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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三天后，婚礼如期。
沈清宴坐在婚车上，有些心神不宁。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给陆冉冉打电话，但却没有放弃等她来的念头。
他甚至在想，若那个女人今天出现，他是不是可以不结这个婚。
一旁身穿婚纱的汤筱沁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有些气恼。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多少还是笑一笑，不然别人还以为你不情愿呢……”
听着她的话，沈清宴只觉更为心烦。
他摁下车窗，想透透气。
婚车停在红绿灯处，左侧有一辆黑色殡仪车微微靠后停了下来。
汤筱沁转头一看，甚觉恼火。
“怎么回事，这种车竟然和我们婚车并排，真晦气！”
闻言，沈清宴只觉心头一阵闷疼，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点从心脏裂缝中溢出。
他朝着灵车望去，猛地看到了副驾驶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陆淮晨胡子拉碴地坐在车上，脸上的神情是历经悲恸的憔悴。
而他的怀中，俨然是陆冉冉的黑白遗照！


    第十一章 灵车

“陆冉冉？！”
沈清宴匆匆跑下婚车，不管不顾地朝着灵车奔去。
他西服上的‘新郎’胸花坠落至地，被踩得四分五裂。
“陆淮晨，你姐在哪？”
沈清宴捶打着车窗，势要问个究竟。
他甚至不敢去看陆淮晨怀中抱着的相框，只想听到他的一个回答。
画面突然变得模糊，连带着空间都扭转了几分。
“小姐？你怎么在婚礼上睡着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惊醒了坐在嘉宾席的陆冉冉。
她晃了晃神，这才看到自己正身处典雅娜国际酒店的婚礼大厅。
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看着台上西装革履的沈清宴，陆冉冉只觉得刚才的梦太过荒唐。
他又怎么会撇下婚礼和新娘来找她呢？
更何况，陆淮晨那般不希望她来参加婚礼，又怎么会在酒店门口等着她。
陆冉冉深吸一口气，从嘉宾席起身，将手中的花束交给交给新人签到台旁的酒店工作人员。
“婚礼结束后，请帮我把这束花转交给新郎，祝他们百年好合。”
一字字艰难说完后，她转身往外走。
从骨骼深处散发的疼痛又涌了上来，连带着鼻腔内的热流一并往上涌。
陆冉冉走出大门，看着外面刺目的光，只觉头昏目眩。
噗通——
腿下一软，她痛得栽倒在地！
意识陷入混沌前，耳畔全是旁人的惊恐尖叫。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沈清宴奔了过来
“陆冉冉！！”
那慌乱焦灼的模样，像极了九年前意气奋发，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少年。
欢呼与掌声中，沈清宴的目光不觉再次扫向看到陆冉冉的地方。
然而现在那里站的却是另一个人。
沈清宴收紧了手，将眼中的情绪不留声色地掩去。
可这时他却见几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地绕过这片嘈杂朝门口跑去。
“那个给沈先生送百合的小姐晕倒了，流了好多血……”
沈清宴心猛地一沉。
没等大脑思考，身体已经率先一步奔了出去。
在众宾客诧异的目光下，他冲到门口，眼前刺眼的血色如针扎进了双眼。
“陆冉冉！”
沈清宴眼尾染上一抹痛意，跪下身将满脸血的陆冉冉抱来了起来。
陆冉冉吃力地睁开眼，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让她意识有瞬间的恍惚。
她嚅动着苍白的嘴唇：“对不起，我还是破坏了你的婚礼……”
话落，她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陆冉冉！陆冉冉！”
沈清宴嘶哑着唤了几声，红了眼瞪着身旁呆住的工作人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
工作人员这才迟钝地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但怀中人微弱的呼吸如同荆棘缠绕住了沈清宴的心，痛的他慌乱不安。
他看了眼无措的工作人员，阴沉着脸抱起陆冉冉跑了出去。
“沈先生！”
司仪见沈清宴毫不犹豫地撇下这么多人离去，顿时愣住了。
汤筱沁站在台上，在众人各种眼神中努力保持着该有的端庄，但始终难掩眼中的愤怒与失落。
黑色宾利飞速开进医院，沈清宴下了车，将昏迷的陆冉冉抱起直接冲进就诊大楼。
“医生！”
沙哑愠怒的声音让路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几个护士医生连忙推着移动病床来，沈清宴把人轻轻放上去后一路跟到了急救室外。
“嘭”的一声门关上，那灼目的红灯也随之亮起。
沈清宴喘着粗气，失神眼神渐渐有了焦距。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心底狠狠一抽。
这都是陆冉冉的血。
“沈清宴，我快要死了。”
陆冉冉无奈悲戚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如滚滚袭来的浪潮，扑的沈清宴呼吸一窒。
他以为那只是她的玩笑话，可没想到……
沈清宴一拳打在墙上，眼眶中的酸意和翻涌的恐惧如巨石压在了他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都被他无视了。
沈清宴望着门框上的红灯，眼睛已经发涩，却还是不肯挪开眼。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越渐靠近，接到酒店工作人员电话的陆淮晨找了四五家医院才找到这儿。
他见急救灯还亮着，高悬的心更是涌起一阵慌乱。
但看见一旁的沈清宴，他泛红的眼中陡然升起了恨意。
“沈清宴！”
陆淮晨攥起拳头，朝沈清宴狠狠挥去。
沈清宴来不及闪躲，生生挨了这一下，唇角顿时流下了血线。
“我姐哪一点对不起你，你为什要这么对她！”
陆淮晨瞪着沈清宴，恨不能再给他来上几拳。
沈清宴靠着墙，紧绷着的唇线微微一颤，却什么也没说。
无所谓般的态度再次点燃了陆淮晨的怒火：“你这个混蛋！”
就在他再想动手时，急救灯灭了，紧闭的门被打开。
沈清宴眸色一震，立刻推开陆淮晨上前：“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摇头叹了口气：“再不治疗，连三个月都撑不到了。”



    第十二章 不是妻子

医生的话犹如响雷在沈清宴脑子里炸开，他怔看着医生：“你再说一遍。”
然而医生却没有再说话，陆冉冉被推了出来。
沈清宴下意识地要跟过去，却被陆淮晨愤恨地推开：“别在这儿惺惺作态，今天可是你结婚的好日子呢！”
说完，陆淮晨拔腿追了上去。
沈清宴僵在原地，脑海中陆冉冉和医生的话不断在耳边回荡，揪的他心不断紧缩。
病房。
陆淮晨坐在病床旁，看着脸色苍白的陆冉冉，忍不住落下了泪。
也在这一时刻，他无法抑制的去想陆冉冉和爸爸都去了以后，他该如何面对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
“姐，你能不能看我结完婚，生完孩子，看看你的侄子侄女再走？”
陆淮晨握着陆冉冉冰凉的手，哽咽着垂下头。
门外，沈清宴透过观察窗望着病床上那瘦弱了许多的人，墨眸中淌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意。
良久，他才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沈家。
沈母握着汤筱沁的手，带着愧疚安慰道：“筱沁你放心，我一定让清宴给你个交代。”
汤筱沁强颜欢笑：“清宴心好，我理解。”
嘴上为沈清宴开脱，心中却无法不去想是不是因为他还在意着陆冉冉。
“夫人，少爷回来了。”
保姆的声音让客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一处。
穿着带血新郎服的沈清宴走了进来。
那扎眼的红色让在场的人面色一变。
沈父皱眉：“去把衣服换了。”
沈清宴扫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朝楼上走去。
汤筱沁起身跟了上去：“清宴，我帮你。”
“不用。”沈清宴冷冷地丢出两个字。
汤筱沁一愣，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让她心中更加不甘。
沈母厉声斥责：“清宴，你什么态度？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筱沁下不来台，她可是你妻子！”
沈清宴眸色一暗：“她是您儿媳妇，但不是我妻子。”
闻言，汤筱沁神色一僵：“清宴……”
“清宴，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沈父也责怪了一句。
沈清宴没有理会，直接上了楼。
“清宴！”
沈母怒喝一声后整个脸都纠在了一起，捂着胸口坐回了沙发。
见状，沈父立刻让保姆将药和水拿了过来：“你心脏不好，别动火。”
沈母吃下药，半天才缓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楼上：“你以为我愿意动火？谁让他总是不听劝。”
坐在一旁的汤筱沁扯开嘴角：“清宴不是故意的，您就别气了。”
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母眼中又怜又无奈：“筱沁，我们家能有你这个么儿媳妇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说着，表情忽然多了丝嫌恶：“真不知道陆冉冉有什么好的……”
话还未说完，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
换好衣服的沈清宴旁若无人地径直往门口走去，汤筱沁慌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医院。”
沈清宴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大步跨了出去。
汤筱沁僵在原地，竟觉自己有些狼狈。
她攥紧了拳头，跟了过去，在沈清宴坐进车中前挡住了车门。
沈清宴紧蹙着眉，眼神多了丝不耐。
汤筱沁看着他，一字字问：“你是不是还爱着陆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