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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戚漫漫按照宋清砚给的地址找到那家咖啡店，在街边的露天区域坐下，点了一杯拿铁。
没过几分钟，一辆车停在路边，宋清砚拉开车门走下。
见到戚漫漫，他有些惊讶：“我完工之后就赶来了，结果还是晚了你一步。”
戚漫漫将脸颊旁的碎发捋到耳后，羞涩地笑了笑：“我没什么事，你比较忙。”
同样是来工作的，落地巴塞罗那的那一刻，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一半，而他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宋清砚要了杯美式，喝进嘴里脸上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时候，在国外才能获得片刻的休息，不用伪装，也不用提心吊胆。”
戚漫漫应和了几句，表示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想要自由和隐私的确很难。

又聊了会儿，宋清砚突然问：“戚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戚漫漫一怔，随即摇头：“没有。”
闻言，宋清砚倏地轻轻一笑，低声道：“那就好。”
话音刚落，戚漫漫的心脏猛地停了一拍。
这句话其中意味很难不引人遐想，但说出这话的还是九亿少女的梦，宋清砚。
戚漫漫不敢多想，却也想不明白还能有什么其他别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返程？”宋清砚问。
“明天，上午九点。”戚漫漫回答，心里不免有些期待。
然而宋清砚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那我们只能回国见了。”
由于行程太紧，宋清砚被助理方宇带走，坐上了晚上返程的那趟航班。
他的人离开，却埋下了一颗种子在戚漫漫的心里。
——
回忆结束，第二幕戏也被宋清砚喊了卡。
戚漫漫看着男女演员最后离别时眼中的情愫，眉心深深皱起。
那时的她不记得自己救过年少的宋清砚，只认得红遍一时的宋清砚，有爱慕之心很正常。
但是当时的宋清砚接近她，却是因为自己与他认错的温嘉长相相似。
他的眼底不该是一见钟情的感觉，而是蓄意接近。
之前因为担心宋清砚胃病疼痛丢失的那些理智重新回到了戚漫漫的脑袋里。
她在做什么？
她不是应该和宋清砚保持距离，直到这部戏结束，两个人就彻底毫无瓜葛吗？
戚漫漫有些心烦意乱，抬步欲走。
却被女一号的演员拦住。
“姐姐，你们真正开飞机的时候是不是更帅啊？”
戚漫漫一怔，给她解释：“其实驾驶飞机是一件很严谨的事情，只是拍出来的效果会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
另一边，结束收工的宋清砚四处张望着，终于在角落那边看到戚漫漫的身影。
他大步走过去，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晚上和她一起吃点什么。
“漫漫……”
可宋清砚刚开口，对着戚漫漫挥了挥手，却见她转身便走，几步就没了踪影。
宋清砚愣在原地，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戚漫漫突然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功亏一篑了。
戚漫漫回到房间，肩膀因为小跑喘息缺氧而轻轻起伏。
等到平复，她坐在沙发上，有些怅然若失。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很喜欢和宋清砚结婚蜜月结束之前的所有日子，因为那时宋清砚对她还很好。
可那也是之前的她喜欢，不是现在的她喜欢。
曾经的两人有多好，后来的戚漫漫就有多痛苦。
出神之际，手机响起。
戚漫漫拿出一看，果然是季青临。
他如阳光般明媚灿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漫漫，今天过得还开心吗？”
“嗯。”戚漫漫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还不错，至少没有什么糟心的事。”
季青临笑了笑：“我过得可是很一般啊，我的机长不在，只能去给老吴做副手。”
戚漫漫被他幽怨的语气逗笑。
“老吴可是经验十足的老机长了，跟着他怎么不好？”
“不是不好。”季青临叹了口气，“只是我一个大好青年，当然还是喜欢和年纪相当的仙女一起工作，老吴……岁数大啦。”
那边话音刚落，却有人敲响了戚漫漫的房门。
方宇在门外喊道：“戚小姐，砚哥请大家吃饭，就差你啦。”

第二十八章 不言而喻
听见方宇的声音，戚漫漫顿了顿，没有立刻回声。
宋清砚请大家吃饭？
戚漫漫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就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是要和她吃。
然而当着剧组这么多人的面，故意避开宋清砚就太明显了点。
戚漫漫敛了笑意，对季青临说：“我要先去吃饭了，等空了给你打吧。”
季青临没有听到方宇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应声：“好。对了漫漫，可别忘了，如果有事……”
“会麻烦你的。”戚漫漫接过他的话。
季青临很满意：“没错。”
电话挂断，戚漫漫走到门前对外面的方宇说：“我马上就来。”
方宇应了声。
戚漫漫不知道的是，门外其实不止方宇一人，宋清砚就倚在一边的门框上，屏息听着戚漫漫的动静。
虽然她之前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她不可能自言自语，宋清砚便猜到是季青临在给她打电话。
一瞬间，他的脸阴沉沉得黑。
偏偏方宇还没看出来，得到戚漫漫的肯定回答之后，他笑着看向宋清砚。
“砚哥，你这在古代就是烽火戏诸侯的昏宋，为了和嫂子吃饭，硬是请了全剧组的人。不过这要是嫂子之后每天都不理你，你还能天天请客？”
闻言，宋清砚瞥了眼方宇：“我看你就挺不想吃的，等会所有人吃饭，你去门口站岗吧。”
说完，他抬步便走。
方宇愣了愣，哭丧着脸去追他：“别啊砚哥，我错了，我错了！”
这年头，助理是越来越不好当了。
宋清砚就在楼下的大排档请所有人吃饭，这地方是在拍摄地区域内，没有几个粉丝可以进来，所有人都不必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吃饭。
女一号演员坐下之后便感叹了一句：“这坐在路边吃烧烤的日子可真是难得，久违的自由了。”
听到这句话，戚漫漫下意识看了身边的宋清砚一眼。
这坐的位置很明显是有意为之，不然怎么她来的时候，只有宋清砚的身边留着一个空位？
恰好宋清砚也正好转眸看她，四目相对，戚漫漫先挪开了视线。
眼前却突然被放了一张菜单，宋清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想吃什么，看看。”
唯一一张菜单被宋清砚递给了戚漫漫，同桌的几个小女生立刻露出“果然如此，我就说他们一定还余情未了”的神情。
戚漫漫不喜欢被注视，浑身不自在，拿着菜单递给别人：“我吃什么都行，大家点吧。”
几个人却是同时看向宋清砚。
老板不发话，他们哪敢抢老板娘的东西。
宋清砚看了戚漫漫几秒，嘴角勾了勾：“你们点，海鲜类别给漫漫就行。”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一片起哄声。
女一号大了胆子，眼神亮亮地看向宋清砚。
“宋导，您和戚机长……”
未说完的话却是不言而喻。
戚漫漫一紧，余光盯着宋清砚，生怕他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然而宋清砚只是淡淡一笑，说：“你不想做演员，想去做记者了？”壹扌合家獨βγ
女一号便知道不能再问，吐吐舌头跟其他人一起去点菜了。
戚漫漫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毕竟现在的宋清砚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她完全都摸不透。
但不管他想做什么，她都一定是要离婚的。
既然要离婚，要撇清关系，她就不想给自己惹那么多是非。
不料，身边高大的身影突然凑近，一股热气在戚漫漫的耳边围绕。
“怎么，我喜欢你这件事，就让你觉得这么丢人？”
第二十九章 第一个想法
宋清砚是贴着戚漫漫的耳廓说的。
声音很小，除了他们俩没人听到。
但这种感觉就像是光天化日之下偷摸做坏事，戚漫漫的脸一瞬就红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清砚，想要说什么，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戚漫漫拽住宋清砚的衣袖，压低声音，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你跟我出来。”
她说完，起身便走。
众人见状，皆是一怔。
宋清砚跟着起身，给了他们一个淡笑：“你们先点，我们去去就回。”
所有人又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没有细想。
戚漫漫在一处没人的地方站定，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停下，她转身便说：“宋清砚，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宋清砚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声音寡淡：“我怎么样？我爱你一个人，却不能说吗？”
戚漫漫心中一震，但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
“你爱谁？你爱我吗？”
宋清砚瞳孔皱缩：“不然呢？你觉得我爱谁？！”
戚漫漫伸出食指狠狠地戳在她的心口处：“你爱的只不过是当年救了你的那个人，她可以是任何人，就像你以为她是温嘉一样。”
“她是谁重要吗？不重要，只要是完成了那个动作的人，你就爱她。”
“但我不一样，宋清砚，不管我是不是当初救了你的那个人，我都是和你结婚，陪了你整整三年的人！”
“可我在你身边三年，最后你给我的答案是，你从来都没爱过我。你说你爱我，谁会信？”
宋清砚喉间一梗，心脏像是被谁扯着，一下，又一下，好疼好疼。
他缓缓攥紧手，压着自己不稳的呼吸。
“漫漫，我承认当初是我的错，我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我，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爱。”
“直到你离开，我才醒悟，我真的很后悔。”
闻言，戚漫漫却突然笑了一声。
只是这笑是冷的，是充满讥讽的。
她紧盯着宋清砚，黑暗中红唇轻启。
“宋清砚，后悔是没有用的。”
宋清砚突然伸手握住戚漫漫的双肩：“戚漫漫，是不是不管我说几遍，你都不肯相信我爱的人是你？”
她一顿，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片刻，戚漫漫沉下气，一字一顿道：“是，我不信。”
“为什么？！”宋清砚眉心深深皱在一起。
戚漫漫直视着他的双眼。
曾经，她是多么地爱他，爱他的眼睛，爱他的嘴巴，爱他的一切。
“因为我从来就没感受到你对我的爱。”戚漫漫的嗓音突然染上一抹悲寂，她扯了扯嘴角，像是疲累至极，“我们就好聚好散，不行吗？”
“不行！”宋清砚心底一阵慌乱，不自觉地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戚漫漫皱了皱眉，她倏地就觉得好悲伤，好难过。
再抬眸时，宋清砚看见了她眼底的泪意，狠狠一怔。
“宋清砚，你知道吗，我当初……差一点就死了。”
闻言，宋清砚浑身僵住，寒意从脚底直升头顶。
那是戚漫漫最不愿回想的一段时光。
寒冷的漠河，她躺着像冰板一样的床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的却全都是和宋清砚在一起的日子。
戚漫漫失去了对生活的积极性，没有食欲，整天整天的不吃东西，直到饿的胃部痉挛，才让自己勉强喝了点牛奶。
她也不出门，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躺着，一动不动地躺着。
就这样持续半个月，戚漫漫瘦了二十斤。
她原本的身材很匀称，现在却给人一种诡异的骨感。
也是在半个月后，戚漫漫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得了些心理疾病。
可她没有去医院，更不想治疗。
出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死。
第三十章 不值得
飞去漠河，戚漫漫是为了埋葬自己的感情，彻底放下宋清砚。
但同时，她也没有打算回去。
她明白自己要想真的放下，就要完全不知道宋清砚的消息。
戚漫漫在漠河租了一个小公寓，公寓房间不大，但她一个人住已经够用。
就在她埋下龙凤配的半个月之后，她第一次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眼下乌青，双眼布满血丝，脸色和唇色煞白，就连脸颊两侧的肉都稍稍凹进去了一些。
戚漫漫的状态很差，长期失眠，厌食，失去对一切事物的兴趣。
于是在那个寒冷小公寓的卫生间里，戚漫漫躺进满是刺骨冷水的浴缸，左手中一把小刀泛过寒光。
有人说，为爱而不得去死，是不值得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美好的事物，和值得去爱的人，以及爱自己的人存在。
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戚漫漫失去了宋清砚，除了死，再无选择。
与其不断回想起曾经自己是有多么可笑多么荒唐，然后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或许死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戚漫漫没能死成。
那锋利的刀刃划开她娇嫩的肌肤的时候，大门被人狠狠敲响。
——
宋清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这一顿晚饭他吃的食不知味，和戚漫漫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那件事是戚漫漫心里的疤痕，也给了宋清砚狠狠一击。
戚漫漫离开之后，他找不到她，不是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可当看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时，他下意识地以为戚漫漫只是在躲着自己。
殊不知，她竟然真的伤害了自己。
因为那一刀还没来得及刺得太深，没有在戚漫漫的手腕上留下伤疤。
但是仅仅是没有在身体上留下，而心底的伤疤永远都不能愈合。
宋清砚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双手掩面，痛苦地全身蜷缩起来。
他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这无法挽回的一切？
宋清砚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从知道戚漫漫差一点就死了之后，他没有一刻不在谴责自己。
当初是他不该认错人，更不该主动招惹戚漫漫，却没有好好对她。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戚漫漫是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的，她皱着眉打开门，刚要出声。
方宇急匆匆地打断她：“不好了嫂子，砚哥进医院了！”
睡意瞬间消失全无。
戚漫漫心头一紧，想都没想跟着方宇就往外跑。
坐上车子，她才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会突然进医院？！”
方宇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地说：“砚哥他……他不知道为什么，喝了很多酒，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晕倒了，还……还吐了血。”
闻言，戚漫漫彻底怔住。
记忆中，他唯一一次喝酒，是因为温嘉。
但那次也只是喝醉，可今天，他却是活生生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一时间，戚漫漫沉默下来，敛下了眼帘。
赶到医院，手术室的大门还是紧闭的，那盏刺眼的红灯亮的让戚漫漫眼睛一疼，心底也像扎了刺一般。
戚漫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周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闻得她心底一阵不安。
她从来都不喜欢医院，在她的记忆里，离别都是发生在这里的。
曾经她失去父母，也是在医院。
不知过去多久，连窗外天色都有些微微泛白，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饣并
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戚漫漫猛地起身上前。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脸色有些凝重：“病人是喝酒引发的胃出血，还有严重的胃损伤。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之后要好好休息，让他不能再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脸色苍白的宋清砚被护士推出来。
戚漫漫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移不开。
方宇见状，对她说：“嫂子你先去病房吧，其他事交给我来办。”
戚漫漫声音模糊地应了声。
病房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戚漫漫坐在病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宋清砚。
她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这算什么，知道她差点死了，就想着用自己的命来赔偿吗？
看着这样的宋清砚，戚漫漫心底的怨气再也凝聚不起来。
突然，一声呓语从宋清砚唇齿间溢出。
“漫漫，你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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