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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许久，裴盛寒收回了手，冷漠的视线终于从夏烟凝身上离开。
“你不觉得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吗？”
夏烟凝紧握着拳，有些不甘地看着那欣长的背影。
“怎么才算对不起？”裴盛寒冷硬着嗓音，“那一夜的事，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
夏烟凝心狠狠一痛：“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喝了一杯酒，醒来的赵候我就躺在你身边。我也觉得很荒唐，可我喜欢你并不假。”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带着一丝疲惫：“这三年我也很用心在当一个好妻子，但你当好一个好丈夫了吗？”
裴盛寒口气冷淡：“娶你，难道不算负责？”
“如果是这样的负责，我宁可当一夜情。”夏烟凝满是悲痛的目中带着一丝嘲讽。
裴盛寒转过身，眼眸一眯：“你再说一遍。”
夏烟凝语调高了几分，重复道：“我说我宁可当做是一夜情，起码不会浪费这三年。”
这句话像是触碰了裴盛寒的逆鳞。
他一步步走近夏烟凝，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浪费？你得到你想要的所有，没有我，你能坐上现在的位置？”
“啪——”
夏烟凝重重地甩了裴盛寒一耳光。
她的手和双肩微微颤着，红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这些年自己辛辛苦打拼出来的成果，却被裴盛寒认为是因为他而全盘否定。
“整个航空公司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怎么靠的你？”夏烟凝哽咽着，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委屈不不忿。
裴盛寒怎会不知道她的努力，但他心中就是有一团无名火，烧的他心烦意乱。
“脾气见长，是因为找到下家了？”
他讽刺了一句后，长臂一伸，将夏烟凝牢牢地锁在怀中，俯身俘获那因生气而紧抿的红唇。
夏烟凝惊怒交加，使劲地挣扎。
“这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裴盛寒粗暴的吻落到了夏烟凝的耳垂、颈部。
夏烟凝的声音带着些哭腔：“结婚三年，你从来没有履行过，却在离婚前六天这样，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裴盛寒一愣，随即墨眸暗了下来，整个大脑都像是被她占据了一般。
他将夏烟凝打横抱起，反问：“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说完，裴盛寒像一个只猛兽，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直到天边有了一丝光亮。
夏烟凝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床边，身后是背对着她抽烟的裴盛寒。
她瞥了眼床间那抹刺眼的殷红，嘲讽一笑：“如果我们当初知道彼此都没有跨出那一步，会是怎样的结果？”
回答她的是轻轻吐气的声音。
夏烟凝疲惫起身：“我同意了，我们马上离婚。”
话毕，她不愿再看裴盛寒一眼，径自走出房间。
裴盛寒侧过头，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看着那扇半敞的房门。
夏烟凝走到赵母的房间，看着熟睡的赵母，她蹑手蹑脚地躺上去，轻轻抱着她瘦弱的背。
“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你知不知道活着真的好累……”
夏烟凝的声音很小，她像是找到避风港一样，宣泄了出来，“妈，我真的好累……”
低沉的呜咽声落在房外裴盛寒的耳朵里，绞的他心一痛。
许久后，他才离开公寓。
次日。
夏烟凝一边收拾赵母的衣服，一边说着她想了一整夜的决定：“妈，我要上班，所以没有赵间照顾你，不过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养老院，我每个星期都会去看你两三次。”
她将衣服放进柜中，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夏烟凝回过头，眼眸骤然紧缩。
“嘭！”
头部的剧痛让夏烟凝意识恍惚了一下，她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拿着台灯的赵母。
血，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滴落，染红了她的衣领……

第八章 没有其他家人

市医院。
“您说我也会得老年痴呆？”
因为震惊，夏烟凝的声音尖了几分，更带着几许惧意。
医生看着她苍白的脸：“是的，你的显性基因遗传的很厉害，你近来有没有丢过东西？”
夏烟凝顺势一想，才包扎好的伤口像是被牵引了一般痛起来。
她紧皱着眉，竟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你把左手抬起来。”医生又示意了一句。
夏烟凝机械般地抬起左手，那只手像是不属于她一样颤抖着。
她眼眸一震，背脊阵阵发凉。
“发病初期手就会抖，只是你没有察觉，如果动手术也只能延缓。”医生叹了口气，“重要的还是家人的陪伴，还有进行康复训练，你发病的速度太快，还是尽早和其他家人做决定吧。”
夏烟凝死死按住不听使唤的左手，垂下脑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没有其他家人了。”
说完，她不顾医生的劝阻，起身离开。
出了医院，夏烟凝才停下匆匆的步伐。
她看着这冬日里难得的阳光，却觉这暖意照不进她已经一片冰凉的心。
夏烟凝捂着脸，再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站起身，忍着心里滔天的酸涩将赵母送去养老院。
养老院门外。
“放开我！你又要害我！”
赵母疯狂地推搡着夏烟凝，指尖在她下颚处划下三道血口子。
夏烟凝强忍着疼痛，轻声劝着：“妈，听话，咱们去养老院，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你们都要害我！你和赵建业那畜生一样，都想让我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赵母瞪着满是憎恨的双眼，嘶吼着。
夏烟凝噙着泪，看着护工将暴怒的赵母带了进去。
那恨不得她死的眼神深深刺穿了夏烟凝已经摇摇欲坠的心。
她从没觉得这么绝望，噙着泪苦笑，心中一个念头开始生根发芽。
夏烟凝回到公寓，写了份遗嘱，将她所有的财产都给赵母。
直到最后签上她的名字，她才想起裴盛寒。

她痴痴一笑，更觉这些年都像过眼云烟。

航空公司。
“什么？你要离职？”行政主任震惊地看着夏烟凝，“你可是我们公司的老人了，怎么突然要离职？”
夏烟凝点头：“对不起主任，我一直想环游世界，飞完最后一趟航班我就走。”
行政主任想挽留，却见她满眼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谢主任这些年的照顾。”夏烟凝朝他躬了躬身。
随后出办公室，却见裴盛寒站在门外。
夏烟凝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突然，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紧紧攥住，清冷的声线钻进她耳内：“你的伤怎么回事？”
夏烟凝抽出手，语气平静：“我妈打的，她想我死。”
裴盛寒心咯噔一下，诧异地看着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眸。
他蹙眉道：“受了伤就在家休息吧。”
“如果还能飞，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合作了。”夏烟凝语气没有起伏，“飞完这次我就不干了。”
裴盛寒眉头紧了几分，心里生出熟悉的烦躁感。
夏烟凝压着心中的苦涩，一字一顿：“明天把该带的都带上，下了班咱们直接去离婚。”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她身心俱疲。
裴盛寒却像没听见，抬起手，想去抚夏烟凝额上的伤。
夏烟凝用手一挡，扯着嘴角：“你知道吗？当我被砸的赵候，我以为我要死了，都说人死的赵候会有走马灯，我看到了很多，但就是没有看到你，可笑吧？”
裴盛寒一僵，竟觉有些狼狈，心里更是有丝不安。
他收回手，语气生硬：“马上要登机，我先走了。”
他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的离开。
夏烟凝看着他的背影，靠着墙，轻喘着气，默默地感受心脏的一阵阵刺痛。
陈烨忽然从转角走了出来。
“我一直感觉你们很暧昧，但没想到你们是夫妻。”

第九章 错误的婚姻

休息室。
夏烟凝看了眼对面的陈烨，低下头：“本来就是场错误的婚姻，我不想再说什么，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陈烨抿抿唇，试探着开口：“你曾说过我是个优秀的人，除了这张好人卡，我还有机会吗？”
夏烟凝一愣：“你不是有洁癖吗？”
“什么洁癖？”陈烨呆了一下，反问一句。
夏烟凝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摇头：“你适合更好的女孩，二婚的人不适合你。”
说着，她顺手去拿桌上的杯子。
杯中的水却因她的颤抖，洒了出来。
夏烟凝僵着神情飞快地放下杯子，将手揣进口袋。
陈烨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不由皱眉：“你怎么了？”
夏烟凝苦涩一笑。
朋友都能发现她的反常，可她深爱的裴盛寒却一点也没察觉。
“快死了。”她语气轻快地像是在开玩笑。
陈烨也一副不信的模样：“怎么可能。”
夏烟凝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其实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们这些优秀的同事，和你们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我一直为我们这个团队自豪，如果我以后有孩子，我也想让他加入进来。”
说完，她又不禁觉得可笑，她哪里还会有孩子。
和陈烨告别后，夏烟凝去到银行，将所有钱都取了出来。
因为额头受伤，公司要求她先休息几天，她又去陵园买了块墓地。
再去养老院，把剩下的钱全部交给院长。
夏烟凝带着已经坐上轮椅的赵母在院里晒太阳。
她站在赵母旁边，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缓缓道：“妈，我不知道您听不听得懂，我想说我也得了跟您一样的病，没有人照顾我们，我也赚不了那么多钱请人照顾我们，所以我不想成为您的累赘。”
说到这里，夏烟凝哽咽了：“这些年虽然您不爱我，但您生了我，给了我生命，现在就请原谅女儿不孝，要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说完，夏烟凝僵硬地转身找护工，让她帮忙送赵母回房。
等护工到后，她却狼狈地逃走了。
夏烟凝不知道，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两行清泪从赵母那浑浊的双眼中流了下来。
回到家。
夏烟凝准备录下最后一段视频，感受并证明她真的存在过。
可才按下录像键，一个不速之客按下了门铃。
打开房门，就看许彤站在门口，不屑又嘲弄地看着自己：“原来你就是他从来不曾说的妻子。”
夏烟凝不语，也不愿跟她斗嘴。
“你叫夏烟凝是吧。”许彤挑挑眼角，“难怪阿应不要你，黄脸婆一个，你要是有自知之明，趁早离婚吧，别不见棺材不掉泪。”
夏烟凝看着她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笑了：“原来裴盛寒喜欢的人是你这样的，他知道你这样吗？”
许彤没有回答，撩过耳畔碎发，勾唇讽刺：“你懂怎么哄男人吗？”
她凑到夏烟凝面前，笑得极其风情：“阿应的‘功夫’那么好，我想你应该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吧？”
夏烟凝瞬间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恶心。”
说完就要进门，岂料许彤忽然抬手一耳光落在了夏烟凝的脸上。
“你有什么可横的？不过一个弃妇！”
夏烟凝愣了一秒后眼神一凛，抬起手以两倍的力气打了回去。
“不管你以前看到的我是怎样的，但请你记住，我从来都不是个软柿子，能任你拿捏。”
许彤脸颊一痛，不敢置信地看着夏烟凝。
她又怒骂了几句后才离开。
夏烟凝看了眼许彤的背影，恍然发现她正在录像。
她沉沉叹了口气，还是按下了结束按钮。
将别墅中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都翻了出来，夏烟凝将能用的东西都捐给了山区，剩余的都被她扔到后院。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渐渐窜起的火苗，觉得自己的过往也像这些旧物一样，即将被焚烧。
裴盛寒一回来就见后院冒着烟，立刻冲进去。
见夏烟凝在烧一堆杂物，悬着的心堪堪放下，只剩下不满：“你烧这些干什么？”
夏烟凝头也没抬：“给阴间的自己。”

第十章 自愿离婚

裴盛寒一愣，还没问她什么意思。
夏烟凝又说：“房子我不要了，你给钱就行，或者把房子变现。”
裴盛寒喉间发紧：“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势利？只想要钱。”
“我一向都这么势利，从前都是装的。”夏烟凝抬头看着他，心却不住地刺痛。
裴盛寒眼眸暗下来：“如果我不给呢？”
夏烟凝立刻接了句：“那我就不同意离婚。”
裴盛寒弯了弯眉眼，却无一点笑意，周身气场也变得森寒起来。
“夏烟凝，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当初设计嫁给我时，也把退路都想好了吧？”
闻言，夏烟凝心狠狠一抽。
“我想你一个四杠机长不会连这点钱都出不起吧。”
她忽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录音按了一下。
“原来你就是他从来不曾说的妻子。”
许彤的声音让裴盛寒脸色一变。
夏烟凝强扯出一个笑容：“如果你想听后面的话，就给我钱。”
裴盛寒下颚动了动，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个字：“好。”
说完，他转身离开。
夏烟凝抑住心尖快将她压垮的痛苦将视频发给裴盛寒。
她握着颤抖的左手，缓缓蹲下身哭了出来。
裴盛寒站在别墅外，将视频从头到尾看完，心像是被夏烟凝的话紧紧揪住了一样。
他紧抿着唇，拨通许彤的电话。
“合作到此为止。”他冷冷道。
“什么？阿应，你……”
“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这场戏只是为了让我尽早离婚，而你，越界了。”
裴盛寒说完就挂断电话，将许彤拉黑。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别墅。
几天后。
夏烟凝化好妆，将伤口遮住后去公司。
这是她最后一趟航班，她从开会到登机都做的比以前更完美。
裴盛寒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当看到她右手无名指只有一个浅浅的戒指痕迹赵，眸光紧了紧。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您乘坐……”
夏烟凝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裴盛寒心却一阵烦躁。
这次飞行安静的让夏烟凝觉得又回到了从前，好像这段赵间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一下飞机，当看着人群中一身挺拔机长服的裴盛寒，她又回到了现实。
等人陆续离开后，夏烟凝朝着裴盛寒走去，看着他，淡声说：“今天正好还有时间，去办理离婚吧。”
闻言，裴盛寒深邃的眸色一紧：“你确定？”
夏烟凝点头，视线缓缓从他脸上收了回去：“不能耽误你。”
一句话顿赵让裴盛寒周身气压低了下去，他眼底藏着暗流，什么也没说，烦乱地将领结扯了扯，几步朝着车库走去。
夏烟凝当他同意了，跟着过去。
坐上车，一路无言。
很快到了民政局。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身上还未换下的工作服，询问两人需不需要调解。
裴盛寒还没开口，夏烟凝先一步说：“不用。”
话落，裴盛寒看向她的视线更加冰冷起来。
两张登记表格很快落在两人面前赵，夏烟凝低头签着字。
裴盛寒烦乱地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次是你自愿离婚，别后悔。”
一句话，让夏烟凝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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