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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腿，垂着头，头发也随意的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沉默。
季景白的腿立刻就软了，走过去的时候，想抱她，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能轻声喊她：“南初姐。”
她听见声音，才抬头看了看他。
邵苒抬头的时候，整张脸也就露了出来，正脸看上去，远比侧脸要严重许多，当季景白看到她另一边肿起的侧脸和睁不开的眼睛时，终于忍不住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偏开了头。
季景白的眼睛很红，心疼坏了，他从来不舍得这么对邵苒，就连平时玩闹过分一点，他心里都会一紧，没想到却被别人给伤成这样。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擦了擦眼睛，将那点泪意，给收了回去。
邵苒没有说话，季景白想过去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她却避开了，小声说道：“疼。”
季景白有些无所适从，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忍耐着说：“谁动的你？”
邵苒垂着头，温和的说：“一个客户的老婆。她觉得我勾引他老公，所以找人来教训我。不过也没有什么，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难缠的客户很多，只有跟你们司氏合作，是最惬意的。”
她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急不躁的说：“要么我做出名声了，但是这也很难，我没有经验，没有人愿意给我那些比较优质的项目。所以这永远是一个死胡同，我也不知道从谁哪那里，去拿优质的项目。”
季景白沉声不说话，只是双手用力的握紧。
邵苒的声音越发柔和了：“你也不需要担心我，这些都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什么叫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季景白冷道，“我从来舍不得动你，凭什么被人家欺负？”
邵苒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恳求道：“季景白，别再我面前吵，我想休息了。”
“那你休息。”季景白说，“我先出去。”
只是他往外走时，脸色变得极其阴沉，连门外的叶晨曦也忍不住后腿了两步。
“记不记得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他开口问。
叶晨曦描述了个大概，季景白听了就走了，再等他回来没多久，她就听到那个女人被紧急送到医院的事，据说在路上遇到了流浪汉，惹了对方不快。
叶晨曦却知道这事肯定跟季景白有关，因为他接电话时，都说的针对女方那家人，字里行间有封杀的意思。
季景白这会儿太冷了，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即便公司紧急事情要他处理，他也没有回去，全部推给了他的助理。
叶晨曦在一旁听着，不打扰她。
季景白挂了电话之后，眼神锐利看向她，警告道：“她也算是你的老师，希望你能对她客气一点。宋横山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说完话，就进了病房。邵苒还在睡觉，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把衣服给盖上了，动作很轻，生怕打扰到她。
然后看着看着，眼睛又开始发红了。
叶晨曦提醒道：“南初姐说，不希望你在这里打扰她，等会儿要是有人来看她了，看见你了不太合适。她想让你走。”
他置若罔闻。
“你难不成要让她为难吗？”叶晨曦说。
季景白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随后直起身道：“她要是醒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只是季景白离开之后，满脑子还是邵苒，担心得发疯，心疼得发疯，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
偏偏吴父那边问他什么时候签合同。
季景白这会儿只觉得头疼，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他效率低，在公司待到很晚，邵苒那句“这永远是一个死胡同”，一直在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很想去看邵苒了，但是这会儿会有其他长辈在，季景白只能等，最后到了十二点时，他还是没忍住去找了邵苒。
季景白买了粥，邵苒看见他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季景白喂粥的时候，她嘴巴困难的张不开，每喝一口都困难。
季景白心里直发抖，他快要受不了了。
邵苒在勉强张嘴的时候，感觉到了季景白的一滴眼泪，掉在了地上。
她看了一眼晕开的水珠，温和安慰道：“我没事。”
季景白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随后清清嗓子，轻声喊了一句：“老婆。”
声音又干涩又沙哑，不知道程载了多少感情。


221
邵苒脸上有几分怔愣，但是没有开口，她张着嘴喝粥，像是没有听见。
季景白也耐心的一口一口喂她。
邵苒很快就累了，没有再张嘴。
季景白道：“不吃了？”
她摇摇头。
两个人开始沉默，邵苒睡醒了，也不困，就这么看着窗外，即使满身伤痕，她看上去却安静而又美好。
季景白没有打扰她，默默的把东西都收拾了，然后他听见了一阵响动，回头时，看见邵苒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她牵扯到伤口了。
季景白过去时，她的手用力的拽着他，太痛苦了，所以手不得不用力。
邵苒听见季景白又吸了吸鼻子，颤颤的呼出口气，很轻，但显然哽咽了。
她想起一句话，说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哭，不是他弱小，是他舍不得你，他把你当成了全部。
邵苒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心酸心疼又无奈。
季景白其实不太聪明，或者说一点也不提防她，他真的从头到尾都在奔向她，如果换成其他女人就好了，他肯定幸福美满。
“唉，季景白。”邵苒说，“我真没事。”
季景白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只是眼睛依旧红红的。
很久后，他开口说：“要不然，那个项目我就给你吧。你做不好也没事，我这边可以帮你，也算不上真的就那么困难。我爸那边，我们先不管，我一点点替你解决，好不好？”
邵苒唇线抿得很直，眼神直直的看着他，然后眼睛也红了，她轻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季景白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本来我马上就要签合同了，我知道我临时反悔很不应该，把项目给你，更是不应该做的事。我很清楚，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违反公司规章制度和领导的命令，但是我不愿意给你好的项目，就没有人愿意给你了，你就一直这么辛苦。”
季景白看着她，声音轻了点，说：“我什么都清楚，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能怎么办呢，你是我老婆。”
邵苒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南初姐，不要哭。”他说，“我现在不敢抱你，我怕弄疼你。”
她猜到季景白很好拿捏，可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心痛和难受。
只一辈子，也只有季景白对她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做不到不管你。”季景白道，“真的做不到，我尝试过很多回了，就是放不下。我那天跟吴茹吃饭，都忍不住往你喜欢的点。我当时在心里说，要是带你来这里吃就好了，你肯定会喜欢。”
邵苒道：“季景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有目的呢？”
“南初姐，我觉得你不舍得伤害我。”季景白看着她，说，“也许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但你不会伤害我，对么？”
邵苒颤抖着嘴唇没有说话。
季景白道：“项目我给你，但是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我晚上做梦经常梦到，我们一家三口。做梦的时候，真的挺好。”
邵苒拽着床单，说：“好在哪里？”
“梦里我叫你老婆，你都应的。”
季景白声音嘶哑道。

222
季景白的这一句话，让邵苒的眼睛瞬间红了，没有哭声，眼泪却大颗大颗的顺着眼眶往下掉。
她不想让季景白看见，可这会儿也无处遁形。
“老婆，别哭。”季景白心疼的弯下腰，伸手给她擦干净了眼泪，跟她保证说，“别哭，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项目真的给你，你不要担心。你未来的路，没有人在意，但我在意，我会给你铺好。”
邵苒没有言语，季景白给她擦干净了之后，伸手轻轻把她揽住，尽管她此刻脸上都是伤口，并且看上去相当滑稽，季景白喉结还是滚动了一下，然后朝她凑过去，就在他马上要亲上她时，她转头避开了。
“季景白。“她提醒说。
“嗯。”他僵硬了会儿，最后把动作改成了轻轻揽住她。
此刻时间不早，季景白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住在了医院，就盖着一条小毯子躺在沙发上。
邵苒睡不着，脑子里回忆跟季景白之前在一起的时光，他其实没怎么变，又好像变了。过去的他跟现在的他不停在她脑子里交替出现。
最后的最后，她想起的却是，婚礼当天，他穿着不太合适的西装。
那天的季景白，不苟言笑，她以为他是不高兴，现在想来，大概是紧张。
邵苒想着想着，然后突然被季景白的声音给打断了。
季景白的声音很清，恳求意味明显，他说：“南初姐，我是真的想见见孩子。”
她却没有给半点回应。
就在季景白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却轻轻的“嗯”了一声。
季景白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邵苒。
“真的吗？”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邵苒朝他温和的笑了笑，只是似乎有些走神。
季景白因为这件事，一连几天都很开心。
出国的日子定在几天之后，季景白在后一次晚上来看她的时候，就把合同给带了过来。
有些细则条款，两个人也好商量，当下就做了约定。双方彼此都各退几步，邵苒的价格不高，季景白也是一口价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