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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禾，你可愿拜本尊为师？”
面冷如霜的仙尊吐出冰冷的问询，他身后，眼眶微红的少女怯生生的探出头来，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排斥。
仙尊周围，是一张张陌生或熟悉的脸。
这是秦禾的拜师大典。 
秦禾是衍尘仙尊的第二个徒弟，衍尘仙尊本是流光剑宗修为最高地位也最高的剑主，更是如今修真界当仁不让的正道第一人。
他的收徒大典本该有九声钟响，昭告天下，隆重无比。
但如今，却仅有寥寥几位剑宗长老，在此见证。
是他本人崇尚节俭，不喜奢华吗？
不是的，至少从他第一个徒弟那盛大到令修真界众人惊叹的拜师大典上看，不是的。
“秦禾？”上首的一位白胡子长老提醒了一声，悄悄冲秦禾使了个眼色。
她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重重朝着衍尘仙尊叩首：“秦禾愿意，拜见……师尊！”
这一叩首，算是将二人的师徒身份定下。周遭全是长老们恭贺的声音，听上去好似这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情。

但秦禾知道，衍尘仙尊是不高兴的，他的大徒弟也不高兴。至于她自己，自然更不高兴。

因为衍尘仙尊当年收徒时明确说过，自己此生只收一个徒弟，那便是一直躲在他身后默默流泪的苏云窈。
他们二人一师一徒，日日相伴，暗生情愫。却因师徒身份之别，不得不压抑感情。
以至于后来苏云窈为情所困生了心魔，一朝入魔犯下大错。然后便开启了两人长达一千万字的虐心爱情。
别问秦禾是怎么知道的，毕竟她可是将这段感情从头看到尾的炮灰女配啊！
秦禾原本是剑宗一位元婴长老的女儿，修为越高的修士就越难孕育孩子。两人好不容易得了秦禾这个女儿，自然是千娇百宠着长大。
而秦禾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早早便被测出变异冰灵根资质，迈入了修真大道。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秦禾的父母在一次外出历练的途中，为了救人死在了兽潮里。
自此沉霜峰没了主人，秦禾也失去了双亲。
秦禾尚且年幼，如今不过十二岁。她父母留下的积蓄颇多，惹人惦记。
未免一个资质出众的好苗子，在宗门的勾心斗角中陨落，流光剑宗的宗主，便劝说作为剑主的衍尘仙尊收其为徒。
宗主的原话是：“也不求师叔祖将那姑娘当做亲传弟子对待，只求在您这个挂个名即可。待到秦禾修成金丹，有了自保之力，自会让她搬回沉霜峰去。”
秦禾的爹娘素来待人和善，也结了不少善缘，宗门内的长老也都愿意帮她说好话。
在几位长老和宗主的再三劝说下，男主衍尘仙尊终于还是答应了。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简陋至极的拜师大典。
秦禾听从宗主的指示，为衍尘仙尊奉上一杯茶。
对方抬手接过，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自今日起，你入本座门下。本尊当尽心教导你，引你向善，刻苦修习。若你行差踏错，本尊也会按门规处置，绝不手软。”一番冷硬的敲打之后，衍尘仙尊送出了一枚玉符。
秦禾双手捧过，没敢去看他的脸。
“这枚玉符可以抵挡元婴修为的全力一击，便当做本尊给你的见面礼吧！”他这样说道。
秦禾握紧了手里带着凉意的玉符，她记得书里说过，衍尘仙尊当初给女主苏云窈的见面礼，是一把赤级的灵剑。
修真界的灵器有赤、橙、黄、绿、青几级，赤级的灵剑已经是难得的宝贝了。
不过秦禾也不嫉妒，毕竟她只是个顺带的徒弟，能有个见面礼已经很不错了。
“多谢师尊。”她吐出后面两个字的时候，敏锐地发现，旁边的女主微微颤抖了一下。
秦禾是在拜师大典的前一天，得知自己女配身份的。
那夜她正躺在父母的洞府里，为他们的突然死亡伤心不已。
谁知她迷迷糊糊睡过去后，竟看到了一本发光的书。
书的封面上，是大大的一行字《云窈修仙传》，讲述了从凡人村落出生的女主苏云窈，在意外踏上仙途后，遇上清冷淡漠的师尊、邪魅高傲的魔尊、温柔强大的兽神以及傲娇妖皇，并在经历了重重磨难后，最终和师尊HE的故事。
至于她秦禾，不过是帮助男女主感情加温，促使男主更快认清自己内心的炮灰罢了。
书中的秦禾没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妄图抢夺男主的宠爱，仗着自己资质比女主好，次次针对女主、陷害女主。
最终，她死在了那位温柔兽神的手下，她那纯正无比的冰灵根，也被炼化成了丹药，补全了女主残缺的水灵根，帮助这个天道宠儿，成为了资质绝佳的天才。
秦禾看完那本书后，一时间都没找回自己的神志。
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是活生生存在的，自己与父母一起生活的那十二年也不是虚假的。
可是书里所写的东西，就好像有意识一样往她脑子里钻，一个个文字变成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无限重播。
秦禾只觉得，自己好似一遍又一遍地经历了书中所写的一切，最后被那兽神刺进丹田的一剑，更是让她痛不欲生！
原来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为了补全苏云窈灵根一块儿垫脚石！
秦禾醒来后恍惚了许久，才冷静下来慢慢接受了自己事实。她将自己如今的处境思索了一番。
衍尘仙尊这个师父，她是一定要拜的。
如今的她不过练气三层，根本守不住沉霜峰也守不住父母留下的财宝。唯有正道第一人徒弟的身份，能让她保住一条命。
不过既然知道了未来的命运，秦禾就绝不会走上书中所写的道路，她不会去嫉妒女主，更不会针对女主。只等她修成金丹，她便立刻离开衍尘仙尊的绛雪峰，再不与他们有所牵扯！
下定了决心的秦禾收拾好行李，一个人慢慢走上了满是风雪的绛雪峰。
这里是剑主衍尘仙尊的住所，也是秦禾未来要生活的地方。
绛雪峰常年积雪，这里的雪并非凡物，哪怕秦禾用灵力护住全身，也还是慢慢被冻僵了手脚。
当初女主苏云窈拜师之后，是衍尘仙尊亲自御剑带她飞上去的，期间还贴心地为她建起了防护罩。
只是这次，也不知是对方忘记了还是如何，却任由秦禾自己爬上山去。
秦禾如今，还未学会御剑。
好不容易忍着凛冽的寒风走上了绛雪峰，秦禾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一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小男孩儿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便是师叔祖新收的徒弟？”
秦禾一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小孩儿好似也并不在意她回不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我都听说了，师叔祖会收下你，完全是见你可怜，只拿你当个挂名徒弟而已。师叔祖最在意的徒弟，只有云窈师姐才是师叔祖唯一承认的徒弟。你别想抢走师叔祖对云窈师姐的宠爱！”
“衡安，你别胡说！”
秦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云窈忽然出现，将那小孩儿拉到了身后。
“师，师妹。衡安只是一时嘴快，他不是有意的，你不要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好不好？衡安的父亲，是苍山峰的峰主。”苏云窈看着秦禾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她最后添补的那句话，又好像是在跟秦禾强调些什么。
秦禾懒得去品味她的话里有话，只是在背着行李绕过她的时候，轻声说了句：“师姐放心，我绝不与你抢什么宠爱。”
毕竟衍尘仙尊那样让人撕心裂肺的宠爱，她实在要不起。


第二章莫要后悔
三年后，流光剑宗比剑大典。
三年一度的内外门弟子比剑大典，已经快要接近尾声。
高高的擂台上，两个手持长剑的少女你来我往，已经交手了数十次。其中的粉裙姑娘眼看就要败落，却每每能躲过对方惊险的一剑，硬是在台上撑到了现在。
“云窈师姐真厉害，竟能凭借练气十层的修为，和已经练气十二层的秦禾师妹平分秋色。真不愧是衍尘仙尊的弟子啊！”穿着流光剑宗特有蓝白色衣裳的男弟子，在擂台下由衷叹道。
其他与他一样在台下围观，只等两人比出个结果的年轻弟子闻言，不由问道：“也不知最后云窈师姐和秦禾师姐到底谁会赢？”
这个小小的提问，瞬间就让台下的看客们炸开了锅。
“应该是云窈师姐，云窈师姐那么多场比试，次次以弱胜强，这回应该也不例外。”
“我也觉得是云窈师姐，秦禾师姐虽然修为高些，但云窈师姐明显灵力更加深厚。前几次比试，云窈师姐不都是靠着比同修为的人，更深厚的灵力才赢下来的吗？”
“肯定是云窈师姐，她比秦禾师姐早拜师一年呢！衍尘仙尊对她的教导，肯定比秦禾师姐多啊！”
台下有支持苏云窈的，自然也会有为秦禾说话的人。
开口的，便是一个模样机灵可爱的年轻女弟子：“我倒觉得秦禾师姐会赢，云窈师姐那么多次都是靠运气撑过来的，若单凭实力，她绝不是秦禾师姐的对手！”
女弟子话刚说完，先前认定苏云窈会赢的人便认出了她：“宋姣姣，你不要因为云窈师姐打败了你师兄，就胡说八道好不好？云窈师姐明明是靠实力赢下这么多场比试的，哪里是靠运气？”
被叫做宋姣姣的女弟子当即就要回怼，却还来不及开口，就被身旁的高大青年制止了。
青年正是她的师兄，原本也是此次比剑大典炼气期榜首的热门人选，却在前几日的比试中，意外因灵气不足，输给了苏云窈。
若是因为别的输了，宋姣姣或许没那么大怨气，但偏偏是因为灵气不足落败，这让宋姣姣很不理解。
毕竟她师兄如今都是练气十二层的修士了，平日里也是众弟子中最勤奋刻苦的那个。能凭借三灵根修到如今，都是一步一步刻苦努力得来的。
而那个苏云窈，平日里秦禾师姐练剑时，也不见她的人影。明明才练气十层，却能比练气十二层的人灵气都多。
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宋姣姣才不信呢！
可是没有办法，她一来没有苏云窈作弊的确凿证据，二来对方是衍尘仙尊的徒弟，她一个普通内门弟子根本得罪不起。
如今，她只能祈求上天一定要让秦禾师姐赢下比赛，好好给她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也不知是不是宋姣姣的祈祷有了效果，擂台上的苏云窈果然渐渐落入下风。
也不知是突然惊慌之下乱了手脚，还是别的原因，苏云窈原本流畅的剑法忽然就杂乱起来，灵气的调动也不如先前纯熟。
秦禾看准时机，一剑挑飞了她的剑，等苏云窈再回头的时候，那把霜雪一样漂亮的白色长剑，已经横在了她脖颈间。
“师姐，你输了。”秦禾平静地讲出了事实。
等到负责裁判事宜的长老宣布胜负之后，秦禾没去管台下人有何反应，转身便离开了擂台。
她这次参加宗门的比剑，只是为了拿到练气期头名的那个奖品——凝霜花罢了。
秦禾是难得一见的变异冰灵根，但是因她的冰灵根太过纯粹，每月的月圆之夜都要忍受寒冰侵袭之痛。
唯有同是冰属性的凝霜花，能够暂时缓解这种疼痛。
绛雪峰上的异雪自然也是有这种效用的，她当初会愿意搬去那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只是随着她修为精进，效果越来越差。
眼看月圆之夜又要临近，这难得一见的凝霜花，或许能帮她挨过一夜。
奖品是宗主亲手颁发的，除了凝霜花之外，秦禾还得到了象征性的几百灵石。
而第二名的苏云窈则眼眶红红的收下了一枚筑基丹。
宗主按照惯例说了几句激励的话，便放众人回去了。
秦禾当然没有留下，她如今马上就要筑基，只等熬过月圆之夜，就可以全力冲刺筑基了。
想到这里，秦禾攥紧了手里的凝霜花，随手抛出从父母遗物中找出来的飞行法器，很快就回了绛雪峰。
只是正等她要回自己的洞府，将这株凝霜花安置好的时候，从来不会主动与她说话的衍尘仙尊却叫住了她。
清冷如仙人的男子低头看向她，说得却是：“你今日比剑得了第一是吗？那株凝霜花，开个条件，给你师姐吧。”
秦禾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自己那个从来如高山冷月般的师父，刚刚是在问自己什么？
顾其琛，也就是衍尘仙尊，见秦禾久久不语，终于又开口说道：“你师姐是五行灵根，需得五行灵物补足灵根才可以继续修炼，眼下这株凝霜花最为合适。你若是肯让出来，不仅那枚筑基丹可以给你，本尊还可以允许你入本尊的珍宝阁，随意挑选一件灵宝。”
“可是师尊，这凝霜花……”
“算了吧师父，师妹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徒儿不要了。是徒儿没用，才没能拿到奖品。您别为难师妹了，徒儿即使不修炼也没关系的。”苏云窈从顾其琛的身后探出头来，一张清丽的脸上露出娇俏可人的笑容。让人一看，就不由自主地想将一切都献给她。
听完这话，顾其琛不仅没有半点儿高兴，反而眉头紧锁。
他继续将视线落在秦禾身上，只是目光比先前更冷了：“你若觉得这些不够，可以再提。”
言下之意，那株凝霜花，他是势在必得了。
秦禾的拳头握了又松，面对顾其琛凌厉的目光，她思索片刻，终究不得不乖乖奉上凝霜花。
顾其琛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对苏云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拿。
苏云窈拿走那株凝霜花的时候，还对秦禾笑了笑说：“谢谢师妹割爱，我一定会用好这株凝霜花，不会辜负师父和你的心意的！”
秦禾抿唇，没有开口接话。
等到顾其琛再次大发慈悲，问秦禾的要求时，她才答道：“三月后岐山秘境开启，弟子想求师尊留给弟子一个名额。”
“那是筑基境的修士才能去的秘境，你如今不过炼气十二层。”顾其琛再次皱眉，他并不支持秦禾这样做。
“弟子知道。”秦禾继续说，“下个月我宗弟子就要出发前往岐山秘境，在那之前弟子一定会筑基。若是不能，弟子就当没说过这话。”
顾其琛薄唇微动，好似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秦禾坚定的眼神后，不知为何他偏过了头，最后只是留下一句：“随你，莫要后悔。”
顾其琛随即转身离开，而苏云窈看了秦禾一眼，便快步跟了上去。
秦禾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默默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尽快筑基。丢了凝霜花，那么岐山秘境里的千年冰莲，她就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