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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大夫人很为三夫人抱不平，别人如何反正她大房是念您的好的，还让您宽心，莫气坏了身子云云。”
阿远淡淡一笑，“你去拿几个包子给那嬷嬷吧。”
这一大家子，也就大夫人是个人精。侯府出事时，她回了娘家，侯府渡过危机，她回来。侯府困难时，她装病。如今饥荒，她知道她有粮，刚才借机为她说话，此时又来讨好。
还真是能屈能伸！
谨烟还是一脸懵，不过没有再问，用布袋装了几个包子拿过去了。
阿远吃着包子，便想到了白日里她和初一护分一碗面，心微微有些发热。
“谨烟，你再装一袋包子。”
“啊？”
“我去一趟兰园。”
夜深后，阿远带着子衿出门。
在墨玉轩外遇到江远，阿远问他初一护可在里面。
江远迟疑了一下，“在。”
阿远点头，带着子衿往院里走，刚要上台阶，却见元卿月红着脸从屋里跑出来了。
她，怎么又回来了？
阿远打量着元卿月，比之前瘦了许久，想来在善念营吃苦了，此刻穿着一件薄薄的春衫，衣服湿了大片，衣带也有些乱。
而元卿月看到她，美若春波的眼眸一下冰冷，竟似带着恨意。
那一晚，可是她救了她！
元卿月什么都没说，绕过她跑走了，带着一股茉莉花的香气。
阿远沉了口气，侧头跟子衿说道：“那些包子，拿去喂狗。”
“啊？”子衿眨眨眼。
“喂他不如喂狗！”
让子衿在外面等着，阿远进了里屋，听得屏风后有水声，他果然在洗澡。
许还是双人浴，倒是她来的不是时候。
在罗汉床旁坐下，条案上叠着几张画像，她翻了一下，全都是女子的画像。
这时哗啦一声水响，接着初一护穿着中衣从里面出来。上衣的扣子没系好，露出大片胸肌，头发湿漉漉的。
“你怎么来了？”
初一护说着将一块帕子扔到条案上，“给我擦擦头发。”
阿远拿起帕子，直接砸到初一护脸上。
初一护懵了一下，“你抽什么风？”
阿远轻嗤，“不合适。”
初一护在罗汉床另一侧坐下，而后拿着帕子自己擦，见阿远闷着不说话，像是生气了。
他看了一眼条案上的画像，戏笑道：“这几位是最近查抄的几位官员家的小姐，你帮我挑一挑，该留下哪个或哪几个？”
阿远拿起来，认认真真的看，仔仔细细的挑，挑出来三张。
初一护一笑，“确实有眼光。”
阿远指着第一张，“这位姑娘下巴钝圆，犹如玉珠，很像小金妃。”
她又指第二张：“这位姑娘面颊如水蜜桃，很像小金妃。”
她再指第三张：“而这位姑娘，杏眼如含水波，比我这眉目更像小金妃呢。”
初一护笑容一敛，眸色冷沉，“什么时候，你可以随便在我面前提她的名讳了？”
阿远抬头，乖巧道：“以后再不会了。”
初一护抽出那三张纸，“明日便让他们送来。”
阿远思虑道：“不过你要哄好元姑娘，你先把人赶走，又带回来，这么一番折腾，必定还是喜欢她的，别让她伤了心。”
初一护轻呵，“原来是为元卿月，你吃醋了？”
阿远瞪大眼睛，“我吃醋？”
初一护欠身过去，一手托起阿远的下巴，凤眼潋滟生辉，他勾唇一笑问：“你是不是还幻想过我娶你？”
阿远抿紧嘴巴：“……”
上一世，确实幻想过。
幻想她从侯府寡妇变成他初一护的娘子，幻想二人心意相通，白首一生。
初一护讥笑：“想什么呢，我堂堂大理寺卿还能娶你一个寡妇？”
阿远拍开初一护的手，深深吸了口气，“你想多了。”
“是你想多了！”
阿远抬眸，神色肃沉，道：“我夫君回来了。”
初一护先是笑得邪肆，随之一僵，“谁？”
“谢子安。”
“他不是死了？”
“活着回来了。”
初一护眯眼，“他难不成从地府里爬出来的？”
阿远转头不看初一护，挺直身子，端坐起来，“往后我不是寡妇了，更不是你的什么人，还请陆大人放尊重。”
这一世，她给过他机会了，是他不要。
气氛突然就僵住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初一护冷笑一声：“你不是很爱谢子安么，这下乐疯了吧？”
阿远点头，“我当然爱我的夫君。”
初一护脸一沉，“那你来老子这里做什么？”
阿远转头看向初一护，“我和想陆大人做一笔生意。”
“哦？”
“你正在为京郊大营筹粮吧？”
初一护眼睛眯了一下，“怎么，难不成你有粮？”
“有。” “老子要几万石，不是几斗！”
“十万够吗？”
初一护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阿远，“你说你有十万石粮食？”
阿远点头，“之前我跟你借了十万两银子是吧，那些银子我全买粮了。”
“你说你全买粮了？”
“对。”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盛京会有饥荒？”
阿远呵呵一声，“我只是要开粮铺，多贮存了一些粮食罢了。”
“哪家粮铺开张要存十几万石粮食？”
“不然呢？我就算知道粮仓空了，还能预料老天爷会连续下一个月的雨？进京道路被冲毁？”
初一护坐回去，人祸能预料，天灾可预料不到。
“所以你真的是来找我做生意的？”
“我们之间也没别的好谈吧？”
初一护点头，“行，我要十万石粮食。”
阿远一笑，“一两银子一石。”
“你抢劫呢？”
“陆大人，我也不一定卖给你，对吧？”
来之前，她还真没打算赚他多少，一两万跑个腿算了，但现在她觉得，不赚白不赚。
初一护咬了咬牙，“行，十万两，我给你。”
“还之前借你那十万了，这里还有一万，当初咱们说好的。”
“你跟我把账算这么清？”
“当然要算清。”阿远站起身，退开一步，“前尘过往也一并了了吧。”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被初一护一把扯过来，压到墙上。
“你！你放开我！”她怒。
初一护低头抵住阿远的额头，“你说清就清了？”
“不清又如何，你还要纠缠我一个有夫之妇不成？”
“阿远！”
“这世上有比我长得更像小金妃的，我不是不可替代的，不是吗？”
初一护死死盯着阿远，“你说的没错，老子也确实厌烦你了。”
“那就放开……唔！”
初一护低头狠狠咬了阿远嘴唇一口，“但老子想欺负你就欺负，你他妈让谢子安那窝囊废来找老子算账啊！”
阿远闻到初一护身上那股和元卿月身上一样的甜腻腻的茉莉香，突然泛起一阵恶心，猛地推开初一护，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你别碰我！”
初一护怒不可遏的看向阿远，恨不得掐死她，但看到她仰着头，眼睛都红了，仍倔强的不服软，他又烦躁的皱起眉头。
“滚！”
阿远冲到门外，扶住外面的柱子，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弯下腰，眼泪落下一颗，但只有一颗。
她咬紧牙关，硬忍了回去了。
他说：我堂堂大理寺卿怎么会娶你一个寡妇？
这句话让她彻底心死！
上一世没有斩断的，这一刻断了。
她阿远再爱他，也不许自己这么卑贱，做一个替代，苟且在一起，没名没分，甚至让人不齿。
“三夫人？”
阿远抬头，看到周礼怀及他身后的镇远将军祝清嘉，匆忙点了一下头，而后快步往外走去。
周礼怀挠挠头，“这是……吵架了？”
祝清嘉不似其他武将五大三粗的，他身材高挑，面容俊朗，很有一股君子坦荡的风范。
他看了一眼阿远的背影，眉头皱起，转身进了屋。
西屋里，初一护坐在罗汉床上，头垂着，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
祝清嘉沉了口气，“你必须马上和这位侯府三夫人斩断关系。”
初一护侧头，阴沉的目光透过湿发看向祝清嘉，“你也要管我的事？”
“谢子安还活着，已经回侯府了。”
初一护转回头，“我知道。”
“那你……”
“他谢子安的女人，老子就碰不得？”
“老七！”
初一护沉了口气，“行了，一个女人而已，我不会为她坏了大事。”
听到这句话，祝清嘉脸色稍好了一些，“眼下最棘手是为京郊大营筹备粮饷，皇上既然让你暂领京郊大营统领一职，便是给你的考验，这次你若做得好，那就能掌京郊的兵权了。”
“粮食有了。”
“有了？”
“十万石。”
“哪儿冒出来这么多粮食？”
初一护抓了一把头发，“总之有了，你回去跟义父说一声就是。”
祝清嘉面露喜色：“不论是谁给了我们粮食，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周礼怀等他们说完，忍不住问道：“谢子安真的还活着？”
祝清嘉无语，“我都看到大活人了，这还能有假？”
“那……”周礼怀看了一眼初一护，“那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生下来养在侯府？喊谢子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