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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
她的视线还是望着天。
期待着——
当年的少年，还有记忆中的画面。
有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靴子踩在雪地里。
咯吱咯吱……
墨成归清冷的声音传来，“白云锦，事已至此，把玉玺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雪一直下。
这次，没人撑起油纸伞，为她遮挡寒雪。
白雪落在脸颊，被肌肤融化，化为了水，就如泪一样，从她的脸颊悄悄地落下。

她收回了视线，抬头看向墨成归，道：“墨成归，你还记得这雪吗？寡人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见他马上就要答。
她吼道：“你想清楚，想清楚了再答。”
墨成归的语气，比落在面颊的雪还要冷，他道：“雪，臣不记得了，你，臣也从未爱过！”
瞧！
这是她做女帝的最后一天。
却还是得不到自己最爱的人。
一辈子都得不到！
在墨成归看不见的地方她付出了那么多。
她像个邀功的孩子，想要讨点回报，就一点点……
“墨成归，你就骗骗我，就骗我一句，说一句我最想听的话，我马上将玉玺交给你，好吗？”
白云锦的声音，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只希望在最后的最后，留有哪怕一丝可笑的念想。

第14章 看错了他
白云锦白皙的小脸冻的通红。
迷人的杏眼水汪汪的。
白云锦甚至抓住了墨成归的手，把他的手往她的腹中带，似乎在说——看在腹中胎儿的份上。
然，墨成归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白云锦因为他的力道，没能站稳，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她趴在地上，好半天没能起来，像极了多年前的那副惨样。
哈哈——
墨成归笑了，他低着头，像是看污秽一样的眼神，厌恶地看着她，道：“白云锦，别再恶心人了，对容华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让人疼，让人爱！”
他更加厌自己！
即便她变成了如此丑陋的样子，他心底还是放不下她，还想保住她！
哈哈！
白云锦也跟着笑。
“我如果说是苏容华自己在享受——”
“啪！”
白云锦的话还未说完，脸上又挨了墨成归一巴掌。
第三次了！
还是为了苏容华！
可叹，她只会说说狠话，到底没能下手真杀了苏箐箐的妹妹。
没想到，反而让苏容华反将了一军！
罢了！
事已至此，又何必在意谁善谁恶！
“好！算我十恶不赦，墨成归，也算你心狠……”她准备将藏玉玺的地方告诉他。
左相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极为不耐烦。
他不懂，墨成归明明恨透了白云锦。
在逼宫这件事上，最墨迹的却是墨成归！
如果不是苏姑娘出了那样的事，逼宫之日还不定得什么时候。
“摄政王，不用跟她废话了，这个妖女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不是有个林公公吗？咱们将这皇宫翻个底朝天，将那个林公公找出来，到时候砍了林公公的双手双脚，就不信这个妖女不开口！”
白云锦还趴在地上，她有些慌，“左相，说好的清君侧，匡扶社稷，你这般歹毒的计谋，就不怕被人诟病。”
见她有反应。
左相冷笑道：“对付你这种妖女，就该用点手段。”
他一声令下，“来人，给我搜，特别是这个妖女的宫殿，任何一个角落和暗室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把林公公给我找出来，如果实在找不到，就一把火烧了这个妖女的宫殿，一只蚂蚁都不放过。”
“你——”
白云锦实在没想过，左相居然会这么狠毒对待一个年过半百的公公。
她床下的那个暗室，不难找。
林公公如果落到左相的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然，墨成归不同。
他只是讨厌她。
为人做事，却不如左相歹毒！
她抓了抓他的腿，求饶道：“墨成归，我不闹了，再也不胡闹了，林公公年事已高，你让他安享晚年好吗？”
“我们要的是玉玺，不会为难一个宦官。”
对，墨成归不会为难林公公。
她将林公公的藏身之处告诉了墨成归。
承诺会给他玉玺！
她信他。
他似乎为了让她放心，让左相的人先别轻举妄动，他则一人踏入了千秋殿。
白云锦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林公公跟在墨成归的身边，总归是安全的。
咯吱咯吱……
见墨成归入了千秋殿，左相踩着厚厚的雪，来到她的身边。
笑道：“傻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摄政王没我歹毒，想要他去救林公公？那是你看错了，知道墨老将军怎么死的吗？”
左相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被墨成归亲手杀死的！你被他骗了，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也是有仇必报的人，你仗着自己是皇帝，让他受尽了屈辱，如今他带兵造反，你以为他会帮你救人？白云锦，告诉你——林公公死定了！”
在左相看来，墨成归不会对付一个老公公。
可是有人要他这么说，他便如此说了。
闻言，白云锦摇了摇头。
她不信！
不信墨成归是这样的人。
可是身体却产生了怀疑，她慢慢爬了起来，挺着不是很大的肚子，踩着厚厚的雪往千秋殿的方向走。
刚走到殿门口。
一颗圆鼓鼓的东西从台阶上，一阶一阶滚了下来。
它沿着雪地一直滚……拖出长长的血迹。
最后停在ʟʐ了她的脚边！
她缓缓的低头——

第15章 真成了孤家寡人
白云锦的视线是模糊的。
因为震惊。
慢慢的——
她才看清，也终于认清了事实。
林公公死了，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是林公公的头颅。
他灰褐色的眸子圆睁着，眸中满是惊恐还有一丝她能感受到的担忧。
“林……”
话lvz在牙关打了结。
白云锦弯下身子，五个月的身子，弯下去的还是有些费劲。
她伸手，抱起林公公的头颅护在怀里。
血！
她的眼前满是刺目的血。
她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了立在殿外的墨成归身上。
他着一袭墨色的长袍，手上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剑，剑尖抵在雪地上，自剑上滑落的血，融化于雪，化为了刺目的红。
白云锦缓缓站了起来，像个傀儡一样，木然地移动着脚下的步子。
最后她站在墨成归的面前，同他隔着三层台阶。
“你杀的？”
“……”
“因为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如同爹一般的存在，所以你报复我，便杀了。”
“……”
沉默即默许。
左相说的没错。
墨成归才是最歹毒之人。
亦是对她最狠心之人！
“墨成归，我爱上你，就如此十恶不赦了，到最后你还来捅我一刀？你……你知道……你知道……”
剩下的话，梗在了喉间。
你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吗？
我们白家的确抢了你们墨家的江山。
我还你！
当年苏箐箐的确因我而死。
我这条命，也还给你！
为何？
最后的最后，就不能对我好一些？
这些话，她已经没有勇气说出口，因为质问一个不爱你的人，他不会为你修复伤口，只会扒开你的伤口，笑着在上头撒盐！
无助、委屈、不甘，绝望……压抑在心底。
不能说不能言。
最后只能化作一句。
“啊——”
白云锦像是一头失去了全部的母狮子，叫的声嘶力竭，最后身子一晃，栽了下去。
在她晕倒的一刹那。
墨成归丢了手中的剑。
他直接栽下了台阶，只为将她护在怀里。
小心翼翼！
白云锦脸色惨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身下的血。
让他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林公公的，还是她的？
亦或是他的！
墨成归心慌了，好半天不知所措。
“传……传太医！”
他的声音有点小，左相和士兵离的有些远，一时没听懂他的话，有些茫然。
墨成归猩红的眸子瞪向他们，道：“传太医，谁先带来太医，本王赏银万两。”
这一次，大家都听清楚了。
赏银万两！
大家跟磕了药一样，东跑西窜，都想早点将太医请过来。
连左相都有些心动。
他看着墨成归眼中的担忧，不由钦佩给他出计谋的那人。
那人——什么都对！
神女的确有意，襄王也的确无情。
只是襄王的无情是对自己！
……
白云锦即便昏过去，手中依然紧紧抱着林公公的头颅。
墨成归一低头，就能看见林公公那双瞪大的眸子，他从他的眸底，看到了笑意。
那是对他的嘲笑！
笑话他无能，伤了爱的人。
最终伤人伤己！
他也跟着笑，苦笑，而后将头凑过去，挨着她的头，轻声呢喃了一句，“傻丫头……”
有什么滴落雪地。
升起了一团白雾，眨眼散去。

第16章 阶下囚该有的样子
白云锦再醒来，已是七日后。
这七日，墨成归没日没夜地照顾她，在她耳边喊了数不胜数的“傻丫头”，她听不见。
亦如她睡梦中，梦呓的几千几万句的“小哥哥”，他亦不知晓。
白云锦醒来的第一眼，急忙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刺目的鲜血已经没有了。
林公公也没了。
脑海中记忆翻涌。
那个答应她，要陪她再看一次晨光的林公公死了，头颅在冰冷的雪地上滚了很久。
墨成归趴在床头。
白云锦看也没看一眼。
她爬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直奔梳妆台。
拉开首饰盒，她随手拿起一根簪子，那簪子用起来还算趁手，她抓紧了簪子就往外冲。
她沿着长廊一直跑。
单薄的衣衫，在风中飞舞。
她逢人便将锋利的簪子抵在对方的脖颈处，问道：“林公公呢？林公公的尸首在哪里？”
问了一路，无人得知。
他们或许真不知晓，或许宁死也决口不提“林公公”三个字。
在白云锦又抓住一个人，准备问时。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陛下，你抓再多的人，也是问不出林公公的尸首在哪？不如你求求本宫，求本宫，本宫便告诉你。”
那声“陛下”，苏容华拿捏的很是到位。
七分嘲讽，三分轻蔑。
那声“本宫”，亦是七分得意，三分显摆。
白云锦回过头，看着她，只是笑！
笑如清风拂柳，闲云遮月。
她淡淡的口气，道：“苏姑娘，想让寡人怎么求？”
“自然是跪下！”
当初白云锦怎么对付的自己。
她总要讨回来。
“扑通”一声，白云锦双膝跪地。
果断干脆！
她仰起头，还是那般倨傲的模样，“寡人跪了，轮到你说了！”
苏容华想让白云锦难堪。
趁着这难得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
这个女人沦落到如此地步。
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女帝。
她的身边已无一人！
可自己依旧没能从她的脸上欣赏到一个阶下囚该有的样子。
那接下来的事？
苏容华轻笑一声，“陛下，是否需要服用一颗救心丸，本宫怕你承受不住。”
话虽这样说，苏容华却没有给白云锦服用救心丸的机会。
她居高临下看着白云锦，好欣赏她接下来的表情，她指了指自己脸颊处一道淡淡的伤疤，道：“这道伤疤，拜陛下和林公公所赐！本宫这人有仇必报，可是那个阉人已经死了，本宫只能报复在尸首身上，他的尸首让本宫切成了一块……一块又一块……然后全都喂、了、狗！”
白云锦拿着簪子的手，在抖。
她忍了很久没忍住，喘出了一口气。
胸口剧烈起伏着。
愤怒。
愧疚。
苏容华终于有了胜利的快感，话也说的更加恶毒，“那些凶猛的狗都饿了好些天了，一见到肉，哎呦呦，它们疯狂撕咬，鲜血乱溅，可吓人了，所以抱歉了，你想要林公公的尸首，压根就没有！不过，本宫可怜陛下孤苦无依，特地给您留了点。”
言罢，她唤了一声。
她身旁的宫女递过来一个盒子。
苏容华拿过盒子，当着白云锦的面打开。
白云锦紧咬着牙，伸手想要抢盒子。
苏容华却收回了手。
她故意将盒子丢在地上，道：“哎呀，不小心，摔着了你的林公公……”

第17章 敌人给的勇气
掉在地上的是圆圆的眼珠子。
苏容华抬脚欲踩，白云锦急忙伸出双手去护。
那一脚便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哈哈——”
苏容华边笑边用力。
她转了转脚，在她的手背上碾了碾。
讽刺道：“哎呀，本宫又不小心了，踩到了陛下的手。”她的声音阴冷了几分，道：“陛下，林公公的眼珠子，可不止一个的！”
言罢，苏容华抬起踩在她手背上的脚。
对着躺在地上的另一个眼珠子，当即一脚踩了上去。
白云锦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瞪圆了一双眸子。
“嘣！”
有什么声音在白云锦脑海中炸开！
“陛下，日后老奴还来陪你看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