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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夺嫡”二字，楚怜脸色一恸。
上一世萧衍之战死沙场后，皇上便立萧沐风为太子。
“本宫眼疾不愈，朝廷内外纷传太子之位会传给萧沐风，你跪在宫门外求和离，给他惹了不少口舌是非。”
萧衍之指尖轻轻摩挲着扳指，语气难以捉摸。
楚怜沉默，良久似是下定决心：“殿下若是治好眼疾，秦王又岂会有机会染指太子之位！”
萧衍之指尖一顿。
楚怜从床上坐起，即便知道谢行云看不见，却还是端正跪拜行了大礼。
“臣女不才，却也治好了秦王腿疾，若殿下信得过，臣女愿拼死一试。”
萧衍之没说话，楚怜紧张的额头都冒出细密冷汗。
良久。
一句“可。”字敲在她心头。
“若是你治好我，我保你一世无虞。”
萧行云声音虽轻，却莫名叫人心中安定。
“石璟。”萧衍之唤道。
石璟推门下跪：“属下在。”
“药房交给楚姑娘，你派人护她安全。”萧衍之说完就起身。
“是。”石璟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怜，却对萧衍之的命令没有半点质疑。
萧衍之清贵身影远去，楚怜松了口气。
莫名，她又一次想起那只签的解。
贵人，难道指的是太子殿下不成？
另一边，石璟低声问道：“殿下，若是秦王知道，他必定记恨在心。”
萧衍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那位置只有一个，他势在必得，注定我们不死不休。”
楚怜……
就当是谢过她的雪莲之恩吧。
修养了几日，楚怜请示了萧衍之，要将楚母从侯府接出来。
父亲战死后，母亲带着她退居侯府一角，含辛茹苦将她养大。
想到上一世母亲被她连累，请愿上了庵堂，自己甚至没见到她最后一面，楚怜便心事沉重。
萧衍之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再次回到侯府。
楚怜却没能见到楚母，接待她的，是三婶陈云芳。
她慢悠悠地抿了口茶：“你一个秦王弃妇，来我侯府作甚？”
陈云芳面孔得意。
全然忘了，三年前她是怎么跪在地上，说楚姚雪重病，求楚怜嫁给萧沐风。
若是前世，楚怜定然已经难堪得狼狈不已。
但如今的楚怜却端起茶，眉眼风轻云淡：“我与秦王是皇上钦定的和离，你说我是弃妇，是在对皇上不满吗？”
这话一出，陈云芳的脸一阵红一阵楚。
“你……！”她怒视着楚怜，心中却不由生了丝困惑。
从前楚怜逆来顺受，绝不会说这等尖酸之语，如今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告辞了。”
楚怜懒得与她多费口舌，径自起身离开。
说是告辞，可出了正门，楚怜就径自朝楚母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便见楚母身边的丫鬟拿着食盒灰头土脸地跑向柴房。
楚怜心一沉，不安漫上心头。
楚怜跟了过去，万万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让她心如刀绞的场景。
凌乱冰冷的柴房中，楚母只盖着一席薄被蜷缩在柴堆旁，雪花从窗外飘进了来落在她的银发上。
“娘！”
楚怜红着眼跑过去，忙将斗篷脱下来盖在楚母身上。
“小姐！”丫鬟见了救星似的跪地哀诉，“小姐救救夫人吧，夫人身感风寒数日，侯爷夫人不让奴婢请大夫，还把夫人挪到柴房来……”
楚怜看着楚母惨楚没有意识的脸，胸口翻起滔天的怒火。
这时，陈云芳带着几个丫鬟赶了来。
她看着跪在楚母身边的楚怜，呵斥丫鬟：“我不是吩咐过外人不能放进来吗？”
楚怜深吸了口气，冷着脸走向陈云芳。
那眼神，恍若从地狱而来的讨命厉鬼般，让陈云芳下意识地发憷。
还没等她说话，楚怜就冲上前狠狠攥住陈云芳的发髻，将她的头一把压进地上结了薄冰的剩汤里！

======第八章悔不当初======
“好喝吗？”楚怜两眼泛红。
“啊，来人……”陈云芳疼的龇牙咧嘴地大叫，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楚怜便又扯着她往碗里按去，喝道：“好喝吗！”
丫鬟们本想上前帮忙，却被楚怜冷冽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
陈云芳狼狈不堪，瞪着楚怜的双眼似要喷火：“你竟敢……”
“我有什么不敢。”楚怜冷笑一声，想起前世那件最可笑的丑闻。
倾身在她耳旁低声道：“三婶，你若不想楚姚雪是个孽种的事传出去，就给我安分点。”
陈云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怜。
楚怜嗤笑一声，狠狠放开手，她便脱力地瘫倒在地。
楚怜转身将楚母扶起。
丫鬟们正要阻拦，陈云芳颤声道：“让他们走。”
丫鬟们只好让开。
楚怜刚行至府外，就撞上了萧沐风和楚姚雪。
萧沐风脚步一顿，复杂的目光落在楚怜脸上。
“堂姐？你这是？”楚姚雪诧异地看着楚怜和楚母。
楚怜根本不想理会眼前的两人，直接绕过了他们。
萧沐风皱眉，却在楚怜擦肩而过那一瞬攥住了她的手臂：“楚怜。”
楚怜面色一沉，下意识要抽回手。
可萧沐风反倒收紧了力道。
看着楚怜那满含愠色的双眼，萧沐风生了丝莫名的不甘。
“这几日，你住在何处？”他冷声问。
那日楚怜离府后不久，他便派人去追，谁知竟不见了人影。
“秦王殿下倒是多管闲事。”楚怜皱眉，“只是，我看秦王妃像是不开心呢。”
萧沐风一怔，看向楚姚雪。
谁知却正好看见了楚姚雪来不及收敛的嫉恨恶毒。
只是那扭曲神色一瞬即逝，转眼便又恢复如常。
楚怜趁机抽开手，扶着楚母离开了侯府。
楚姚雪看着萧沐风的目光跟着远去，将狠毒藏进眼底，带着委屈开口：“沐风，我们进去吧。”
萧沐风生硬地收回视线，烦乱的心绪却久久无法平息。
楚怜将楚母带回太子府，便去拜见太子。
书房。
萧衍之盘坐于于榻上，指间捻着一枚黑棋。
楚怜上前准备行礼，萧衍之却率先开口：“坐吧。”
闻言，她欠了身便轻轻坐了过去。
“你帮本宫看看，这枚黑子该落在哪儿？”萧衍之意有所指似的问道。
楚怜一愣，看向面前的棋盘。
盘中黑子已被楚子重重包围。
她思索一番，拿起一枚黑子落下：“置之死地而后生。”
萧衍之听了，黯淡的眸子亮了瞬。
他将手中黑子稳稳落下，从容地让人觉得他并不是瞎子。
两枚黑子如同一把剑刺破被白子围困的僵局。
楚怜有些诧异，萧衍之真的看不见吗？
而萧衍之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唇角轻扬：“本宫眼瞎，但心不盲。”
听到这话，楚怜低头一笑。
太子眼瞎心不盲，有的人却是眼不瞎心盲。
萧衍之抬眸：“怎么了？”
楚怜忙道：“殿下英明，我是说，明日我便开始为殿下诊治。”
楚母的事让她明白，就算和离，若是没有守护的力量，最终还是保护不了她的家人。
直到傍晚，楚母才醒了过来。
守在榻边的楚怜眼眶一红：“娘。”
楚母浑浊的目光闪了闪，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阿怜，你瘦了，在王府……可是伤心了？”
楚怜心一紧，险些落下泪：“阿怜不伤心。”
她深吸了口气：“娘，您放心，以后阿怜定不会让您再受苦。”
心底的涌起的愧意让她声音都有些颤抖。
上一世，她满心都扑在萧沐风身上，以至于错过与楚母的最后一面。
这是她的错，也是她的痛……
次日，楚怜就开始治太子的眼睛。
她先将裹着药的细布轻轻蒙住萧衍之的双眼。
两人靠的很近，温热的气息洒在萧衍之的鼻尖，竟有种猫爪挠了下心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
楚怜眼底划过一抹诧异，萧衍之竟然知道自己在想别的。
她将细布打了个结，转身拿出银针：“我来往太子府一事恐怕早已入了萧沐风的耳了。”
淡淡馨香的远离让萧衍之心莫名空了瞬。
他轻咳一声：“害怕了？”
楚怜莞尔一笑：“这不是有殿下吗？”
话一出，她顿觉这话不妥，忙讪讪改口：“不，我的意思是……”
“施针吧。”萧衍之打断她，声音中忽然多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