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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涅一怔：“破法阵？”
玄凛白眉蹙起，更添几分威严：“没错，宗门法阵一破，你可以取出叶娇娇的魂魄，但沧溟便会重返世间。”
沈涅下颚一紧，心绪渐渐凌乱。
玄凛看了眼忘川，似是在回忆往事：“千年前沧溟带领魔族屠杀我无数仙界族人，十位长老用万年修为才将他封印，为叶娇娇破法阵，莫说仙宗的人不答应，恐怕整个仙界都不会同意。”
为一个女子放出魔尊沧溟，这事传出去沈涅就算是仙尊都要背负骂名。
沈涅不语，却已陷入两难之地。
叶娇娇绝望的话犹在耳畔，但仙魔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且不说千年前十位长老的牺牲，半月前凌霄才以命将法阵补全，如今又要他来打破，他如何下得了手。
沈涅抬眸看向玄凛：“别无他法了吗？”
“杀了沧溟。”玄凛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沧溟一死，宗门法阵即使破了也没关系。”
这便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沈涅翊眉一僵，竟不知该说什么。
沧溟虽被封印，但万年修为仍在，他并无十分把握将他斩杀。
直至回到昆仑仙宗，沈涅耳畔还回荡着玄凛离开前最后的一句话。
“沧溟不是一般魔族，你若中了他的魔毒，你也会堕入魔道，再难回头。”
一旦入魔，他再难飞升成神，甚至要入魔界与昆仑仙宗为敌。
可要是想救叶娇娇，只有这两个方法。
正当沈涅还在权衡之时，以莫风为首的昆仑仙宗弟子纷纷涌入浮翎殿。
沈涅沉着脸：“何事？”
谁知他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个个神情如临大敌。
莫风紧绷着一张脸，带着些许劝诫的语气道：“掌门，就算叶娇娇没有杀于湛，但她入魔是事实，掌门万不可为了她破了宗门法阵啊！”
“是啊掌门，请三思啊！”
众弟子纷纷应和着，生怕沈涅心一软就决定为叶娇娇打破那宗门法阵。
沈涅闻言，脸色更加难看，眉目之间都透着一股怒气。
这事也就他和玄凛知道，玄凛从冥界离开后去了蓬莱岛，整个昆仑仙宗也就只有他知道破法阵能救叶娇娇的事了。
“是谁告诉你们本尊要破法阵的？”沈涅微眯了眯眼，气势极为摄人。
弟子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应答。
莫风又硬着头皮开了口：“掌门，此事关乎仙界安危，望仙尊慎重。”
沈涅扫了一眼眼前神情紧张的弟子们，背过身捏了捏眉心：“本尊自有打算，下去。”
听着他语气中有丝不耐，众弟子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他紧蹙着眉，撑额盘坐在殿中榻上。
玄凛说叶娇娇命格不凡，所以才不会落得灰飞烟灭的结局。
由此一想，沈涅不禁又回忆起十年前长老说他命中有一段情缘。
若想成神，必须找到与他有缘之人了续一世红尘，才能无欲无念飞升。
他不信，但却还是下了山。
下山当天，他从恶鬼手中救下了叶娇娇，并且将连心玉给了他。
他的随意之举，改变了叶娇娇的一生。
甚至是他亲手将她送上的绝路。
念及此，沈涅竟有种心被挖空的剧痛感和空寂感。
他从何时开始会对叶娇娇有这种感觉了？
难道她便是他这一生的情缘吗……
思过崖。
即便是仙宗尊主的沈涅，靠近思过崖都觉有种如山沉重的压迫感。
这就是有上万年修为的魔尊沧溟给人的震慑。
沈涅看着深不见底的断崖，阴冷的风像是将他还在隐隐作痛的心镀上了一层冰霜。
以叶娇娇那身中寒毒的身子，在崖底待了三天，她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垂在双侧的手渐渐收紧，指甲也深深陷进掌内，但这点痛却让沈涅觉得太微不足道。
他屏息凝神，纵身一跃，直入思过崖崖底。
万丈深崖，沈涅手执长剑立于一片黑暗中。
如鹰般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被仙锁束缚住的黑衣男子。
“沧溟，被困千年，你还妄想逃出去吗？”
沈涅似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冥顽不灵。

沧溟缓缓抬起头，动了动被锁住脊骨的背，脸上竟无一丝痛苦神色。

他如血的眸子看了眼带着杀意的沈涅，阴笑道：“为了叶娇娇，你要想杀了本座是吗？”
沈涅有一瞬间错愕，沧溟竟然知道叶娇娇？
难不成是叶娇娇被罚的那三日，沧溟对她做了什么？
沧溟瞥了眼沈涅紧了几分的手，嗤道：“六界之内，什么事本座不知道，沈涅，为了一个女人，你甘愿入我魔道吗？”
沈涅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满身邪气的沧溟：“入何道全凭本尊。”
他眼中杀意骤涨，目光定在沧溟心脏处。
只要杀了沧溟，他便能将叶娇娇被困在法阵中的魂魄取出来。
沧溟仰头狂妄的大笑出来：“你难道不想知道叶娇娇是如何入魔的吗？”
沈涅身形一怔：“与你有关？”
“她入魔也是因为你。”沧溟眼中满是戏谑，像是在说一件趣事，“让叶娇娇感受一下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她为你闯断魂窟、下血海，受尽罡风折磨后从极寒之崖爬了两个时辰才爬上去，你倒是干脆的赏了她一掌。”
“你们仙族满口大仁大义，个个心系天下，但身为仙宗尊主的你，对叶娇娇却狠过妖魔呢。”
“本座差点忘了，叶娇娇应该算是你杀的，就算她不祭阵，你那一掌也足够让她魂飞魄散了。”
“沈涅，你无心无情的模样真的像是我们魔道中人。”
“你对叶娇娇说她活着是为了赎罪，那你如今来杀本座只是为了救她，那你是不是也在赎罪呢？”
沧溟看似为叶娇娇抱不平却实为讽刺的话字字像是利刃一样，绞的沈涅喉间一紧。
过去关于叶娇娇的一幕幕尽数化作刻骨的痛云鞭笞着他晃动的心。
叶娇娇磕头磕的头破血流求他杀了她，求他相信她。
还有最后那一句断断续续为证清白的毒誓，无一不在嘲讽他的冷漠。
他对苍生大仁大义，唯独对叶娇娇无情无义。
沧溟看着沈涅如浸了血的眸子，悠悠道：“你就算杀了本尊也救不了她，因为她已经是魔了。”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轻而冷冽地又说了句：“你是仙，你救不了魔。”
伴随着沧溟的笑，沈涅已将剑指向他，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出一般。
“杀了你，我便可以成为新的魔尊。”

第十七章为情入魔

沧溟嘴角的笑意一僵，身为仙尊的沈涅居然能说这种话，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救叶娇娇了。
“是吗？本座倒是想看看你入魔是何模样……”
沧溟话音刚落，沈涅的剑已穿过冲冲魔障刺入沧溟的胸口。
被注入仙力的剑散出金色的光，沧溟身上的魔气似是被这些光吞噬了一般渐渐散去。
沧溟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连同魔丹都被逼了出来。
沈涅广袖一挥，将魔丹握在掌内，蹙着眉看着喘着粗气的沧溟。
以他万年修为，即便被困，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他杀了他。
沈涅睨了眼手中红色的魔丹，心里不由的生了一丝疑虑。
沧溟垂着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好一个为情入魔，沈涅，你可别后悔……”
随着长剑的抽出，沧溟渐渐化作一阵黑烟伴随着笑声渐渐消散。
整个思过崖的邪气也渐渐消失。
浮翎殿。
沈涅站在殿外，微微仰着头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眼底的薄薄的期盼慢慢浮了上来。
他还未成魔，因为他还带着些侥幸。
只要破了宗门法阵，取出叶娇娇的魂魄，他自然有办法为她重塑肉身，何须入魔。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中指闭拢，唤出法阵。
顷刻间，天忽然阴了下来，一个金色大阵再次盘旋在昆仑依誮仙宗的上空。
“沈涅！你要干什么？”
赶来的二长老和三长老震惊地看着正在施法的沈涅。
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加固法阵，更像是在破除。
沈涅旁如无人地念完咒语，正要将法阵打破，二长老立刻挡在他面前，怒不可遏：“沈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涅瞳色瞬间冷了下去，摊开了左手：“沧溟已死，本尊要救叶娇娇。”
看着他手中的血红色的魔丹，二长老先是一愣，眼神里满是怀疑。
纵使沈涅是千年难得的仙族奇才，但沧溟却也是有着上万年修为的魔界尊主，沈涅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将它杀了呢？
“胡闹！”
还是三长老先反应过来，他指着宗法大阵道：“宗门法阵不止是为了封印沧溟，它还是保护昆仑最后的屏障，一旦法阵被破，群龙无首的魔族再袭，昆仑必定生灵涂炭！”
“是啊沈涅，你可是掌门，怎么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二长老紧张地看着沈涅拿着魔丹的手。
沈涅有一瞬的愣神，他此刻所做的只是为了将叶娇娇救回来。
无论是因为他错怪了她而产生的愧疚，还是因为心尖上的情愫。
他只想救叶娇娇！
——你是仙，你救不了魔——
沧溟的声音再次回响在沈涅耳畔，让他心海翻滚起一阵火焰。
仙又如何，魔又如何，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让开。”沈涅冷冷地看了眼前两位长老，没有退让的意思。
三长老看着他决绝的模样，怒上心头：“沈涅，你当真要为了那魔女牺牲我昆仑吗？你这样会入魔道的！”
“就算本尊成魔，也定会护昆仑和仙族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