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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伊鲁看着陆斯延反唇讥讽的模样，更是笑眯了眼。
“我这妹妹一向不懂事，我替伊尔向长公主道歉，长公主还是真博学多识，竟知晓我波斯国的拜火教。”
伊鲁嘴上说着道歉，可表情语气中全无歉意。
陆斯延只是冷冷一瞥，便转身离开神殿，伊鲁紧随其后。
身后，伊尔紧紧跟着陆廷舟：“哎，那个什么王，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廷舟并不理会她，面容依旧冷峻，伊尔紧追着陆廷舟，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中原人呢。
“你今年年岁多少？可成亲娶妻了？”
陆斯延听到伊尔的声音，转过头看着陆廷舟和伊尔，伊尔并未看她，一双眼紧紧盯着陆廷舟不放。
陆廷舟远远看着陆斯延的眼神颇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温柔。
陆斯延笑了笑，她这个陆二哥什么都好，唯独不懂风月，那伊尔公主就快将心悦于他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他竟毫无反应。
伊鲁看着陆斯延眼里的笑意，又看了看陆廷舟，便猜到了二人的心意，开口说道。
“看来长公主是有心仪之人了，难得长公主有如此大家风范，却也会拘泥于情爱二字。”
陆斯延转过身，看向伊鲁，两人对立而站，陆斯延勾着唇，眼里却全无笑意。
一阵风雪飘过，发出呼啸之声。
陆斯延的声音沉静坚定，看着伊鲁问道。
“那伊鲁王子呢？波斯此次前来西京进贡，可不止是为了盟约之事吧？”
伊鲁笑眯着眼看着陆斯延，回道：“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伊鲁王子留在西京，难不成只是为了邀请我来道观祈神？”
“又或者，想借我西京兵力，稳住你波斯国政？”
陆斯延话音刚落，伊鲁眼眸微微变色，随即又恢复了原来那副笑面虎的模样。
“长公主这话，伊鲁听不懂。”
伊鲁笑眯着眼睛看着陆斯延，心道眼前这女人果然厉害，方才竟差点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只是不知陆斯延说这番话，是不是皇帝在借这位长公主的口来试探他。
陆斯延看着伊鲁的眼睛说道：“近百年来波斯国也不曾派使臣来西京进贡，如今伊鲁王子无端带着宝物出使我朝，难免让人心生嫌疑。”
伊鲁一顿，手指藏于袖下，微微捻动着，又笑说道：“伊鲁本就要继承父王的位置，若真能与西京建立友好盟约，对波斯国日后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陆斯延垂眸，勾唇一笑：“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伊鲁王子紧张什么？”
伊鲁的笑容顿在脸上，眼中再无笑意，嘴角依旧勾着，眸底是一抹冷色。
眼前的女人果然是在乍他。
“天色不早了，既然伊尔公主无心祈神，不如早些回宫。”

说罢，陆斯延便转身离去，朝着陆廷舟走去。

伊鲁看着陆斯延的背影，袖下的拳头微微攥紧，片刻后，嘴角竟勾起一抹笑。
那陆斯延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底的双眼，原本那皇帝和摄政王对他来说已是头疼，如今又多了一个长公主……
他倒要看看，这长公主还能有什么能耐。
……
皇宫，御书房内。
皇帝看着从西洲送过来的折子，眉头越皱越深。
“伊鲁心机颇深，不显于色，倒是他那个妹妹，看上去笨拙些许，伊鲁将她带在身边，才能更好的掩饰其真实目的。”
陆斯延手摆弄着桌案上丹青砚，一滴墨点染上指尖。
陆斯延微微一愣，还未伸手捻去，一旁的陆廷舟便握住了她的手，拿着绢帕轻轻擦拭着。
她一眼便认出，陆廷舟手上的那方绢帕，正是当初她从沈府出来时，陆廷舟为她擦拭伤口用的。
他还真是喜欢这帕子。陆斯延心念着。
皇帝将走着卷起，扔在了桌案之上，沉出一口气，一抬头，便看到陆廷舟正握着自家妹妹的手。
皇帝眉头更深，抬手重重咳了两声，陆斯延回过神，忙将手从陆廷舟手中抽了出来。
陆廷舟端坐着，面不改色，看向皇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皇帝瞥了一眼陆廷舟，这才开口道：“昭昭猜得没错，伊鲁此次来西京，果然是觊觎西京兵力。”
陆斯延抬起头看向皇帝，皇帝又解释说道。
“派去的探子来报，波斯国近年并无战乱发生，但波斯国内部争乱暗流涌动，就连波斯国内部的军队都各自站好了队。”
“波斯国内兵力十足，但若是分成几个旁支对抗，不管最后即位的是谁，波斯国都会损失惨重，届时波斯国会如刀俎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陆斯延一怔，问道：“所以伊鲁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借西京的兵力，稳固他在波斯国的地位？”
陆廷舟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有了西京的兵力加持，伊鲁就会多许多胜算，他即位后，波斯国也不至于损失太多兵力。”
陆斯延皱起眉头：“既是如此，他大可以波斯国向我西京每年进贡为由，向西京借兵力，何顾绕这么大一圈，刻意隐瞒？”
陆斯延话落，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片刻后，皇帝沉出一口气，面容沉重，看向了陆廷舟。
陆廷舟的眸光渐渐变冷，低声说道。
“因为伊鲁的目标，不仅是他波斯国的皇位，还有整个中原。”
陆斯延看向陆廷舟。
难怪从方才开始，皇帝看完奏折后便一直紧皱眉头。
伊鲁的意图并不明显，可这份折子怎么看都格外奇怪，表面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那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往昔他朝进贡，要么求和，要么盟约，若只是借兵，以波斯国的势力，西京大可借其兵力，待伊鲁日后上位后回馈西京，我朝也会更加壮大。”
皇帝声音郑重，面容严肃。
陆廷舟接过皇帝的话，继续说道：“伊鲁一再隐瞒，说明他的目的并不只是借兵，他想借盟约之名，那个蓝宝石就是引子。”
“若当时昭昭收下那枚蓝宝石，过后伊鲁便以人情二字向西京讨借兵力，若波斯一战，西京死伤惨重，伊鲁上位后，便可反过来攻占西京。”
陆廷舟的声音清冷淡漠，掷地有声。
“要知道西京乃九州最强之地，西京落败，九州沦陷，更何况，伊鲁手握多少兵力，我方尚未可知。”
“伊鲁如此纠缠昭昭，怕是想以昭昭为突破口，达成目的。”
而伊鲁身为使臣出使西京，打的便是友好盟约的旗号，西京不能贸然将伊鲁赶出中原，若伊鲁回了波斯起兵，必然是两败俱伤，西京未必讨得到好处。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