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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励肆打量他几眼，江瑾琛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回国，毕竟国内这几年发展迅速，但也不是最近，毕竟他的行业，国内市场不是很稳定。
“怎么突然想着把重心往国内转？”王励肆若有所思，“环境怎么样，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起码暂时不是最适合的时机。莫非是有什么突然的原因？”
江瑾琛也没有隐瞒，如实道来：“小蝴蝶舍不得跟妈妈分开。考虑到她们母女的身体状况，回来大概最好。今天来找你，是后续需要你帮忙。我要是国内稳定下来，你投资我，应该不亏。”

其实回国，倒也不是完全没优势，只是风险相对来说略大，远不如国外安稳。其实姜雪宁愿意给予金钱上的帮助，尽管有最坏的风险，但江瑾琛心里有底，应该不会那么遭。

融资才是最难的，姜雪宁给他解决的是一个大问题。
江瑾琛无法接受的，本质上就不是回国这事，他厌恶的是姜雪宁对他肆无忌惮的摆布。他就像一个木偶，被她利用，如今还要听她安排。江瑾琛可以为了小蝴蝶做出牺牲，但对于姜雪宁的这种做法不敢苟同。
“只是因为孩子？”王励肆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片刻后，把手里的烟递了一根给江瑾琛，又把打火机丢给他。
江瑾琛没接，只蹙起眉：“不然你以为？”
“也是，你总不至于对姜雪宁心软。”王励肆笑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姜雪宁没有任何多余想法，不然我接近她，你早该想方设法阻止了。”
但在国外那次，江瑾琛更多的是回避，并没有在他和姜雪宁相处时横插上一脚。
江瑾琛不提姜雪宁了，他如今对姜雪宁什么想法，江瑾琛自己也摸不准，他大概是不会喜欢姜雪宁的，最多只是对过去有一些留恋，所以对她偶尔有些情绪波动。
但要他一辈子跟姜雪宁生活在一起，江瑾琛想想过往，想着她一直不瘟不火，对谁都一样的表情，永远那么冷淡，必要之时可以牺牲他达成某种心愿，他就难以忍受。
姜雪宁的生活方式，跟他喜欢的是相背的。所以他们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的人，三观还是得合。
江瑾琛感激姜雪宁对小蝴蝶的所有付出，但依旧膈应她曾经对裴氏所做的一切。感激跟埋怨这两种情绪，并不冲突。
王励肆道：“你要真回国，该帮忙的地方我会帮。”毕竟有钱可赚，都是生意人，能一起赚钱的，都是朋友，雪中送炭难，可锦上添花的事，何乐不为。
江瑾琛跟他聊了大致方案，但重心往国内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真要要计划，那也得是小半年后的事。
说完正事，江瑾琛就得走了。毕竟几天后就要出国了，还有很多事情他都得忙。王励肆道，“刚从姜雪宁那儿过来？”
江瑾琛想他大概是想问有关姜雪宁的事情，只是他没什么心情跟他去聊姜雪宁，敷衍了两句就走了。
这一回，江瑾琛任由小蝴蝶在姜雪宁那边待着。等到该走了，他再去接孩子。
小蝴蝶说想要爸爸妈妈一起陪她去游乐园，江瑾琛也特地抽了半天时间出来，跟他们一起逛了游乐园，在小蝴蝶坐儿童玩具车的时候，姜雪宁跟江瑾琛道了歉：“那天的想法是我不对。”
江瑾琛看了看她，没有言语。
“你的人生，确实不该被我干涉。小蝴蝶舍不得我离你们太远，我应该先自己想想办法。是我一边舍不得抛下林氏不管，一边又企图满足孩子的心愿。”
那两年，如果不是小蝴蝶病危，姜雪宁也不会离开林氏。
她只是被小蝴蝶的情绪影响了，姜雪宁很难被人影响的，可小蝴蝶让她控制不住自己。让江瑾琛回国，她自以为给足补偿就够了，可是细想来，那也是对江瑾琛人身自由的干涉。
江瑾琛这才说：“我们总归都是为了小蝴蝶好，以后就该心平气和的谈，总能找到最好的方式的，不是吗？”
这时候谈事，算是真的心平气和了。没有了那日，两人那般剑拔弩张。
姜雪宁说：“江瑾琛，我希望你过得好。”
江瑾琛再次没有开口，这一次是长久的沉默。
他们靠在围栏上，一同安静的看着里面的小蝴蝶。旁边的小两口一直说说笑笑，氛围极好。但姜雪宁跟江瑾琛不是一对，也热络不起来。
他们一直安静到小蝴蝶一轮游戏玩完。
姜雪宁才走进去小心翼翼的替小蝴蝶摘下帽子，小蝴蝶出来的时候，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就好像她也生活在一个父母健全的家庭一样。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在江瑾琛上洗手间的时候，服务员还给小蝴蝶送来礼物，夸赞她长得好，说：“这个气球晚上会发光，回去让爸爸妈妈给你吹。”
小蝴蝶眼底有几分失落，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姜雪宁，不希望她解释她和江瑾琛关系不好。小孩子都很虚荣，小蝴蝶虚荣的点，就在于，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单亲家庭。
姜雪宁被小蝴蝶的眼神刺痛了，可这一件事她无能为力，这一点需要小蝴蝶靠自己去成长去释怀。
但她没有特地说她和江瑾琛离婚的事，说：“回去妈妈给你吹气球吧。”
“好哦。”小蝴蝶用脑袋蹭蹭她的手。
晚上八点，江瑾琛才把他们送回去，看到那只气球时，他就知道姜雪宁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吹好，气球太大了，绑绳很麻烦。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帮了把手。
姜雪宁也在一旁打下手。
很神奇，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之间居然还有几分默契。一个递工具，一个接工具，十分自然而又娴熟。
小蝴蝶就乖乖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共同替她把打气球吹好。气球里面有好多小灯，直径有一米，灯光不停闪烁着。
小灯里亮的字时：希望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
姜雪宁跟江瑾琛都看见那些字了，都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神。
“好好看哦。”这是小蝴蝶有史以来，最幸福的一天，爸爸妈妈友好相处，都陪着她。
即便气球里的愿望实现不了。
她的爸爸和妈妈，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并且，马上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会生活在不同国家。


339
小蝴蝶当晚是听见江瑾琛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的。
这天之后，江瑾琛就不再出现了。
姜雪宁每天都会带着小蝴蝶去陌生的地方玩，她们撞上过一次王励肆。王励肆虽然也没主动跟姜雪宁说话，但不由分说抱起小蝴蝶就走。
小蝴蝶一想，妈妈抱自己也累了，那就让叔叔抱吧。
姜雪宁在身后不赞同道：“你要带小蝴蝶去哪？”
“孩子不是要出国了，我带着她玩一玩，给她买点东西怎么了？”王励肆语气不冷不热，又加一句，“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看在江瑾琛的面子上对小蝴蝶好不行？”
小蝴蝶还是挺喜欢王叔叔的，他带她玩的东西就比较有意思，会带着她去玩好玩的玩具枪呢。今天又带着她去玩了，教她射击小靶子。
姜雪宁在一旁看小蝴蝶起劲，便没阻止。
“叔叔叔叔，怎么玩。”小蝴蝶眼巴巴的看着他，小蝴蝶太漂亮了，求人的时候，谁能忍心拒绝。
王励肆教她放玩具软弹，整个过程都把她小心翼翼护在怀里，他不太有耐心，但在小蝴蝶面前，完全不是一个样。
小蝴蝶按照他的教导射中的时候，王励肆把她单手
拎进怀里猛亲：“小宝贝真聪明。”
仿佛小蝴蝶就是他自己女儿，那个自豪。
小蝴蝶则是难以置信，刚刚她是怎么被抱进怀里的，爸爸妈妈对她都很小心，刚才王叔叔虽然野蛮但很有安全感。
一只手就把她拎起来了诶。
小蝴蝶抬头看着王励肆的脸，要下地。然后示意王励肆再拎她一遍。
这样一个小孩子，在王励肆看来几乎没重量，他眼底含笑，不费吹灰之力，她就再次到了王励肆怀中，被王励肆抱着。
“叔叔好厉害。”小蝴蝶夸奖道，“我爸爸都不可以。”
王励肆觉得江瑾琛这闺女真上道，要是是他闺女就好了。他可比江瑾琛会玩多了。
王励肆不仅带小蝴蝶玩，又给她买了很多玩具。不过玩具都是小男生的，显然对王励肆的胃口。女儿他也当男孩子养，就像他的玩伴。
小蝴蝶没见过，也还算喜欢。
“叔叔，你还喜欢我妈妈么？”小蝴蝶偷偷问。
王励肆余光落在不远处姜雪宁身上，不阴不阳的说：“谁喜欢她啊。”
“但是我觉得，你跟妈妈，还是有一点点搭的。”小蝴蝶觉得相比起爸爸，王叔叔跟妈妈之间的氛围要好些，王叔叔闹的时候，妈妈很多时候都有些无可奈何。
就比如王叔叔抱自己走，妈妈就只能在身后跟着。
“哦。”王励肆看上去对小蝴蝶的话，兴趣也不是很大，就胡乱应了一句。
“我觉得妈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妈妈自己不撒娇，但是她受不了撒娇的。我觉得你还可以，你要是跟妈妈好，我能接受。”
王励肆勾起嘴角问：“看来你还挺满意叔叔。”
“小蝴蝶要走了，小蝴蝶希望妈妈幸福。我会那么想妈妈，妈妈肯定也会很想我。妈妈身边要是有爱人在，应该就不用那么想我了。”
王励肆听后，抚摸着小蝴蝶的头，这么懂事的小孩，他第一次见。
“宝贝放心，叔叔不会让你妈妈孤单的。”他说。
王励肆虽然是这样跟小蝴蝶保证的，但是走的时候，同样一眼都没看姜雪宁。仿佛真的跟她划清了楚河汉界一样。
不过他对小蝴蝶真大方，几万的玩具，眼睛一下不眨，也就这样买了。
小蝴蝶还挺喜欢，出国还特地叮嘱姜雪宁，她的这些东西也要带走。
江瑾琛来接她时，纳闷道：“妈妈怎么给你买这些男孩子的玩具？”
姜雪宁从小就是个淑女，不爱碰这些。
小蝴蝶一边往行李箱塞，一边说：“这些是王叔叔给我买的。”
江瑾琛便没有再问，而是把所有东西都拿上了车子，这才看向姜雪宁，他依旧找不到对她的称呼，只说：“我去机场了。”
“一路顺风。”姜雪宁温和的说。
不知道这一次分别，需要多久才能再次见面。


340
姜雪宁没有亲自送小蝴蝶去机场，小蝴蝶也只是甜甜的跟姜雪宁说：“妈妈要记得来看我哦。还有电话一定要随时开机，小蝴蝶联系不到你，会担心的。”
姜雪宁蹲在她面前，亲亲她的脸，笑：“妈妈会的，妈妈跟你保证。”
她温声细语的，绝大多数都是这样一副温柔模样，小蝴蝶赖在她怀里撒了下娇，说：“妈妈再见。”
小蝴蝶就被江瑾琛给抱走了。
江瑾琛以为小蝴蝶会哭，可小蝴蝶没有，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安安静静十分乖巧。
反而姜雪宁，在小蝴蝶走的时候，眼睛湿润。
叶晨曦抱着她安慰着，说：“姐，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不是说地球就是一个村。你想见小蝴蝶的时候，出去见她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谁都清楚，没那么容易的。就连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也不可能做到想见就见，何况相差大半个地球。
姜雪宁恢复得很快，第二天，她就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里去了。姜雪宁开始着手市场调研跟用户需求分析，她不再干预江瑾琛的事，但她给他打好底子，做足准备，他要是想回来，也方便。
小蝴蝶不在身边的姜雪宁，就是一个工作狂。她可以做到连续半个月，加班到晚上十一点，第二天又早上七点起床提前忙活。
她也时常出差，一个月有三分之二时间都不在国内，王励肆要找她一回，完全找不到。
就连之前说他们有情况的绯闻，也都因为两人许久见不到一面，沉寂了下去。
王励肆也只能创造机会，去见见叶晨曦之类，不过他们俩关系也就那样，毕竟姜雪宁出现之前，王励肆打压林家，还打压得挺狠的。
那可都是在叶晨曦手上发生的事，王励肆的亏，她可没少吃。
叶晨曦当然不愿意透露姜雪宁想情况，说：“我真搞不懂你，你这种男人，对同一件事，不是几天就失去兴趣了吗？”
王励肆对叶晨曦没什么耐心，说了两句，也就走了。
他见到姜雪宁，还是在一个月之后的一场交流会上，两个人中间隔着许多人，遥遥相望。
王励肆见姜雪宁没有主动来跟他打招呼的意思，也就站在原地没主动上去找姜雪宁，就连视线也不朝她看去，只跟身边的人随意闲聊着。
姜雪宁也只是为了结交人脉，认识的人认识得差不多了，她便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她正好从王励肆身边经过，王励肆终于忍不下去了，说：“姜雪宁，你这样挺没意思的。你没必要躲着我，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不成？”
姜雪宁便温和笑道：“小王总好久不见。”
客气而又疏离，目的明确，明确让他看到她的态度。
王励肆霎时间有什么都不想说了，可不说什么又不甘心，冷笑着说：“你真可以啊姜雪宁。”
说完这句，王励肆又后悔，他的讽刺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是个人就看得懂，越是跳脚，越是控制不住情绪，越是被拿捏得彻底。
男女之间的博弈，他分明懂，但就是忍不住开口。
姜雪宁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温和依旧：“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王励肆冷着脸没有阻止，却依旧加了一句：“不想见我就不想见我，你找什么理由。”
姜雪宁看了看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但不太巧合的是，第二天的项目，姜雪宁原本是让裴军对接的，结果裴军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说什么了？”姜雪宁就明白了。
“王总说这个项目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不太愿意继续了。”裴军也不懂王励肆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分明之前都好好的。
项目都进行到一半了，姜雪宁肯定不愿意就这么中止了，对于王励肆来说找下家容易，可姜雪宁不想承担这个亏损，她沉思片刻，还是得亲自找一趟王励肆。
王姜雪宁坐在王励肆办公室里的时候，王励肆就把她晾在一边。
在姜雪宁说明来意之后，王励肆冷淡的说：“我跟裴军没什么好谈的，你要是一直让裴军来跟我谈，那么没必要继续下去了。你既然想跟我摆清楚关系，那么干脆再干净点，合作也算了，你就不用再见到我了。”
姜雪宁蹙眉沉思片刻，她是想好好谈谈，但实在不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打扰了。”她转身往外走。
但是走出去没多久，她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姜雪宁回头一看，王励肆就跟在她身后，他满脸写着不耐烦，说：“不想谈了？想谈就回来。”
他说完话就回头往办公室走。
姜雪宁便停下脚步看他，说：“小王总，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你不该这样混为一谈的。”
王励肆说：“你要是不愿意谈，那算了啊。合作又不是缺你不可。这个项目我换成谁来都一样。我为什么把项目喂给你，你心里清楚。”
他抬脚走进了办公室。
姜雪宁居然听出了王励肆这是“走了后门”的意思，但她略有迟疑，也并没有跟进去。
如果王励肆真是走后门才跟她合作的这个项目，那她要是再强求，就有些不合适了。
姜雪宁当晚就去了外地，这一趟外出比较久，将近大半个月，再次回来时，收到两个包裹。
一个是王励肆的，姜雪宁也不知道他怎么还会给自己送东西，是一些吃的，不知道他从哪儿出差，看到了，就给她寄了。
姜雪宁也一直关注着王励肆那个项目，据裴军所说，那个项目就一直没有再动过。就一直搁置在那里，裴军提过解约，王励肆也没有回。
至于另外一个包裹，姜雪宁一开始完全想不到，是谁寄来的，一直到她拆开，在里面看到了小蝴蝶画的画，还有一些保健品。
他上次说，她以后的药，他都会负责。姜雪宁没想到他出国了，也还没忘记这事。
姜雪宁数了一下时间，距离江瑾琛带着小蝴蝶出国，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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