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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仙诺并未回答，下意识就想走，扭动间又是一痛。
江楚一扳正她的身体：“脚伤了还要闹吗？”
阮仙诺喉咙一苦：“反正你也不会在乎，对吗？”
江楚一没有接话，从附近的医务室买了盒药油。
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将药抹在她的脚踝处。
江楚一有时既是致命毒，也是钻心蜜。
看着他动作，阮仙诺鼻尖一酸，终于问出了积压多日的问题：“江楚一，我还算是你女朋友吗？”
这话让江楚一的动作一顿。
他收起药瓶，依旧简短回复：“是。”
阮仙诺眼眶酸胀：“那为什么林帘的一个电话，能让你宁可放下我这个女朋友也要赶到她身边？”
江楚一深深看她一眼，扶住她：“别闹。”
阮仙诺喉头一哽，原来自己的难受，在江楚一眼里不过是在耍性子罢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楚一时的场景。
当时她才读高中，江楚一爬上树帮她救下了小猫，从那一刻到现在，原来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让她越来越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不是她曾经爱的那个人。
阮仙诺眼底的光逐渐暗淡，挡开江楚一的手：“我自己回去。”
江楚一也没挽留，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
……
翌日，教室内。
阮仙诺刚坐上位置，就见林帘走过来：“阮仙诺，昨天江楚一的手机落在我这里了，你帮我给他吧。”
说着，她从口袋拿出一部手机推至阮仙诺面前。
阮仙诺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
听林帘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了，我还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些小秘密，我觉得你也该看看。”
说完，她直接点亮了手机，翻出了江楚一的微博账号。
阮仙诺抬眼扫去，微博上的第一条便引入眼帘——
林帘，我终于把她变成了你。


第九章
时间是21年12月8日，是林帘来的半年前。
阮仙诺身上发寒，心中却仿佛燃起火焰，又冷又热，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帘见她这般，掩嘴一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阮仙诺没有理会，只是呆呆看着手机。
她心中的恐惧越聚越多，但仍颤着手继续往下滑。
21年9月15日：
林帘，今天是你生日，我约了她吃饭，就当做是帮你庆生。
21年6月7日：
我特意给她挑了件你喜欢的杏色裙子，却还是比不上你。
20年10月3日：
林帘，她笑起来和你一样好看。
一条一条，全是对林帘的思念。
终于是最后一条，时间是2020年5月8日，她和江楚一确认关系的那一天。
上面写着：虽然她不是完全像你，但聊胜于无。
如有一道晴天霹雳在阮仙诺头中炸开，疼痛感席卷全身，痛得她发抖。
微博里，全是他对林帘的思念。
而她的名字，由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无数心酸和难过涌上心头，阮仙诺甚至连放声大哭都做不到。
所有的情绪都像是咽在她的喉咙里，逼着自己清醒。
这次她再也忍不住，她要跟江楚一说清楚！
阮仙诺握紧手机，直接前往了江楚一的教学楼。
她一路步伐凌乱，几次都差点摔倒，但她根本顾不上那些。
终于在教学楼楼下，阮仙诺拉住了即将进去的江楚一：“我有事找你。”
她鲜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刻。
江楚一怔松间，已经被她拉至图书馆后门无人处。
“怎么了？”
凝着男人疑惑的眼，阮仙诺强压下涩意：“江楚一，我们分手吧。”
她逼着自己是用尽了力气将最后‘分手’两个字说出口。
江楚一闻言剑眉一蹙：“你又想怎样？”
刹那间，阮仙诺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她从未拥有过。
她倾注所有爱意的两年，他只字不提，连句解释也配不上，对她的只有不耐烦。
阳光带着热意落在阮仙诺身上，但她只觉得冷。
“你的微博，我都看见了。”
阮仙诺掩住喉咙里的苦，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见江楚一变化的脸色，她琅嬛付费整理积压许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江楚一，你从没爱过我，为什么不早对我说？我陪你的这两年到底算什么？”
最后一句已是带了哭腔，阮仙诺握紧拳，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止不住的在抖。
一连两个问句向江楚一砸去，他看着阮仙诺发抖的肩膀。
这是恋爱两年来，江楚一第一次看见阮仙诺哭。
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两人的沉默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江楚一松了口：“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尊重你。”
我尊重你……
阮仙诺呆呆地看着江楚一起身离开的背影，心一阵发空。
她视线渐渐模糊，再忍不住，泪水顺着灰白的脸庞落下……
阮仙诺和江楚一分手的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经开大学。
从前就有不少人一直盼着他们分手，现在得偿所愿，四周的嘲笑更加变本加厉！
阮仙诺没有理会那些幸灾乐祸的声音，沉默着走出教室。
就在回寝室的路上，她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喧闹，像是有人高喊着‘江楚一’的名字！
阮仙诺下意识循声看去，不由一怔。
在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中心，她赫然看见林帘直接踮脚吻上了江楚一！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
林帘的话语张扬又直接：“景遇，我们复合吧！”
江楚一还未从惊讶中回神，视线一扫，突然看到了人群里的阮仙诺。
剩下的话，全淹没在了阮仙诺失望的视线里。
她几乎要将嘴唇咬破，心中酸痛万分。
才分手第二天，江楚一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林帘在一起吗？
她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阮馨的场面，像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阮仙诺，她当初有多自以为是，以为江楚一会喜欢上自己！
在情绪决堤的那一瞬，阮仙诺先忍不住转身逃离。
江楚一见状，刚想抬脚追上去，却被林帘拉住。
“景遇，你还没有回答我！”
心底的不耐瞬间涌上来。
江楚一甩开她的手，视线如冰：“我从没有想过要跟你复合。”
落下这句话，他不再理会林帘错愕的表情，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另一边，女生寝室里。
阮仙诺刚关上门，眼泪便忍不住掉了下来。
寝室的人还没回来，昏暗寂静的房间掩藏了她的狼狈。
快要窒息的疼不知道缓了多久，一旁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阮仙诺沉默拿起，上面正是辅导员发来的短信：“阮仙诺，今年去英国做交换生的名额还剩一个，你这次要不要考虑一下？”
在去年的时候，辅导员也曾找她谈过交换生的事情。
但那时她因为江楚一而拒绝了，现在……
阮仙诺深吸口气，回复：“老师，我愿意去英国。”
……
转眼，到了出发那天。
阮仙诺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只留下江楚一送的物品。
准确来说，应该是送给“林帘”的……
心里微不可闻地抽了下。
阮仙诺提起行李箱出门，正好撞见李禾回来。
两人同时一怔，李禾有些尴尬的开口：“小夏……”
这是那次争吵后，她们的第一次谈话，不想，却是告别。
阮仙诺努力撑起嘴角：“李禾，你是我在学校唯一的朋友，我不想连离开的时候没办法对你说一声再见。”
李禾喉咙一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仙诺苦笑：“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宿舍。
李禾看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心底五味杂陈。
……
另一边。
江楚一靠在走廊上，点亮手机屏幕，看着阮仙诺的聊天框。
他手指悬空片刻，还是选择了息屏。
舍友见他这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怎么，阮仙诺还没联系你？”
江楚一更加心烦意乱。
以前的阮仙诺可从不敢晾他这么久。
舍友点了根烟，嘲笑：“当初人对你好你不珍惜，前女友回来了你也没分寸，现在知道过火了吧？”
“你再不主动，到时候阮仙诺真打算分手了，有你后悔的。”
舍友还在喋喋不休，江楚一的心却也渐渐明朗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给阮仙诺发了微信，却只收到了红色感叹号提示。
江楚一眉间一紧，心里徒然不安起来。
他没在听舍友的唠叨，转身夺门而出。
他一路跑到阮仙诺宿舍，就见李禾抱着阮仙诺留下的纸箱走了出来。
纸箱里的玩偶，首饰，摆件……一件一件，都是他送的。
看着这些，江楚一越来越心慌：“阮仙诺去哪儿了？”
李禾嗓音哽咽：“小夏已经去英国做交换生了。”
刹那间，江楚一心一阵发空。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心尖悄然溜走。
许久，他哑声再问：“她说什么时候回来，我等她。”
而李禾摇了摇头，一字字坚定道：“阮仙诺说过……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十一章
三年后。
助理蒋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江楚一进了郎成医院。
院长道：“时总，这次我们医院请来了英国有名的外科医生，她马上就上来。”
“嗯。”
江楚一口气极淡，对于自己的这双腿，他早就不在意了。
门口脚步声停下，江楚一漫不经心的抬头。
竟然是五年未见的阮仙诺！
眼前的女人穿着雪白的医生服，纤巧窈窕的身形站得笔直，一头棕色长卷发扎起，显得干练无比。
阮仙诺的五官即使经过五年，也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清丽的脸，只是多了几分女人的风韵。
要说最大的变化，那就是……
眼神。
那双曾经永远只装得下江楚一的眼睛里，如今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淡漠。
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但江楚一冷寂了五年的心，再次燃起了火焰，烫得他牙齿都咬的死紧。
江楚一心中一痛，下意识就想起身。
但双腿的无知无觉显然无法让他站起，他最终，只是有些颓然的坐回了轮椅上。
这是助理蒋明第一次见他失态，反应过来后很快扶住他的背。
江楚一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视线如两道光柱一般射向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阮仙诺没有反应，像是不知道江楚一质问的是她一般。
院长今年已50有余，自是见多识广，看出来两人之间必定有些什么，便开口缓解气氛。
“时总，这是刚从英国回来的阮医生，尤为擅外科，以后她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了。”
阮仙诺这才有反应，礼貌地对江楚一伸出手：“你好，阮仙诺。”
江楚一瞬间明白，阮仙诺是在装作不认识他。
刚刚还沸腾喧挠的心脏慢慢冷了下来。
心中千万思绪升起，最终尽被他压下。
他眸色幽暗，隐隐有暗火燃动，但也只能暗暗咬紧牙，伸手回握：“江楚一。”
他握住阮仙诺的手暗暗用力，似乎要将无法说出口的话全传递手心。
两手相触，熟悉的记忆再度传来，两人皆是微微一愣。
阮仙诺使了力气才挣开江楚一的手。
院长见状，点点头：“那好，阮医生你就先了解一下病人情况，我还有其他病患要见，就先走了。”
“好的，院长。”
待院长离开，阮仙诺打开病例册细细翻阅。
江楚一看着她靠在桌边，低眉的模样，蓦地让他想起了读研时，阮仙诺坐在图书馆内，阳光照在她发上，她却浑然不觉，依旧专心致志。
那样岁月静好的模样，原来都已经过去五年了……
他心下一动，便对蒋明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
蒋明正欲离开，阮仙诺却阻止了他。
“我想没那个必要吧。”
阮仙诺将病例册放回桌上，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还是淡淡的，显然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
“时先生的情况我到医院时就有所了解，双腿因车祸导致腿部神经受损，以至无法走路。”
“我在国外主修外科，虽不能百分百保证让时先生完全康复，但也有7分把握，希望在以后的治疗中，时先生能够配合。”
阮仙诺明明是在对着他说话，但江楚一却觉得，她的视线，一刻也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她怎么能如此冷静？
五年前她不告而别，甚至一条信息都不曾有过。
这五年他备受煎熬，却只是换来一句时先生？
江楚一放在轮椅扶手的手越收越紧，终于，他凝望着她：“你想和我装陌生人，但你在见我之前就看过我的病例，你知道是我，为什么还要来当我的主治医生？”


第十二章
江楚一紧盯着阮仙诺，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松动。
哪怕只有一点，也说明阮仙诺还是在意她的。
但很可惜，他没有。
阮仙诺从容不迫，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时先生，请你搞清楚，我现在是医生，如果因为病人的身份而选择不去医治，岂不是违背了医者仁心的道理？”
“更何况……”她走向门口，拉开门把手，回头时视线看向江楚一。
光聚在她眼中，让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我和时先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
阮仙诺关上门。
站在一旁的蒋明，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屋内冷了几分。
蒋明不禁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江楚一，只看到他半张脸陷在阴影里，面色阴沉的可怕。
……
阮仙诺出了院长办公室，到了无人的走廊拐角，终于敢大口呼吸。
她刚从国外回来，在得知第一次要接手的病人就是江楚一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江楚一会出车祸？甚至严重到无法走路？
她脑中有太多问题，但是最终，她只是摇头将那些想法晃出脑海。
五年前江楚一的所作所为，几乎让她整颗心破碎。
阮仙诺自以为这五年让她变得铁石心肠，所以面对院长的请求，她没有多做犹豫，便答应了。
只因为她觉得，她面对江楚一时，不会再有别的感情。
但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在见到江楚一的第一刻，她的心，还是不可抑止地疼了一下。
江楚一蓄着短发，脸看起来更瘦了些，透着棱角分明的冷漠，眼窝深陷，衬得眉目更加深邃。
特别是看到他在见到她时，努力起身却无能为力的那一幕，刺目无比。
但她在国外五年，不仅学会了医术，连伪装这门课，也学得精通。
所以没有人任何发现她的情绪波动，包括江楚一。
阮仙诺靠在墙面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渐渐回神。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越来越浓，钻入她鼻尖，让她大脑清醒不少。
五年前的回忆争先恐后的涌进脑海，阮仙诺直起身子，整理了因动作而变得有些凌乱的白大褂，面无表情的往自己的科室走去。
她告诉自己，她和江楚一之间早就结束了，如今他对于她来说，只能是一个需要尽职的病人罢了。
医院外，碧空如洗。
但蒋明却明显发现，江楚一的心情，并没因为这晴朗的好天气而有一丝好转。
他推着轮椅，问道：“时总，接下来是去公司吗？”
江楚一显然不在状态，视线一刻不离地盯着医院。
蒋明又问了一遍，江楚一才回答：“嗯。”
“是。”
蒋明很快应声，将江楚一推上车后，驶向公司。
嘉世公司——
蒋明看着坐在文件堆中的江楚一，不免有些担心。
江楚一从公司回来后，状态明显不对，整个下午，头就没有抬起来过。
拼了命的模样，属实看了让人害怕。
蒋明正想开口提醒，却听自己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
林帘来电！


第十三章
蒋明看了下江楚一，想着或许林帘的话比自己更管用，便按了接听键。
林帘的声音传了出来：“蒋明，景遇我打他电话也没接，是有什么事吗？”
他实话实说：“时总现在在公司处理文件。”
“你帮我把电话给景遇吧。”
蒋明犹豫了下，将电话递到了江楚一耳边。
江楚一终于坐起，虽接了电话，但眉毛却拧得死紧：“什么事？”
林帘的嗓音变得更加甜腻：“景遇，你什么时候回来？时姨说叫你早点回家吃饭呢。”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看向落地窗外的夜空。
都市霓虹灯闪烁，衬得星空都黯淡了些。
“现在回吧。”
“好，那我和时姨等你。”
江楚一很快挂了电话。
时家。
江楚一推着轮椅刚进门口，就见林帘迎了上来。
“景遇，今天在公司还好吗，累不累……”
江楚一有些不耐地打断她：“林帘，你只是我的私人医生，而不是我的妻子，想必我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么多。”
林帘的笑容僵住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换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景遇，我也是关心你……”
“景遇，林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又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说话？”
时母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颇为不满地看着江楚一。
江楚一没有说话，面色冷峻，径直回了卧室。
“这孩子，就是从小把他惯坏了，这脾气不知道像谁。”
“阿姨，您别说了，是我太多话了……”
身后的两个女人仍在说话，但江楚一一句都不想听。
打开房门，江楚一有些费力地从柜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那是当是阮仙诺留下的盒子。
她什么都带走了，除了它们。
又是一阵胸闷，江楚一捂住胸口，努力将思念抑制。
这五年，他就是靠着他们，才能挺过来。
他不信阮仙诺会如此狠心，他一直在等，等阮仙诺回来。
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在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等不到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
这五年，他除了上班时间以外，其它时候，江楚一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在见到阮仙诺的那一刻起，他才像重新活了过来。
所以现在，无论阮仙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也绝不会再放弃她。
他一定要将阮仙诺重新追回来！
回忆来势汹汹，慢慢将江楚一吞没。
这时，却听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林帘站在门口。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景遇，刚刚你没有吃饭，我便把饭端上来了。”
江楚一看了眼她手中的饭，也不好再责怪她连门也未敲就进来了，看了眼桌上：“放那儿吧。”
“好。”
林帘面上一喜，很快走了进来，将饭放下，突然见到了他手中的杏色裙子。
她几乎有些欣喜若狂，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终于打动了江楚一吗？
她走上前，手不禁触向裙子：“景遇，这是送给我的吗……”
虽然花色有些过时，但是是江楚一送的就行。
林帘的手只差几厘米就要触到那件裙子，江楚一眸色一凛，转动轮椅，冰冷的轮椅打到了她的手。
林帘吃痛，揉着发红的手腕，还未发作，忽然听到江楚一一句：“立马给我出去。”


第十四章
林帘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上一刻她还如置天堂，下一刻江楚一却让她这么快跌下云端。
林帘顾不上手部的疼痛，还想去碰江楚一：“景遇……”
“我叫你出去，听不懂吗？”江楚一声音更冷，在这昏暗的房间蔓延开来，不禁让林帘有些瑟瑟地收回了手。
虽然这几年江楚一也对她发过火，但很少有这样对她丝毫不留情面的时刻。
林帘不知江楚一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但她知道，即使他发再大脾气，她也要忍耐。
她呐呐道：“那景遇，我先出去了……”
江楚一连轮椅都没动一下。
林帘暗暗咬紧牙，关上门的那一刻，忽听江楚一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来。”
即使再愤怒，她还是面带微笑：“好的，景遇。”
林帘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的怒火足以将它燃烧殆尽。
她辛辛苦苦在时家呆了五年，做了江楚一五年的私人医生，但如今她只是动了他一条裙子他就对她肆意“羞辱”，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算了，林帘在门口吐出一口浊气，轻扭腰肢便打算去找时母喝茶聊天。
就算江楚一再不待见她，有了时母的帮助，她离坐上时家太太的位置就更近了一步。
翌日清晨。
蒋明来时家接江楚一去公司。
不想刚上车，江楚一却冷不丁地道：“今天先不去公司，去朗成医院。”
蒋明一顿，但他向来不会质疑江楚一的决定，便转动方向盘换了方向。
郎成医院，神经内科室、
江楚一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阮仙诺的一举一动。
他第一次发现，就算阮仙诺不跟她说话，他只要看着她心里都满足不已。
他等了她太久了，如何佳人在前，他怎么也看不够。
江楚一看着阮仙诺准备仪器的样子，弯腰时竟然都没有小肚子，显然是十分瘦了。
他心中一痛，忍不住问：“这些年，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阮仙诺的手一顿，没别的反应，不咸不淡地道：“时先生，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
江楚一的手微微动了动。
阮仙诺将仪器准备好，走上前，忽地蹲下身来。
江楚一更清楚地看清了她的脸。
昨日他说她几乎无甚变化，如今才发现，他错了。
阮仙诺长发紧紧地拢在耳后，显出一张光滑白净的脸庞，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略施粉黛，更衬五官精致，嘴唇嫣红，增添几分魅色，和五年前相比，更能轻而易举的撩动他的心脏。
而最重要的是，阮仙诺身上传来的一阵……味道。
那并不是香味，也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更像是薄荷气味，十分清冽，好闻得很。
阮仙诺挽起他的脚，用手捏了捏，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样有感觉吗？”
江楚一摇头。
她的手再往下捏了捏，试探地问：“这样呢？”
江楚一还是摇头。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江楚一都摇头。
阮仙诺秀眉轻拧。
江楚一虽腿部神经受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她特意挑了几个关节来按，他却都没有感觉，知道了江楚一是在故意耍她，她有些生气地站起身。坐回椅上。
“时先生，如果你不想配合我工作的话，你大可以另换一位医生。”


第十五章
江楚一却微微一笑：“阮医生，我虽然腿上没感觉，但是别的地方却有。”
他的手抚向心口：“我这里的病，阮医生能治吗？”
原是玩笑话，不想阮仙诺却变了脸色。
阮仙诺的眉淡淡蹙着，更显她声音清冷：“时先生，我现在没有兴趣跟你玩这些油腻的游戏。”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请你尊重我的职业。”
“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我立马就可以跟院长说，帮你申请换回原来的医生。”
江楚一面色一变。
阮仙诺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她声音不大，但在这小小的科室内，那么清晰地钻进了江楚一耳中。
江楚一心口如被针扎一般。
但江楚一觉得，比起得知五年前阮仙诺不告而别她所感受到的痛，他现在还不算什么。
现在阮仙诺刚刚回来，他确实不能太急。
他伸出手，点了点脚上的阮仙诺刚刚点过的几个位置，十分清晰的说出了那几个位置的反应。
阮仙诺咬牙，更确定了江楚一是存心的，但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不能被私人情绪左右。
她拿出病历本，详细的记录了江楚一的病情。
由于江楚一的配合，检查记录很快结束。
阮仙诺看着诊断记录，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江楚一是撞击导致的腿部神经受损，但是也没完全坏死，五年时间过去，他的腿部神经竟然恢复得如此慢，恢复愈合速度明显比常人慢。
这是什么原因？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自然恢复程度也不一样，好在江楚一的情况并不十分严重。
江楚一将她思索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心中第一次因为这双腿涌上不安。
五年前他满心只有阮仙诺，自是不太在意这双腿，但现在阮仙诺回来，他的担忧，变成了害怕阮仙诺会瞧不起他。
在别的方面，他相信自己比别的男人更有优势，但是这双腿如果医不好，那他将失去了追求阮仙诺的资格。
江楚一并非瞧不起残疾人，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若他变成了残废，阮仙诺该配更好的男人。
但好在，阮仙诺思索片刻后，并未说些什么。
阮仙诺将打印出来的处方单递到他面前：“你的腿部神经恢复得较慢，每天注意复健和按时服药，定期复查，我会尽能力帮你促进恢复。”
江楚一心头一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
他盯着阮仙诺那双莹白如玉的手，那双在读研时，牵着他，走过无数大街小巷的手。
心中的怀念冲动再次如潮水涌上心头，他鹰眸略微睁大，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之情。
“对不起，小夏。”
阮仙诺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明显的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江楚一继续道：“五年前是我不懂珍惜，伤害了你。”
“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这几年我最想让时光倒流的一件事，不是让我的双腿恢复，而是想回到在经开时，你不告而别之前。”
“小夏，你能原谅我吗？”


第十六章
医院内开了冷气，不知是因为江楚一的话，还是因为冷气太足，阮仙诺的身子微微发紧。
江楚一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也会对她道歉？
她抬起头，看着江楚一，竟然从他的脸上，隐隐看出了一丝期待与紧张。
这是她之前从不曾见过的他。
但那些因为他而难以安眠的无数个夜晚，那些在课堂上无意识写的划破纸张的“江楚一”三字，那些她只身在国外无人诉说的孤独，真的是可以说忘就忘的吗？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忘记林帘了吗？
阮仙诺眼中飞快划过一抹痛色，突然笑了：“你将我当了林帘两年的替身，现在三言两语，却想获得我的原谅吗？”
江楚一的眼神暗了暗，他刚开始答应和阮仙诺交往，确实是动机不纯。
他的确曾经将阮仙诺当做了林帘的替身。
他并不反驳，只是微微垂头，有些闷闷的开口：“抱歉，小夏，当时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爱我？”阮仙诺面上染了三分讥讽之色：“你爱林帘爱得可以当作替身，现在却对说你爱我?时先生，这话讲出来，你自己信吗？”
江楚一急忙解释：“不，小夏……”
“够了。”阮仙诺打断他的话：“你要是爱我，就根本不会在林帘回来后还跟她藕断丝连，最后让我这个正牌女友变成第三者，也不会让我在经开受尽所有人嘲笑。”
“那些外人的眼光，我的确不在意，但真正让我寒心的是你，江楚一。”
她一字一句，说这些话时像是用了全身力气一般，没人看见她藏在桌下的手，手指关节已捏得发白。
“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一次次抛下自尊去找你，却只看到了你和林帘在经开成双入对。”
她的语气看似平静，实际却暗藏汹涌：“如果你是我，你会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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