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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煜瞥见院内漆黑一片，眼眸立刻暗了下来。
江浸月是故意的吗？回到江府以后又不想回王府了？
“叫王妃出来。”他冷声命令道。
“什……”老管家先是一懵，随即心中便已明了七八分了。
李宗煜还是在执迷不悟，不肯放过江浸月，也不肯放过自己。
老管家好心劝道：“王爷，小姐早已入土为安了，您就回去吧……”
“住口！”李宗煜苍白的神色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若不是看你是江府的忠仆，你以为本王能饶了你吗？”
“……”níng méng
“滚开！”
李宗煜直接将老管家推开，直接往漆黑的前厅走去。
江浸月，你最好不要再骗我，否则我真的会把你关在我身边！
喉中的涩痛感催发着他的急躁，李宗煜的黑眸定在前方三个火点上，一丝回魂香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内，内还掺杂着纸钱灰的味道。
“咳咳咳咳咳……”
李宗煜捂着口鼻，这些气味抑制住了他的呼吸，也莫名地让他焦虑心慌。
“什么人啊？”
江赵氏端着烛台，从后院走了来。
“夫人。”老管家走了上去，低声回道：“是……王爷。”
江赵氏神色一怔，随后让老管家将灯都点上。
霎时间整个大厅都亮堂起来。
江赵氏看着眼前的李宗煜愣了一下，不过才几日的时间，他竟然憔悴成了这幅模样。
李宗煜也不废话，直接就对江赵氏说：“让浸月出来。”
江赵氏听见“浸月”二字，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看着李宗煜满脸写着“浸月在这儿”，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夫君孩子先后离世早已将她折磨的疲惫不堪。
“王爷。”江赵氏将烛台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伸出手抚了扶江浸月的牌位，倦颜上带着些许释怀：“她就在这儿。”
李宗煜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冰冷的排位，竟只是嗤笑一声。
“让她出来，本王不想再说第三遍。”



    第十八章 怒摔牌位

相顾两无言，厅内沉默一片。
江赵氏许是已经明白李宗煜的心结，她点了一炷香，叩了头后将香插在香炉鼎中：“浸月头七刚过。”
“嘭——”
江浸月的牌位被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你……你这是干什么！？”江赵氏颤抖着将牌位捡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李宗煜：“你，你……浸月活着的时候你不曾好好对她，如今她死了，你不肯相信就算了……可是她的头七才刚过啊！你，你竟然将她的牌位……你就这么希望浸月成为孤魂野鬼吗？”
李宗煜闻言，竟讥讽道：“无需装了。”
别人说江浸月死了也就罢了，连她亲娘也说她死了。李宗煜一心只觉可笑，但也没关系，他知道江浸月还活着就好。
晋宁被前厅的声响惊醒，等她跑来，只看见江赵氏搂着已经被摔成两截的江浸月的牌位掩面哭泣，老管家在一旁安慰着，而罪魁祸首李宗煜则是冷漠地站在了一旁。
“宗煜！”
晋宁走上前拉住他，又气愤又难过：“这是你摔的吗？”
看见晋宁在这儿，李宗煜先是一愣，而后将手抽开，反问：“你为何在这儿？”
他不会忘记那日在太后宫中听到的话，对于这个姑姑，他只有满心的厌恶和怨恨。
晋宁还未答话，李宗煜又道：“你以为浸月还愿意看你歹毒心肠的样子吗？”
“李宗煜！”晋宁忍无可忍地怒吼着，她真的觉得李宗煜已经无药可救了：“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地步？姑姑我的确错了，这一切的一切几乎都因我而起，可你呢？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浸月是问心无愧的吗！？”
李宗煜眼瞳一震。
晋宁看着李宗煜，凄凄低声：“当初我是为了你才同意你和浸月的婚事，而你不爱浸月，我才想将浸月赶走。但是这几年，你有一丁点关心她吗？但凡你早点承认你对浸月的心意，她也不会抱恨而终！李宗煜，除了我，最对不起浸月的人就是你！你还有什么资格在她的灵前胡闹！？”
“够了！”李宗煜双目突然赤红，他恨恨地看着晋宁，又看了看江赵氏和老管家，仿佛在看仇人：“你们……你们都希望她死，本王说了，浸月没有死！没有死！”
“你若不信就……”江赵氏在老管家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看着暴怒的李宗煜，含着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
这是对死者天大的不敬，况且还是她的女儿，她怎舍得。
可是李宗煜已经快要失去理智，江赵氏不想再有恩恩怨怨的纠缠，若真能了断江家和皇家的一切，她也只能这么做。
“夫，夫人……”老管家震惊地看着江赵氏。
李宗煜看向江赵氏决绝的眼神，呢喃着后退了两步。
他在害怕什么？他不停地问自己，江浸月还活着，他为什么要害怕开棺验尸？
李宗煜脑子一片混乱，他只觉得脑子中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回答江赵氏。
他恼怒自己的犹豫不决，却又无可奈何。
“放下吧，宗煜，对你对浸月都是解脱。”晋宁语气放缓了下来。
“放下……”李宗煜痴痴地望着已经开始亮起来的天：“做不到。”


    第十九章 平凡夫妻

十几个酒壶四散倒着，洒出的酒肆溢在桌上和地上。
李宗煜不停地将酒猛灌到自己嘴中，顺着嘴角流下的酒不断地浸透早已湿成一片的衣襟。
“王爷，您不能再喝了，您这还生着病呢……”
小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其实不过是担心自己罢了，若是王爷出了事，太后怪罪下来，吃亏的还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滚出去！”李宗煜将手中空了的酒壶狠狠砸向小厮，“滚！”
小厮险躲过酒壶，再也不敢多言，忙退了出去。
没人再打扰，李宗煜仰头再次将一壶酒喝尽。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走了？”李宗煜撑着酒壶，呢喃着，眼神飘忽又空洞。
“浸月！”李宗煜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嘶吼着，不停地叫着江浸月的名字。
不只是酒的作用还是排山倒海的思念，他紧紧抓着酒壶哭了出来。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江浸月要报复他，他心甘情愿的接受。
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混蛋，明明心中那么爱江浸月，偏偏任由着自己那可笑的自以为是伤害着她……
但江浸月的来来去去让他患得患失，快要逼疯他了。
“浸月……你要是恨我，你就，骂我打我，不要呃……”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也只剩下喘息着的抽泣声。
谁也不会相信，那个冷傲不苟言笑的摄政王李宗煜会有这般狼狈的醉鬼模样。
轰隆一声响雷，外面渐渐下起大雨。
李宗煜伏在桌上，伸手摸索着新的酒壶。
“……！！”
手被另一只小小的手握住，李宗煜睁大了双眼，抬起了头。
江浸月正低着头看着她，眉眼之间有些微怒：“王爷，你不要命了吗？”
李宗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到底是真的在这里还是他酒喝多了出现的幻觉？
江浸月将酒壶放远，坐了下来。
她望着脸色苍白满脸眼泪的李宗煜，柳眉紧蹙，伸手拭去他脸颊上残留的泪滴：“你哭了。”
李宗煜心一紧，挥开江浸月的手，痛苦地怒吼着：“江浸月！你是在耍我吗？”
江浸月黑眸一闪，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转了过去：“王爷若不想见我，我走便是。”说着，便就要往外走。
“不！”
李宗煜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江浸月，头埋在她的肩井处，努力地吸取着让自己安心的清香：“浸月，你若再走，我真的会死的。”
他在祈求，祈求江浸月给他一点希望。
李宗煜不觉他现在有多卑微，现在江浸月让他跪下他也会毫不犹豫，只要她不走……
江浸月微微抬着头，看着门外的雨帘，幽幽说道：“我不希望你死……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你要我怎样才不走，告诉我。”李宗煜又收紧了三分力。
“怎样……我也不知道。”江浸月无奈地笑了笑，竟露出了不合年龄的沧桑感。
李宗煜从她肩井处抬起头，摩挲到她小巧的耳垂旁，沙哑的声音混着浓烈的酒香：“你说你要做平常女子，想要平凡姻缘，那我们就做一对平凡夫妻如何？”



    第二十章 若即若离

平凡夫妻？
江浸月睁大着眼睛，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李宗煜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怀疑，他轻轻将江浸月扳过身，正面对着自己。
“咳咳咳……你若不愿当王妃，我这王爷当的又有何意。”李宗煜忍着胸口的沉闷，认真地看着江浸月。
“你……”江浸月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王爷你别开玩笑了，你不是一般的闲散王爷，你是摄政王！”
“不负天下是皇上的责任，我只不负你。”李宗煜修长的手抚着江浸月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感觉很安心。
他早就已经没有心思做什么王爷了，与他而言，王爷之位又怎及得上江浸月。
“……”江浸月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笑了笑：“你知道平凡夫妻是如何的吗？”
李宗煜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他从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身在皇家，必须要遵守繁琐的规矩，他只看过其他官员或者其他王爷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从不知道相濡以沫是何。
若可以与江浸月做一对平凡夫妻，安稳了此一世，又有何不可？
“我可以学。”李宗煜扣住江浸月的头，薄唇覆上，反复辗转。
“唔……你，你还病着。”江浸月推搡着他，小脸通红。
李宗煜将江浸月打横抱起，醉意让步伐有些不稳：“我想你了。”
缱绻缠绵，一室旖旎。
李宗煜紧紧拥着身下之人。
如果这是梦，就让这个梦永远做下去吧，他一点也不想醒。
李宗煜略有青渣的下把轻摩江浸月的脸颊，惹得她一阵轻笑：“痒……”
天外已经见亮，江浸月看着整夜都不曾闭眼的李宗煜，摸了摸他乌青的下眼睑：“为何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