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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乔的话有一个字可信吗？”池一一无力吐槽，“我跟沈以庭一年说不上两句话，从来也没有在一起过。”
“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
江辞摇摇头，心满意足道：“其实我没有女……”
他话没说完，魏君莱过来打了个招呼，池一一好奇她怎么换了班，她说是给过年囤假期，说罢夸了江辞两句，继续去忙了。
池一一用勺子捣着饭菜，又舀了满满一大勺，还夹了一筷子青菜放上去。
按照她喂饭的体量，一盒饭三勺搞定。
江辞看了眼饭菜，再次鼓起勇气道：“姐姐，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
他不敢看池一一，心脏剧烈跳动，隔着被子都能看出胸口起伏，说完他张大嘴巴去吃饭，可是他往前伸头，那勺子却越离越远。
不是，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连饭也不给人吃了呢？
江辞都快要坐直了，他看向池一一，“姐姐？”
池一一目光盯着隔壁患者，眼瞧着不对劲，把勺子一扔，连着饭盒一并放到江辞胸口，“自己吃！”
“怎么了？”江辞看池一一的脸色，也不像是生气。
“君莱，去叫苏琴！”池一一起身朝隔壁床去，顺手从魏君莱口袋里摸走小手电，“隔壁情况不对！”
江辞干脆坐起来，抱着饭盒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看着池一一检查病人瞳孔，招呼同事抢救，她同事推来小推车，嘴里喊着“200焦耳一次，200焦耳两次”。
警报声不断，抢救忙而有序。
池一一语气稳如泰山：“患者下午入院，静脉溶栓治疗效果不明显，我看了他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建议尽快手术，家属人呢？”
“苏医生没找到。”魏君莱气喘吁吁跑回来。
“家属在门口。”另一位男医生道：“需要通知心外会诊吗？”
“通知手术室准备，现在送上去。”池一一先一步出去了。
隔壁床拆装仪器，平车进来，病人换床，忙忙碌碌，病人出去好一会儿，有个女医生匆匆忙忙进来，江辞猜想她应该就是苏琴。
半夜的急诊，仪器声格外清晰，即便加床放在远离众生的角落，那明晃晃的光、来来回回的人影，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的池一一，都叫江辞无法入眠，但他还是闭着眼睛。
池一一快十二点才回来的，穿着自己的衣服出去，换了手术室的衣服回来，外头套着白大褂，看着江辞满是油光的脸，用纱布当毛巾，拧了热水帮他擦了个脸。
苏琴来到江辞床旁。
池一一轻声道：“这床不用管，我自己看着，你放心，用的东西都会入医嘱。”意思是告诉她自己不会占科室便宜。
“对不起……”
一直以来苏琴都是个很尽职尽责的医生，可是连续三年晋升受阻，加上最近跟老公吵架，情绪实在不好，今晚观察室这边也不忙，苏琴看了一眼，就出去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病人就出事了。
“急诊患者病情变化快，你比我更清楚。”单论年资，池一一没资格跟苏琴说教，所以她点到为止。
“谢谢你。”
“本分而已，没必要，你去工作吧。”
苏琴刚走，池一一手心一热，江辞紧紧握着她的手，池一一低头看他，眉眼一弯：“急诊太吵了，是不是睡不着？”
江辞摇摇头，他想说你辛苦了，想问她累不累？想抱抱她。
最后只道：“人救回来了吗？”
池一一点点头，江辞微微一笑：“那就好，不枉费姐姐这么辛苦。”
“其实还好，现在比以前轻松多了。”
江辞睡不着，拉着她闲聊，好奇这几年他不曾参与过的时间，她都在做什么？
“住院总听上去很神气，是个很了不起的医生吗？”江辞问。
住院总是晋升主治的必经之路，几乎24小时在医院待命，了不了得起，都得当牛做马，而且钱少事多。
那一年池一一几乎每天都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状态，有时候饭吃到一半就被叫走，还有写不完的病历。
住院总刚结束，池一一得到一个机会去进修，是她导师推荐的，很幸运在那边遇到一个好老师，很多大型手术都让她动手，一年超额提前完成两年学习计划。
回来原本是要直接晋升的，但是她没有背景，医院不成文的规定，需要大的援助经历才给升，她就参加了援非医疗。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那边的条件艰苦还是超过想象，手机信号时常不在线，得空她们还得组队去很远的地方打水，有时候还要去村落给当地人做科普宣传和义诊。
池一一跟江辞说这些事的时候，只捡自己幸运的部分说、有趣的事情说。
“……我在撒哈拉救过一个小姑娘，中外混血，可漂亮了，她送了我一个兽骨项链，听说她爸爸后来当雇佣兵去了。”
江辞一直以为池一一是有了男朋友不要他，现在终于明白她从没有为哪个男人抛弃自己，是她的条件不允许。
她这三年过得那么艰难，可自己一直陷在情绪的魔障里，不肯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这会儿他想说一句对不起，又怕显得太矫情。
床帘拉着，池一一趴在床边，江辞把池一一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抱着她的胳膊，原想就这么看着，谁知竟也能在这吵吵闹闹的环境里安稳睡去。
第28章 除夕之吻
江辞在急诊住院这两天，池一一 一直在联系其他科室的同学，最后还是乔思乔给力。
“乔乔她们科室有空床了，你先去她们科住几天。”
“我去别的科室，也没人照顾我，还不如回家。”
江辞肯住院，主要还是为了多看池一一两眼，要是转去别的科室，那他不如回家。
大力出奇迹，池一一再次公主抱，将江辞从病床转移到轮椅上。
“我跟乔乔打过招呼了，她会多看着你点，食堂到点会有人去病房订餐，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一下班就过去找你。”
到了骨科，程之洲来得就非常勤快，美其名曰照顾江辞，把江辞的水果全都转移到医生办公室，削个苹果也是先问乔思乔吃不吃，乔思乔不吃才有江辞的份儿。
池一一白班居多，每次下班过来，都能听到这兄弟俩吵架。
江辞一看到池一一，立刻哭唧唧控诉程之洲两口子合伙欺负他。
“你可要点脸吧，我们家乔乔每天对你嘘寒问暖，哪里欺负你了？”
“你嫉妒啊？把腿打断也住进来，床位分你半张。”
“你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池一一对程之洲道：“今天辛苦你了，这里交给我，乔乔那边交完班了，你跟她回去吧。”
“姐姐，你不在，程之洲一直欺负我。”
“你呀。”
吃过饭，池一一打来热水，拧了个热毛巾，帮他擦脸擦身，然后拉开陪护床，拉上床帘，各自睡觉。
池一一清楚地记得，自己睡觉前明明躺在陪护床上，可是回回醒来，她都躺到了病床上。
她严重怀疑是江辞把自己抱上床的，可是江辞抬抬脚，表示有心无力。
难不成是半夜醒来看了他一眼，迷迷糊糊就着床就躺下了？
池一一不清楚。
腊月二十七出院回家，晚上池一一安顿好江辞要回自己房间睡觉。
江辞拍了拍床铺，“你睡在这里，这样我晚上要喝水要上厕所，叫你方便些。”
“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江辞的眼神像阳光下的溪水，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杂念，“医院那么小的床你都睡了，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躺吗？”
“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池一一自然是不肯，安顿好他就出去了，半夜里隐约听到动静，从隔壁跑过来，发现他从床上掉下来，正吃力往床上爬。
看到池一一，江辞又生气又委屈，“我叫你很多遍了，你都不理我！”
“对不起，我没听到。”
“什么没听到？让你把被子抱过来，躺在我旁边，你也不肯，我摔了叫你，你也不答应，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要你管我了，你走吧。”江辞赌气把头埋进被子里，嘴上还一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跟个小怨妇似的。
毕竟是骨裂，这要再摔两次，保不齐还得送医院，池一一索性把被子抱过来。
睡前她明明记得自己躺在地上的，可是早上醒来，她又到了床上。
池一一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梦游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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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筋动骨一百天，江辞这种情况，少说这一个月是不能乱动的，池一一每天兢兢业业买菜、洗菜、做饭。
确切地说是，江辞每天列清单，池一一网上下单，外卖送菜到家，池一一遵照江辞的指示，扶着他洗菜做饭。
“姐姐你快点！我要摔了！”
“马上马上！”池一一把内科书拿出来，用垃圾袋套着，垫到江辞左脚下面，“你看，这样右脚悬着，就不用用力了。”
“你做饭要是有这觉悟，我需要这么辛苦吗？”
“我这不是还撑着你的嘛。”池一一拍着自己的肩膀，“姐姐与你同在！”
江语带着凌渡在西双版纳过年，池一一和江辞也决定过个傣味十足的年。
江辞从出院就开始研究年夜饭。
铁板烧、菠萝饭、菌菇火锅、茅草罗非鱼……他还蒸了大闸蟹，做了椰子冻。
池一一在这个过程中主要负责做菠萝饭时吃菠萝，刷大闸蟹时递刷子，以及在各个环节及时给予江辞足够的夸奖。
满满一大桌，江辞和池一一并肩碰杯，对面平板上，江语和凌渡穿着傣家花裙，手里捧着泡鲁达，坐船游市场，说是等会儿要看除夕夜烟花秀。
池一一和江辞带着微醺，将年夜饭的战场从餐桌换到茶几，电视开着，两人窝在地毯上坐着，江辞靠着池一一的肩。
旁边的透明锅里红酒煮着水果。
江辞从小酒量就不好，多半是池一一在喝，他时而剥个橘子、给她喂个坚果。
零点未到，远处已有隆隆烟火声。
云北有十多个烟花集中燃放点，他们坐在客厅就能看到。
高层视野开阔，万家灯火尽收眼底，池一一鞋都没穿，跑到落地玻璃前站着。
江辞贴心地关了客厅的灯，烟火便更加清晰。
烟火在江辞眼中绽放，他歪着脑袋看着池一一的背影，觉得幸福大抵就是现在这样吧？
江辞跳到池一一身边，“我们给妈妈拍张照发过去吧？”
电视里在倒计时，三二一的时候，正前方一朵巨大的烟花炸裂，一瞬间夜空亮如白昼。
“哇！我们拍到了最大的烟花！”
池一一看着照片，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她把照片发到群里，然后点开给江辞看，“你看你看！好漂亮的烟花！”
零点后的烟花大朵大朵铺陈开来。
他们的影子会在烟花绽放的瞬间变得清晰，连睫毛似乎都根根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