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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满含不舍的‘孩子’刺的鹿西月心一抽。
握住那冰凉的手，他嘶着嗓音轻声安慰：“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听见鹿西月的声音，宋英玄眼神逐渐清明。
她转过头，看见身边的人一脸清灰，下眼睑乌青，胡子拉碴，和平时冷冽威严的模样大相径庭。
想起梦里鹿西月被炸死和孩子笑着跟自己告别的一幕，眼泪簌簌而下：“青柠，对不起……”
她不知道梦里他的死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她所不知道的结局，她宁愿鹿西月像别人说的那样，和吴英玉结婚，平平安安的过完余生。
上辈子辜负了他，这辈子没保护好他们第一个孩子，真是没用……
鹿西月抬手擦掉宋英玄脸上的泪：“我才该说对不起，连你怀孕都不知道。”
感受着他手上薄茧的摩挲，宋英玄的心才有了丝平静。
“徐枫呢？抓到他了吗？”
“抓到了，好在你去的及时，他手下的人在村子附近都埋了炸药，打算把我们和村名都炸死。”
闻言，她眼底划过丝茫然：“为什么他不以徐墨的身份好好生活，非要做这些违法的事？”
鹿西月拿起暖水瓶，倒出碗粥。
不知道宋英玄什么时候会醒，他便把粥撞在暖水瓶里保温。
一边喂着她，一边回答：“难说，走什么路都是一念之间的事。”
话音刚落，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给宋英玄做了番检查后便说：“身体恢复的还行，平时要多运动，好好养着，你还年轻，以后还能再要。”
女医生说完一番好意的话便转身走了。
宋英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要不是在船上受了伤，又跳河逃生，孩子还是能保住的。
鹿西月知道她难受，坐到床畔将人搂进怀里。
宋英玄靠在他怀里缓了一阵，才重新开口：“要不是去公安局看纪伟，我也不会……对了，还有那个吴英玉，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在公安来前就告诉我，纪伟被抓了……”
“徐枫的事儿闹得大，背后牵扯到军警两方的行为作风，过不久肯定会有阵风，别说吴英玉，还不知道有多少屁股坐歪的人被扯出来呢。”
说话间，鹿西月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耻。
宋英玄嗯了一声，猛然想起还在家属院的外婆，又急又担心：“糟了，我外婆一定担心死了，你千万别告诉她我流产的事。”
“我打过电话，跟她说我已经找到你了，没说你流产，只说你受了惊吓，等过些时候跟我一块回去。”
听了鹿西月的话，宋英玄这些放下了心。
看着眼前人憔悴的模样，她心疼地抚着他满是胡渣的下巴：“让你担心了吧……”
鹿西月抓住她的手，轻轻捏在掌心：“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已经想跟徐枫同归于尽了。”
宋英玄鼻头一酸：“幸好你没有，不然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若初，你很坚强，就算我不在了，我也相信你能带着外婆好好过下去。”鹿西月语气放缓，“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宋英玄干涩的眼眶又热又涨，犹豫片刻后低声开口——
“青柠，你相信重生吗？”

生疏的字眼让鹿西月愣了愣：“什么重生？”
宋英玄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来解释：“就是一个人死了，却突然回到了几十年前。”
鹿西月蹙了蹙眉，只给出了一个回答：“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生命只有一次，如果真有，我倒希望那些牺牲的战友有重来的机会，在他们的世界避开危险。”
宋英玄心绪复杂，抿了抿唇：“我只是梦见自己跟你离了婚，一个人回到黄岭村孤零零的过完下半生，你还因为执行任务……”
“既然是梦，就不要多想。”
鹿西月将人搂紧，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我早就说过，我鹿西月认准了的人，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放手。”
他并没有用太多深情的词缀，却说的宋英玄心里满是暖意，失去孩子的痛也消减了些。
她抓着鹿西月的手，无声说了句：“谢谢……”
一个月后。
军警联合行动，将包括徐枫在内的四十七名走私犯一网打尽，缴获枪支近千支，火药近五吨。
因为还有任务在身，鹿西月让人先送宋英玄回岭南。
经过两天的车程，宋英玄终于回到了部队。
早得到消息的外婆顶着烈日，站在部队门口眼巴巴看着。
见车来了，宋英玄被搀扶下来，她颤颤巍巍上前就把人给抱住了：“我的囡囡啊，你可算回来了……”
听着老人的哭腔，宋英玄也湿了眼眶：“对不起，外婆，让你担心了，囡囡没事。”
几番安慰，外婆才止住了眼泪，两人相互搀扶着回了家属院。
见宋英玄回来了，正给孩子洗脸的李文娟险些喜极而泣：“若初！”
听见她的呼喊，屋里扫地的苏盈拿着扫帚就冲了出来，上下将人打量了个遍：“宋英玄，你，你没事吧？”
一个接一个，几乎整栋楼的军嫂们都出来嘘寒问暖。
宋英玄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儿，让大家伙儿担心了。”
“也怨咱，要是当时咱们有几个跟你一块去，也出不了这事儿。”
“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了，你要真出了事儿，别说老太太，就是咱们也心疼。”
“好了好了，若初才回来，日头又大，让她好好休息。”
宋英玄感激地看着她们，带着外婆上了楼。
刚坐下，老人又忍不住落了泪。
看着外婆消瘦憔悴的模样，宋英玄心疼不已。
因为自己的失踪，她一定是吃不下睡不着的。
她伸手抱住外婆，轻声说：“外婆别哭，青柠救了我，我真的没事。”
外婆拍着她的后背，似是在克制情绪。
好一会儿，两人才缓过来。
宋英玄擦掉她脸上的泪：“外婆，我爹没来烦您吧？”
提起纪伟，外婆一脸愤恨：“我去公安局打听了，他在供销社偷了一大笔钱，还想让你帮着还，已经跟他说了，以后你就跟他断绝关系了，他不蹲个八九十年，出不来了。”
闻言，宋英玄顿觉解气。
真是报应！
外婆没有再多说，起身去厨房炖汤。
宋英玄也闲不住，拿起菜篮子准备去菜地摘些菜。
菜地里，几个军嫂正拔草聊天，见她来了，便招呼她过去摘菜。
宋英玄刚走过去，便听她们说：“若初，你还不知道吧，文工团那个吴英玉被抓起来了！”


第38章
宋英玄摘辣椒的手一顿：“吴英玉被抓了？”
她惊讶并不是吴英玉被抓，而是没想到抓的这么快，原以为会等鹿西月回来，部队里才开始肃清。
“半个月前就被抓了，听我家那口子说，她犯得可是政治错误，事儿还挺大！”
“什么政治错误，她就是嫉妒若初跟陆连长两口子恩爱，又为了几个钱，跟那些人勾搭在一块害人！”
听着这些话，宋英玄心里有些无奈。
虽说这些军嫂鲜少出门，但消息总是那么灵通。
对于吴英玉，她也并不可怜。
这么看，纪伟偷钱的事说不定就是她故意搞出来的，目的是让自己出去，好让徐枫下手。
可惜，多行不义必自毙。
夜深，外婆已经去睡下了。
宋英玄坐在床上看书，眼酸了后，望向窗外漆黑的天。
上午鹿西月打来电话，说明天晚上回来，她的心也放下了，连日的思念好像都有些地方落脚。
又看了会儿，倦意袭来。
放下书，宋英玄侧身慢慢阖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被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惊醒，紧接着身后的床微微下陷，腰间也攀上一只熟悉的手。
黑暗中，她带着惊喜的声音很轻：“青柠？”
“嗯，我回来了。”
鹿西月低哑的声音就在耳边，温柔缱绻。
宋英玄转过身，他顺手将人搂进了怀里。
“你不是说明天晚上吗？”
“连队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提前回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熟悉的馨香驱散了奔波的劳累和疲倦。
宋英玄听着他透着倦意的语气，伸手抱住他的腰。
听着他胸膛下稳健的心跳，轻轻说：“辛苦了，快睡吧。”
鹿西月破天荒的起晚了，好在今天没什么事，他也不用被营长训。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军装出来，宋英玄端了碗卤子凉面皮从厨房出来。
“快吃午饭了，你先吃完凉面皮垫垫，中午我跟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她清丽的笑容，鹿西月心一软，走过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宋英玄就坐在一边看着。
鹿西月虽然吃得快，但吃相干净，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粗狂美，让她挪不开眼。
想到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她眼神暗了暗。
要是那个孩子生下来，一定跟他很像。
察觉到宋英玄低落了瞬的情绪，鹿西月便说：“手艺进步了。”
闻言，宋英玄的笑这才恢复：“真的？那以后我经常给你做。”
“对了，吴英玉被抓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鹿西月点点头：“除去军籍，上军事法庭。”
寥寥几字，听起来却很严重。
没一会儿，鹿西月被营长叫走，宋英玄换了身衣服去供销社买菜。
天气炎热，她想着多做两个酸辣口的凉菜开开胃。
正挑着鸡蛋，一个男人便蹭了过来。
“连长嫂子，好久不见啊。”
宋英玄抬起头，脸当即拉了下来。
居然是杨虎！
她装作没听见，继续挑选鸡蛋。
见宋英玄不理会，杨虎得寸进尺：“哎嫂子，咱怎么说也是旧相识，虽然我不能再去部队送菜，咱们这不也在外头见着了吗，说明咱俩还是有缘分的。”
说着，他的手悄悄摸向宋英玄拎着菜篮的手。
谁知还没碰到，宋英玄扬手挥来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打的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