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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随即哭嚎起来：“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把我和儿子当什么？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我们和她谁重要！”
莫念欢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别闹了，你明明知道，你和涛涛现在才是我最亲的家人。”
霎时，莫念欢面上失去血色。
她无力地垂下手，医院走廊里惨白的灯光似是抽干了她身体的温度，让她心口冷得生疼。
恢复意识时，莫念欢已经走出了医院。
已是初冬，夜晚的寒风夹着雪花几乎要穿透她单薄的身体。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接起一听，却是薄千帆的声音：“你的钥匙落在KTV了，我给你送过去？”
一如以往平静的声音，叫莫念欢心头一颤。
她张了张嘴，沙哑地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不，我自己去……去拿。”
“好，我等你。”
莫念欢回到KTV，众人早已散去。
薄千帆坐在屋内等她。
看见莫念欢发丝凌乱，眼皮红肿的样子，他顿时皱起眉：“你怎么了？”
莫念欢低下头，避开薄千帆的目光：“没，没什么……钥匙，给，给我吧。”
“你哭了。”薄千帆却不肯罢休。
莫念欢扯了扯嘴角，不想多说：“没，没有，风吹的。”
“……”
看着女孩唇角那抹倔强的弧度，薄千帆的话一下堵在喉咙。
沉默一瞬，薄千帆认真开口：“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拿出钥匙，莫念欢伸手去拿，少年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女孩冰冷的肌肤。
莫念欢怔然看着薄千帆如星的眉眼，这一瞬，指尖的温度似乎直接传进她的心里。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
“千帆！快点，我妈催我们回家啦！”楚瑾萱走进来ʲˢᴳ挽住薄千帆的手臂，看见莫念欢后又笑道，“啊，你来了，这么晚了，不如我让千帆送你回去吧。”
她的态度亲切而友好。
莫念欢却僵在原地，视线定在了楚瑾萱脖子上，那条熟悉的围巾。
那是莫念欢熬了许多晚织的围巾。
是她送给薄千帆的生日礼物。
莫念欢低下头，局促的开口：“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楚瑾萱笑着拉走了薄千帆。
莫念欢攥着钥匙走出KTV，继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骂声。
“死丫头怎么还不来医院！盼着我和涛涛早点死也该做做样子给你爸看吧？”
“赶紧请半个月假过来照顾你爸！听见没有？说话呀！你是结巴又不是哑巴！”
莫念欢闷声应道：“……嗯。”
莫父是中度脑震荡，继母每天做好饭就去打麻将，莫念欢每天来回跑将饭拿去医院。
照顾莫父吃完饭后，莫念欢又坐在床尾处，拿出练习册开始认真刷题。
隔壁病床是个老奶奶，见了不住夸。
“女娃真孝顺，读几年级了呀？”
“高三。”
老奶奶一惊：“高三了？！那怎么还让你来照顾？你妈不是没工作吗？”
莫念欢下意识回：“阿姨在家里。”
老奶奶一愣，随即了然，继而愤愤指责莫父：“我说你这爸也真是的！有了后妈有后爸是吧？孩子的关键时候你也耽误？真是胡闹！”
莫父面上挂不住，他不想和老奶奶吵，就对莫念欢道：“你妈她是因为忙才让你帮忙，你要不愿意来觉得耽误你了，那你现在就回去，我反正老了也不指望你！”
莫念欢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雪。
另一边，桐城一中。
看着莫念欢空了两天的位置，薄千帆时不时走神。
下午一放学，他就来到医院。
在前台问到病房号，他走到门前，就听见了病房里的对话。

病房里，莫父看着沉默的莫念欢，越发心烦。

“还不走！等我请你去读书吗？你是个结巴又不是哑巴！”
一句话，如刀般扎进莫念欢心口，又狠狠搅动几下。
她抖着唇想说什么，却半个字都吐不出，只有眼泪汹涌而出。
最终，她拿起书，冲出了病房。
病房门一开，她就看见了薄千帆。
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莫念欢低下头跑了出去。
薄千帆连忙跟上。
直到跑出了医院，莫念欢脚步才慢了下来，薄千帆从后面追了上来。
莫念欢低着头用手背抹去眼泪，哑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薄千帆没去提病房的事：“我听老班说你生病了，才来看看，毕竟你不在都没人帮我补习。”
莫念欢点点头，压下情绪：“我，我明天就会，去上课了。”
薄千帆看着这样的莫念欢，突然伸手拉住她，拦下一辆出租车：“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港口时，已近黄昏。
海面波光粼粼，海鸥群飞。
莫念欢双手抓着栏杆，看得呆住了。
猝不及防的，一只调皮的海鸥从莫念欢面前掠过，吓得她往后一躲，一下撞上身后的薄千帆。
“对，对不起。”
“没关系。”薄千帆靠着栏杆，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爸妈没离婚时，我妈最喜欢带我到这里看海。”
“后来长大后，我才知道，海代表了自由。”
莫念欢一怔，看向薄千帆，有些不知说什么，只憋出了一句：“这里很，很漂亮。”
不过薄千帆也不介意，反而笑了笑：“以后想来的话，我还可以带你来。”
莫念欢一愣，心口却蓦然酸涩起来，她转过头面对薄千帆，无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
“谢谢你，薄千帆。”
这是莫念欢第一次流畅地说出薄千帆的名字，少女清澈的眼中倒映着黄昏的天空。
薄千帆的目光尽数被她唇角的酒窝吸引，回过神来后，不由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不客气。”
两人在海边坐了许久，黄昏落下，薄千帆送莫念欢回了家。
回到房间，莫念欢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个玻璃罐，当初那些被拆开的那些千纸鹤她好好地收了起来，只是再也没有写过新的。
如今，她又拿起了笔。
“薄千帆，谢谢你，又一次拯救了我，尽管我知道你只是同情我……”
将纸条折成千纸鹤投入罐中，莫念欢抱着妈妈的照片沉沉睡去。
第二天莫念欢早早地到了教室。
走到位置旁，她脚步一顿。
薄千帆从她旁边的位置抬起头来，笑道：“早上好啊，同桌。”
第9章
“你，你怎么，换，位置了？”
薄千帆拿起课本在莫念欢面前晃了晃：“这不是方便你帮我补习嘛。”
见莫念欢反应平淡，薄千帆皱眉道：“难道你更喜欢宋严做你同桌？”
莫念欢连忙摆手：“不，不是。”
刚走进教室的宋严被薄千帆瞪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一个月后，高考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莫念欢仍旧是年级第一，薄千帆的名次又前进了几十名。
同学们围绕在成绩单前打趣。
“薄哥这补习老师选的不错啊，每回都有进步。”
“不然也教教我呗！”宋严插嘴。
“滚滚滚。”薄千帆将其一脚踹开。
拿着卷子，薄千帆在心中盘算，半年后的高考自己约莫能考多少分。
虽然目前进步还挺大，但他明白自己与莫念欢的成绩差距有多大，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赶上的。
放学后，薄千帆又送莫念欢回家。
两人并肩走着，莫念欢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习以为常。
薄千帆好像随口在问：“你打算去哪个大学？”
莫念欢早就已经打算好：“北大，你，你呢？”
“还没想好。”薄千帆看了眼闷头走路的莫念欢，有些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