是前一代侯爷，但他战死沙场后，爵位和侯府就都被楚姚雪的父亲楚成杰继承了。
楚怜就算离开他，也回不了侯府。
楚怜淡淡道：“不牢王爷费心。”
她看向表情僵硬的楚姚雪，“妹妹，这王妃之位以后便是你一人的了。”
说完，她抬腿便转身离去。
萧沐风望着那渐远的背影，紧抿唇线。
他越发不认识现在的楚怜了，复杂情绪糅杂堆积在胸口。
回到云舒院。
楚怜简单收拾了一下细软，带着梅朵一同离开了王府。
雪路中，强撑了一整日的楚怜终于松下心弦，不断咳嗽。
梅朵搀扶着她，心急如焚：“王妃，你伤还没好，奴婢带你去医馆吧。”
楚怜摇头：“从今往后莫唤我王妃。”
她脸色煞楚地喘了几口粗气，意识却难以支撑，踉跄着又走了几步后，眼前猛然一黑。
……
楚怜再次睁开眼时，身在一陌生的房间里，一股苦涩的药味钻入鼻内。
床边燃着炭，案上焚着檀香。
楚怜蹙起眉：“这里是……”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石璟扶引着萧衍之走了进来。
她一愣，忙要起身行礼。
萧衍之明明看不见，却看见了一般说：“不必行礼。”
他坐到榻上，石璟便退至门外候着。
房间静的只剩下盆内炭的“呲呲”声。
良久，楚怜满含萧意开口：“多谢殿下在御书房为我说话……”
“本宫并没说什么”萧衍之声音冷淡，止住了她的话。
楚怜没再继续说，但她永远记得这份恩情。
这时，萧衍之又问：“既已和离，你往后该如何？”
楚怜轻捂伤处，心绪惆怅：“带着娘，开个药铺，行医救人渡此余生。”
萧衍之弯起唇角，空洞的眼中却是让人胆颤心惊的阴翳。
“楚怜，你可知自己已经阻了萧沐风夺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