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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桑怔愣的呆坐了半天，直到起身的时候，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下午，萧煜珩终于回了家。

一向洁癖的他，回来时下巴上竟然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底全是红血丝，足以证明江菁的事有多让他心焦。

虞桑刚要问他有没有吃饭，下一秒，手腕就被紧紧攥住。

他冷冷地盯着她，声音也冷得吓人，“江菁自杀前，你见过她是吗？”

“你跟她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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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又是这种语气，这种下意识只想保护江菁的语气。

虞桑心里一痛，如实回答：“她说想留在你身边守护你，我说，不行。”

虞桑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你没有做错。

江菁自杀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

可萧煜珩瞬间发怒的眼神还是给了她致命一击，仿佛她说的是什么罪该万死的话，“她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你为什么还要刺激她！”

“那我该怎么办？答应她，让她留在你身边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对于虞桑的反问，萧煜珩陡然怔住，虞桑笑了，红着眼继续开口：“所以，是不是她以后用自杀威胁你跟我分手，你也会答应。”

萧煜珩漆黑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你够了！江菁自杀只是为了不影响我们，她从没有想过威胁我什么，虞桑，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血了？”

如此直白的指责，让虞桑怔在了原地。

她看着他，一时间竟觉得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人。

这还是萧煜珩吗？

为了另一个女人，毫不留情的指责她冷血？

何况，如果江菁真的不想影响他们，又怎么会在割腕之后，非要给自己打那个电话？

虞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萧煜珩，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用未婚妻的身份，来提醒他应该站在自己这边，已经让虞桑觉得自己够可怜了。

可看到萧煜珩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后的不耐，更让她彻底心凉。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知道是我喜欢你，是我死皮赖脸求你你才会留下，虞桑，不管是两年前对我还是现在对江菁，你做什么都是一意孤行，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的忍耐仿佛已经到了极限，将心里的话吼了出来。

虞桑难以置信的站在原地，脸上早已毫无血色。

而这时，萧煜珩又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大约是江菁又出了什么事，他脸色一变，匆匆转身离开。

客厅里，虞桑痛苦地闭了闭眼，泪水缓缓从眼眶里流下。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萧煜珩从来没有真正释怀两年前的事。

他一直在怪她。

怪她一声不吭的出国，然后消失了两年，又在他身边明明有了女朋友之后，不合时宜的回国，拆散了他和江菁。

可是萧煜珩，分明是你选择我的啊。

这一晚，萧煜珩又没有再回来。

甚至往后的半个月，他都没有再回来。

而这段时间，虞桑的病却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一次还晕倒在了家里。

如果不是她在晕倒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了120，恐怕她真的会直接死在家里。

她问了医生，医生说这个病发现得太晚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再加上恶化速度过快，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最终还是被虞桑拒绝了。

事已至此，她不想剩下的时间都在医院里蹉跎。

再次见到萧煜珩，是在一个月后。

萧煜珩表姐的结婚宴，萧煜珩派助理打电话给她，一起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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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晚，她穿着一件一字肩的小礼服，站在门口等着萧煜珩。

萧煜珩在酒店外看到她的时候，脸色不由得微沉，不过几天没见而已，她什么时候虚弱成这样了？

“你不舒服？”

他目光冰冷，虞桑眼神躲闪的没有看他，“不是，就是穿的太少，有点冷。”

萧煜珩没再说什么，牵着她一同进入了宴会厅。

婚宴开始后，虞桑一进去，便看到萧煜珩的表哥萧晟也在。

萧煜珩显然也看到了，抓着虞桑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萧晟曾经也喜欢过虞桑，两兄弟为了争她，还差点因此打过一架。

看见他，虞桑有些尴尬：“萧晟哥。”

萧煜珩则冷冷地睨着他，萧晟看见自己这个如临大敌的表弟，觉得好笑。

他年少时的确喜欢过虞桑，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能让这个表弟醋成这样。

“虞桑，听说你跟阿珩也快结婚了，恭喜。”

虞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谢谢，还没定日子呢。”

本来订婚后的第二个月是该举行婚礼的，可萧煜珩最近一直为了江菁的事没回家，自然也将商讨婚事的这件事望到了九霄云外。

而她，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

她还要说些什么，萧煜珩却早已牵着她去跟别的亲戚打招呼。

他一副不能忍受她跟萧晟多说一句话的样子，自己却也没给她好脸色，大概还在为上次吵架的事生气。

没多久，萧煜珩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虞桑正好看过去，瞥见了江菁的名字。

她默默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

萧煜珩很快松开她的手，说了句有事，便走出去接电话。

看着他的背影，虞桑身体一阵发颤，萧晟过来，看见她颤抖的样子，关心道：“你怎么了？”

虞桑白着脸摇头：“没事，有点冷而已。”

萧晟闻言，立马解开西装外套，刚要搭在虞桑身上，身后就传来萧煜珩冷冷地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冷睨着两人，萧晟收回了手：“虞桑好像不太舒服。”

说完，怕引起误会，他便离开了。

萧煜珩这才看向她，发现她脸色的确有些白。

他立马将自己的外套搭在虞桑身上，“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

虞桑垂眸，低声道：“你不是去接江菁的电话了吗。”

萧煜珩一滞，下意识解释：“她只是跟我请假，想休息几天，没别的事。”

虞桑并没有拆穿他，不想两人在她最后的时间下还怄气下去，她红着眼抓住他的衣角，“对不起，那天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仿佛没想到她会主动示弱，萧煜珩声音顿了顿：“我也不好，那天太冲动了。”

说罢，两人再无话。

虞桑心里微酸，从前相爱的时候，他们也曾无话不谈，只是如今，倒好像不知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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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宴会结束之后，萧煜珩终于跟她一起回了家。

深夜，卧室里寂静无声，她和萧煜珩背对背而卧，谁都没有说话。

但虞桑知道他应是醒着的。

半晌，她开口：“明天我们去海边好吗？”

她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自己和他之间回到从前，只能做一些恋爱时曾做过的事，试图唤起他的回忆。

身侧的人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几秒，低沉的声音才传来。

“明天公司有会，可能没时间。”

虞桑“噢”了一声，压下心里的失落。

又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萧煜珩，两年前的事，对不起，我……有苦衷。”

这一次，没有声音传来，身侧只有他平缓的呼吸声。

这是第一次，她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

可阴差阳错般，萧煜珩并没有听到。

仿佛连老天都在告诉她，无论她怎么努力，好像都和萧煜珩回不到从前了。

这天，她整理房间的时候，从萧煜珩衣柜里看见一条黑色的手织围巾。

很普通的用料，很蹩脚的手法。

一看就知道是哪个不会织围巾的小女孩亲手织的。

恰巧，虞桑在刚回来时，也从萧煜珩的兄弟们口中听说过，江菁追他的时候，最喜欢给他送各种各样亲手做的东西。

这条围巾，想必也是她送的。

他连江菁送的围巾都舍不得扔掉，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柜里。

她又哪里来的底气，想让两人回到从前。

不知不觉，天气转凉，京北步入了今年的冬天。

虞桑的身体越来越差，胃痛和头痛轮番折磨着她，让她每天都愈加虚弱。

可接近年关，萧煜珩越来越忙了，忙到每天都没空跟虞桑说几句话，更加无法发现她一天惨白过一天的脸。

但虞桑却敏锐的发现了萧煜珩的不对。

从上周开始，他似乎每天出去的更早，晚上也回来的早些了，而且每天时间都很固定。

虞桑觉得不对劲，在某天萧煜珩又早早醒来出门后，她也跟了出去。

外面居然正在下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虞桑自从生病后怕冷的厉害，将自己裹得厚厚的，打车跟在萧煜珩的车身后。

她看到司机开车的方向并不是去萧氏集团，反而停在了一栋公寓大楼底下。

虞桑坐在出租车里，远远的看见萧煜珩下了车。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衬得人身材颀长，矜贵优雅。

下车后，萧煜珩打了个电话，然后便靠在车旁等着。

白茫茫的雪地里，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棉衣的娇小身影从公寓里走了出来。

是江菁。

看见下雪，她似乎非常高兴，蹦蹦跳跳地接雪花，天真而美丽。

萧煜珩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眼里是虞桑曾无比熟悉的柔情。

忽然，江菁不小心脚下一滑，萧煜珩立刻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的腰，两人抱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漫天雪地下，江菁垫着脚，脸一下下朝萧煜珩的唇靠近。

虞桑再也看不下去，移开了目光，崩溃道：“师傅，往回开吧！”

车子掉头，她终于再也看不见那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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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阿珩阿珩，下雪了，初雪要许愿，赶紧许愿！”

“阿桑，你对雪许愿不如对我许，我帮你实现愿望的速度比雪快。”

“哼！那我许愿你赶紧亲我一下。”

“不害臊……”

少年耳垂微红，一边斥她一边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清冷的吻。

虞桑打了个激灵，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才看见自己的手正伸在外面，接到了几片冰凉的雪花。

她泪流满面，收回了手。

晚上，萧煜珩回来时，又是跟前几天一样，准时准点。

他一进门，就看见虞桑坐在餐桌前发呆，桌上是她做好的饭菜。

他扫了一眼，“我已经吃过了，你先吃吧。”

说完，他迈步往卧室走去。

虞桑却叫住他，“是跟江菁一起吃的吗？”

萧煜珩停住脚步，看向她。

虞桑平静的回望过去：“你这几天，也一直在接送江菁上下班是吗？”

萧煜珩眼神一沉，连音量也陡然高了几分，“你跟踪我？”

他最关注的居然是这个。

她看着他，“萧煜珩，你是不是……”

萧煜珩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我知道，你才是我的未婚妻，你不用一次次强调。”

虞桑一滞，张了张嘴，终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她只是想问，你是不是爱上江菁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态度太差，萧煜珩按了按眉心，又道：“我接江菁是因为她一个人住，上周遇到一个流浪汉跟踪她，差点跟到家门口闯进去，她很害怕，求了我几次让我帮她，我才去的，你别误会。”

虞桑下意识问：“她不能报警吗？”

萧煜珩冷淡道：“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不会管她，虞桑，同为女生，你难道不能体会她的无助吗？”

虞桑好像没办法再说别的话，再问下去，只怕又会让他觉得自己冷血。

江菁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正当理由，让萧煜珩关注她，照顾她，而他也心甘情愿。

半晌，她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说：虞桑，同为女生，你不能体会江菁的无助吗？

她能。

她当然能。

好像连萧煜珩都忘了，在虞桑17岁的时候，他也曾像如今保护江菁一样，做她的护花使者。

虞桑长得漂亮，读高中时总是容易受到校外小混混的骚扰。

最过分的一次，那几个混混把她堵进小巷子里，逼虞桑答应他们老大的表白。

那一天，是萧煜珩及时赶到冲过来，为她跟几个混混打了一架。

他年少冲动，又从小学过跆拳道，打的那些人脸上鲜血直流，最后抱住怕得发抖的她，一下又一下的吻着她的眼睛，颤抖着道：“阿桑，别怕。”

之后，他就天天陪着她上学放学，跟了虞桑整整一学期，让那些混混不敢再近身。

那一学期，她每天清晨，都能在楼下听到少年的叫喊。

“阿桑，你的骑士来了！”

那是17岁的萧煜珩。

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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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虞桑缓缓坐回椅子上，一口一口吃着早已冷掉的饭菜。

哪怕胃部的剧痛传来，她也感受不到一般。

两年的时间太长，长到足够让另一个女人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生活，也长到足够让萧煜珩把曾经只给她的偏爱，全部给了别人。

而三个月前他之所以会留下自己，大概不过是因为心中的一股执念。

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相爱，所有人也都在提醒萧煜珩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就让他以为一切还跟两年前一样，他真的还爱着她。

他用理智选择了自己，情感却早已偏向江菁。

当晚，她躺在床上，凝视着背对她的萧煜珩轻轻开口。

“阿珩，最后陪我去南山看一次雪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阿珩了，萧煜珩更是再没叫过她阿桑。

萧煜珩的背影一僵，转过身来，“什么叫最后一次？”

虞桑挤出一抹笑：“我说今年最后一次，你有空吗？”

萧煜珩沉默了许久，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虞桑仿佛生怕他拒绝，又道：“周日是我的生日，就在我生日那天去看，好吗？”

她如此恳求的语气，让萧煜珩想起来，两年前，如果那年她没有离开，他们本来约好了去南山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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