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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杂人等终于都离开了，晋宁长公主才直入主题：“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纳几个夫侍吗？本宫这里有个最合适的人选，容貌生得极为俊美，性子也温顺，不知你是否有意。”
玉璃歌心头微动，几乎在那一刹间就猜到了晋宁长公主说的人是谁。
这是打算用美男计，还是用美男来算计她？
“姑姑说的是谁？”
晋宁长公主抬手拍了拍，一个男子从暗影处走了出来，一身白衣温雅如玉，年纪在十八九岁左右，黑发如瀑，容色秀美如画，看起来当真是个标准的翩翩美公子。
他走进花厅，跪下来，恭恭敬敬地朝晋宁长公主行礼：“草民安离，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嫡公主殿下。”
安离，原安尚书的庶子，容貌秀美却始终闭门未出，因不得嫡母兄长喜欢，在家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这很正常。
嫡庶之别是世家权贵永远抹不开的规矩，皇族亦然，玉璃歌身为嫡公主，纵然皇后过世，她这个嫡出身份依然无法抹煞。
哪怕不得父皇宠爱，世家贵女们都不把她这个嫡公主放在眼里，一个劲地巴结着吴妃和八公主玉子柔，依然无法改变她们母女一直想要追求嫡出名分的执着。
只有嫡出才是正统尊贵的，贵妃再怎么高贵，也只是个贵妾，无法达到正妻的高度，何况眼下有太后护着，玉子柔连仗着母妃受宠而鄙视她这个嫡出公主的资格都没了。
“安家出事，安尚书和安怀山父子一死一伤，如今只有安离可以撑起整个安家。”晋宁长公主像是悲天悯人般，语气唏嘘不已，“璃歌，你之前喜欢美男子，不如给安公子一个机会如何？”

第160章美男计
给安离一个机会？
玉璃歌回神，唇角泛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给安公子什么机会？以色侍人的机会？”
安离跪在地上，沉默不语，对璃歌的言语没有任何反应。
身为安家庶子，可能他早就早习惯了被人嘲讽贬低的言语，所以玉璃歌的言语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晋宁长公主对这样的事情显然习以为常，她自己就不是一个洁身自爱的人，养男宠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虽嘴上训斥玉璃歌，也不过是仗着长辈的身份使个威风而已。
况且玉璃歌此前三番两次表达了想纳夫侍的想法，在晋宁长公主看来，这就是玉璃歌在一步步试着挑战皇族规矩，挑战皇权底线，先放出风声试探一下满朝文武和世家权贵们的态度，待他们慢慢习惯了她的荒唐行径，有些事情自然而然也就接受了。
所以她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安家这位容貌出色的公子安排到玉璃歌面前，制造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满足她的私欲。
“安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能帮就帮一下。”晋宁长公主说着，目光频频落在安离的脸上，像是对他的容貌极为满意，“要不是本宫年纪大了，这个忙哪轮得到你？”
玉子娇坐在一旁，微垂着头，僵硬地听着晋宁长公主公然讨论夫侍的话题，只觉得自己跟她相比，实在窝囊得不像一个皇族公主。
晋宁长公主公然养男宠，没人敢说什么。
玉璃歌不但休夫，还公然放话看上了吏部新任尚书苏慕臣，朝中大臣们也不过弹劾了她几次，不疼不痒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不觉中，世人好像真的接受了她这些荒唐绝伦的行为，反应再不如以前激烈，抨击也没那么尖锐了。
“安公子愿意到本宫身边？”玉璃歌看着安离，声音淡淡。
安离垂着眸子，恭顺地开口：“能服侍公主，是草民的福分，草民愿意。”
玉璃歌细细打量着他，“确实长得不错，比你哥哥顺眼多了。”
“多谢嫡公主殿下夸赞，草民惶恐。”
“既然如此，今日就跟本宫回去吧。”玉璃歌没有迟疑，“你比苏慕臣识相。”
“是。”安离恭敬地应下，“草民回去收拾一些衣物，晚上再去公主府给殿下请安可好？”
“不好。”玉璃歌断然回绝，“本宫会让你给做两套衣服，你不必再回安家了。”
这么迫不及待？
晋宁长公主端起茶盏，掩饰着唇角泛起的嘲弄之色，有意无意瞥了玉子娇一眼。
玉子娇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根本没有兴趣关注厅中发生了什么事，捻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忽然觉得这糕点美味无比。
计划如此顺利，委实出乎她们的预料。
“还是让安公子收拾一下吧。”晋宁长公主开口，“衣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出来的，况且安公子自己一些随身物品或者常看的书籍什么的，都可以带上一些。”
玉璃歌想了想：“行吧。”
“多谢嫡公主殿下。”安离行礼，“草民先行告退。”
玉璃歌嗯了一声，安静地目送他离去。
待他走远，玉璃歌跟着站起身：“晋宁姑姑今晚的桂花饼味道不错，长公主府的月亮也很圆，璃歌今晚没白来。”
说完，像是心情颇好的欠身：“多谢晋宁姑姑招待，璃歌就此告辞。”
晋宁长公主以为她迫不及待，含笑点头：“嗯，本宫就不留你了。”
退至外面的曹嬷嬷和冷月、冷霜看见玉璃歌站了起来，抬脚走过来，“殿下要回去了？”
玉璃歌嗯了一声，“走吧。”
于是她带着冷月几人离开。
晋宁长公主望着他的背影，淡淡一笑：“安离能成功吗？”
“安离的姨娘曾在勾栏之地待过，精通蛊惑之道。”玉子娇放下糕点，低眉垂眼地回话，“安离长相酷似其母，从小就学了各种魅惑之术，对付一个玉璃歌不在话下。”
安离一个男子为何要学魅惑之术，其实是安夫人的意思。
她私心里看不起丈夫从勾栏之地带回来的妾室，但又嫉妒她的美貌，所以对她极尽打压之能事，安离七八岁的时候，就逼他学以色侍人的手段，故意折辱他，就是不想让他们母子好过。
这么多年下来，安离对付女子自然有他的一套，玉璃歌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玉子娇恶毒地想着，若玉璃歌沉迷男色，日夜荒唐，甚至在不久的某一天死在床上……
晋宁长公主目光微抬，没什么温度地落在玉子娇脸上，没有错过她嘴角扬起的残忍冷笑。
啧。
晋宁长公主眸光微闪，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心情忽然变得极好。
果然想要对付一个人，还是不要亲自动手的好，借刀杀人才最有趣。
安离是从安家走出来的，到时候玉璃歌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安家的罪名，是玉子娇的阴谋，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利用一个人的复仇心切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上上之策。
……
走出长公主府，玉璃歌坐上马车，玄烬悄无声息地从暗影处现身，驾着马车往回走。
“美人计，多么老掉牙的招数。”玉璃歌靠坐在车厢里，声音里带着几分喟叹，“玉子娇落到如今这般境地，本宫若是继续跟她为难，总觉得有点欺负弱小的嫌隙，可她偏不安分，被人当刀子使都不知道，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一点都没说错。
她有心放过玉子娇都没办法做到。
“冷霜。”玄烬的声音淡漠，“明晚之前把安离从小到大的经历查清楚。”
“是。”
马车缓缓往镇国嫡公主府方向驶去，玉璃歌的声音听着格外沉静：“本宫原本以为晋宁长公主会在饮食中下料，看来本宫判断失误，她到底多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不能让本宫在她的府里出事，把自己摘干净才是聪明之举。”
不管安离的计划能不能成，晋宁长公主自己都不会蹚这浑水，明哲保身用得不错。
第161章世人皆瞎
回到公主府，天色早已落下了黑幕。
玉璃歌抬头望了望天，一轮皎月高挂：“今晚月色真好。玄烬，在长公主府赏月劲头不足，稍后让冷月准备一些月饼花茶，我们今晚好好赏月。”
玄烬嗯了一声。
“本宫府里即将多一个美男子……”玉璃歌偏头看着玄烬，玩味挑唇，“玄烬，你此时什么想法？”
玄烬薄唇微抿：“殿下会喜欢上他吗？”
玉璃歌闻言，作势沉吟：“安公子生得貌美如花，且我见犹怜……”
玄烬神色一紧，不自觉地抿起了唇。
“但本宫喜欢的却是强悍无双的男子。”玉璃歌嘴角勾起笑意，看着玄烬紧张的表情，眉梢一挑，眼底笑意狡黠，“所以应该不会喜欢上他。”
玄烬蓦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太不淡定了，调整一下心态，他微微垂眸：“那卑职没什么想法。”
冷月和冷霜抬头望着天边的一轮圆月，暗叹月亮好圆，空气好甜。
自从卫家被抄家之后，她们家殿下的心情明显一日比一日好，开玩笑的次数越来越多，让人忽然意识到，她其实也还是个含苞待放的小姑娘呢。
外面声名狼藉，世人厌恶，回府之后却是一个聪慧睿智心思缜密的女子，眉眼间的威压是皇族嫡公主天生该有的气度，言语行为无一出格，做事公正，赏罚分明。
心胸宽阔能容人，思维开明格局大。
冷月觉得世人眼皮子浅，对公主误会颇深，看人看事只看到表面的最浅显一点，不愿意去了解真相，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实在是无知得很。
不过多一点误会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可以让人对殿下少一些防备。
他们越是轻敌，就越有利于殿下筹谋布局。
回到寝殿简单沐浴一番，玉璃歌换了身舒适的浅蓝色衣裳，侍女们已经在庭院里摆好了桌椅，桌子上瓜果、点心、花茶一应俱全，还有必不可少的月饼。
“待在自己的地盘上，比在别人家里自在多了。”玉璃歌拂衣在桌前坐了下来，抬头望了望天，“连月亮看着都更美了几分。”
冷月点头：“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今晚月圆，你们几个不用伺候，拿些月饼花茶，自己找个地方赏月去。”玉璃歌道，“本宫跟玄烬独自待会儿。”
冷月打趣一笑：“是是！属下不打扰公主殿下跟统领大人说悄悄话。”
玉璃歌对她的打趣不予理会，以前偶尔还会说一句“这冷月越来越没规矩了”，后来得知玄烬会把这句话当真，甚至极有可能真的把冷月丢去暗影阁重训，玉璃歌就觉得还是不用冒险挑战玄烬的手段。
“父皇说要赐婚，但一直不见赐婚圣旨下来。”玉璃歌沉吟，“倒是晋宁长公主动作频频，让本宫想清静些都不能。”
晋宁长公主是在替吴静仪出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阻止玉璃歌嫁给吴玉骁，可是他们总觉得自己能够妄测圣意。
皇帝不知道他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就算以前不知道，这段时间也了解得够清楚了，玉璃歌名声早已不堪，若是以往赐婚，吴太傅完全是可以跟皇上抗争的——如果太子没跟莲嫔私通，吴妃没被降位份的话。
以吴太傅在皇上面前的分量，以他这么多年德高望重的帝师身份，可以明确婉拒皇帝赐婚的想法，然而皇帝此番就是故意选在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处境下，甚至隐隐以威胁的手段逼他答应。
这种情况下，就算玉璃歌真的养了男宠，让人不齿，名节败坏，只要皇帝觉得她可以嫁给吴玉骁，吴家依然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
毕竟他们的富贵荣华都寄托在吴贵妃和太子的身上，而太子和吴贵妃的命运则掌握在皇帝的手里。
所以结果可想而知，赐婚一事只取决于皇上。
但晋宁长公主显然不这么想。
所以今晚这个计划在玉璃歌看来，其实就是在做无用功。
“安离是个可以利用的人。”玉璃歌端起茶盏，声音平静，“晋宁长公主想借刀杀人，却不知道这把刀最终杀的会是谁。以安离这些年在安家过的日子，所受的委屈，本宫不信他真的心甘情愿为玉子娇所用，除非有利益交换。”
可玉子娇能许给他的利益必定是来自晋宁长公主，而晋宁长公主能给的，玉璃歌同样能给，且还能让安离比以前好一百倍。
“我让冷霜去调查安离。”玄烬道，“只要他可用，想让他为殿下所用就不是难事。”
玉璃歌轻轻叹了口气：“吴静仪搞出这么多动作，生怕本宫嫁给他哥哥，会毁了她哥哥一辈子，却不问问本宫究竟能不能看上她哥哥。”
真是自作多情都用错了方式。
“殿下很好。”玄烬抬眸，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眼底色泽温柔而包容，“世人有眼无珠，殿下不必在意他们的看法。”
玉璃歌并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她甚至觉得那些人就应该看不起她，看得越低越好，越是轻敌之人越容易犯下大错，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玄烬，这世上只有你慧眼识珠。”玉璃歌眉眼含笑，眼底光泽明亮，“这便足够。”
那一瞬间，玄烬素来冷峻的容颜像是冰雪初融一样，浅浅化开，眼神很亮，往日平静寡淡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笑意止都止不住。
“注意维持你冷漠寡言的形象。”玉璃歌淡淡提醒，随即端起面前的茶盏，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花茶，“成大事者，需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玄烬低低嗯了一声，嘴角却依然是上扬的弧度。
世人皆瞎，只有他慧眼识珠。
这种感觉……挺好的。
就好像她只是他一个人的珍宝，不容旁人染指，让他觉得整个心扉都被填得满满的，有种无法言喻的欣喜和充实。

第162章攻心为上
安离当晚就来了。
回去收拾东西的时间约莫一个时辰，不知道安夫人或者玉子娇跟他说了什么，总之肯定会有些交待。
因为原就是抱着做男宠的目的而来，所以自然没有男女授受不亲那套规矩束着，抵达公主府，他径自前来栖凤殿拜见玉璃歌。
中秋节夜晚气氛很浓，玉璃歌和玄烬赏月尚未结束，安离的到来多多少少有些破坏气氛。
“安离。”玉璃歌看着跪在庭院里的男子，夜晚灯火氤氲，照在男子脸上，越发显得他姿容出世，秀美绝伦，“你这张脸生得好看，在男子之中算是比较少见的。”
安离跪得周正：“多谢殿下夸赞，草民不敢。”
“不到万不得已，本宫并不想毁了你。”玉璃歌声音平静，不辨喜怒，“但是你得听话，懂规矩，乖一点才行。”
安离神色微紧，垂着头不说话。
“说吧，晋宁长公主许了你什么好处？”
安离神色微紧：“草民……”
“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本宫不介意让人打着你说。”玉璃歌语气淡淡，“今天是个好日子，本宫不想见血。”
安离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回禀殿下，晋宁长公主没有许草民任何好处，草民是自愿侍奉公主——”
“冷月，让任嬷嬷过来一趟。”玉璃歌抬手命令，“安公子初来乍到，不太懂规矩，带过去教一教。”
“是。”
护卫把安离朝旁边一带，任嬷嬷手执一柄竹板，对着他的脸就噼里啪啦就扇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安离俊美的脸上就肿高了许多。
“安公子知道为什么对你动罚吗？”玉璃歌淡淡一笑，“这是对待宠侍的手段，就像宫里教训嫔妃和宫女一样。”
安离低着头，语气依旧恭敬：“多谢公主赏责。”
“继续打。”玉璃歌声音越发平静，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任嬷嬷噼里啪啦又打了十下，打得安离嘴角破裂流血。
“安公子这张脸若是毁了，还有机会以色侍人吗？”玉璃歌扬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到时没有机会近本宫的身，就没办法得到本宫的宠，晋宁长公主交给你的任务无法完成，她还会实现她的承诺？”
安离沉默不语。
“骨头挺硬的。”玉璃歌挥了挥手，像是不愿意再与他多说，转身跟玄烬吃茶。
玄烬坐在一旁，更是一副与己无关似的表情，连眼皮都没撩，从头到尾当安离这个人不存在。
“玄烬，本宫还记得你当初也想当本宫的夫侍来着。”玉璃歌想起往事，冲着玄烬挑眉，“现在改变想法了没？”
玄烬微默，随即温声道：“殿下若想要，卑职随时伺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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