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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棠眼里的泪再一次无声的落下来，脸色也越发的苍白，她一把扯下了头花，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说：“父亲，今晨我带着伤回来的时候，您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让我跪下认错，如今明明不是我的罪，您却又让我跪下认罪，原来不管在您还是在母亲的眼里，我都不是姜家的女儿，只是一个随时都能被牺牲、被舍弃的人。”
“可是父亲，今日这个罪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认！因为少帅说了，我不能说假话，否则姜家和孟家全都有罪，更因为，他们——”她的手往地上的孟书衡和姜雨婷的身上一指，闭上了眼睛，绝望的说：“他们在里面行……苟且之事的时候，是被大帅亲自撞破的，他们说的那些话，也是大家都亲耳听见了的。”
“什么……你说什么？”姜海山的脸色霎时间变成了惨白，只觉得双腿发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周霆冷笑了一声，说：“姜家今日也让我开了眼界了，这么聪明、机灵的好姑娘都不要，偏要私偏了连基本规矩都没有的畜生，这个女儿，姜家不要，我要了！”
众人大吃一惊，周大帅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要认周棠做女儿？
周霆见众人疑惑，还难得解释了两句：“我就喜欢女儿，女儿家心思细，贴心，不像我这些儿子，一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可惜我家里四个女人，一个女儿都没给我生出来，周棠这个孩子我看着就很顺眼，以后，就改名叫周晚……”
“大帅！”
“父亲！”
周棠和江焰同时开口，打断了周霆的话。
周棠回过头，看了江焰一眼，又迅速的转回去，对周霆说：“周棠万分感谢大帅的赏识和喜爱，只是即便周棠的父亲和母亲舍弃了周棠，周棠却不能舍弃他们。血脉亲情，是流淌在骨血里的东西，不能随意就被更改和忘却。所以，周棠不能做大帅的女儿，还请大帅见谅。”
那些贵妇千金听到周棠这么说，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没想到这姜大小姐竟然会是这样的姑娘，我还以为她果真是个不好的，可事实上，不好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啊。”
“也是，难道就因为她命硬，克父克母，就要被亲生父母舍弃？这也太没有道理了，这姜家的人还真是狠心，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如此的残忍无情，还将一个孩子送到乡下去养。”
“姜家的大小姐在乡下长大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都能随随便便就扔给别人养，这还算什么父母？难得这姑娘还没忘了血脉亲情，这么好的姑娘，别说是大帅喜欢，我也是喜欢的。”
“就是，就算周棠是在乡下长到了十岁，十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啊，哪里就真的恶毒了？我看恶毒的根本就是他们做父母的和那个妹妹，这姜家简直太可怕了，亲生父母对自己不好，妹妹又这么坏，天啊，周棠这些多年，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虎毒不食子啊，这姜海山和姜舒美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坑害，当真是……禽兽不如！”
“可她也太蠢了，竟然会拒绝了大帅！我要是她，亲生父母都往身上插刀子了，还惦记什么血脉亲情？”
“不过，你们听明白这件事了吗？我理解是，这姜大小姐根本就不是自愿嫁到孟家去的，可是为了顺从继母和父亲的心愿，就同意出嫁了，谁知道那孟书衡一回来就和姜雨婷勾搭成奸了，更扬言要在姐姐婚前抢走姐姐的未婚夫，昨个儿晚上，还和未来姐夫一起去夜赏花灯了。
结果被姐姐看见了，做姐姐的本来只想问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就成全他们，谁知道他们竟然会等不及跑到周家的祠堂来苟且……是这么一回事吧？”
“沈夫人分析的很合乎逻辑。”
“那……之前那位夫人说，昨个儿晚上在缘来客栈和孟书衡鬼混的那女人不会也不是姜大小姐，而是姜二小姐吧？”
“看今日这场面，我觉得是姜二小姐无疑了！这才多大年纪的小姑娘，就这么不知羞耻，连亲姐姐的夫君都抢，还在大帅府做出这等肮脏破事儿，简直太不要脸了！”
“看，那姜大小姐头上有伤呢，我得到的消息，昨儿与孟大少爷在一起的女子脸上可是连个斑都没有了，那看到那场好戏的人还特别提到那女人的额头很白很亮呢。”
“那一定就是姜家的二小姐了，那孟大少爷也不是个好东西，跟他上床的分明是姜雨婷，他竟然能让人传成是周棠，我看他们就是奸、夫、淫、妇，狼狈为奸……
这议论说着说着就都跑偏了，到底过来的妇人多一些，而妇人最喜欢踩压的就是姜雨婷这种人，一时之间，各种难听的话都加诸在了姜雨婷的身上。
偏姜雨婷被塞住了嘴巴，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站在祠堂门口的周霆，只觉得孟书衡和姜雨婷无比的碍眼，却越发觉得周棠不错了。
——他刚刚并不是真的要认下周棠做女儿，周家要认个女儿也没有这样简单一句话就定了的。
他虽是草莽出生，却一向心细如尘，独具慧眼，瞧着周棠被杀手挟持仍能保持镇定，又能与自家儿子江焰配合默契的将杀手、枪毙，还能几句话就将自己从淤泥中洗干净……他就知道这周棠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足够聪明、机灵！
这样的女子就算不能做他的女儿，做儿媳妇也不错啊。他儿子多着呢，就只有老大成了亲，老二、老三都还没有着落，老五没有长大就不说了，可老四对女人简直就是退避三舍，今日却主动救了周棠，还将人给抱了？
嗯，有希望！
——所以，他才说出要认周棠做女儿，试探一下儿子们的反应。
然后，好像也是老四最紧张？老二、老三也往前迈了一步……
想到这里，周霆一挥手：“将这两个不知羞耻，侮辱了我周家祖宗眼睛的畜生拖到外面的姜里，溺了吧！”
杀了孟书衡，周棠就做不成了孟家媳，他周霆的儿子们不就有机会了？
这乱世里挑儿媳妇，也得挑聪明有胆魄的，那些个花枝招展、娇弱任性的千金小姐能有什么用？！
命硬怎么了？命硬才压得住人！
在乡下长大的又怎么了？他周霆还是草莽出身呢！
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周霆忽然觉得今日闹出来的这件事倒是也没有那么的糟糕。
赵晓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断的朝周霆磕头，替孟书衡求饶：“大帅，我儿糊涂，只是一时糊涂，他平常不是这样的，求您饶他一命！他今日真的是遭人陷害的，是姜家的女儿陷害他的，跟他一起去国外留学的朋友都知道的，他胆子最小，他不敢侮辱周家的祖先的，您饶过他这一次吧！”
她倒是不说是周棠害孟书衡了，毕竟周棠已经将自己摘干净了，她将责任推到了“姜家女儿”的身上，虽没指明，说的也只能是姜雨婷了。
姜舒美马上就跳了起来，指着赵晓娥就骂：“孟夫人你什么意思？我们雨婷年纪小，要不是孟书衡引诱她，她怎么可能会看上孟书衡，她从前喜欢的一直都是周三少爷的。”
忽然被点名的周家三少爷周明浩愣了一下，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胡说什么？就这种肮脏的破、鞋儿，白送给我我都不要！浸猪笼！赶紧的拖去浸猪笼！”
“大帅！”周棠却也上前了几步，结结实实的跪了下来。


第19章宁为周家妾，不做孟家妻
“你不会也想求我放了这两个畜生吧？”周霆颇有些惊讶。
“是！”周棠说：“今日的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杀了孟书衡和姜雨婷也无济于事，所以周棠斗胆，也请大帅饶过他们这一次。”
“你可知这里是我周家的祠堂？他们在我周家的祠堂里苟且，就算我能放过他们，我周家的祖宗呢？”周霆的语气凌厉起来，聪明的姑娘他喜欢，可如果仗着他的赏识就乱提要求的人他最是讨厌！
“大帅仁义，周棠谢大帅愿意饶过孟书衡和姜雨婷！”周棠“咚”的一声将额头磕在了石板上，重重的三个响头后，她又直起身体，挺直了背板说：“周棠今日为他们求情，却也不单单是为他们求情。
今日是大帅的寿辰，本就不宜见血，杀敌人是应该，但如果再杀两人，就损了功德，我知道周老夫人是信佛的，认为损功德就会折寿命，可大帅是南方十六省的天，大帅多活一年，南方十六省的百姓就多一年的安稳日子过，大帅多活十年，南方十六省的百姓就能得十年富庶。就算是为了南方十六省的百姓，为了大帅的高寿，也请大帅莫要与他们计较。况且大帅也说了，这两个人是畜生，而大帅是人，人，又岂能与畜生计较？”
姜舒美和赵晓娥听到周棠竟然为姜雨婷和孟书衡求起情来，本来是有些惊讶的，可是听到周棠最后这句话，却又气的浑身颤抖。
竟说他们的宝贝孩子是畜生？
周棠又说：“但，这两个畜生在周家的祠堂里乱来，扰了周家祖宗的清净，侮辱了周家祖宗的眼睛，弄脏了周家的祠堂是铁一般的事实，为此，周棠自今日起，手写一本《法华经》血经，供奉于周家祠堂，以雪周家祖宗受辱之耻！”
“好孩子！这真是个好孩子！”周家的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拄着拐杖在大夫人的搀扶下来到了这里，听到周棠说要手书一本《法华经》血经，顿时就忍不住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