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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芸曦离开上京后，顾清准便派人跟随了一路，知道孟芸曦准备来这个小镇时他就已经提前买下了一间上等厢房。
今夜的烟花宴会也是他托人去准备了一番。
孟芸曦自幼喜欢玩烟花炮竹，有时候还会偷偷带着他一起玩。
那燃放的炮竹险些烧着了整个院子，孟芸曦就会把罪责一并揽下来。
为此苏父训斥了孟芸曦好几次，罚着孟芸曦跪祠堂不知道多少次。
每次见孟芸曦弱小无助的跪在祠堂里一颤一颤的，身上像是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霜，他于心不忍去为孟芸曦求情。
但出来后，他为孟芸曦披上衣服，孟芸曦仍旧仰着冻红的小脸说道：“顾清准，我们还要一起放炮竹！”

这个约定时还是九年前，现在物是人非。

可是现在他想，孟芸曦怕是已经忘记了这个约定了。
顾清准眼中微微泛出水光，不知道望着桥上看了多久。
见此，身边的小厮终于开口道：“主子，该走了。”她若是再不提醒只怕顾清准会在这次一直看到孟芸曦离开位置。
自古伴君如伴虎，他也不能逗留太久。
……
不知道为什么孟芸曦总是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这不免让她抓紧了洛然的衣袖。
孟芸曦四周巡视了一番，小声对洛然说道：“洛然我们走吧，这烟花我们也看够了，我们去别的街道上走走把。”
洛然耸了耸肩，任其孟芸曦拉走。
两人没入人群之中，西街烟花盛会去了许多人，她们走在另一条街道的时候，人群便清冷许多。
尤其是前方小贩叫卖的声音十分响亮。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生肖面具又好看又好玩！”
孟芸曦眼中一亮。
拉着洛然来到面具小摊前。
“二位小姐，快来卖个面具游街多好玩啊！”小贩赶忙招呼着。
看着孟芸曦兴致勃勃的样子，洛然难得打趣她：“到现在你还喜欢小孩玩的东西？”
孟芸曦笑了两声，没有反驳。
她的确很幼稚，她多想回到年少时，回到没有和顾清准成亲之前，回到她还是苏父女儿的时候，多无忧无虑。
孟芸曦精挑细选了两个还算霸气的生肖面具，满怀期待的看着洛然：“洛然，我觉得这面具给你我两个人正好合适。”
洛然无声一叹，知道孟芸曦的意思，将银子递给小贩。
孟芸曦带上面具，发觉视线都缩小了许多。
烟花结束后，熙熙攘攘的人群冲着她们这边走过来。
孟芸曦和洛然很快就被人群分开来。
“洛然！洛然？”
孟芸曦一下慌了神。
她取下面具，用力踮起脚，看不到洛然的身形。
“大家快散开！马车失控了！”
远处传来叫喊声，顿时让人群变得闹哄哄的，迅速给失控的马车让出一条道路来。
孟芸曦挤在人潮之中不知道被人推了一把。
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摔下去，正好倒在了让出的这条道路中央。
失控的马车就要向孟芸曦袭来，没有人任何人敢去救。
马夫也是吓一跳，用力勒紧缰绳却任然没有停止失控的烈马。
看着周遭冷漠的态度，孟芸曦有些绝望。
没想到这一次她打算好好活下来的时候，却又要被老天夺走性命。
孟芸曦害怕的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千钧一发的时刻，孟芸曦的身体被谁人腾空抱起来。

第二十九章 莫子逸来了

察觉身上没有疼痛，孟芸曦这才敢睁开眼睛。
救她的男子也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只是那双宛如黑曜石的眸子望着她。
孟芸曦赶忙从男子跳下来，弯下身子连忙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她本以为自己的必死无疑，现在又欠下了一个还不清的人情债了。
“孟芸曦，我又救了你一命，除了以身相许，恐怕你没别的法子来报答我了。”
耳熟能详的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
孟芸曦诧异的抬起头，见她的救命恩人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惊得楞住。
莫子逸顷下身子，扬起眉毛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了？孟芸曦，我们才多少人没见你就把我忘记了？”
“莫子逸，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不用说这是明白定时洛然告诉的莫子逸她们在这小镇上。
只是莫子逸往年去边关守境一去便是好几年，这一次回来的倒是挺快的。
“边关战事平定，我快马加鞭赶回来见你了，怎么？不欢迎我？”莫子逸促狭一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孟芸曦白嫩的小脸，“这么久没见，看来你的身体调养的还不错，气色也红润不少。”
在边关守的日子久些了，便满脑子都是孟芸曦的脸，他许久没有捏过这张清秀的脸，也许久没有闻过孟芸曦身边淡淡的兰香味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捏个够！
孟芸曦拍开莫子逸肆意妄为的手，跟着莫子逸去寻找洛然的下落。
找到洛然的时候，洛然就靠在街道尽头的石墙边。
客栈。
莫子逸作为少将军，出手自是阔绰，直接包下了整个客栈，美其名曰：“喜静。”
其实他夜间才是最闹腾的，兴致来了抱着酒壶扯着孟芸曦和洛然聊上一宿，不得安宁。
随后他又叮嘱客栈阿婆好生照顾着孟芸曦，只有这一个要求，他花了双倍的银两。
客栈的阿婆自然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应下。
这几天，孟芸曦只要起身，阿婆便好吃好喝供着，随时随地听从吩咐。
往事变迁，孟芸曦总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被捧在手心照顾的感觉了。
这些无疑都是莫子逸带给她的。
她知道莫子逸的情意，可是每当她想为莫子逸的动摇时脑海中便一次次闪过顾清准的脸。
她现在出上京那么久了，对顾清准怎么也忘不了。
忘不了顾清准离别时的悲怆，几近侵犯占有的深吻，还有那润进喉间䧇璍的苦味。
孟芸曦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乘着阿婆在楼下忙活的时候，来到了莫子逸的房间里。
莫子逸打开门，看见孟芸曦也是眉梢微翘，有些意外。
“孟芸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能主动找到我房里来了。”
孟芸曦抿着唇，刚想说话，这才发觉莫子逸胸前微微敞开着，露出些结实精美的肌肤来。
孟芸曦羞愤的赶忙捂脸：“莫子逸！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莫子逸肆意笑道：“苏小姐要不要进来帮我穿？”
紧接着，强大的力气将孟芸曦直接带入屋内，房门关闭时发出的巨响。
见孟芸曦紧张兮兮的样子，莫子逸便安分坐回去。
莫子逸的声线中夹杂几分委屈：“我就跟你说笑呢，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
不知道为什么孟芸曦闻到了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听到莫子逸的低沉抽气声。
孟芸曦微微睁眼，略微一怔。
莫子逸后背的刀痕触目惊心，桌面上全是被染红的布条，伤口还在不断的冒血。

第三十章 同行

莫子逸的后背布满了数不清的伤口，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全依譁的。
孟芸曦心中有一瞬的触动。
孟芸曦抢过莫子逸手上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莫子逸的伤口上。
“莫子逸，你伤口还没处理好就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不能先养好伤再说吗？”
“我就是想见你了，就算伤口化脓了也挡不住我要见你的心。”莫子逸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孟芸曦静默了一阵，将眼眶里要涌上来的泪水逼回去。
她不想在莫子逸面前掉眼泪。
上完药后，孟芸曦为他收拾桌面上的残骸，却被莫子逸一只手用力车扯过去。
瞬时她和莫子逸的距离仿佛咫尺间。
莫子逸迫使孟芸曦坐在大腿上，明亮动人的眼神像是燃起一团火。
“孟芸曦，你知不知道对我太好了我会忍不住心动的？”
莫子逸低沉磁性的声音刺激得孟芸曦心中一瞬的悸动
莫子逸的呼吸喷洒在孟芸曦的脸上，眼睛从孟芸曦的眉眼扫至唇瓣上。
“莫子逸，等一下……”孟芸曦感觉自己脸快要烧起来，紧张的绷直了身体，双手挡在胸前。
“孟芸曦，我听洛然说过了，是顾清准将你送走的，送到了我身边，这一次你总该是放下了吧？”莫子逸低声道。
他仔细地瞧着孟芸曦润红的唇瓣，眼见着慢慢凑近，动机足以明显。
然后，洛然砰的一声推门打断莫子逸接下里的动作。
她本是去给莫子逸熬药去了，谁能想到一回来便这样的情形。
莫子逸的房门她向来直接进的，没想到现在这般不合时宜。
洛然见莫子逸那凶狠的眼神像是随时随地要抄起长枪杀过来了。
向来从容不迫的她也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要不是孟芸曦火速起身溜走了，只怕洛然可能还要多站上一刻钟。
“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洛然，我都要给你论功行赏了！”莫子逸将身上的衣服拉起来，阴阳怪气的哼哼两声。
洛然无法对答，只能默默地记下了要随时敲门的好习惯。
待莫子逸伤口养好了后，孟芸曦便打算继续启程，可是眼下一个难题是莫子逸也要跟着孟芸曦一同前行。
孟芸曦掀开轿帘，就看见莫子逸惬意的坐在轿子里面，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着她：“晴晚，来坐啊，我买下的这轿子软的很。”
“……”
孟芸曦收起了轿子退下来，竟开始步行离开，身后跟来的洛然一脸懵然。
莫子逸发现没有动静，撩开轿子发觉孟芸曦都离开好远了。
“就知道这女人不会妥协！”
莫子逸眸光一瞪，跳下轿子几个跨步就跟上了孟芸曦。
“孟芸曦，洛然都可以跟你南下为什么我不行？”
“你？战绩显赫的莫小将军，跟我去南下？”孟芸曦不满道：“你不要你的官职了？”
“大不了辞官，你不是想一直向南游玩散心？我有的是时间。”莫子逸肯定道。
孟芸曦有些无奈：“莫小将军，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可是你这一别是不打算回上京了，我不跟着你怎知道我该去哪儿找你？这次不过是上京周边的小镇还算是好找，下次若是再远一些，恐怕找你便难了。”
孟芸曦瞄了一眼身侧的洛然，又道：“洛然是你的人，她自会告诉你不是？”
“现在洛然可是你的人，总归是要叛变我了，你这绝情之人说得出做得到，便是想一走了与我不复相见。”
这些天洛然对孟芸曦比他这个主子还要亲，他是放心不下洛然和孟芸曦两人离开。

第三十一章 昔日的面容

上京。
每次从红墙黄瓦的皇宫中走出来，下人已经准备好了轿子在门口迎接。
顾清准总是不想走进回家的轿子，今天亦是如此。
只见他步子一转，径直绕开了马车往集市上走去。
风月楼是家酒楼。
孟芸曦离开后，顾清准便是这里的常客。
如今入秋，气节骤冷，酒都是冰凉的，顾清准一口猛灌下去，竟是觉得一阵舒爽。
这是顾清准唯一能发泄情绪的地方。
顾清准锦衣华服，又是翩翩公子，就算是闷着不说话也能惹来不少女子的打量。
他又忍不住想起当年的孟芸曦，若是知道了他这番颓色，定是要比平日多言几句。
孟芸曦……
恍惚间，顾清准看着上前的少女，重叠着孟芸曦昔日的面容。
女子与孟芸曦身材差不多，让顾清准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他脑子里本是迷糊不清的，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唯独把孟芸曦那张脸映得心里相当清楚。
女子像是被顾清准看出了几分胆量，红着脸走过来为顾清准倒酒。
见顾清准没有什么反应，女子如玉的手又轻轻划过顾清准俊朗的侧颜。
这番举动让顾清准清醒过来。
这不是孟芸曦，顾清准心里叫嚣着。
孟芸曦绝不容许他喝酒，更不会这样勾引他。
他满脸阴霾，低喝一声，骇人的怒意吓得女子仓皇离开。
喝完酒，顾清准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
行至门外，他像是浑身一抖，随后便猛然摔下去，一滩血渍逐渐在地面散开……
顾清准醒来时，为自己看诊正是昔日一同在太医院的陈医官。
“沈御医，你的身体怎么轮到如今这副田地了？”
陈医官算是太医院比较了解顾清准的了，也听过不少孟芸曦的事情。
孟芸曦是顾清准的夫人，身患寒毒，之后孟芸曦痊愈，离开上京，顾清准体内就多出了十几种毒来，显然是试药了。
同是医官，他又怎么会不了解顾清准。
纵然顾清准医术高超，但终究医者不能自医。
“你这般折损自己的寿命为她试药，可她最终还是一无所知，你图什么？”
听言，顾清准只是掀起唇边一角，有气无力的回答：“我图……她一生安好。“
只要孟芸曦长命百岁，一生安康，他做什么都可以。
陈医官一生为医术忙碌，情爱之事他也不太了解，只能劝他：“你没多少年可活了，真想孤苦无依的过一辈子？”
顾清准没有应答。
送走陈医官后，顾清准便卧床休养。
直到寒冬九月，冰封千里。
顾清准听见屋外轻云喜悦的声音缓缓响起：“姑爷，你快来看，苏小姐的红梅开了！”
想到孟芸曦细心照料的红梅，顾清准迫切的站起身时往屋外走去。
孟芸曦离开后，沈宅的西苑便冷寂下来。
顾清准迎着风霜踏进雪地里，看见曾经的一树红梅如今开满了整个院子。
只有一瞬间，他像是又看见了孟芸曦全神贯注地照料红梅的样子。
顾清准眼角映红，忍不住溢出一滴泪：“孟芸曦，我当真是念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