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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烨桉就比她厉害多了，不管她要什么形状的灯笼，他都能做出来。
鹿云凝先是在笑，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何楚妍时刻在观察她的举止，看到这一幕以后便来拍她的肩膀。
鹿云凝：“我没事。”
她吸了一下鼻子，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去给孩子们分礼物。”
何楚妍看到鹿云凝这么快打起精神来，倍感欣慰。
虽然她还没能彻底走出来，但对比刚开始的时候实在是好太多了。
——
港城气候温暖湿润，节前也有二十多度。
鹿云凝在院子里给孩子们分完礼物以后，热出了一身的汗。
志愿者给她递上了水，鹿云凝说声“谢谢”以后，接过来喝了几口。
志愿者：“小姐姐，我看过你的照片。”
鹿云凝：“嗯？”
志愿者指了指活动室那边：“在走廊上。”
鹿云凝不觉得意外，活动室外面的走廊上照片特别多，每个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都会留下影像。
志愿者：“小姐姐你长得太漂亮啦，还有你旁边的帅哥也好有气质，那是你男朋友吗？”
鹿云凝的手指僵硬了一下：“不是，那是我哥哥。”
志愿者：“诶？我以为你们是一对呢，他今天没陪你一起来吗？”
鹿云凝：“……嗯，他有事在忙。”
志愿者的表情有点遗憾，错过了一次见帅哥的机会。
志愿者离开以后，鹿云凝独自去了活动室那边，进入那条长廊之前，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一走进来，就满墙的回忆。
鹿云凝在优秀人才栏里看到了自己的毕业照，福利院这边竟然给她弄了最显眼的位置，尺寸也比别人的大，一眼就能看到她。
鹿云凝径直走向那个最熟悉的位置，在那张青涩的合影前停下来。
她眼眶发酸，抬起颤抖的手指摸了上去。
“哥哥，我好想你。”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泪无声溢出。

第156回哥哥还是爱人
这张照片是鹿云凝被收养小半年之后拍的。
那时候她已经度过了从公立学校到国际学校的过渡期，成绩也稳定在了全校前五。
高中学习压力不小，时间被压缩得很紧，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抽空和裴烨桉见面。
裴烨桉怕她耽误学习，都是去学校找她，好几次还被学校的保安当成了混混。

这张照片就是裴烨桉某个周五下午去学校找她的时候拍的。

鹿云凝记得裴烨桉用一天的工资给她买了一块芝士蛋糕，她感动得又哭又笑。
拍完合影以后，她马上冲洗出来贴在了这里，还在下面写了日期和名字。
在她无父无母的十多年时光里，是裴烨桉和她相依为命度过的。
他们本来可以有光明美好的未来，可以做一辈子的家人，这一切都被詹语白毁了。
何楚妍在门外看到了站在长廊尽头的鹿云凝，终归是没有上去打扰她。
在裴烨桉这件事情上，何楚妍和姜故鸣对于鹿云凝的干涉并没有那么多。
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有郑凛叙兜底，而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都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放她去做，她一辈子都不能跨过那道坎。
作为父母，他们不忍心看她活在过去，一辈子饱受折磨。
——
十一点半，鹿云凝和何楚妍离开了福利院。
鹿云凝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
何楚妍开着车往订好的餐厅那边去，鹿云凝则是盯着后视镜发呆。
盯了十多分钟，鹿云凝突然说：“妈妈，我怀疑有人跟踪我们。”
何楚妍被她说得也有点紧张，看了一眼后视镜，但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何楚妍：“你说后面那辆宝马？”
鹿云凝：“它跟了我们一路了。”
何楚妍：“……宝贝，我们现在走的是高速。”
一路直线畅通到底，这种情况能算什么跟踪。
鹿云凝拍了一下额头，看来她真的是精神太紧张了，居然做出这种蠢事来。
何楚妍：“累了就小眯一会儿，到餐厅了我叫你。”
鹿云凝闭上了眼睛，后续就没有再注意后面那辆车了，何楚妍同样没有注意到那辆宝马和他们走了同一个出口。
——
从高速下来驶入新城区，徐斯衍放慢了车速，保持着安全距离跟着前面的特斯拉。
那辆车最后停在了一家港城当地非常有名的餐厅门前。
徐斯衍找到停车位熄了火，看到鹿云凝和何楚妍下了车。
鹿云凝的眼眶还是红的，隔着几米都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
徐斯衍眼前又闪过了她站在走廊的照片前落泪的画面，眉头拧起，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
徐斯衍坐在车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吃完饭出来，这才驱车回到酒店。
徐斯衍坐在沙发上，手机捏在手机，界面停留在通讯录里陆争年的名字那一栏，久久未动。
过了几分钟，手机屏幕灭了，徐斯衍沉着脸把手机扔去了一边。
——
徐斯衍大可不必纠结，因为陆争年这会儿已经收到了鹿云凝和何楚妍去福利院的照片。
彼时，陆争年正独自在滇南某个小镇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詹语白并不在他身边。
微信的提示音一经响起，陆争年便立刻拿出手机，上面赫然是林煜发来的照片。
陆争年一眼就认出了蓝天福利院的大门。
照片拍了几十张，陆争年一张一张看过去。
福利院的院子里过年的气氛很浓郁，挂了一堆孩子们做的灯笼。
其中几张照片就是鹿云凝站在灯笼下面笑的。
但最后两张又不单纯只是笑了，因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泪光清晰可见。
这眼泪没下来，后面的几张就是鹿云凝和何楚妍一起给孩子们发春节礼物时的抓拍。
看得出来孩子们很喜欢鹿云凝，鹿云凝没有任何架子，轻松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她笑得天真灿烂，稚气未脱，又璀璨耀眼。
连和志愿者说话的时候，都是眉眼含笑的。
后面的照片就不是这样了。
陆争年在照片上看到了那条熟悉的长廊，她站在墙壁前，上面是那张他亲眼看过的合影。
斑驳的光影打在她的脸上，她抬起手摸上照片上的男人，脸上的泪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
明明是偷拍的照片，却有电影海报的质感。
深情款款，悲怆动人。
陆争年曾一直觉得鹿云凝的演技很好，否则怎么能在他面前将痴心不改、一往情深的形象演得出神入化，甚至迷了他的眼，让他产生了她很爱他的幻觉。
直到他看到这几张照片。
看过她真正深情起来的模样，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什么是深情，什么是痴心，看这几张照片就知道了。
什么哥哥，家人。
这分明是爱人。
陆争年从微信退出来的时候，手机的边沿已经在掌心卡出了深痕。
——
除夕一转眼就到了。
港城有习俗，除夕夜要去给亲人扫墓。
这也是鹿云凝今年回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她已经有几年没有在除夕来看过裴烨桉了。
除夕前两天，郑凛叙也带着三三回了港城，除夕扫墓，他们父女自然也要参加。
除夕的下午，郑凛叙开车来到中心别墅接到了鹿云凝。
三三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她并不太清楚这是要去哪里：“珠珠，我们去哪里玩啊？”
鹿云凝摸着三三的手说：“去带你看一个重要的人。”
三三：“他会陪我玩吗？”
鹿云凝：“……他可能没办法陪你玩了。”
三三似懂非懂地眨了一下眼睛。
直到郑凛叙把车停在墓园门前，三三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她下意识地往鹿云凝那边看。
鹿云凝从后座里拿了花出来，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三三上去牵住了她的手，小手捏捏她的掌心鼓励她。
鹿云凝被三三这个暖心的小动作弄得露出了笑。
祭奠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园区的保安弄了一辆车把东西推到了里面。
墓园里还埋着郑家的其他长辈，郑凛叙先带着三三去祭拜别人，留下鹿云凝一个人在裴烨桉的墓碑前。
鹿云凝把手里的花放下来，蹲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照片笑：“哥，我又来看你啦，这次只隔了几个月，是不是很惊喜呀？”
鹿云凝每次过来都会和裴烨桉分享自己的生活，不知不觉就会说好多话。

第157回脚踝
二十几分钟以后，郑凛叙牵着三三过来了。
郑凛叙原本担心鹿云凝会哭，但他多虑了，这次过来，鹿云凝脸上是挂着笑的。
郑凛叙内心很欣慰，鹿云凝这几年的心态变化他是看在眼底的。
三三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以后，捂着嘴巴小声说：“爸爸，这个哥哥长得好帅哦。”
鹿云凝也听见这句话了，她把三三拉过来，笑着说：“三三来和哥哥打个招呼吧。”
三三学着鹿云凝的模样蹲下来，抬起小手朝墓碑上的照片挥了挥，乖巧地喊了一句“哥哥”。
鹿云凝抬头和郑凛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露出了微笑。
从墓园出来，天色已经黯了。
郑凛叙把鹿云凝送回中心别墅，三三不肯走了，于是鹿云凝留他们父女两人一起吃饭。
何楚妍和姜故鸣和郑凛叙都很熟悉，三三倒是第一次过来。
看到三三，何楚妍和姜故鸣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
除夕前一天，陆争年就独自回到了北城。
按惯例，周家除夕是要吃团圆饭的。
除了陆争年一家外，其余的叔伯都过来了，包括陆争年远在国外的堂姐，今年都回来吃团圆饭了。
周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周老爷子有三个儿子，陆争年的父亲周章回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
周家没有分家，几人成家后都住在祖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