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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未苒扯了扯嘴角，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淡淡开口：“顾队，你说什么呢？”
可视线却还是忍不住避开了。
凑巧，搬家公司的员工此刻到达了门口，顾嘉衍皱眉让开了道路。4
许未苒悄悄松了一口气。
楼下忽地传来尖叫声，许未苒与顾嘉衍同时朝窗口看去。
一个身影从窗户前直直坠了下去。
“砰”
许未苒扔开手中箱子，扒开窗户往下看去，一瞬间白了脸色。
血液已然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而那个身影正是方才许未苒在顾嘉衍家中看见的女子。
许未苒霎时便扭过头去寻顾嘉衍，却只见到一抹衣角。
顾嘉衍已然跑下了楼。
许未苒也忙穿了件外套赶了下去。
赶到楼下时，楼下已经围了不少人，有出门散步被吓到的，有跑过来看热闹的，还有遛狗受到惊讶小狗吠个不停的。
拨开人群，保安在前方阻拦无关人员的过于靠近，顾嘉衍蹲在那想要检查却无从下手。
“让我来吧。”许未苒快步走近，手上已然戴了一副橡胶手套。
她自然知道顾嘉衍是在担心随意翻动会留下指纹。
顾嘉衍一怔，点了点头后退一步观察着许未苒的动作。
一旁的保安都撇过头不愿目睹，好似多看一眼当场呕吐，许未苒却已然习惯了这幅场景，面无表情地探了呼吸摸了脉搏，确认死亡。
“肋骨断裂插进了肺里，当场死亡。”
女人穿着睡衣与拖鞋，应当是十分轻松的状态，面上竟还有几分笑意。
睡衣口袋中有一盒药，许未苒将其收好。
暂且没有更多线索，许未苒站起身来，任由赶来的警察接手接下来的事。
走至顾嘉衍身边，许未苒说出心中疑惑。
“顾队，她刚刚是从你房间出来的？”
顾嘉衍点了一根烟，白色的烟雾轻轻吐出，在空中飘散。
“这个女人方才来找我，但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许未苒闻到烟味下意思颦眉，闻言一愣，问道：“你们不认识？”
顾嘉衍眉头皱紧，神情严肃地开口。
“平时只在上楼时见过几面，没说过话。”
“许未苒，她和白天那个死者都是这个小区的。”
“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第13章 

“你搬到这里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许未苒疑惑道。
“可是那位是因心脏衰竭而死的，和这位有什么关联吗？”
顾嘉衍摇摇头：“不知道，关于死者的人际关系还在调查中。”
“顾队，有车吗？”许未苒忽地问道。
“有，怎么了？”顾嘉衍捏着烟的手指一斜，抖下长长的烟灰。
许未苒提起手中的那盒药在他眼前晃了晃。
“麻烦顾队带我回局里，我想拿去检测一下成分，或许跟那一盒是同样的。”
顾嘉衍二话不说点了点头，上楼拿了车钥匙便去了车库。
云城警局。
还在值班的人员见顾嘉衍与许未苒一同回来，惊讶道。
“顾队？怎么又回来了？唉？许医生也在？”
许未苒朝他点点头，便快步去了检验科。
出来时，时候不早。
顾嘉衍竟还坐在那等她，见她来了便起身开口。
“走吧，一起回去。”
许未苒怔怔点头，看了眼窗外天色似是要下雨，也没有拒绝。
“麻烦你了。”9
窗外婆娑疏影渐渐后移，许未苒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玻璃窗上映出顾嘉衍驾驶的侧影，高挺的鼻梁，硬朗的下颌线，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
多年前的俊逸少年已然变成了成熟男人。
可无论他怎么变，许未苒的目光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你后背的伤……是什么时候的？”许未苒忽地开口。
那时看到的那一条狰狞伤疤，她还是很在意。
顾嘉衍动作一顿，似是疑惑她怎么知道，但又想起自己颈间确实有一条遮不住的伤疤，下意识伸出手将衣领扯高了些。
“不记得了，很丑，被吓到了？”
语气淡淡，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更用力了些。
许未苒察觉到他似乎误会了，转过头来看向他，正襟道。
“不丑，很帅。”
“而且，我不会被吓到。”
她只是觉得一定很疼罢了。
但她哪里会将这话说出口。
顾嘉衍一愣，想起许未苒对待尸体面不改色的模样，竟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也是，许医生哪里会怕这些。”
“东西搬完了吗？”
许未苒点头，那时出门前搬进来的就是最后一批了。
只是还全都未曾整理，今夜想要好好入睡有的忙了。
思及此，许未苒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嘉衍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心中想法，只说了句：“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许未苒轻声恢复：“好。”
自此，二人的交流结束，下车便回了自己家。
隔日，化验结果出来了，许未苒端详过后告知顾嘉衍。
“这两份药物是一样的成分，但包装却完全不同，其主要作用与镇定剂类似，却有强烈的副作用。”
顾嘉衍皱眉，唤来下属：“肖煦，马上申请调查制作该类药品的制作厂。”
“好。”
肖煦就是那日的瘦削男人，接过文件匆忙离开了。
几天后，晚上。
许未苒今日回家前去超市买了些菜，出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半，路上的行人不多。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亦步亦趋。
虽她的听觉并不灵敏，但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拿出手机想要报警，手机却没了信号。
许未苒加快了步伐，眼看距离小区大门仅有几步路的距离。
却有一股大力猛然拽住了她的手。


第14章 

许未苒亦有所准备，她口袋中有一柄美工刀。
霎时抽出便向那人手上划去，那人猝不及防，被用力划出一道伤口。
“臭婆娘！找死！”粗糙沙哑的声音低声叱骂。
许未苒猛然转身，见一个身穿黑色宽大衣服的陌生男人上来就想要夺走她手中的刀。
浓重的酒臭味熏得许未苒眉头狠狠皱起，忙向一旁躲避开，用手中提着的菜向他砸去，转身便要向小区跑去。
却见黑暗中，一个高大身影从小区内走出，许未苒心一惊。
如果那是男人的同伙，那自己就完蛋了。
许未苒握紧了手中美工刀，往马路对面跑去，那醉汉也一边咒骂一边跑了过去。
“滚开！”
在许未苒惊慌之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那个从小区内走出的人是顾嘉衍，许未苒顿时放下心，紧绷ɓuᴉx的神经缓了下来，手中美工刀也脱力滑落。
顾嘉衍抬腿狠狠踹了醉汉一脚，一下竟将他踹开两米远。
醉汉怒目圆睁，挣扎着爬起，挥舞拳头就要冲上来。
顾嘉衍的丝毫怒气不比他少，见他还要凑上来挨揍，便毫不留情地一拳挥了过去。
男人的脸霎时高高肿起，鼻血横流，倒在路边大喘着气。0
嘴上还不甘心地低声咒骂。
顾嘉衍捏紧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男人便立马闭了嘴。
“把他交给警局吧。”许未苒缓了情绪，走上前沉声道。
顾嘉衍点头，从口袋中直接掏出一副手铐，将人扭送到了局里。
许未苒也配合着录了口供。
离开审查室，顾嘉衍正斜倚在墙上，不知在想什么。
或是脑子还有些浑浊，这么想着，许未苒竟直接问出了口。
“你在想什么？”话已出口，许未苒怔了一怔，也没有再解释。
顾嘉衍闻言抬眸看向她，纯黑色的眼中情绪不明，犹豫了一阵薄唇轻启，回答道。
“如果我没出现，你会怎么样。”
许未苒心一颤。
对啊，如果顾嘉衍没出现，自己会怎么样呢？或许可以顺利回到小区内，亦或许会被那个男人抓住，夺过刀，之后会发生的事谁也不愿去想。
“真的十分谢谢你，顾队。”许未苒真诚道谢。
顾嘉衍站直了身子，淡淡开口：“该做的。”
又补充道：“以后我送你回家吧，不安全。”
许未苒本想拒绝，但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忆起那份恐惧，又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犹豫一阵，只得说出：“只能麻烦顾队了。”
“顺路的事。”顾嘉衍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回家途中，许未苒思来想去也觉得过意不去，轻声开口：“顾队，我付你油费吧。”
“不用，一个人两个人都是一趟。”
顾嘉衍的视线落在前方，神色淡然。
许未苒一听，确实也是这个理，只是一时也不知有什么办法能稍稍补偿。
便也暂时没有提及。
隔日。
两人刚走进局内，肖煦面色焦急地跑上来，慌张道。
“顾队！糟了！有人控告你故意杀人！”
“昨天晚上送来的那个醉鬼突然死了，家属闹着说是被你打的！”

第15章 

“什么？昨天送过来时还好好的，调取了监控吗？”
许未苒竟在听闻消息的瞬间比顾嘉衍还焦急，忙问出一系类问题。
顾嘉衍本人反倒镇定自若，反而侧过头看了一眼许未苒焦急的神情。
肖煦苦着脸点了点头说：“调取了，但是……你们来看看吧。”
两人跟随肖煦去看了监控。
看完内容ḺẔ后，纷纷皱眉。
偏偏醉汉对许未苒下手的地点是监控盲区，只拍下了顾嘉衍打他的场景。
也就是说，可能都不能称之为正当防卫。
“而且他是突然死去的，晚上在拘留室里睡觉，谁都没有进去过，第二天发现已经停止了呼吸，家属们声称是被顾队打出的内伤。”
许未苒皱眉思索，忙说道：“带我去看看尸体。”
肖煦点头带两人过去查看。
医生已经确认了死亡。
门口的几名家属吵嚷着要接男人回去火化，入土为安。
见到顾嘉衍，一名中年妇女红着眼冲上来，却被警员拦住了无法靠近。
“杀人犯！凭什么不抓他？是警察就了不起吗？”4
顾嘉衍垂眸，面无表情地从口袋中拿出手铐，一头拷在了自己手上。
另一头交于一旁的一名警员。
“走吧，带我去审讯室。”
警员一愣，无奈地带领顾嘉衍去了。
关上门后，警员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顾队，你在这待着还怎么证明自己？”
顾嘉衍身子向后靠，仰头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
“说不定，有人会帮我呢。”
许未苒她……当时焦急的模样，倒比自己还担心自己。
顾嘉衍心情微妙，不免心中生出来几分期待。
许未苒，你会帮我的吧？让我休息会儿。
另一边。
许未苒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与口罩开始检查死者身体的具体情况。
男人的躯体已经变得僵硬，细胞停止分裂，手腕上的伤口已然无法痊愈。
只留下暗红的伤口。
从男人长长的指甲中刮出皮屑，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够检测到是许未苒的。
“内脏完好，没有出血，只有肺部发黑是抽烟留下的实质性伤害，致命伤并不是顾嘉衍踹的那一脚。”
许未苒一边检查着，一边同一旁新来的实习同事解释着。
同事拿着笔记本在一旁观摩，重重点了点头。
“是酒精中毒。”
许未苒查出真正死因，摘下手套与口罩，呼出一口浊气。
昨日便闻见那浓到令人反胃的酒味，却只当他是喝多了，不曾想竟会酒精中毒。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肖煦站在门口，身后站着许未苒。
“顾队！查出来了，是酒精中毒，跟你没关系。”
身后家属不甘地喊：“那他打我儿子也是事实！故意伤人就不算事吗？”
许未苒转过身去，神色冷淡地开口。
“是你儿子尾随女生并且试图伤害他人未遂，他指甲中还残留着受害人的皮屑，受害人采取的正当防卫。”
“如若不是他做出这种事，就不会被留在这里，他原本还有机会被送去医院抢救。”
“害人终害己。”


第16章 

顾嘉衍转了转手腕，离开了审讯室。
“顾队，之前申请的搜寻文件批准了。”肖煦适时提醒道。
“好，那就走吧。”
顾嘉衍脚步忽地停下，身后肖煦一个不注意就磕到了鼻子，吃痛地摸了摸。
顾嘉衍却没看他一看，扭头看向正要回到办公桌的许未苒，问道：“许医生，一起去吗？”
许未苒脚步一顿，神情似是疑惑为何会叫她，嘴上说的却是：“可以吗？”
“没事，张姐今天休假回来了。”
局里的法医倒也不止她一个，张姐就算一个。
肖煦面色怪异地看了顾嘉衍一眼。
分明之前顾队对其他人的反应都是：别碍事。
这次倒是主动邀请人了？
肖煦习惯性地想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一只脚却伸出来抵住了车门。
顾嘉衍淡淡瞥了后座一眼，开口：“你坐后面。”
肖煦心中暗叫一声：遭！顾队被许医生勾走魂了！
只这一番话哪敢说出口，肖煦了然点头，坐到了后排。
许未苒在后方换了衣服姗姗来迟，见肖煦已经坐在后座了便坐在了副驾驶上。
于是三人一同去了制药厂。
途中肖煦又与两人谈了不少调查结果。
“小区内的两名死者是邻居关系，就住在同一层，但平日里交流不多。”
“但是有感情纠纷，第一位死者的丈夫与第二位死者有染。”
“不排除有先谋杀后畏罪自杀的可能，死者丈夫也有嫌疑。”
顾嘉衍思索之中，下意识叼起一根烟正要点起，却听见许未苒捂嘴轻咳一声，动作一顿，将烟又丢回了烟盒中。
许未苒解释道：“抱歉，可能有些小感冒。”
闻言，顾嘉衍将椅背上的外套丢给许未苒。
肖煦瞪大眼，顾队不是有洁癖吗？碰他一下都很不得给自己一拳。
许未苒一愣，默默攥紧了外套，轻声道谢：“谢谢。”
过去也发生过这么一幕，只是那时少年身上的淡淡薄荷味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淡淡烟草味。
许未苒是不太喜欢烟草味的，因为见过太多因抽烟而引发肺病的人。
但出现在顾嘉衍身上，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抽烟对身体不好。”许未苒瞥了眼顾嘉衍的右手食指与中指，有微微的凹陷，但没有发黄。
显然顾嘉衍应当是抽了有一阵子了，但也算不上是常抽的老烟民。
顾嘉衍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指尖。
“偶尔而已。”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这个。”许未苒从口袋中拿出两个薄荷味的棒棒糖。
一个给了顾嘉衍一个给了后排的肖煦。
肖煦受宠若惊，心想难怪顾队对许医生这么特别，漂亮又温柔，谁不喜欢啊！
许未苒离开舅舅家后，不知怎的，每每去到超市都下意识地拿了些薄荷糖。
久而久之竟养成了随身携带的习惯。
顾嘉衍剥开糖纸，冰凉的触感在口中绽放开来。
少年时的他身上好像总是有这股味道，也许是家中洗衣液，也许是沐浴露。
也许是因为家门口附近有糖果店。
忆起这些，许未苒余光望了顾嘉衍几眼。
一段时间后，车辆在目ггИИщ的地停下。
许未苒率先下车，却不想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她过去的熟人。


第17章 

“……舅舅？”
中年男人亦十分明显地一顿。
观摩了一番，舅舅也认出了许未苒，但似乎不愿给她什么好脸色，扭头对身后的顾嘉衍笑道。
“顾队，辛苦您特地过来一趟，我们厂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嘉衍冷淡道：“嗯。”
身后肖煦拿出搜查证上前，与他走在前方交谈。
被舅舅无视的许未苒微微垂眸，倒也没有很在意，毕竟她除了还给舅舅这些年的赡养费之外，没有支出其余他想要的数额，舅舅自然是看她不顺眼的。
还愿意叫他一声舅舅，也是因为这个男人是妈妈的弟弟而已。
过去的种种回忆涌上脑海，周颜的刁难，舅母的讥讽，舅舅的伪善。
许未苒不自觉出了神。
“走了。”顾嘉衍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令她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
三人在制药厂的每一处都转了一遍，拍下不少照片，离开前去了又在制作间中随机抽取了样本。
制作此类药片的制药厂不只这一间，他们还要继续赶往下一家。
待全部采集完已是晚上。
顾嘉衍开车先送带着材料的肖煦回了警局，将需要检测的物品一一送去了检查科。
之后便与许未苒回了家。
一天没有吃饭，许未苒的肚子忽地叫了出声。
许未苒面色一红，有些窘迫地捂了捂肚子。
“吃饭去，我请。”顾嘉衍关上车门，询捋走问道。
“我请你吧，你总是送我本就有点过意不去。”许未苒摇摇头。
顾嘉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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