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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湉看见，徐长衡伸手拿了三四盒，往车里丢。
时凝却只留了一盒，把其他的给放了回去。
“你这给我留一盒，打发要饭的么？”徐长衡对这相当的不满意，冷着脸抗议道。
时凝道：“用不了这么多。”
徐长衡不以为意，道：“你要放开来让我撒欢，这点都不够用。”
“你挺自信。”时凝无语。
他嘲道：“你还不就是喜欢我弄你，每次都水漫金山。”
时凝就不理他了，只觉得眼前有一道视线一直看着自己，她视线微抬，然后就看见了温湉。
她的脸色很白，看着像是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手上拿的纸巾，被她用力的握着，握得包装上出现了几条鲜红的印子，纸巾包装几乎也变了形。
徐长衡顺着时凝的视线一抬头，也看见了温湉，原本打闹的笑意不见了。
“好久不见。”温湉缓了好一会儿，才扬起一个很好看的笑容，跟徐长衡打招呼。
徐长衡却连理都没理她，只看着时凝道：“老婆，还是选择香蕉味的？”
时凝没吭声。
“你喜欢香蕉味，那就拿香蕉味吧。”徐长衡自顾自说，“咱们赶紧回去，忍了好几天了。”
时凝只盯着他的侧脸，发现他的下颌线有点紧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温湉。
他把她从购物车里抱下来，一手扶着她，心不在焉的说：“我们去结账。”
徐长衡拉着时凝的手，从温湉身边擦肩而过，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冷冷的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很难想象，这之前是一对情侣。如果不是她知道之前，她甚至觉得，他们是一对仇人。
到结账台付钱的时候，时凝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温湉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放下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坦荡多半，都是伪装。
……
时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这会儿的气氛似乎不太对，似乎没有刚开始那样轻快了。
可徐长衡分明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跟她聊一些带颜色的话题。
他真的给时凝半逼半哄的喂了一次奶，然后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吐掉的时候，亲了上去。
时凝躺在大床上，任由他亲着，只是客观的评价说：“你对她太冷漠了。”
徐长衡眯了眯眼睛，不太耐烦的说：“她当初叫我滚的，我还得对她怎么样？还得把她当成祖宗一样哄着？我没那个耐心。”
时凝叹了口气，顺了顺他的毛，说：“你真这么想么？”
“分手了没必要做什么朋友。”他淡淡说。
时凝的视线平静的在他脸上扫过，道：“既然没必要做朋友，那么又为什么要替她父亲折腾生意，费尽心思的扶持人家？”
时凝的声音其实算是轻飘飘的，并没有半点攻击性。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不觉得你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但是你帮了温湉家里，原因又是什么呢？”
徐长衡显然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原本的兴致这会儿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起了身，敷衍道：“你在办公室那天听见了？这事跟我关系不大，当时是我妈非找到她一家人，帮她的忙的。后来她爸那个人做事犹犹豫豫，投给他的资金全部给败完了，我看他可怜，才又帮了一把。”
时凝怔了怔。
随即也想明白陈母的意图，她是很喜欢她，只不过心底，到底还是更为儿子考虑一点，怕徐长衡再反水要温湉，干脆就提前帮起温湉来。
诚然时凝没想过会跟徐长衡好多久，但这么快又替下家准备，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也无可奈何。
人性都是自私的。
她自己也很自私不是吗，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嫁进陈家。又想让徐长衡跟自己亲近一点，好让他跟蒋横山对上……
时凝现在的心理就是很矛盾，她一边想着让徐长衡亲近自己，而他亲近自己了，她又怕自己陷进去。
“我看你也累了，早点睡吧。”两人安静了许久，时凝劝道。
“你也早点睡。”徐长衡大概也觉得烦，没跟以往那样黏着她，主动转身去了次卧。
时凝躺在床上看手机时，今天的微信群里都很热闹，温湉作为校友，能参加比赛对于学校来说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各个群里全部是温湉答辩的视频。朋友圈里面也有不少老师转发，说是学校之光。
几个老师在群里津津乐道，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温湉这孩子，以前看起来总是很腼腆胆小，这出国的三个多月，倒是变化挺大。
这句话大家都认同。
时凝一个一个的看那些视频，她笑着侃侃而谈，在各位评委和竞争对手比起来，不论是英语作答还是国语作答，整个人的谈吐都很从容不迫，旁边有很多同为参加比赛的学生，脸上都有几分欣赏之色。
她以前只觉得温湉很活泼，今天头一回感受到了她的美。
自信的女生总是熠熠闪光，让人忍不住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只不过，她今天的模样，分明还是在意极了徐长衡。一遇上徐长衡，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受不得委屈、爱吃醋的小姑娘。
她看见徐长衡牵自己，明明难过的要死了，却还是礼貌的问好。
徐长衡的冷漠，又是否是真的冷？
.
第二天是周末，徐长衡一大早就回到了主卧，趁着时凝睡着，压着她弄了两次。
“怎么醒这么早？”时凝在困顿之间勉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
“睡不着。”他似乎有些心绪不宁，兴致也就不是特别高昂。完事后压在她身上没动。
刷牙的时候，徐长衡也进来了，在刮细碎的小胡子。
“你要出门？”时凝停下了刷牙的动作。
徐长衡往常周末在家，并不会特别收拾自己。他这个人挺懒，休息的时候一般就什么也不干。
“嗯。”
时凝今天要回蒋家吃饭，蒋英芝是要求她带着徐长衡一起去的，迟疑了一会儿，问：“工作上有事？”
徐长衡洗了把脸，说：“出去谈点事。”
“今天我姑姑要我们回去吃饭。”时凝抬眼问，“晚上能赶得回来吗？”
他打量了她两眼，“你要喊我声老公，我刀山火海肯定都赶回来。”



080
徐长衡的话，让时凝没吭声。
徐长衡的盯着她此刻没有沾染上任何口红的唇，视线暗了几分，心不在焉的反问说：“怎么样，要不要叫一声试试？喊了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看着她依旧一言不发的默默的刷着牙，心不在焉说：“也不知道你一直在倔什么，不就一个称呼而已，叫一声也不会少块肉。我之前认识一些女人，才见过一次面，就已经是老公老公的喊了。你这领了证的，反倒矜持。”
徐长衡想起什么，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说：“你心里不会想把老公这个称呼留给别人吧？”
“你说的，不就一个称呼而已么，没有留给别人的必要，叫你这个，或者名字，没什么区别。”时凝不知道他一直纠结这个做什么，不止一次了，大部分时候只要在床上，他就想方设法让她叫，她不叫，就把她往死里折腾。
“只是想起你以前叫这两个字很好听，想再听听而已，一种情趣。”他笑着逗她，“你喊了，我能弄得你更舒服。”
徐长衡看时凝一脸寡淡模样，皱了皱眉，抓着她正要再逗弄几句，却听见手机响了。
他便转身进了卧室，时凝看见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原本跟她打闹的调笑神色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眉目间隐隐约约生出点冷意。

不知道是一通什么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先走了。”
时凝也准备化妆去蒋家了。
徐长衡走到门口，又转头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蒋横山也在？”
“应该是在的。”
他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几点吃晚饭？”
“六点吧。”
徐长衡琢磨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时凝到蒋家的时候差不多是在中午，蒋英芝难得下厨，蒋横山在旁边扫了她一眼。
“先坐着，姑姑还得要一会儿。”蒋英芝往她身后看了看，道，“阿霆怎么没来？”
“他有点事，估计得晚点过来。”
蒋英芝便点点头，进了厨房。
时凝疏离的坐在蒋横山对面，男人冷笑了一声，刺道：“都搬出你妈来了，还防着我做什么？”
“谁敢保证我母亲在里心里到底算什么，保不齐也只是个玩物。”
“你！”蒋横山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猛地沉下来。
“你要真那么喜欢她，又怎么可能逼她去引诱我父亲。”时凝的声音很浅，“她那会儿，跟你那样好。她以为你是她的爱人，而你却给她下药，把她送到别人床上......”
蒋横山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你凭什么评判我们的感情？”
“我没有在评判，这些都是她在日记里写的。”时凝说，“我一直不知道那位让她生不如死的人是你，直到那次，我看见了她的日记。她所有的遗物，你全部都收走了吧？”
她想起蒋横山对父亲的恨意。
他身为蒋家养子，为什么夺走蒋氏不可，为什么，娶了蒋英芝，却从来不跟她亲近，甚至这么多年无所出。
蒋横山的眼底浮现阴鸷：“日记在哪？”
时凝平静的看着他：“是你逼死了她。”
“你闭嘴！”
他们的动静太大了，蒋英芝慌忙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时凝浅笑道：“没事。”
蒋英芝才不相信，她知道蒋横山的暴躁脾气，这会儿只想让他们冷静下来，就支开时凝：“悦馨，你出去替姑姑接一下朋友，今天他们一家也来咱们这吃饭。”
“好。”时凝乖顺道。
她按照蒋英芝给的地址，去了朋友的住所。
时凝停了车，才稍微松了口气。
跟蒋横山对峙，她并不是完全不怕，当时也不过是假装镇定。
他向来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时凝在很小的时候无意中见过，他敲碎一个人的膝盖骨。那人面目狰狞，他却风轻云淡，眼睛一眨不眨。
时凝这会儿很想找人说说话，她翻开通讯录，扫过了顾泽元，国外这会儿还是晚上，也在叶晨曦的微信界面停留了一会儿，又怕打扰到她学习。
最后她想到了徐长衡。
她正犹豫着，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
时凝微微一顿，一抬头，就看见了车窗望出去的不远处，一男一女，男的很高，五官分明，隔着车窗玻璃，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应该低头看着温湉。
男人身上那套衣服，她今天亲眼看到徐长衡穿上的，他那会儿穿上以后，还照了两遍镜子，后来还换了一条跟衣服更加搭的领带。
“以后别来找我了。”徐长衡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冷淡。
“你以前也这么说。”温湉说，“可是你今天，不还是来了？”



081
时凝觉得，温湉哪怕是跟徐长衡说话，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之前那种小心翼翼。更加成熟跟自我了。
她又重复说：“我今天给你发消息，你还不是来了？徐长衡，你跟时凝结婚，多多少少有气我的成分在吧？”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冷冷的说：“滚。”
温湉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叫她滚，她眼底有几分无奈的笑意，仿佛是洞悉了什么似的，她说：“那我走了。”
她说完话，还真的就走了。
徐长衡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时凝看见他点了支烟，星火一直明明灭灭。
时凝其实离他很近，她以为他应该会发现她，那她就下车大大方方的跟他打一声招呼，客套几句原来温湉已经搬进了豪华住宅区，她们家家庭条件已经好了这么多，应该会很感谢陈家。
可是他并没有发现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环境全然不在意不关注，等到他手里的烟变成了烟头，他才心不在焉的随手把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抬脚离开。
时凝顿了顿，然后又发现自己设想的那段话里的错误，温湉似乎并没有感谢陈家，她或许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她觉得理所当然的理由从何而来呢？
徐长衡不欠她什么。是她自己，把他给甩了的。严格来说，他才是受害者。可是温湉一副，徐长衡就该对她好的模样。
时凝她是徐长衡的太太，可她从来不认为陈家应该理所应当对她好。
几分钟后，蒋英芝的朋友从楼上下来，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蒋英芝请他们吃饭，是有工作上的正事要谈。
朋友是一对夫妻，老来得子，四十岁才生下孩子，是一个女儿，还在上小学。
小姑娘天真烂漫，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时凝，说：“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时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姐姐在开车，得专注。”
小姑娘点点头：“我们老师也说，做什么事情都要专注。对了，姐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大学辅导员。”
“大学，你也是老师啊。”小姑娘说，“那我一定要对你客气一点，指不定以后你也是我的老师。”
时凝终于抬起嘴角笑了笑。
小姑娘的母亲嗔怒说：“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我这是圆滑，社会做人不就得这样么，你看看爸爸，不就会做人的紧么。”
小姑娘又被父亲给说教了一顿：“得，原来爸爸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时凝在边上默默的看着，嘴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时凝看了一眼，是徐长衡的消息，他说他正往蒋家赶。
她因为开车，没有回。
等到了蒋家，他就看见徐长衡一个人坐着，并不搭理蒋横山，异常冷漠的坐着。
他在抬眼看到她时，脸色才缓了缓，抬脚朝她走过来：“去哪了？”
“替我姑姑接人。”她反问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工作上那点事情谈完了就回来了。”
时凝看了他好一会儿，笑了笑，也不揭穿他，只是语气平静道：“你原来是去工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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