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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暗彤色朝服的裴士湘，清俊如云中鹤。
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丽贵妃萧颜。
他们身份悬殊，却在落日余晖中般配如一对璧人。
夏仙凝只觉腿如扎了根般动弹不得，呼吸都随之一窒。
园内空阔，裴士湘和萧颜也看到了她。
裴士湘眸色一怔，正要上前，却见夏仙凝转身快步离开了。
当晚。
红烛才换了一次，裴士湘就回了府。
他直奔入房，竟见夏仙凝坐在灯下，手里拿着花绷子和针线，认真地绣花。
裴士湘抿抿唇，走过去。
他将一个首饰盒置于她面前：“想着很久没有送你礼物，打开看看，可喜欢？”
闻言，夏仙凝目光落在那木盒上。
暗红色的盒面雕着花纹，又以金丝镶嵌于内。
一肘长短，不看其中，便也可知这有多贵重。
夏仙凝微垂眼眸，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这六年，裴士湘送给她的东西越渐名贵，可其中情意却越渐变淡。
她打开木盒，是一套华奢的金步摇。
夏仙凝哑声回：“喜欢。”
见她波澜不惊地说完，又将木盒放入柜中，裴士湘只觉她寡淡无趣。
但想起御花园一事，他还是耐着性子坐下来，陪着夏仙凝。
无言间，夏仙凝却有丝疲惫，她何尝不知道裴士湘是为何示好。
夏仙凝强忍心酸，望向他：“萧寒，我们何时回凉州？”
她还记得裴士湘说待功成身退，就带她回乡祭祖，过平淡的日子。
可裴士湘立刻冷声回了句：“凉州偏远之地，回去作甚？”
夏仙凝一哽，说不出话。
见她这模样，裴士湘眼中多了丝不耐，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夏仙凝心间泛苦，手中的针重的恍如千斤之石。

她还记得裴士湘曾说：凉州才是家！

……
夏仙凝未提御花园一事，裴士湘便越发没有忌惮。
每日晚归，却说是因朝中有事。
而夏仙凝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无言地将所有酸苦咽下肚。
只是近来，她听闻裴士湘暗中肃清朝中反他的党羽，甚至动用私权杀了不少人。
夏仙凝整日忐忑，可又无能为力。
直到朝中老臣左相梁复带着其他几位老臣来府求见。
年过六旬的梁左相跪地磕头道：“郡主，您是皇室唯一的嫡亲血脉，当初太子在时，爱国亲民，怎会忍心看现在忠臣被屠戮？”
“皇上年事已高，难理朝政，求郡主以苏山社稷为重，摒弃私情，重惩裴士湘！”
众老臣一排排跪下，声声诉求着。
夏仙凝听着，心中一派悲凉。
她虽是前太子之女，然不过一普通妇人，如何重惩裴士湘？
梁左相见夏仙凝不为所动，又是重重一磕：“郡主若是不允，我等就撞死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提邢司府邸！”
听到这样决绝的话，夏仙凝沉叹一声：“也罢，我会和萧寒说。”
这时，梁左相起身上前，将一小白瓷瓶递到她面前。
“郡主，裴士湘秽乱宫闱，残害忠臣，他不亡，便是你我和皇室宗亲亡。”
闻言，夏仙凝眸色一颤。
白瓷瓶被置于案台上后，梁左相便带着众老臣离开了。
静谧冬日。
夏仙凝一人坐在房中，鼻尖萦绕着炭火的热意，但她心冷至极。
手边的白瓷瓶泛着阴寒的光，她更觉这世道荒唐可悲。
裴士湘虽任提邢司，但在去年就开始掌管朝政，这些自诩忠臣之人，却束手无策，只讲孔风大道。
如今，他们竟将此事交给她这么个有名无实的郡主……
夏仙凝就这么在屋内枯坐到深夜。
“吱嘎！”
房门忽然被推开，裴士湘披着一身雪走了进来。
那清冷的视线悄然落在夏仙凝手中的白瓷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