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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滑过云层，留下一道绵长白线。
    落地京北时，困了一路的明枝终于来了精神，她提着行李箱出站，踮起脚找人。
    在看见那辆熟悉的布加迪车牌后，笑意嫣然的跑了过去。
    驾驶座的门开了，看到那张日思夜想了四年的脸，她大喊：“小叔！”
    裴渊一身黑色西装，成熟而矜贵，他下车后，旁边副驾驶的门也开了，一个长发白裙，十分知性优雅的女人走了出来。
    明枝愣在原地，看着两人一起朝自己走来。
    “怎么傻了？”裴渊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声音偏冷却透着一丝温柔。
    明枝这才反应过来，摇摇头问：“小叔，这位是？”
    苏以凝立刻主动介绍自己：“你好明枝，我叫苏以凝，是裴总的高级秘书。”
    秘书？
    他身边，已经有其他秘书了……
    明枝的眼神有一瞬间怔愣，随即看向裴渊，可他并没有看她，只是略带不满的对苏以凝说：“以凝，说过多少次了，休息时间叫我的名字。”
    苏以凝有些羞涩，嗔道：“是是是，裴渊，你别当着明枝的面打趣我。”
    明枝霎时僵住，裴渊向来是最严肃正经的人，怎么会跟自己的秘书如此亲密？

    上车后，苏以凝熟练的坐上副驾驶，她只能呆呆的坐在后面，听着裴渊跟苏以凝轻松自然地交谈，她在飞机上酝酿了许久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是她亲哥哥明一泽的好友，在海城待过很多年，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由于比她大了十岁，所以她从小称呼他为小叔。
    四年前，因为裴渊要回京北发展事业，她闷闷不乐的不想让他走，裴渊为了哄她，说那明枝以后毕业了来京北工作，当我的秘书，每天都在一起就不用分开了，我把这个位置永远留给你，好不好？
    为了这句话，一毕业她就不远万里一个人来京北，只是想离他近一点。
    可裴渊说会永远留给她的位置，好像已经有了别人。
    明枝有些失神的想着，忽然听到了裴渊的声音。
    “对了，星野前几天去邻市写生了，所以没来接你。”
    裴渊侧了侧头，对明枝说道。
    裴星野是他弟弟，跟明枝差不多大，也在海城住过一段时间，跟她算得上青梅竹马。
    明枝点点头，没说什么。
    苏以凝又开口道：“明枝，你住的公寓我安排好了，我们现在送你过去，里面东西都是准备好的，离公司也近，你以后有什么需求或者不满意，记得跟我说。”
    明枝刚要道谢，裴渊先开了口：“苏秘书办事十全十美，怎么会不满意？”
    苏以凝娇俏一笑：“我是问明枝，你不要插话。”
    明枝的手缓缓收紧，只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暧昧的氛围。
    “小叔，我去裴氏也是做你的秘书吗？”她小声的提醒着裴渊，希望他能记起曾经的承诺。
    裴渊却道：“职位是秘书，但你刚来，不用负责我的事，先跟着以凝学。”
    明枝忙道：“不用的，工作我都了解，秘书的每一样职责我也清楚，我可以马上做好。”
    为了不给裴渊拖后腿，她大学四年没有懈怠过一天，一直成绩优异，而且大四也去过别的公司实习，为了来裴氏做足了准备。
    裴渊沉默了几秒，苏以凝开口道：“明枝，你刚毕业，肯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裴氏跟其他小公司不一样，对秘书要求很严格的。”
    这像是在讽刺她不符合裴氏对秘书的要求似的，可从小宠她到大，素来见不了任何人说她不好的裴渊，此刻竟也没有开口帮她反驳。
    她咬了咬唇，低头闷闷地道：“知道了，以凝姐，我会跟您好好学习的。”
    过了一会儿，她偷偷看向车镜，里面映出男人英俊的轮廓和紧抿的唇线，有一丝冷淡疏离，明枝心头酸涩愈重。
    她认识他十四年，暗恋七年，分别四年，漫漫时光，没有哪一天不想着和他再见。
    可在她长大的这几年里，裴渊的那些纵容和宠溺，好像再也不属于她了。
第二章
    裴渊送她到公寓后，便载着苏以凝回了公司。
    明枝简单收拾了下公寓，刚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哥哥明一泽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明枝，那边怎么样？今天是裴星野来接你的吗？”
    明枝闷闷道：“这边挺好的，裴星野今天没来，他去邻市写生了。”
    察觉到她情绪不高，明一泽反而哼了声“难怪你不高兴，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你还为了他去京北……”
    “哥哥！”
    明枝急忙打断，她从前跟哥哥说过，自己有一个暗恋了七年的人，明一泽一直认为那人就是裴星野，她吵着要来京北工作，他也以为是为了裴星野，其实不仅是明一泽，在所有人眼里，她和裴星野都是王子和公主，理所当然的眷侣。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明枝喜欢的不是王子。
    她喜欢上了王子的哥哥。
    明一泽以为她是害羞，两人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调整好了心情，明枝便去了裴氏，裴渊果然没说谎，不管她怎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他都没有让她经手重要的工作。
    直到下午，总裁办其他人不在，裴渊也在开会，只有明枝在，正巧前台那儿来了个客户，因为裴总在开会前台不让他上来，那人已经有些生气。
    明枝立刻拿出专业态度安抚接待，带他到会客室休息，接着又去会议室找人，刚巧会议结束，苏以凝认出这人是重要客户，面带歉意地说：“抱歉，郑总，招待多有不周，这只是我们的实习生。”
    郑总喝着茶，已经消了气：“没事，这小姑娘挺专业的。”
    苏以凝一愣，接着恭敬地将郑总带去了总裁办公室。
    离开前，她明枝回头看了眼正在收拾会议室桌子的明枝，眼神讳莫如深。
    一小时后，总裁办公室，和郑总的事情谈完，裴渊忽然问苏以凝：“郑总是明枝接待的？”
    苏以凝顿了顿：“没错。”
    裴渊：“以后还是你来吧。”
    苏以凝笑了笑，“好。”
    明枝的确表现得很优秀，很多地方做的甚至比其他秘书还要完美，但裴渊仿佛看不见一般，愿意信赖的只有苏以凝，始终忽视明枝。
    一周后，她才终于跟着去了一个商业酒会，但也只是陪衬的花瓶，所有应酬他都是挽着苏以凝去的。
    明枝像个局外人般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相配的背影，心底漫起阵阵苦涩。
    忽然，苏以凝穿着高跟鞋的左脚崴了一下，原本在与人交谈的裴渊立刻揽住了她的腰，两人的身子霎时贴紧，旁边的人似乎是调侃了两句，苏以凝便脸色泛红的看向裴渊。
    明枝想起，她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下楼梯时忽然踩空，也是裴渊一把抱住了她，当时她还害怕地问他：“小叔，你怎么抱明枝抱得这么快啊？”
    他笑着回：“因为我一直看着明枝，所以你受伤我会马上出现啊。”
    所以，他刚才也是一直看着苏以凝吗？
    明枝苦笑一声，拿起旁边的酒想一饮而尽，却又被一只手拿走了酒杯。
    裴渊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旁边。
    “你哥说不能让你喝酒。”
    这还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对她表现出关心，却也只是因为哥哥。
    心里的苦涩大肆蔓延，明明没喝酒，却好像已经醉了，她拉住裴渊的衣角，双眼迷茫的问：“小叔，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也可以做好你的秘书？”
    裴渊淡淡道：“以凝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你答应过我……”
    她还没说完，一个侍应生走过来：“裴总，苏小姐刚刚晕倒了，可能是喝醉了。”
    裴渊登时脸色一变，立刻甩开了明枝的手，再没管她说什么，转身往苏以凝的方向走去。
    明枝的手还半伸在空气中，这一刻，她满是热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裴渊很快便抱着喝醉的苏以凝离开了，似乎是之后才想起了还有明枝在，便让助理开车把她送了回去。
    夜风徐徐，她抵着车窗走神，想到他抱着苏以凝离开的画面。
    原来，那些她以为独属于自己的关心和在意，他也可以给别人。
第三章
    这天之后，明枝失魂落魄了好几天。
    周五下班前，裴渊把她叫进办公室：“星野回来了，奶奶让你今晚来家里吃饭。”
    “知道了。”
    来到裴家别墅，她一眼就看到了裴星野，去山里晒了几天，他变黑了不少，不过因为长得好看，也别有一番阳光帅气。
    裴星野嬉笑着揽住明枝的肩：“明大小姐，真是稀客啊。”
    他一向是最开朗热情的人，就连明枝低沉了几天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脸上也露出笑容：“行了吧，裴大画家！”
    两人正互相恭维着，裴老太太就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老太太，明枝有些紧张的站起来，乖巧地把礼物递过去：“奶奶好。”
    裴老太太的目光从她和裴星野身上看过去，慈祥的点头：“明枝来了，准备吃饭吧。”
    饭桌上，明枝看似不经意却十分有小心机的跟裴渊坐在了一边，可他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倒是裴星野十分热情，誓要尽地主之谊一般，将每道她爱吃的菜都夹到她碗里。
    惹得裴老太太忍不住调侃：“怎么没见你给我夹菜？”
    裴星野大咧咧的回：“奶奶，她胆子小，我怕她不敢伸筷子。”
    裴老太太又笑着看向明枝：“明枝你看，这小子可是只关心你，现在就这样，也不知道以后……”
    老太太的话点到为止，只不过看着两人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俨然把两人当成了一对儿，明枝连忙看向裴渊。
    她被奶奶当成跟裴星野是一对的时候，他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高兴吗？
    可惜没有，裴渊没有半点反应，仿佛这件事情完全与他无关，明枝心头酸涩，又错过了解释的时机，只好咬了咬唇，安静的吃饭。
    直到老太太又问：“对了裴渊，那个苏以凝，下次你也记得带回来吃饭，给我见见。”
    裴渊微微颔首，“好的，奶奶。”
    明枝吃饭的动作僵住。
    苏以凝只不过是他的秘书，为什么奶奶也会知道她？还让他带苏以凝回家吃饭？
    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升起来，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不能再等了，她要赶紧向裴渊告白！
    吃过晚饭，裴星野扶着老太太出门散步，明枝借口胃不舒服没有一起出去，别墅里很快只剩下她和裴渊两人。
    她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他，心中微微打鼓，很快，裴渊准备回房间，起身走向楼梯。
    “小叔！”
    她立刻也跑上楼梯，并拦在他前面，“我，我有话跟你说。”
    裴渊似乎有些不耐，看了眼表：“什么事，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明枝抓住他的手腕，星眸闪着光，将一直想说的话倾诉出来：“小叔，其实为了来裴氏，我做了很多努力，读大学时，别人休息联谊旅游，我每天都在学习，别人实习只为了混一张实习证明，可我每天在实习公司去的最早走的最晚，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想，来你身边而已……”
    她如水清澈般的眸直视着他：“很早以前，你也答应过我，你身边的位置会永远留给我的。”
    裴渊却并没有被她打动：“那只是玩笑，明枝，只有小孩子才会把玩笑当真。”
    “玩笑？”
    她清亮的眸氤氲出泪光。
    “何况，”裴渊抽回手，“我认为，你也并不能做的跟以凝一样好。”
    明枝颤颤松手，整个人几乎僵住了。
    她动了动唇，那句酝酿了许久的我喜欢你，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裴渊接过电话，眼神变得紧张：“以凝？你怎么了？”
    不一会，他立刻转身下楼。
    明枝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想留住他，那些不敢说的话脱口而出：“小叔，我喜……”
    “啊！”
    还没说完，她因为着急一个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滚下一楼后，她身体疼得蜷缩，手臂很快有了一大片淤青。
    但门口，裴渊打着电话跑出去，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第四章
    明枝倒在地上，看着裴渊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完全消失。
    一滴眼泪，也从眼角滑过，落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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