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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鸣。”贺岁宁神色一凛，把唐鸣的话堵了回去。
唐鸣一怔，一连串的话被他那极具威严声音全部封在了嘴里。
“进去吧。”方林芝叹气，似是并不在乎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郑思岚用带着恨意的目光剜了贺岁宁一眼后，和楚炀搀扶着方林芝而走了进去。
“陈总，您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呢？”唐鸣看着三人渐远的背影，心中依旧有丝愤愤不平和不解。
贺岁宁目光似是被掩上一层冰霜，他声音有些发颤：“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微微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湿热逼回去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空旷的墓园，来送赵甜衣的只有他们五个。
郑思岚靠在楚炀肩上，看着赵甜衣的遗照眼泪不断。
方林芝无言地站在一旁，有些无神的双眸又含着万般怜爱，她轻轻地抚着碑上赵甜衣的照片，低声呢喃着什么。
照片中的赵甜衣笑容灿烂，灿烂的让贺岁宁不断地去回想离婚前那几天。
“原来，你是故意的。”贺岁宁一贯平静柔和的表情在此时变得分外颓然。
他紧握着拳，指甲深深陷进掌中，多看那笑颜一眼，他的心便跟着收紧一分。
贺岁宁向前走了两步，单膝跪了下来，微颤的手缓缓覆上那冰凉的碑上。
那股凉意就好像从指间流进了心里，他喉结滚动两下：“对不起。”
这一声哽咽的道歉却换来郑思岚的怨怼：“虚伪！”
贺岁宁自嘲一笑，他的确是虚伪，虚伪了十多年，直到赵甜衣死前他都用那虚伪的温柔撕碎她爱他的心。
没过多久，阴沉沉的天开始下起了小雨，方林芝看了久久不肯起身的贺岁宁一眼，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到他面前：“这是薇薇托我给你的，她说这里面有她最珍贵的东西。”
贺岁宁一愣，怔怔地接了过来，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什么重物。
“我们走吧。”方林芝疲惫地抬眼看向楚炀和郑思岚。
唐鸣刚从车里拿了伞回来，便见他们离开了，只留贺岁宁一人还跪在墓前。
“陈总。”他将伞挡在贺岁宁头上，劝道，“您先回去吧，一会儿雨该大了。”
“你走吧。”贺岁宁看着手中的信封，语气低落，“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唐鸣再三劝阻也无用，只能皱着眉头走到园外等他。
贺岁宁深吸了一口气，将纸袋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还有赵甜衣的手机，还有一枚婚戒。
刹那间，贺岁宁差点因为心口的刺痛而崩溃。
赵甜衣最珍贵的，从来都和他有关。

第十三章 没办法再爱你

贺岁宁将信拿出来，缓缓展开，仅仅一行字就让他心如刀绞。
“亲爱的陈先生：
这是我爱你的第4745天，也是最后一天，因为我要死了，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谢谢你在不爱我的情况下陪伴了我十年，我曾想，你应该会和我永远走下去。
可我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爱情与时间无关，就算再过几个十年也改变不了你不爱我这个事实。曾经我们约定，我们彼此找到喜欢的人以后就离婚，因为这个约定，我患得患失十年。
我庆幸，你不爱我，但也没有爱过别人，
我早该放手的，甚至应该明白你本就该离开我。
如果我在我们结婚那天勇敢的拒绝我们的约定，而后各奔东西，我是不是还能在走之前看一眼我最爱的你幸福的模样呢？
你应该也快得到幸福了吧，那我想再自私这最后一次，等你结婚了，请放一张请柬在我墓前，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
愿你在我触不可及的世界过的平安快乐。
爱你的赵甜衣。”
贺岁宁一直知道，赵甜衣的字非常漂亮，可这短短半页，每一个字颤抖的像是她用尽全力写出来的一样。
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泪水，他视线模糊的如同身处在一片浓雾中。
他强忍着让他几近窒息的痛意，打开赵甜衣的手机，手机中播放的是离婚前两天他为赵甜衣做饭的视频。
他手忙脚乱的窘迫，赵甜衣的笑声爽朗而轻松。
“我跟何陈先生恋爱的第一天，他给我做晚餐，还剩下三天”她看着镜头，笑的非常可爱。
而后她又凑近，小声地说道：“可惜就只剩下三天了……”
一个个字，一幕幕画面，都是在向贺岁宁宣告着他这辈子对赵甜衣有多么残忍。
他将手机贴在胸口处，一手紧紧抓着面前的墓碑，泛红的眼角流出一滴滴眼泪，混合着雨水又狠狠砸在地上。
贺岁宁苍白的嘴颤抖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唐鸣望着那伏在碑上痛哭的身影，苦着脸自言自语着：“明明可以避免的……”
下一秒，见贺岁宁突然倒了下去，唐鸣一惊，立刻跑了过去。
“陈总！”唐鸣扔下伞，将昏过去的贺岁宁扶起来，慌忙拨打了120。
医院，病房。
“病人家属呢？”医生手里拿着病历本，看向一旁的唐鸣。
唐鸣瞄了眼还在昏睡的贺岁宁，回道：“家属在外地，恐怕一时间来不了。”
他知道王慧是贺岁宁的母亲，但照他们的关系看，恐怕贺岁宁病危，王慧都不见得会来看他。
医生皱了下眉，只能让唐鸣跟他去趟办公室。
雨还在下，病床上的人紧蹙的眉头动了动，嘴唇微张，无意识地唤着：“赵甜衣，赵甜衣……”
猛然间，赵甜衣在面前消失的景象将贺岁宁惊醒。
他沉重的呼吸回荡在病房里。
他眼中划过一丝迷茫，神情也恍惚了一阵。
贺岁宁呆愣地看了雪白的墙壁几秒，忽然捂着脑袋，用力咬着下唇，丝丝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后，他才抬起满是痛苦的眼眸。
他怎么可以忘记赵甜衣，哪怕一秒，他都不可以忘记！

第十四章 心疼

“薇薇，你觉的怎么样？”
“思岚，赵甜衣才做完手术呢，你让她怎么说话啊。”
我没有死，而是在最后一刻被送进了抢救室做了一场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
陈医生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郑思岚白了楚炀一眼：“要你说，我这不是担心薇薇吗？这都第三场手术了，应该快好了吧。”
“后续治疗还要几个月呢。”楚炀提醒道。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释放着暖意，几只鸟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吵得有些刺耳。
已经春天了。
我躺了整整两个月，经历了三场大手术，五次心脏骤停，但我也没想到我的命这么硬，居然都扛过来了。
“薇薇。”我妈眸光一亮，轻声开口。
“妈。”我艰难地张了张嘴，每说一个字我的头就像被刀剐了一下似的。
妈满怀感激地看着他两人：“思岚，楚炀，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薇薇可能真的就撒手人寰了。”
“阿姨，你别客气啊，薇薇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郑思岚摆摆手，似是不太喜欢她这么客气。
这三次手术花光了我存折所有的钱，甚至还让郑思岚和楚炀凑了十五万。
郑思岚话锋突然一转，眼神不屑：“就是那贺岁宁，我真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楚炀瞄了我一眼，用手肘捅了一下她：“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贺岁宁……
这是他们三人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
我垂下眼帘，只当没有听见郑思岚的话。
妈握住我的手，说道：“薇薇，贺岁宁以为你死了，他不会再找你的。”
我抿抿唇，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