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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着急，她一个没注意，被石头狠狠拌倒在地，猛地摔进泥坑中！
但那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楚静婉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一身笔挺西装的萧容瑾带着秘书杨娅从车上下来。
楚静婉缓缓爬起，一身脏污狼狈不堪，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原本已经快要麻木的心，在看到这个男人的一刻又找到了疼痛的感觉。
或许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衣着精致的两人打着同一把伞。
萧容瑾好像对她的狼狈视而不见，只阴沉着脸嗤笑：“这么快就出院了？一年时间够治你那疯病吗？”
他的话犹如锥子重重的砸在了楚静婉心上，心痛的一抽。
“我没有疯。”她颤着声，艰难地蠕动嘴唇。
她是有抑郁症，但不是疯子。
可萧容瑾却什么都不听就把她扔进了医院，不闻不问了一年。
萧容瑾却冷笑一声：“我姐现在还在昏迷，把她推下楼的你不是疯子是什么？要不是我爸护着你，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
楚静婉脸色一白，不知第几次无力的辩解着：“我没有推她。”
当时她一回到家就看见沈依蓉倒在楼梯旁，她明明是去帮忙的，却被佣人说成是她推的。
因为有“目击证人”，沈依蓉又昏迷，她百口莫辩。
杨娅眼波一闪，没等楚静婉再说话，贴在萧容瑾身上嘲笑着：“昀节，你怎么会娶了这么个女人？”
萧容瑾满腔怒火一顿，搂住杨娅的腰，嘲弄道：“倒贴上来就娶了。”
楚静婉长睫一颤，心恍若在一瞬间被他简单的几个字撕成了碎片。
萧容瑾说完就让杨娅上了车，转过身时，楚静婉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昀节，我……”她的声音轻颤。
可话还没说完，萧容瑾的脸色就沉了下去，他嫌恶地抽回衣角：“你是疯子，不是瘸子，别脏了我的车。”
话毕，直接就坐了进去。
凝望着远去的车子，滚烫的眼泪淌过冰冷的脸颊，混合着雨水消失不见。
明明五年前她和萧容瑾结婚时，萧容瑾还是爱她的。可自从江家破产，萧容瑾就突然变了。
往日的爱情像是在一日之间消失，直到沈依蓉出事，萧容瑾对她好似只剩下了狠心。
楚静婉麻木地抬起腿，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那曾住了四年的别墅走去。
她走到门口，门紧紧的关着，像是在故意阻挡她。
楚静婉局促地抬起手敲了敲门：“昀节？昀节？开开门。”
回应她的，只有从门缝中传来的对话，如同利箭一般刺穿她的耳膜，再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昀节，还是让她进来吧，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娇嗔的声音让楚静婉心猛地一揪。
只听萧容瑾风轻云淡的声音响起，他说：“没关系，死了都没事。”

第二章 离婚好不好

楚静婉浑身一震，呆滞地看着地面。
黑暗中，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影又开始围绕着她，门后的靡靡之音像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咙，让她快要窒息。
她急忙往角落里退去，直到再没了退路，她便只能抱着双膝，把自己蜷作一团。
“不要，不要过来……”
她双手紧紧捂着耳朵，拼命的想要逃离这片溺亡的深海。
可她根本逃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开了。

萧容瑾倚着门框，居高临下地看着乞丐般的楚静婉：“听够了？”
楚静婉缓缓抬起煞白的脸，眼神迷惘而惊惧。
萧容瑾一怔，随即心中不快至极：“你做出这副模样是要装可怜吗？”
楚静婉看着他，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却始终一言不发。
萧容瑾眉头一蹙，莫名生了一丝烦躁，转身走了进去。
楚静婉迟疑了一下，才像个老人一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她走进屋子，看见杨娅将最后一颗扣子系好，吻了下萧容瑾：“我走了，公司等你。”
楚静婉心口那枝箭又活生生被人扯了出来，疼得太厉害了，她甚至有些站不稳。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杨娅在自己面前甩甩头发高傲离开。
萧容瑾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寥寥烟雾中，楚静婉屏息着，视线落在了垃圾桶里萧容瑾刚刚穿的外套，心顿时被蒙上了一层灰。
那外套只是被自己碰了一下而已……
她紧紧的掐住自己的手竭力压下窒息感，突然出声：“你以前很爱我。”
萧容瑾手指一顿，嘴角却不屑弯起：“爱？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
楚静婉一愣。
萧容瑾没有问为什爱，而是问为什么娶。
他站了起来，目光忽而染上一抹恨意：“你的心脏是你的吗？”
楚静婉的心咯噔了一下。
八年前，她因为心脏病做了次换心手术，但她不知道心脏是谁的，父母也没告诉她。
“你知道吗？你早该死了。”萧容瑾似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字字都带着恨不得将她咬碎的狠戾。
萧容瑾说完就上了楼，楚静婉缓缓坐在了地上。
湿透的衣服冰凉的贴在身上，她使劲抱紧了自己，却怎么也暖不了。
看着落地窗外的被黑云渐渐遮住的月亮，一眨也不眨的眼睛里再次淌出热泪。
萧容瑾，你知道吗？总有一个声音叫我去死，可我想活，还想为了你活。
现在，你却说我该死。
楼上房内。
萧容瑾拿着一张照片呆坐在床边，眼神愧疚而伤感，他抚着照片上笑得明媚的女孩，低喃着：“心妍，对不起……”
当年要不是他执意和顾心妍分手，她也不会因为心不在焉出车祸。
可当他赶去医院时，却被告知顾心妍的心脏已经被移植到了楚静婉体内。
顾心妍明明连捐献书都没签过，是江家害死了她。
想到楚静婉的脸，他的眼神瞬时变得阴翳。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的心挖出来。
报复的念头从一开始生根发芽，到如今已经占满了他的心。
次日。
萧容瑾理了理领带，准备去公司，却见楚静婉还缩在沙发边上。
他眼神一凛，踢了踢她的脚踝：“没死就别挡在这儿碍眼。”
楚静婉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升起一丝光亮，她木木地抬起头，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房子里。
“我们离婚好不好？”

第三章 如果我死呢？

萧容瑾愣住了，凤眸微眯：“你有资格提吗？”
楚静婉闻言，低下了头不说话，眼神又开始涣散。
是啊，她现在哪里来的资格离婚？
江家早没了，她离了婚又去哪儿呢？
这副消沉的模样，让萧容瑾心里掠过一丝报复的快意又有一点莫名的烦躁。
他俯下身，扼住楚静婉的下巴，一字字道：“记住，在沈家，你只是一条丧家之犬。”
见到楚静婉绝望的眼神，萧容瑾才松开手，从桌上抽了张纸擦了擦手后转身离去。
楚静婉伏在冰凉的地上，门被关上的声音打在心头，心脏的抽痛感也随之愈发强烈。
她苦涩地动了动嘴角。
妈妈病逝，爸爸跳楼自杀，她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她不是丧家之犬是什么。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人不该活着。
“叮——叮——”
门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楚静婉抓着沙发蹒跚站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叶晨——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她有抑郁症的人。
叶晨的担心在看到楚静婉后才消散一点：“不是说等我去接你出院吗？你怎么自己就走了？”
楚静婉眨了下毫无神采的眼睛，却只会道歉：“对不起。”
叶晨叹气，知道她心里苦，只从包里拿出两瓶药递给她：“你昨天走得急，药都没拿，我给你送来了，你记着，一定要按时吃。”
楚静婉接过药，不重却让她难以拿稳。
这些年里，她都是靠着这些药维持着她仅剩的一丝清醒，可没有用，她已经越来越不想活下去。
而萧容瑾昨天的话，更是让她忽然没了支撑的勇气。
她抿抿唇，有些局促：“谢谢。”
叶晨欲言又止，想安慰她却又担心过界，只能说：“我一会儿还要坐诊，得走了，你有事就立刻打电话给我。”
他拿出一个新手机递给楚静婉：“里面有我的号码。”
楚静婉接过手机，她扯了扯嘴角：“谢谢你。”
她的强颜欢笑让叶晨心一紧，不由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和泥泞：“别委屈自己了，能离就离吧。”
楚静婉弯起的唇角又无力地低了下去。
她也想离婚，但萧容瑾却似乎还没折磨够她。
叶晨走后，楚静婉才迟钝的反应到自己的满身狼藉。
她想去找件衣服洗澡，却发现，整个房子没有一件东西是属于她的。
萧容瑾早就将她的东西全部都丢出去了。
楚静婉忍着喉间的酸涩，从杂物室里翻出一件旧衣服，洗了换上。
可接下来，她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就这样呆坐在沙发上，像是还在精神病院里一样。
转眼天就黑了，萧容瑾回到家。
楚静婉才有些迟钝地站起身。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容瑾极尽讽刺的话却先砸到了楚静婉身上。
“你够可以的，疯了还能把人勾到这儿来。”
她怔怔地看着逼近的萧容瑾，不懂他在说什么。
萧容瑾想起监控中叶晨对楚静婉那亲密的举动，心中莫名烧起一把无名的火。
他抬起手，单手掐住她的下颌。
这一瞬，萧容瑾眼中飞快划过一丝诧异。
她瘦了好多。
但这诧异在楚静婉下意识闪躲的一刻，瞬间变成怒意。
他粗暴地捏着她的脖颈，目光如冰：“别的男人摸你你才觉得舒服是吧？”
心好似被尖刀狠狠剜了一下，委屈和酸涩上涌。
楚静婉被迫仰着头，眼神只余空洞：“那就离婚，把我扫地出门。”
萧容瑾手一顿，墨眸中侵着蚀骨的寒意：“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他用力一推，楚静婉一踉跄，倒在了茶几旁。
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被这个男人掌控，她看着桌上的水果刀，窒息感如浪头向她打来。
“如果我死呢？”

第四章 你活着的作用

空气像是被这五个字凝结了一样。
萧容瑾深邃眸子紧紧盯着她，眉头紧皱。
“从你接受这颗心脏开始，你的命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看着楚静婉瞬间苍白的脸，他忽视那一刻心底的颤动，冷着脸转过身，上了楼。
脚步声渐渐远去，楚静婉的视线还停在刀上。
那心中的沉闷压得她喘不过气，许久，她移开视线，挣扎着拿出药吃了一颗。
药的作用让她眼皮开始打架，可当她想回曾经她住的房间时，却发现房间被锁了。
不止是她的房间，其他空房同样被锁。
就像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家，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看着萧容瑾紧闭的房门，楚静婉只觉无力。
她没有试图去找萧容瑾，缩在沙发里，囫囵的闭上了眼。
黑暗中，她沉重的呼吸像是个受伤的小动物，却怎么也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她又梦见爸爸跳楼的场景。
她呼喊着爸爸，求着他别跳，可是那个背影还是离她远去，在她面前坠落。
血色，警笛声，萧容瑾的冷眼……
楚静婉猛地睁开眼。
她痛苦捂着头，惊恐的眼睛里满是内疚：“是我，都是我，是我没用……”
她到处翻找着药瓶，却好久才从之前自己放的地方找出来，失控的从药瓶中倒出好几颗药，她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药品干涩的划过嗓子，那些噩梦般的画面和黑影好久才终于褪去，接着药物的副作用便犹如雪崩一般袭来。
楚静婉只觉头晕目眩，一股恶心感直冲大脑，她跌跌撞撞地跑去卫生间，却只吐出了些胃酸和着药物的残液。
因为她从监狱出来，便什么也没吃过了。
她倒在地上，窒息感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模糊间，她听见了脚步声，是萧容瑾下来了吗？
她无力的伸着手，唇齿间那个名字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呼出。
萧容瑾，你会发现我吗？你还会对我有一丝丝的怜悯吗？
渐渐的，意识开始涣散，直到陷入一片黑暗。
……
消毒水味刺激着楚静婉的鼻腔，她睁开眼。
萧容瑾就坐在床边，见她醒来，神色越发冰冷。
楚静婉张了张嘴，却是无言。
两人对视片刻，萧容瑾站了起来，他俯视着楚静婉，声音中带着戾气：“楚静婉，你想死，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满满的苦涩涌上心底。
楚静婉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这句话。
她突然伸手，一把拔掉了正在输液的针头。
红色的血液从手背蔓延，她惊讶的发现，在拔掉针头那一刻，因为手上的疼痛，心却不痛了。
萧容瑾见她这样也不免一愣。
“这里是医院，你把我这心脏拿走吧。”楚静婉沙哑的声音轻而认真。
萧容瑾眼神暗了下来。
楚静婉又木木地说了句：“趁它还跳着，趁我还活着的时候。”
直觉告诉她，萧容瑾知道这颗心脏是谁的，否则他怎么一再提起。
对他来说，这颗心脏可能比她的命更重要吧。
她的话，竟让萧容瑾心中升起丝不安，他冷硬着语气：“你活着就是为了让它继续跳动。”
楚静婉眼眸一怔，唇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原来，她真的只是个器皿。
萧容瑾把她带出医院，一路上，楚静婉紧紧地捏着手。
指甲陷进肉里不仅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反而心中的痛楚少了很多。
她有些贪恋这种不用吃药就能让她心平稳下来的方式。
两人回到别墅。
才一进门，二人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母。
沈母冷着眼看着楚静婉，语气厌恶：“看来在里面待了一年倒是老实多了。”
萧容瑾眉心一蹙，楚静婉手颤了颤，没有说话。
他坐了下来：“妈，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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