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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嫣然很难想象，有人被叫‘贱人’还能习惯的，而这个人是她。
早上用饭，宋嫣然刚坐下，重明一脸肃色过来了。
“贱人，这位子是你这个外室能坐的吗？”
宋嫣然长长叹了口气，谁还不是从外室过来的，当初他是外室的时候，她也没这样苛待过他吧？
算了，和一个疯子讲道理，除非自己也疯了。
宋嫣然认命的起身，坐到靠门口的地方。
扑哧！
宋嫣然瞪了陈策一眼，这厮竟然还能笑出来。
“夫君，你夜夜宿在这小贱人房中，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陈策一下笑不出来了，赶忙扒拉两口饭就要走。
重明拉住他袖子，眼中有哀怨，而两颊羞红，“今晚我等你。”
陈策脸色青白的抽出自己的袖子，一溜烟赶紧回西屋了。
宋嫣然吃过早饭进来，见陈策把行意哄睡着了。
小家伙昨晚玩了大半宿，今天白天估计要睡大半天的。

“穿上披风，我带你出门逛逛。”陈策道。

宋嫣然点头，“好啊。”
来北地这么久了，她还真没出门逛过。
宋嫣然把行意交给子衿照看，而后二人避着重明偷溜出去了。
“咱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陈策不高兴道。
“谁让你那正室夫人不好惹。”宋嫣然偷笑。
“老子想杀了他。”
“可你的命还攥在人家手里。”
陈策嘴角勾起，将宋嫣然压到怀里亲了一口，“不过偷摸的感觉也不错，家花那有野花香。”
宋嫣然往他怀里拱了拱，“那你再闻闻香不香。”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穿过无人小巷子，来到大街上，便收敛起来了。这雁归城是边城，自比不上中原大陆都城的繁华，与盛京更是相去甚远，而因为天冷，街上只零星摆着几个小摊，行人也少。
放眼望去，满目萧冷。
这一条大街直通东西两城门，而雁归城也就这一条大街。
因大荣和北金这两年一直在打仗，雁归城还曾被北金洗劫，这一年来才恢复生机，不过街两边还是有很多铺子都关着门。
一路走来，宋嫣然还发现雁归城街两边的乞丐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自雁归城出来，沿着一条官道继续往北走，官道偶有一些推着四轮车的，骑着马的，赶着马车的过去。
两边是光秃秃的山，冷雾萦绕山顶。
二人共骑一匹马，陈策将她裹紧，而后扬鞭疾驰而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镇北关了。
镇北关是镇守北地的一道关隘，关外便是茫茫沙漠，沙漠那头就是北金。镇北关是屯兵之地，朝廷实行屯田制，将士们的家眷可随军迁居此地，给房给俸禄，让士兵和家眷们开垦荒地种田，以此来供养军队。
因此镇北关内除了官兵还有普通百姓，只是比雁归城更萧条。
这时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领头的看到陈策，赶忙上前行礼。
“陈帅。”
陈策点头应了一声，又问：“北金使臣团南下了吗？”
那领头道：“他们要见您，几位将军说您不在军中，他们便执意在驿馆等，偏驿馆木炭用完了，他们熬了几日，实在冷的受不了，昨日已南下。”
“我知道了。”
领头的禀报完，抬头看到宋嫣然，忙又行礼，“这位是夫人吧，属下代表全军将士恭迎夫人了。”
宋嫣然愣了一愣，有些害羞的缩回陈策怀里。
陈策往宋嫣然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将士，“夫人赏你们的，换班后去吃酒。”
那领头更恭敬了，“谢夫人，谢陈帅。”
镇北关城门是打开的，只在有战事的时候才关着，毕竟南北商队拿着通关文牒都要过这里。繁华之时，商队行走在沙漠里，南来北往，彼此还能传家信。
出了镇北关，先看到西边连绵的山峦，而其中一座直抵云霄，看不到山顶，但自半山腰便被白雪覆盖，常年不化。
难得今日天气晴朗，才能望见更远处的风景。
“我们去哪儿？”宋嫣然问。
“天上。”
“说什么胡话。”
“去了便知。”
关外风大，陈策把宋嫣然裹进自己大氅里，只露眼睛出来，让她看漠北风光。
前面就是荒漠了，沙丘起伏，一望无际。
“你为何不见北金的使团？”宋嫣然问。
“避嫌。”
“啊？”
“我若与北金使团见面，传到盛京，就成另一种说法了。说我这个主帅私会北金使者，暗中勾通，意图不轨。”
“可你刚和北金打了一仗，眼下是北金眼中钉肉中刺的，怎么可能和他们勾通，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
“他们若想除掉我，我他娘与苍蝇都可能有一腿。”
宋嫣然觉得陈策挺难的，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策手伸进宋嫣然衣服里，拧了她腰一下。
“老子也就跟你有一腿。”
宋嫣然怕痒，又怕摔下去，只得往陈策怀里躲。
陈策看着怀里眉眼笑弯了，两颊娇红的宋嫣然，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一下。
“半年前，京中传信，说你死了。”
宋嫣然一下不笑了，想到乞丐跟她说东厂用一具烧焦的女尸假扮成她，这消息还传到陈策耳里了？他们没沟通好？
“那你……”
“我当然不信，你心眼子那么多。”
“哦。”
“但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你真的死了。”
“那在梦里，你为我哭过吗？”
“哭得枕头都湿了。”
“真的？”
“假的。”
宋嫣然有些生气的扭过身子，上一世他死了以后，她给他烧了几十年纸，哭的眼泪都干了。结果他呢，都没有给她掉一滴泪。
陈策眼神发沉，“只是那时候疯魔了一般，只想杀人。”
杀进敌营，差点送命，后北金几次来犯，他都冲在最前面，旧伤未愈，新伤不断，直到义父送来消息，他才丢掉了手里的刀。接着就病倒了，染了寒疫，吃了她给的药才好。
宋嫣然皱眉，想到陈策身上那些疤，心尖不由发颤。她转回身，抵着陈策胸口，理智拉不住，手抚上他胸口。
“这里面有我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承认爱你
突然起风，呼啸而过。
宋嫣然的身影随风飘走，了无痕迹。
再往前走，地势越来越高，风也越来越大。宋嫣然瑟缩在陈策怀里，有点想回去了。
“到了。”
“诶？”
陈策掀开大氅，低头一笑：“天上云间。”
宋嫣然转过头，便见蓝湛湛的天，白云簇拥，随着风而动，而翻滚，随后消散在粼粼波光中。
这是沙漠里的一个湖，湖水清澈，湖面如明镜一般，将蓝天白云照了下来。再看远处，胡杨柳一棵棵伫立在湖边，顶着金黄的冠子，一阵风过，千万片黄金叶纷纷飞起，在半空中舞动，最后落入湖面上，犹如白云间散落的金光。
“好美！”宋嫣然看痴了，不自觉赞叹道。
陈策拥着宋嫣然下马，朝着湖边走去。
往下走的时候，她还看到一棵已经光秃秃的树。虽然树叶掉光了，但上面有很多红色的丝带，在风中舞动着，成为沙漠里一道绮丽的风景。
“传说百年前，北金一位公主和大荣一位戍边的将军相爱了，他们在云镜湖边上盖了一栋土屋，两个人在此生活了十年。后来北金和大荣打仗，二人肩负国仇家恨，只能被迫分开。离别的时候，北金公主把两段红绸绑在一起，然后挂到自己亲手栽的石榴树上，像神明祈愿。她说不期望来生，只期望能重生，她依旧是公主，他依旧是敌国将军，哪怕仍只有十年，她亦是她，他也亦是他，不是任何人。”陈策道。
来到树下，宋嫣然看着这光秃秃的树，树很粗壮，像是真的有百年了，而且还真是石榴树。上面挂着很多绑一起的红绸，将整个石榴树都挂满了。
“真的有人信啊。”她道。
“嗯。”
宋嫣然手拂过那一条条红绸，不由猜想，上一世的陈策是不是也在这里挂了一条，所以她重生了。不求来世的缘分，只求这一世再续。
宋嫣然低头，见自己正好穿的是红色的外裳，于是扯下外裳上面两条红色的系带，而后绑到一起，挂到石榴树上。
“你与谁？”陈策眯眼问。
宋嫣然笑，“自然是与你。”
“我？”他竟还有些不信。
宋嫣然无奈，“还能有谁？”
“陆长安？”
“我与他只是好友。”
陈策一把将宋嫣然抵到树干上，低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你爱我？”
宋嫣然叹了口气，上一世她没对他说过，这一世也没有。
“我爱你，只爱你。”
陈策眼眸颤动，竟有些湿润，像是受过委屈，而后被大人原谅的孩子。他盯着她，嘴唇张合着想说什么。
许久才出声，但被宋嫣然用手捂住了。
“别骗我。”
他摇头，但她依旧捂着紧紧的。
“陈策，即便你说了，我也不信。”
她怎么可能会信，上一世的他，抛下她，将自己的命送给了小金妃。
半生孤苦，她怨他恨他，最后怨和恨都淡了，爱也淡了。可重生而来，她又爱上他，但这一次，她不想那么蠢，抱着与子偕老的愿景，等着被他抛弃。
所以爱就爱了，但她不会再有任何念头。
“上一世，我爱你。”
“这一世，我还是爱你。”
“但陈策，就这样吧，别给我承诺。”
他给不起，宋嫣然长叹了口气。
他眼中原是火星四溅，听完她的话，急于反驳，但渐渐地，想到很多，那火星渐渐就黯淡了，最后熄灭，归于落寞。
回城的路有些漫长，等回到雁归城的驿馆，日头已经偏西了。这边黑的晚，即便是偏西了，也要好久天才会暗下来。
他们下了马，江远许是听到了马蹄声，急匆匆出来。
“主子，宫里来旨了。”
陈策带着宋嫣然下马，进了内院，来宣旨的竟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劳动他不远万里，日夜兼程月余来宣旨，这旨意的分量可不轻。
“公公受累了！”陈策上前道。
李公公年过六十，满头华发，看到陈策，脸上露出慈爱之色。
“七爷，您受苦了。”
陈府被抄家后，上官胥收养了陈策，时常带他进宫。陈策得太后宠爱，时常进宫，皇上有时候也会叫他过去问问功课。
李公公得上官胥托付，在宫里对他照顾有加。
李公公说完，看到陈策身边的宋嫣然，打量了几眼，但并没有问什么，而是将一幅画像给了陈策。
“这是？”
“宣旨之前，请七爷先看一眼这画像。”
陈策不明所以，打开那画像，却是一下愣住。画中是一女子的画像，年方二八的姑娘，长得娇俏可人，但……但和金悠很像。
若宋嫣然只是眼睛有三两分像金悠，那画中女子无论从五官还是神态都有七八分了。
陈策下意识看了一眼宋嫣然，而后皱眉问李公公，“这什么意思？”
李公公叹了口气，而后拿出圣旨，“陈策，接旨。”
这道圣旨是赐婚的，画中女子乃是平西大将军之女苏如烟，也是金悠的表妹，皇上将这位苏姑娘指配给陈策，待他一回京便立即成婚。
李公公宣完旨，道：“陈主帅，接旨吧。”
陈策扔掉那画像，咬牙道：“我的婚事不劳皇上费心。”
李公公皱眉，“七爷别说气话了，难不成您想抗旨？”
“呵，那就让他赐我死罪。”
“七爷！”李公公急得跺脚，“您身上背负的只有您自己的命么，为何是苏姑娘，您就不想想？”
陈策看着那画像，慢慢瞪大眼睛。
“小金妃为皇上添了龙嗣，偏有人乱嚼舌根，提您和小金妃如何如何，皇上也不是不信您和小金妃，只是您一直未娶亲，他关心您的亲事而已。”
李公公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了了，陈策抗旨，不止自己没命，小金妃也会没命。而为何是苏如烟，皇上看似弥补，实则是侮辱，并借机敲打陈策。
他是皇上，陈策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必须臣服于他，听令于他，不可有半点忤逆。
陈策握紧拳头，再看宋嫣然，她长叹了口气，撇下他进屋了。
许久，他终是脊背一弯，接住了那圣旨。
“臣领旨。”
安顿好李公公，陈策来到宋嫣然屋里。
她正逗行意玩，闻声抬头，看了陈策一眼，继而笑了笑。
“我知你身不由己。”
“……”
“也知你心里有我。”
“……”
“你想说的，我都清楚明白。”
“……”
“但你走的那条路太难了，我不想陪你走。”
陈策一肚子话，最终被宋嫣然最后这一句无情的话给打乱了，再也开不了口。


第一百六十三章他快要哭了
凭陈策那脾气，宋嫣然说完这句话，以为他要不是强硬的说上一句：你是我的人，我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是生是死，你都得跟着我。
再不济，他也会怒气冲冲离开，然后和她冷战。
陈策性格偏执，她就没奢望一次能说通他。但接下来他的反应，却是出乎宋嫣然意料。
他不生气也不暴走，只是蹲到墙角，低着头不言不语。
有点可怜。
宋嫣然冷下心肠，起身出去了。
来到院里，子衿和花烛两个小姑娘坐在台阶两侧，齐齐望着东边的小厨房。
宋嫣然一出来先被烟气给呛了一口，但见小厨房里黑烟滚滚，夹杂着一股苦涩之气冲鼻而来。
“谁在小厨房？”宋嫣然问。
子衿起身回答道：“夫人……咳咳，重明神医。”
宋嫣然看向子衿，子衿吐了吐舌头。
“神医让奴婢喊他夫人的，还说奴婢如果不听话，就把奴婢发卖了。”
宋嫣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挺有夫人的架势。当外室的时候，整日哭啼啼的，茶里茶气。当正室夫人，她气势拿捏到位，还贤惠的下厨房。
这样的人才，不去唱戏，还挺可惜。
这时乞丐从外面回来了，捂着肚子，灰头土脸的。
“你，被人打了？”
乞丐长叹了口气，“一群臭乞丐大打的。”
你不也是臭乞丐，宋嫣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继而问道：“人家为什么打你？”
“嫌我占他们地盘了。”
“你出去讨饭了？”
乞丐扯扯自己破烂的衣服，“我是乞丐，讨饭才是正业。”
宋嫣然轻哼，“活该。”
乞丐叹了口气，“我乞丐凭一个破碗，闯南走北，在这雁归城却是栽了。没办法，街上乞丐太多了，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刚会走路，我都没好意思拿出我这破碗。”
宋嫣然点头，“连年征战，最苦的就是百姓。”
“尤其是这边城百姓，哪家人口都不齐全，要不是上了战场，要不是被北金人杀了，要不是饿死。”乞丐摇头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子衿不解的问。
乞丐捋捋胡子，“这边的人很多是犯了罪被发配过来的，一辈子只能在这里。还有一些世代生活在此的，他们要想离开，必须拿到官府的批文，这样才能通过云嘉关往南走。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进来容易，出去难。”
子衿皱眉，“同样都是大荣的子民，这样好不公平。”
“同样都是人，有的人生来富贵，有的人生来是乞丐，哪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乞丐道。
这时小厨房的门被踢开，重明小心翼翼的走出来了，脸和衣服都熏黑了，而她手里端着一碗什么汤，黑乎乎的。
“该用晚饭了吧？”他问。
他话音刚落，驿馆的厨娘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了。
晚饭摆上桌，重明把他那碗汤也摆到桌上了。
乞丐瞅了一眼，道：“反正我不喝。”
重明冷睨了他一眼，“想喝也没你的份儿。”
“那你这是？”
“这是我为夫君熬的乌鸡汤，熬了整整三个时辰。”重明说着叹了口气，“这二年，我不在夫君身边，他受苦了，我得好好给他补补。”
重明整日疯言疯语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提到陈策，乞丐已经喊他好几声了，他也不从西屋出来。
“贱人，还不快去喊夫君用饭。”重明喝了宋嫣然一句。
宋嫣然眯眼，“你再喊我贱人，我就让陈策把你休了。”
“你！”
“哼，谁让你胸没有我大！”
“啊！贱人！贱人！”
重明最在意自己的胸了，当下气得骂了宋嫣然好几句，但再看自己胸前平平的，又难受的不行。
花烛默默低下头，前段日子，宋嫣然给了她一盒药膏，让她偷偷把重明那盒用来隆胸的药膏给替换了。
这是她第一次背叛主子，但她真是为了主子好。
万一那药膏真有效用，哪日他清醒了，不得杀了自己。
宋嫣然进屋，见陈策还低着头，这么长时间，不会……
“偷着哭呢？”
陈策猛地抬头，眼睛还真红了，“你疯了，老子怎么可能哭，老子十岁以后就再也没哭过。”
宋嫣然默，陈策十岁那年，陈策父母及所有亲人都死了。
她别过头，硬着心肠道：“我还没跟你说吧，谢子安并没有死，还袭了侯爵，我现在是靖安侯夫人了。你，你回京也要娶亲，所以咱俩早断早好，谁也不连累谁。”
“谢子安没死，那我就杀了他，你不想我娶亲，我就不娶，他逼我，我就反了他，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金悠呢？”
“……”
宋嫣然见陈策眼睛更红了，眸光剧烈的颤动着，像是一头困兽，她摇头失笑，“你哪来的孩子气？”
“……”
“陈策，没人惯着你。”
宋嫣然起身走到门口，再回头道：“行了，吃饭吧。”
她坐下后不久，陈策沉着脸出来了。
不容易刚才那副又委屈又生气的样子，此刻的他阴冷冷的，像是刚杀了一场似的。
重明可不会看陈策脸色，忙殷勤的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面前，“夫君，你快尝尝，我给你熬的鸡汤。”
陈策看都没看那一碗鸡汤是什么样的，端起碗直接灌了进去。
重明忙喜滋滋的又给他满上，陈策依旧看也不看，又喝了一碗。
待到第三碗，乞丐提醒了一句：“鸡汤喝多了不好，小心拉肚子。”
重明瞪他，“你一个乞丐，怎敢上桌，去门口蹲着吃饭。”
乞丐不跟疯子计较，端着一盘包子走了。
陈策喝了三碗鸡汤，转身要回西屋。
重明忙拉住他，瞪大眼睛道：“咱不是说好，今晚你去我屋？”
陈策哪有心情陪他疯，一把扯掉自己的袖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进了西屋。
重明这下慌了，可他又不敢惹陈策，只得对宋嫣然道：“你快去劝劝夫君，让他去我屋里。”
宋嫣然呼出一口气，心想，我就是劝他去秦楼楚馆，也不能去你屋啊。
不过面上她笑嘻嘻答应了，“我尽力。”
用过晚饭，宋嫣然听到行意醒了，便端了一碗米粥进去喂她。她喂着行意的时候，见陈策还蹲在墙角，心想他做出这副样子，难道是想让她心软？
喂饱了行意，宋嫣然抱出去给子衿带，想着回屋跟陈策好好谈谈。
可一进屋，
但见他双颊赤红，呼吸粗重，眼神迷乱，
宋嫣然想到什么，不由瞪大眼睛，“重明那碗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