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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颂今脸上多了几分懊恼，下意识抓了抓头发。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银色的发间穿梭着。
林瑶伽惊呼道：“你是不是很热？”
“没有。”霍颂今说。
林瑶伽指了指：“可是你的耳朵好红啊，你的脖子也很红……”
霍颂今：“……”
他靠着椅背，舔了下上颚，说：“闭嘴，喝你小学生的饮料。”
林瑶伽：“……你才小学生。”
娃哈哈招你惹你了？！
喜欢喝可乐就很成熟吗？！
程炎端着小青菜出来，看见林瑶伽时微微惊讶了一下。
寒暄道：“小姐姐怎么来了？”
庞蒙喝啤酒的动作一顿，“你认识他？”
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程炎走过来，坐在林瑶伽对面说，“她就是昨天把林词那个傻逼揍了一顿的小姐姐。”
庞蒙昨天来晚了，没有赶上这场架。心里悔恨的同时又缠着程炎把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他掏出手机，看着林瑶伽，略微崇拜道：“美女，加个微信呗。”
“好啊。”
林瑶伽也掏出微信，她扫了一下庞蒙的二维码，然后听见程炎说：“咱俩也加一下吧。”
“可以可以。”
林瑶伽微信上空突突的，只有林父林母林惊北和陈嫂的。
她连朋友圈都没得翻，巴不得多加几个人。
庞蒙看着林瑶伽的微信名，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美女你这昵称还挺帅。”
林瑶伽想起自己为了装成男人，故意改的微信名，尴尬地笑了下：“是吧？”
程炎看了一眼：“我觉得还行啊。”
林瑶伽说：“我把我名字发给你们啊，备注一下。”
庞蒙说：“我也发给你。”
程炎默不作声，低头把林瑶伽给备注了一下。
他们三个人热热闹闹加微信的时候，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霍颂今突然抿唇，易拉罐被他捏得往里面瘪了一下。
可他面上还是那副疏离冷淡的模样。
林瑶伽悄悄转头瞥了他一眼，笑着说：“大佬，咱们也加一下呗。”
霍颂今沉默了下，淡淡“嗯”了一声，看上去很不情愿的样子。
可是手很老实地拿起手机。
他点开二维码，推到林瑶伽面前。
看着那眼熟的二维码，林瑶伽笑意蓦然一僵。
差点忘了，她已经加过了！！！
靠！！！！！
情急之下，林瑶伽猛地关上手机。
霍颂今：“？”
林瑶伽摸摸耳垂，尴尬地说：“手机……手机突然没电了……哈哈哈哈哈……”
林瑶伽一个人笑了好几声，最后笑不下去了。
因为霍颂今垂着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她。
他眼睛是很明显的双眼皮，褶皱深，眼瞳很黑，仿佛常年不透光。眼睛形状狭长，眼角有一颗很小很小的黑痣，点睛之笔。
偏偏这个人向来疏离淡漠，眼里情绪总是很少，见了好几次面，除了第一次在网吧，他打游戏时突然断电之外，林瑶伽没有见过这双眼睛有过别的情绪。
但此刻，她看出了不爽。
林瑶伽舔舔唇，“我手机真的没电了，下次再加，行不行？”
霍颂今没吭声。
庞蒙大大咧咧道：“多大点事，伽姐，晚上我把狗哥微信推给你。”
“行。”林瑶伽咬着牙，点了下头。
大不了今天晚上再搞一个小号。
先骗过去再说。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谎已经越来越大了。
火锅开了，众人才发现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林瑶伽面前没有碗筷。
“我差点给忘了，不好意思啊。”程炎学着庞蒙，喊道，“伽姐，我这就去给你拿。”
“没关系。”林瑶伽不在意地笑笑。
旁边闷不做声的霍颂今突然把自己面前干干净净的碗筷推过去，“你先用我的吧，我去拿。”
他起身，按着程炎肩膀，把人按下去。
自己径直去了二楼。
程炎看了一眼表情发懵的林瑶伽，转头看着霍颂今的背影。
啧了声，靠着椅背，跟庞蒙说：“胖儿，你少吃点。”
庞蒙正拿着公筷在捞鸭血，“你怎么跟我妈一个样子？索里吧嗦的。”
程炎拍拍他肩膀：“我这不是担心你找不到对象吗？”
庞蒙又捞了些牛肉，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狗哥吧，他虽然比我帅，可那臭脾气在全国都找不到敌手，怎么看都是个注孤生的命！”
程炎目光在林瑶伽身上一扫而过，只是看了一秒便立刻收了回来，笑着说：“那可不一定。”
庞蒙嗤笑一声。
林瑶伽见两人停了这个话题，好奇问道：“你们为什么喊他狗哥啊？”
庞蒙来了兴趣，“你不觉得他脾气很狗吗？”
林瑶伽想了想，还真是。
刚见面的时候，就拽了吧唧的。现在认识了，也还是那副疏冷倦懒的模样。
“那不就是了。”庞蒙说，“你不知道，他小时候的脾气比现在还差。”
“我六岁跟他在同一个幼儿园里，不小心吃了他一个小兔子馒头，他趁着我上厕所带着程炎把我堵在里面揍了一顿。”
庞蒙越说越生气，转头看着程炎，控诉道：“你俩差点给我吓出童年阴影。”
程炎嗤了声：“拉倒吧，明明是你看狗哥长得还嫩，是班里最矮的一个，就以为他好欺负，于是抢了他馒头。”
庞蒙摸摸鼻子：“我那不是吃不饱吗？”
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当然啊，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那另一个呢？”林瑶伽问。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小名……”
庞蒙说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极低极冷的声音：“庞蒙。”
他倏地闭嘴。
霍颂今端着刚洗好的碗和筷子，坐下去，目光阴沉沉落在庞蒙身上。
庞蒙全身僵直。
低头猛地吃饭。
听八卦听到一半的林瑶伽，轻啧了声，“蒙哥，你继续说啊。”
庞蒙头一次被一个漂亮女生喊哥，激动之下，一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对上对面霍颂今冷淡的眼神时，徒然又清醒了。
他低头找到刚加的好友聊天框。
庞蒙：【过会儿，我给你发微信。】
林瑶伽感受到手机在振动，下意识抬眼看向庞蒙，庞蒙对她眨了眨眼。
林瑶伽顿时知道是谁发的消息了，她很想打开，但碍于霍颂今还在这里。
她忍住摸手机的强烈冲动，默默吃火锅。
第19章 千古绝世大白莲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主要是程炎跟庞蒙都很能说，从学校里谁最装逼，哪个老师最严格，一路聊到世界杯。
林瑶伽主要是捧场，烘托氛围。
而霍颂今主要是听。
他话很少，吃的倒是挺多的。
夕阳西下，林瑶伽出了理发店，站在路边等家里司机来的时候，打开了微信。
庞蒙：【狗哥有个小名，叫二狗。（狗头）】
林瑶伽：【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女孩弯弯眼睛，笑得直不起腰。
面上天天冷冰冰的，拽了吧唧，私底下却有这么搞笑的一个名字。
啧。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她面前，车窗半降，林词皱着眉，探出头，故意找事：“林瑶伽，你笑这么傻做什么？”
林瑶伽直起身子，拉开车门上车，跟司机打了个招呼后，对着林词威胁性挥挥拳头。
“你可以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林词抿紧嘴边，不说话了。
林瑶伽忽然想起什么，“司机叔叔，找一个最近的营业厅停一下吧，我进去办张卡。”
司机：“好的，小姐。”
林词靠着车窗，手指摁着键盘，低头敲着，眉毛蹙起。
不太开心的样子。
林瑶伽觉得自己怎么着都比他大一分钟，得关怀关怀他，于是问道：“跟你小女朋友吵架了？”
林词倏地抬眼看她，一副无比悲伤的样子：“没，今天下午我跟她表白，她拒绝我了。”
“……”
林瑶伽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劝慰，只好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可是我只喜欢她。”林词梗着脖子，“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对我最好。”
这是被下了降头吧。
林瑶伽：“有多好？”
“她会督促我学习，知道我不爱吃早饭，就常常给我带茶叶蛋，看到我吸烟时，还会给我买糖吃，荔枝味的棒棒糖……我给她买项链的时候，她还不要，我觉得我花钱大手大脚……呜呜……”
林词越说越伤心，眼角很红，有眼泪冒出来时，他仰着头，不愿意自己哭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林瑶伽：“……”我怎么听着就这么熟悉呢？
她点开程炎的微信，进入他的朋友圈。
程炎看上去不太好惹，一身健硕的肌肉，短短的寸头，古铜色肌肤。今天下午吃火锅时，还听见庞蒙说他是体育生，练田径的。
可他的朋友圈实在是一言难尽，与外表极其不符合。
——盈盈送的糖，她让我想吸烟的时候，就吃一根（红心）（红心）（红心）
配图是一根荔枝味棒棒糖放在课桌上的原相机照片。
——今天早饭没吃，盈盈给的水煮蛋，很暖很贴心。
配图是一颗水煮蛋放在课桌上的照片。 林瑶伽：“……”
她回想起，昨天下午林词上门找事时说的话，沉默问了一句：“那个女生叫什么？”
“安，盈……”林词抽泣了一声，“安心的安，盈盈秋水的盈。”
“她喜欢的人是你还是程炎？”
“当然是我！”林词红着眼睛，“程炎和她同班，还是同桌，对她死缠烂打。”
好家伙。
两方措辞一联系起来，林瑶伽顿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八成是那个叫安盈的女生，双方都吊着。
这是什么千古绝世大白莲？！
一骗骗两个！
林瑶伽表情纠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林词愣住。
“你有没有想过，你很有可能是她池塘里的一条鱼？”
林词大怒：“你这人怎么这样？！”
林瑶伽：“……”
他不可思议瞪大眼睛：“你居然敢这么侮辱盈盈，我看是你自己思想肮脏，才会看谁都坏！”
话说到这份上，林瑶伽可忍不了了。
她抱着胸，圆润的鹿眼透着点冷，嘲弄道：“你就活该当一辈子舔狗！”
姐弟两人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彻底宣告破产。
晚上吃饭时，一个坐在最北边，一个坐在最南边，连筷子都不愿意同时伸向一个盘子里。
林母试探性问：“听司机说，你们下午一块出去玩了？”
“没有！”
“没有！”
两边异口同声道。
说完，又互相瞪了对方几眼。
“……”林母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跟林瑶伽说，“伽伽，妈妈举办了一个小型宴会，在后天，你到时候跟着我去啊。”
“啊？”林瑶伽愣了下。
林母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林瑶伽碗里：“都是跟咱家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家族，你跟他们见见面，认识认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林瑶伽弯弯眼睛，知道林母是好心的。
林惊北道：“给你找的那个家教怎么样？”
林瑶伽想起苏微末负责人的样子，点头：“我觉得她很好。”
“那就好。”林惊北也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她是成秧一中年级前三里唯一的女生，成绩很优异。”
林瑶伽对成秧一中很熟悉。
因为这所高中在《掌心宠爱》里出场率极高。
是男主霍丞宇和女主安依依相遇相识相恋的地方。
同时霍颂今跟程炎他们也是这所中学的学生。
“好厉害啊。”林瑶伽眨眨眼睛，看着林惊北，甜甜地喊，“哥哥……”
林惊北很受用，咳了声，装作淡定的样子：“干嘛？”
“我能去上学吗？”
“不能！”林词冷不丁出声。
林瑶伽转头瞪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林父林母和哥哥都在，不然她说的可就是“关你屁事”了。
林词抱着胸：“因为我在这里上学。”
“学校又不是你家开的？”林瑶伽说。
林词得意地扬眉：“谁说不是我们家开的了？”
不会吧。
林瑶伽忽然想起自己家的实力，转头看着林惊北：“哥，那学校不会真是咱家开的吧？”
“入了股份，四舍五入算是。”林惊北很淡定。
林瑶伽却不淡定了。
四舍五入算是，那她进学校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穿书前的梦想之一突然要实现了……
她拽着林惊北的袖子：“哥，我脑子真的好了，学习没有问题，这个暑假让苏同学帮我讲讲前面的内容，我能跟得上。”
第20章 岁岁年年积攒的失望
林惊北曲起手指敲敲她额头：“你要是真能跟上，我就让你去。”
“谢谢哥哥。”林瑶伽惊喜道，“哥哥你对我真好。”
“我真服了。”林词气得摔筷子走人。
林父说了他几句，林词头也没回。
不过林词经常发脾气，家里几个人都挺习惯的，他走了，氛围也没变。
吃完饭后，林瑶伽回到房间，把新办的卡安装好，重新搞了个微信号。
然后保存庞蒙给她发的二维码到手机内存里，用新的微信号扫了一下。
唉，她真是个天才。
林瑶伽晃晃脑袋，感叹一句。
几乎下一秒，霍颂今好友通过的消息就传过来了。
快到离谱。
林瑶伽有点震惊。
她上一次加好友，好像是花了一晚上吧。
林瑶伽：【大佬，你这速度有点快啊。】
霍颂今：【刚好在玩手机。】
林瑶伽：【噢噢噢。】
林瑶伽：【我去洗澡了，先不打扰你了。】
发完这句话，她盯着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半分钟后，那边潦草地回了一句：【嗯。】
林瑶伽退出来，登上另一个微信号，再次点开那熟悉的头像。
一连串动作，简直不要太流利。
还没有谈恋爱，提前过上了脚踏两条船的日子。
她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998，怎么感觉我有点渣呢？】
998微笑，言简意赅，毒舌道：【去掉感觉。】
【啊，不管了。】她挠挠头，感叹一声，【这也是为了大佬好。】
林瑶伽熟练地换上新人设，给霍颂今发消息：【兄弟，来一局？】
霍颂今：【。】
林瑶伽没看明白，皱着眉：【？】
霍颂今：【上号。】
上号就上号，你发什么句号啊？
显得你很牛逼吗？
有病！
她默默腹诽，手上却老老实实登上号，打开了变声器。
两人打了一个小时就停了。
因为她能感觉到大佬的心情不是很好，如果说前几天是沉默寡言，那么今天就是一个哑巴。
两局游戏下来。
他说的最长的话就是：“回来，房子里有人。”
第二局结束时，林瑶伽讪讪地笑了下：“大佬，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事。”男生嗓音低，带着几分抽烟后的沙哑。
还挺嘴硬的。
林瑶伽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今天先打到这里吧，我还有约。”
“好。”
下了游戏，霍颂今起身。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他出了门，去了露天阳台抽烟。
这边其实算是京城最不发达的区域了，很多低矮的楼层。
夜风一吹，带着几分沁凉。
霍颂今咬着烟，吸了一口，薄薄的烟雾被风吹散，额前的银发也悉数被吹到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狭长的眼睛被风吹得眼尾发红。
程炎从洗澡间洗完澡出来，见他一人站在阳台边，满身孤寂。
忍不住走过去。
“你发什么呆呢？”
“嗯？”霍颂今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他。
程炎见他指尖夹着烟，心里稍稍有了些猜测。
平日里他很少吸烟，多数吸烟都是因为霍家的事。
“贾芳舒又作什么妖了？”程炎问道。
贾芳舒是霍家的主母，也是霍颂今喊了十多年妈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