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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初在门口目送着姜珣跟小蝴蝶上了车，但姜珣也没有立刻将车子开走，他在门口逗留了挺久的，才发动了车子。
临走前，姜珣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宋之初回了他一个客气的笑容，他点头示意之后，摇上了车窗。
宋之初转身回去后，才去仔细检查了一番姜珣送过来的保健品，毕竟是她自己的身体，宋之初对于药品成分，都特地有了解过，姜珣给她去定制的，是好东西。
但如果每一期药品都让姜珣来支付，宋之初不知道姜珣有没有那个能力。他赚的不算特别多，小蝴蝶他也同样要养，对他来说压力肯定不小。
叶晨曦是在听到姜珣车子开走了之后，才转身下了楼，她看着宋之初，说：“姜珣刚刚来，就一直坐在沙发上，跟他说话他也不回。姐，话说姜珣怎么总往我们家里跑啊？”
自从屈琳琅离开之后，姜珣来宋家的比例就不低。尽管是因为小蝴蝶在这，可也还是有点尴尬的。

而且姜珣对宋家人熟络不起来，摆明了就是因为，姜国山的事，世仇横在中间，到底是有隔阂的。

宋之初今天对付王励肆，就够头疼的了，到这会儿她依旧能回忆起，王励肆在她嘴唇那一碰的触感。或许是酒精促进了新宋代谢，他那一碰都热烈非常。
要说宋之初内心毫无波澜，那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可能被姜珣这个第三者亲眼目睹，那种起伏的情绪就更加难以平复。
“你最近想办法，帮姜珣撮合几个客户。有时间就稍微帮衬他一下。”宋之初只觉此刻连头都疼了。
姜珣帮忙她找医生定制这些保健品，她总不可能白收他这些好处。可姜珣跟姜军又不对付，自己总跟他见面又不合适，所以这事还是只能交代给叶晨曦。
叶晨曦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隔天就给姜珣找了两个目标客户。
姜珣看到她时，语气如常问道：“你姐的意思？”
叶晨曦也没有否认：“你做点生意，也不容易。”
“不容易我自己也能想办法。”姜珣说，“她只是想跟我算的清清楚楚。可我其实也不想欠她什么。那点药，是不便宜，但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叶晨曦在心里叹着气，这两人心里各有一杆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标准，怎么两清，两人看法不一样，还真没有办法算清楚。
“为了小蝴蝶，你多积累财富，也是好事。”
姜珣拒绝倒是没有拒绝，也算配合叶晨曦，就是合作时候也不会过多谈及私生活的问题，只是公事公办。
不过在事情谈的差不多的那天，叶晨曦见姜珣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莫名觉得他挺孤单的，说起来他孤立无援，他不孤独还有谁会孤独？
叶晨曦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姜珣，屈琳琅走了，不代表你的人生就这样，你还会遇到好女孩的。”
起码姜珣对在一起的人，都不算差，也都很有责任感。
不管他找一个喜不喜欢的，他大概都能照顾好家庭，这样的人，顾家，适合结婚，总能找到幸福的。
姜珣闻声看了她一眼，语气绝对不是是平静亦或是轻松，他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我怀疑，“是吗，那借你吉言。”
这绝对不是对熟人说话的语气，只是在她宽慰言语之下，挺官方挺疏远的回复她。叶晨曦甚至觉得，姜珣对她的冷淡，比宋之初要冷淡许多。
这一次让姜珣也赚到了些钱，他开始休假了，小蝴蝶也有一段时间，没来找宋之初。
不过电话每天打。
小蝴蝶很喜欢妈妈夸奖她，一打电话，开始炫技，背古诗，说英文，让宋之初给她出口算题。
宋之初这个时候，从来都很有耐心，也从不吝啬表扬。
小蝴蝶说的很多东西，其实其他孩子也会，一开始小蝴蝶还觉得没什么好给妈妈说的，又不是她一个人会，但宋之初每次都会很惊艳，她就越来越敢秀自己了。
这一天，小蝴蝶一如既往让宋之初给她出加减乘除题。就是情绪一直不太高，一直跟她说了很多话，宋之初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声音越发柔和，问：“小蝴蝶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呢，就是小蝴蝶可能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妈妈了。”
宋之初光是听着她的声音，就能想象出她此刻是如何垂头丧气。本来清脆悦耳的小奶音，此刻没劲透顶。小蝴蝶说：“妈妈，爸爸要带小蝴蝶回去了呢。”
姜珣的大本营，本来就在国外，对于小蝴蝶来说，国外那个环境，或许更像她的家。很早之前姜珣就说过，他肯定是要走的。国外的生意，他不可能不管。
宋之初心里一直清楚这一天，终究会来的。只是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心酸跟不舍。她握着手机，半天才柔声问：“爸爸有没有说哪一天走？”
“应该就这一个星期呢。爸爸有问小蝴蝶，要不要暂时留下来跟妈妈一起，是小蝴蝶拒绝了，小蝴蝶不是更爱爸爸哦，我也一样爱妈妈的。但妈妈有小姨，有姑婆，有姜军叔叔，还有好多好多人都对妈妈很好。爸爸只有一个人，小蝴蝶不在，爸爸会很孤单的。”
她年纪小，脑袋又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非常苦恼。她一点也不想跟妈妈分开。
宋之初问：“那明天要不要过来跟妈妈玩？”
“好啊，那妈妈明天过来接我吧。”小蝴蝶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我去跟爸爸说一声。妈妈等我一会儿。”
小蝴蝶跑开了，几分钟之后，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的说：“妈妈，爸爸说，最后几天，我都可以跟你一起玩。”
“妈妈现在就来接你吧。”宋之初说。
“好。”小蝴蝶很难过的说，“妈妈，你要是没有跟爸爸分开就好了。我就每一天，可以见到爸爸，也可以见到妈妈，小蝴蝶就不用做选择了。你们真的，就不可能再和好了吗？”
话语间，是稚嫩孩童，无尽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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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的这一句话，让宋之初简直心疼不已。
“妈妈，你就不能为了小蝴蝶，跟爸爸和好么？小蝴蝶就不用这么难过了。小蝴蝶看地图，那里离妈妈好远，小蝴蝶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妈妈。”小蝴蝶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小声抽泣着。
宋之初想，大概每一个母亲，都是愿意为了孩子疯狂的。
为了孩子，不要三观，不顾道德，不怕被千夫所指，不怕当个恶人。
宋之初在小蝴蝶开始哭的那一瞬间，甚至开始谋划，她要是以抢抚养权的理由，逼姜珣留在她身边，也不是不能成功。
姜珣肯定会妥协。
跟小蝴蝶相比，姜珣的人生跟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她有能力，让姜珣跟她当一对貌合神离的父母，起码能瞒住小蝴蝶，给小蝴蝶一个幸福的童年。等到小蝴蝶年纪大点，她和姜珣再各过各的。
可这个念头也就是生出来一瞬，就被宋之初给压下去了。
她温和说：“小蝴蝶，你乖乖等着妈妈过来，好不好？”
小蝴蝶乖巧的带着鼻音说：“好。”
宋之初最惜命的，但这一次，她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小蝴蝶面前，所以她的车速很快。
宋之初出现在小蝴蝶面前的时候，小蝴蝶太惊讶了，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向宋之初，“妈妈，你来的太快了。”
她的眼睛很红，但是没有眼泪了，刚刚是哭过一阵子，看来被哄好了。但眼底深处，分明带着破碎感。懂事的让人心碎。
宋之初看了眼姜珣，后者喉结滚动，道：“我不是为了特地避开你。那边确实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你就知道的，我是因为跟王励肆的合作回国，如今在国内并没有太大的气色，我早就订好了要走的。”
“我知道。”宋之初说。
“我也问过小蝴蝶，她选择跟我走。”姜珣说。
“我也知道。”她紧紧抱着小蝴蝶，抬眼看他，思考片刻，说，“我可以帮你把重心逐步往国内转。”
姜珣便没有开口。
他是不喜欢她插手他的事情的，换做是谁，都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事。就比如宋之初，如果有人对她指手画脚，她愿意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姜珣在国外的发展只是慢，但很稳，他有他自己的主见，也有他自己想过的人生。
宋之初知道姜珣的想法，他们可以和谐相处，但不能是不对等的，像一个傀儡一样，任由对方摆布。
宋之初放下小蝴蝶，说：“小蝴蝶，你先自己玩，妈妈有事跟爸爸谈谈。”
姜珣看看她，没有拒绝。他们上了楼，小蝴蝶自己坐在地毯上，玩着自己的小手。
姜珣在书房里面点了支烟，宋之初伸手也要拿一根，被他阻止了，姜珣蹙起眉，明显有些生气：“你这种身体状况，你抽什么烟？”
“我这会儿也需要冷静。”姜珣不会知道，她心情起伏之际，想的全是牺牲姜珣的一辈子，来满足小蝴蝶的愿望。她生怕她稍微控制不住，说出口的就是威逼利诱，将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推入深渊。
可在姜珣的眼神下，她最后把手给缩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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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珣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不少，关心的说：“保健品吃了吗，效果怎么样，你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自己也没抽，他把烟给放了回去。
“只要我有空，我会尽量带小蝴蝶回来看你。或者你随时可以把她接到身边待几个月。”姜珣也算是为她和小蝴蝶考虑。
宋之初还是坚持自己的主见，“我帮你把重心往国内转移。”
“不用。”姜珣的眉心依然锁着，“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那是我的事业，你无权干涉。”
“我干涉不了你，那我就干涉别人。”她语气转凉，又是他难得见一回的凉薄。
这意思，那就是刻意针对他，干涉别人，弄垮他。
宋之初自己也清楚，她现在只要一开口，必然就是把事情谈崩的趋势。
姜珣果然被激怒了，却还是隐忍着：“国外你也算帮过忙，你非要动手，就当我还给你。只是宋之初，如果我再重新开始，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别再插手。”
如果是为了摆布他而帮的忙，他并不需要。
宋之初根本不听他的话，自顾自道：“半年时间，我在国内给你铺好路，你不会有任何困难跟徐需要适应的地方，如果有，我也会全部替你解决了。”
姜珣忍耐不了了，风凉的说：“宋之初，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话，我在尽力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可是你的讨论，那叫什么讨论？你什么都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
他站着，微微低头冷冷看她：“宋之初，我告诉你，你别在企图干涉我的事情。你要是好好谈，我愿意跟你好好谈，但我姜珣，不是一条听你安排的狗。”
你看，关系这不就弄僵了。
宋之初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她的问题，她处理的方式不对，她缓和语气说：“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把重心移到国内？”
“国内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市场环境也不够好。你愿意砸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宋之初，你应该很清楚，市场怎么样，环境怎么样，不是光靠钱能够决定的。不然哪有那么多破产的？”
姜珣觉得她简直魔怔了。
她帮忙，也不一定能成，砸钱打水漂，他一事无成怎么办？姜珣总得替小蝴蝶打好底子。
他们吵的声音不小，到底是吵到了小蝴蝶，小孩子在门外敲着门，担心的说：“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不要吵架好不好？”
“小蝴蝶也没有那么难过的，你们不要为了小蝴蝶吵架。”小蝴蝶在门外懂事的说着。
姜珣听了小蝴蝶的话，心情太复杂了。他不说话了，沉默着。
而宋之初太心疼了，在小蝴蝶开口时，她背过身，站着一动不动，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蝴蝶懂事得让人心碎。
“你先冷静，想清楚别那么咄咄逼人，我们再来谈到底怎么样，才是对小蝴蝶最好的结果……”姜珣说着话，转身要去开门时，却发现宋之初早就泪流满面。
姜珣开门的动作就顿住了，语气也缓了，说：“事情又不是不可以再谈，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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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初并不理会姜珣的话，她伸手平静的擦了擦眼泪，然后在原来的位置蹲了下去。
她需要冷静冷静。
姜珣浑身僵硬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快就抽了纸巾，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在纠结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选择把纸巾递给她，而是自己伸手替她擦了。
“是你处理的方式不对，你不应该来操控我的。”姜珣沉声缓缓道来，但不敢凶了，“即便我要回国，也得有我自己的安排，而不是你用这种命令的方式来逼我妥协。宋之初，那跟利用我，又有什么区别。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多讨厌利用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在说到最后这句话时，也轻飘飘的，那是因为牵扯到了不愿触及的过去。
宋之初处理问题时，自然不至于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姜珣再跟她争锋相对，她也有能力压过他。
她会控制不住情绪，完全只是因为小蝴蝶。
那么敏感，一点点不对劲她都察觉得出来，她跟姜珣都不愿意妥协，没想到最先妥协的是小蝴蝶，她说她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你说的对。”宋之初恢复平静说，“我不逼你了，至于你说的市场跟环境，总是可以改变的，没有需求，也可以创造需求。”
她想从地上起来，脚却麻了，最后姜珣扶了她一把，她推开了。
姜珣道：“回国的事，也得从长计议不是？我也得做调研，开会，做各项决议。”
小蝴蝶也听见了姜珣最开始问宋之初为什么哭，在外头焦急的直跺脚，慌慌张张的问道：“爸爸，妈妈怎么了？”
姜珣这才过去打开门。
小蝴蝶一进来就焦急的朝宋之初跑去，看见她哭过，立马就要她抱。宋之初抱她了，小蝴蝶心疼的亲亲她的眼睛，模仿着爸爸哄她的语气，说：“妈妈，你不要哭。”
“妈妈不哭，妈妈跟爸爸也没有吵架，小蝴蝶不要担心。爸爸妈妈只是在商议，怎么样才能让小蝴蝶想见妈妈的时候就能见到妈妈，想见爸爸的时候就能看见爸爸。小蝴蝶知道的，商量就会有分歧，但那是提意见，不是吵架，对不对？”
“对。”小蝴蝶说，“但是万一商量不出来结果，也没有关系的，小蝴蝶想妈妈的时候，可以跟妈妈打电话。现在都可以视频，小蝴蝶还是能看见妈妈的。”
宋之初嘴角弯起，姜珣在一旁沉默不语。
宋之初看看他，说：“那我带小蝴蝶走了。”
但姜珣没让她开车，最后选择送她们过去，一路上，小蝴蝶都在哄宋之初，这哄人的技术，也不知道像谁，便撒娇边哄，小黏人精。
姜珣心里清楚，小黏人精，无非是随了大黏人精。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不粘屈琳琅，但跟宋之初在一起的时候，却那么黏。或许是因为初恋，也或许是因为宋之初太冷了，恋爱双方里，总有一个人得黏。
在宋之初哭的时候，姜珣当会儿，挺手忙脚乱跟头大的。
他居然还是这么怕她掉眼泪。姜珣自己都服了。她咄咄逼人，不可理喻，分明是心狠，还要他来妥协。
在宋之初跟小蝴蝶下车的时候，才点了一支烟。等到烟头燃尽时，才重新发动车子找了王励肆。
王励肆已经忍住很久没找宋之初了，宋之初也不见他，于是王励肆就这么堵着气，他又不是没女的喜欢他了，他何必要巴结着宋之初这一个女人。
但这么想归这么想，不爽是真不爽，他甚至想把宋之初拉来教育一顿，让她不理他。
于是姜珣见到王励肆时，后者脸上明显写着不满，通俗来说，那就是没泡到妞的不甘心还有陷入爱情的二愣子的自我倔强。
王励肆看着姜珣，道：“听说你要出国了？”
“嗯。”
“恭喜。”王励肆道，“今天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打算把重心往国内移。”姜珣道。
王励肆原本有些散漫的靠在沙发上，在他话音落下时，不由得坐直身子，多看了他两眼。
四目相对，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