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寂静的客厅，向樱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的她浑身一颤。
她连忙跑去开门，竟见萧洛羽喘着气站在门外。
向樱愣了：“洛羽？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萧洛羽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电梯走。
“等等，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向樱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萧洛羽匆匆按下电梯按钮，语气急切：“书然出事了。”
闻言，向樱心猛地咯噔一下：“他怎么了？”
“路上再跟你说，现在先去医院。”萧洛羽看着她，目光深邃，“只有你能救他了。”
向樱眼神微怔，心中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医院。
贺以晏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手撑着额头，泛红的眼中翻滚着慌张。

他知道贺书然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

贺书然遗传了向樱的RH阴性血，现在除了向樱，没有人能救他……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萧洛羽和向樱赶了过来。
贺以晏抬起头，撞上向樱那疑惑而又担忧的目光。
他不由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突然抱住了她：“救救他……”
这从未有过的无助语气让向樱心一震，连挣扎都已经忘了。
萧洛羽默默地转过头，没有去看这让自己心痛的一幕。
想到贺书然还在手术室，向樱也管不了那么多，推开贺以晏后就跟着护士走了进去。
抢救室的门再次关上。
贺以晏僵硬地动了动手臂，掌心不觉缓缓收紧。
“你打算怎么向樱樱交待？”萧洛羽看着门上那盏红灯，声音低沉。
贺以晏没有说话，他现在无法去想其他，只期望贺书然能安然无恙。
抢救室内，向樱见贺书然躺在一旁的手术台上，心骤然紧缩。
那小小的身子像是陷进了一群仪器中，氧气罩几乎将他苍白却沾满血的脸完全覆盖。
微弱的呼吸好像在告诉她此刻他有多虚弱。
向樱眼眶一红，泪水从酸涩的眼眶簌簌落下，怎么也无法止住。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像那年得知自己女儿夭折后的心疼。
向樱紧咬着牙，忍着心上的痛意，默默祈祷着贺书然能平安无事。
手术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
最后向樱和贺书然都被推了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满头的汗：“放心吧，孩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是要密切观察四十八小时。”
听了这话，贺以晏和萧洛羽的心才稍稍放下。
“她怎么样了？”贺以晏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向樱，眼底的担忧仍未褪去。
“她给孩子输了很多血，需要好好休息。”
闻言，贺以晏暗自松了口气。
最后，向樱和贺书然被安排在相邻的两个病房。
萧洛羽捻了下被子，微蹙着眉看着昏睡的向樱，内心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挣扎着。
他看得出贺以晏还爱着向樱，而向樱也没忘记他。
况且两人之间还有贺书然，经此一事，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一定更加放不下了吧？
萧洛羽叹了口气，几丝愁绪渐渐地爬上了他清冷的眉目。
病房外。
贺以晏目光深深地望着病床上的向樱，本就混乱的心又多了些许痛意。
如果向樱醒来后知道了贺书然是自己的孩子，她还会回头吗？



    第三十章 可怕的猜测

晨光窗户洒落到洁白的被子上，隐约的暖意让向樱的意识渐渐清晰。
她缓慢地睁开眼，眼前的一片白让她还有些迷茫。
直到左臂的酸痛和大脑的晕眩才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向樱匆匆掀开被子，忍着疼痛穿好衣服就要往病房外走。
她记挂着贺书然，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手术成功没有……
“咔”的一声，病房门开了。
萧洛羽见她起来了，忙道：“你在休息一会儿吧，你身体才恢复，又给书然输了那么多血，吃不消的。”
向樱摇摇头，哑声问：“书然呢？他怎么样了了？”
闻言，萧洛羽沉默了几秒后道：“他就在隔壁，没有生命危险。”
听了这话，向樱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抬腿就要往外走：“我去看看他。”
萧洛羽没有阻拦，而是扶着她一起过去。
病房中，贺以晏正坐在病床旁，满是血丝的双眼中浸着几分倦意。
向樱步伐一滞，站定在了门口。
她先是看了眼贺书然，他整个人几乎都被绷带缠绕着，脸上扣着氧气罩，但呼吸均匀，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而后目光才慢慢移开，却撞上几步外那如炬的视线。
向樱紧捏着衣角，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没事就好。”
说完，她转过身离开，竟带着一丝落荒而逃般的狼狈。
站在走廊，向樱倚靠着墙，看着眼前的萧洛羽，低声道：“对不起。”
萧洛羽面色一怔：“为什么道歉？”
“我……”向樱欲言又止。
不为其他，她看到贺以晏那一瞬，她还是能感觉到内心不由自主涌起的旧情。
明明知道那旧情会伤害萧洛羽，她却还是难以控制。
这样的她连自己都很讨厌……
萧洛羽像是一眼看穿了般地揉了揉他的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事是做不到一刀两断的。”
向樱眸色微暗，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要救贺书然，她想以后应该都不会和贺以晏怎么见面了。
忽然间，她眉头一蹙，恍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向樱抬起头，正色道：“唐薇是B型血，贺以晏是AB型，书然怎么会是RH阴性血呢？”
这种血型稀少，而她与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贺书然是同血型，这不是太巧了吗？
萧洛羽脸色一变：“他……”
一阵脚步声缓缓接近，最后停在了二人身边。
向樱转头看去，是贺以晏。
左臂的酸痛感好像正在慢慢变大，她握着拳，竭力忍着多余的感情看着他：“书然真的是你和唐薇亲生的？”
贺以晏目光微凝，嘴里的回答像是被眼前人那怀疑的目光扼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面对此刻的向樱，他竟然头一次生了想逃避的念头。
向樱紧紧地盯着沉默的贺以晏，脑海中想起第一次见贺书然和之后与他的相处。
从前她只觉贺书然长得贺以晏，可后来却发现他眉眼却更像自己。
一瞬间，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向樱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脸“唰”的一白，嘴唇微颤：“书然……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第三十一章 一片死寂

因为向樱的这句话，周遭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洛羽一言不发地看着贺以晏。
或许他们都没想到贺书然会出事，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向樱知道真相。
良久，就在向樱快要无法忍受这种沉默时，贺以晏终于出声了。
“嗯。”
一声轻轻的嗯让向樱瞳孔骤然紧缩。
她只觉原本杂乱的大脑顷刻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贺书然那张稚嫩的脸。
贺书然是她的孩子。
她生的是个儿子，不是女儿，而且他还活着……
八年中因为没保住孩子的愧疚、被隐瞒和对向母的不解如山体坍塌将她掩埋。
向樱踉跄了几步，在萧洛羽和贺以晏震惊的目光下，她转身用尽全力地跑了。
“樱樱！”
萧洛羽立刻追了过去。
贺以晏望着向樱离去的方向，心头发窒。
他叫来文骁，叮嘱他照顾贺书然后也赶忙追了上去。
等两人追出医院，向樱已经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她一定是回去找阿姨了。”萧洛羽紧皱着眉，带着责备和冷意的目光将身前的贺以晏扫了一遍。
贺以晏没有丝毫犹豫地朝自己车跑去。
他知道当年的事已经无法这么稀里糊涂的隐瞒下去了。
向樱不知情，那么造成这一切的除了向母就没有别人了。
萧洛羽也紧随其后，两辆车追着前方的出租车，满心焦急。
车窗外的路景就像记忆在向樱的脑子里飞速而过。
她死死咬着唇，快要滴血般的眼内蓄着随时都要落下的泪水。
抑着锥心的刺痛，她紧紧握着拳，全然不顾指甲陷入掌心的痛。
她要去问问那个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要告诉她生下的是个已经夭折的女儿。
向樱仰起头，硬生生将眼泪逼回去。
没有得到向母亲口的承认，她不想哭。
车子在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向樱把钱丢给司机后踉跄着走上台阶，用力地敲着门。
巨大而刺耳的敲门声吵醒还在睡梦中的向母。
她挣扎着起身穿好衣服，没好气地嘟囔着：“大清早的谁啊……”
直到门一开，发现是向樱，向母愣了一阵。
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看到过她了。
“你……”
“我当年生下的孩子呢？”
向樱通红的眼睛如鹰爪般紧抓着向母，声音因为竭力克制分外颤抖。
向母心一惊，却仍装作莫名其妙的表情：“一大早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问你我当年生下的孩子呢！我孩子呢！”
向樱嘶声大吼着，快要无法抑制的怒火渐渐烧上大脑。
“向樱！”向母声音高了几分，似乎想靠这样掩盖心虚，“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话音刚落，萧洛羽和贺以晏一同走了来。
看到贺以晏后，向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难道贺以晏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了向樱了吗？
向母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向樱却手疾眼快地将手放在门缝间，咬牙一字字问：“我的孩子没死对不对？”



    第三十二章 崩溃

向母见向樱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急。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拉开了门，大声应着：“是，他没死，我给贺以晏了。”
闻言，外头的三人都因为她这毫无悔意的语气愣住了。
贺以晏面色一沉，眼底升起一簇怒火。
当年她也是用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将刚出生不久的贺书然扔给他的。
向樱如遭雷击般地呆滞住了，隐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如洪水般倾泻。
“你，你……”她看着向母，声嘶力竭，“那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啊！你明明知道我为了生下他，差点死在产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话让贺以晏心一震。
向樱差点死在产房！？
萧洛羽心疼地看着向樱，几欲伸出去安慰的手终是握紧了拳头垂在一侧。
这些事终是要坦明的。
向母自知理亏，却又不肯认错：“我当然是为了你，没有我，你能有那样的成就吗？”
“为了我？”
向樱含泪看着她，扯出一个极具嘲讽的笑容。
“逼死爸爸是为了我，控制我的人生是为了我，逼我离婚是为了我，把我十月怀胎生下来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的孩子扔掉是为了我，让我自杀也是为了我……”
“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悲戚又满含怨恨的控诉让向母彻底的慌了神，她嘴不安地嚅动着，呼吸慢慢急促。
向母深吸了口气，瞪着眼前几近崩溃的向樱：“我早就说过，孩子只会拖累你，你就不该生下他！”
这句话让贺以晏再也难以忍耐，他冷厉如冰的目光紧紧盯着向母：“所以你就告诉她她生的是个夭折的女儿，还告诉我她为了花滑，所以放弃了孩子和婚姻？”
闻言，向樱眼眸一怔。
她看着眼前这个虽年过五十却难掩风华的女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向樱嘶声说着，“你也是母亲，难道不知道生一个孩子有多难？那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因为你，我被迫放弃所有喜欢的东西，选择了花滑，我已经给你挣了足够多的荣誉了，你为什么还不知足？”
她看了眼贺以晏，满脸泪水：“也是因为你，我和贺以晏离婚了……”
在向母闪躲的目光中，向樱一步步走向她：“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你满足自我的工具？是不是只有我带着无数骂名死了，你才会为了你多年的心血就那么被毁了流一滴眼泪？”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年自己活在一个被谎言编织的囚笼中。
向母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因为孩子和贺以晏的事黯然神伤。
而贺以晏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也同样瞒着她，她恍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像木偶的傻子，任凭别人操控和欺骗。
向母偏过头，没有说话。
与其说她还没想好怎么反驳不如说她根本无法反驳。
这么些年，向樱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她始终像个机器，自己发号指令，她就照做。
向樱扯着嘴角，悲戚地笑着后退着：“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