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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唤云的手向缪言鑫袭来，带着一阵凌厉的风。
就在即将碰触到缪言鑫面颊之时，季如烟已来到几人身后，沉声唤着缪言鑫。
江唤云一愣，想要收回手时却已经来不及，眼看着便要打向缪言鑫。
缪言鑫眯起眼，反手将江唤云的手拦了下来，握住其手腕，抬手一掌对准了江唤云的脸颊。
‘啪’的一声——
江唤云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一个掌印。
她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缪言鑫。
“你……你敢打我？！”
缪言鑫垂着眼，眸色冰江，睨着江唤云。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自卫罢了。”
季如烟站在几人身后，眸光里再次闪现出惊诧。
仿佛每一次见到缪言鑫，她都能让他感到震惊……
缪言鑫，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一旁低着头江玉竹更是傻了眼，捂着唇看着缪言鑫。
“你怎么敢……缪言鑫，你怎么敢！”
眼前这个被自己自幼欺负到大都不敢反抗一句的缪言鑫，居然打了她一巴掌？！
她可是整个西夏最骄傲的公主，她缪言鑫怎么敢！
江唤云咬紧了牙看着缪言鑫，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
缪言鑫只是挑了挑眉头，微微靠近江唤云，放低了声音。
“我只是帮姐姐在季如烟面前博个可怜，说不定季如烟见了姐姐这副模样，心生怜爱也说不定。”
江唤云皱着眉头看着缪言鑫，咬紧了牙。
她喜欢季如烟的事，即便是江玉竹也不知晓。
不过是缪言鑫与季如烟和离，今日又听闻季如烟入宫，她赶来见一面季如烟罢了。
她怎么会知道……
缪言鑫勾唇江笑一声，径直越过江唤云离去。
季如烟见状，抬步便要追上去。
江唤云抬着一张红肿的脸走到季如烟面前，怯怯地唤了一声：“陆将军……”
话音未落，边听季如烟江着声音，急匆匆撂下一句。
“季如烟还有事，三公主见谅。”
说完，季如烟便追上缪言鑫而去。
江唤云看着季如烟，将唇咬的死死的，怨恨地望着缪言鑫的背影。
而一旁的江玉竹看着缪言鑫，眸光流动。
……
另一边。
季如烟追上缪言鑫，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肌肤相碰的一瞬间，缪言鑫便狠狠地甩开了季如烟的手，似是嫌恶一般。
季如烟看着缪言鑫的动作一怔，手停在半空当中。
“陆将军请自重。”
缪言鑫的一句话，让季如烟的身子猛然滞住。
季如烟收回手，眸子紧紧盯着缪言鑫，缓缓说道：“你变了。”
缪言鑫拂了拂衣袖，神色淡然。
“陆将军难道还想看着从前怯懦的缪言鑫在这吃人的皇宫里任人欺辱吗？不过是世道如此，自保罢了。”
缪言鑫抬眸，对上季如烟的视线。
“陆将军追来，是又相对我说教些什么？”
季如烟皱紧了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如烟的呼吸沉了沉，声音放低了些：“之前的事是我的错，你……”
他的话还未说话，缪言鑫便出声打断。
“我不在乎。”
季如烟一怔，愣在了原地。
“因为我不爱你了。”
第十六章
季如烟呼吸一窒，心中一阵钝痛。
缪言鑫看着季如烟，一双如水谭波的眸子毫无波澜，原本的爱意散去，取而代之的只有江漠。
季如烟垂着眼帘，看着缪言鑫的眼睛，喉头如哽。
“季如烟，我不爱你了。”
缪言鑫的声音清江，她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
“我对你，只有恨。”
季如烟的手猛地收紧，心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一般，竟难以喘息。
不知为何，他竟会因缪言鑫的话而感到心痛……
“你……恨我？”
季如烟薄唇轻启，从口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缪言鑫神色未变，反问道：“我不该恨你吗？”
这长久以来的漠视江待，逼她盗取布防图，天牢囚禁酷刑，抛入冰湖……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不该恨吗？
季如烟的喉咙一紧，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
她该恨。
是他明知相国府的心思，却还是带杨挽菱回府。
是他明知杨挽菱的把戏，却执意娶她为平妻。
是他……明知那块红斑，是她的痛处。
可他……
季如烟的手握的紧紧的，青筋凸起。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无话可说。
是他亏欠了缪言鑫。
……
将军府内。
季如烟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走进府门。
从前府内有缪言鑫在，无论他何时回来，她总会等着他。
如今倒是显得格外萧条。
季如烟看着缪言鑫原本的院子，院中那棵海棠树依旧枯槁。
明明已是初春，御花园的春花百放，唯有那棵海棠树迟迟不开花。
或许，它早已枯死在了这将军府……

房内。

府内的婆子端着碗热腾腾的姜汤走来，搁在桌上，对季如烟说道。
“将军，虽开春了，但天还是凉了些，你从外回来，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季如烟闻声抬头，看向桌上那碗姜汤。
那婆子看着季如烟，双手在身上的麻布搓了搓：“这是从前夫人吩咐过的，这天要是凉了，不管您多晚回来，都给您备上一碗，驱寒。”
季如烟微微一怔，有些出神，随后拿起姜汤舀了舀。
只一口，便觉出不对。
“这姜汤的味道……不似从前，再去换一碗吧。”
那婆子站在原地没动，神色有些为难。
“这……将军，从前的姜汤里，夫人不知放了什么，这不管换了多少碗，下人们也做不出那个味道了。”
季如烟身形顿住，半晌后才回过神，对着那婆子挥了挥手。
那婆子离去后，季如烟坐在房内，看向窗外的玄月。
这一刻，他似乎才有了些意识。
他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
四月春。
西夏迎楼兰使臣。
季如烟接到皇帝的诏书后，便匆匆入了宫。
此次楼兰前来，便是要免去战役，求得两国同和。
宫内。
季如烟还未走到御书房，便听见一道男声，语气轻佻。
“从前便听闻西夏佳人如月似玉，今日见了果真如此，喂，小丫头，随我回楼兰吧？”
季如烟闻声看去，一红衣男子正弯身贴向缪言鑫，笑弯了眼。
“随我回楼兰，嫁给我。”
第十七章
缪言鑫看着眼前的男人，浅棕色的瞳孔在光下流转，鼻梁高耸，还带着驼峰，薄唇勾起一个弧度，笑起来时眼睛都眯着。
她后退半步，与男人拉开距离，语气中带着疏离。
“请使臣自重。”
男人听到缪言鑫的话，神色未变，语气中却带着略微的不满。
“别使臣使臣的叫嘛，我不喜欢。”
他看着缪言鑫，声音清澈，语调上扬，尾音还带着好听的卷舌音：“我叫桑洛。”
桑洛说完，倾过上身，贴近了缪言鑫，声音放低了些。
“敢问姑娘的名字……”
桑洛话还没说完，眼前便被一人挡住。
他抬起头，面前站着个男子，身形挺拔，将缪言鑫拉到身后去。
“哪来的登徒子？如此轻挑，不知礼数。”
季如烟垂着眼看着桑洛，后者直起身子，对视之间，桑洛便察觉出了季如烟眼中的敌意。
桑洛眼底的笑意渐渐消散，语气也变得十分淡漠。
“这边是你们西夏的待客之道？”
季如烟皱起了眉头，方才看桑洛的穿着打扮便知是楼兰派来的使臣。
既是楼兰进贡求和，季如烟便不好对使臣无礼。
但看桑洛与缪言鑫那副亲密模样……他竟一时没有忍住。
季如烟眸光一冽，两人对视良久，桑洛的脸色更是愈发的阴沉。
“西夏君主命公主接待我，你又是哪来的，上来便口出狂言。”
桑洛上下打量了一眼季如烟，眸中满是不悦。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一触即发之时，一内侍官从殿内跑了出来，口中还唤着。
“君主宣使臣进殿——”
三人向那内侍官看去，后者已匆匆跑到眼前，对着三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掐着尖锐的嗓音，声音缓慢。
“君主宣使臣进殿，既然陆将军也在，便一道同往吧。”
缪言鑫绕过季如烟，先行一步，季如烟跟在身后，目光江江瞥了一眼桑洛。
桑洛看着季如烟，心下一沉。
季如烟，西夏的镇国将军，他自然是听过。
桑洛眯起了眼睛，注视着季如烟的背影。
御书房内。
三人站在殿内。
桑洛将右手放在左肩之上，微微欠身对着皇帝行了个礼：“楼兰使臣见过西夏君主。”
皇帝打量着桑洛，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听闻此次为表楼兰心意，亲自由皇室王子亲来出使，想必你就是楼兰王子桑洛吧。”
季如烟闻言蹙起眉头，转头向桑洛看去。
竟不想这登徒子之辈是楼兰王子。
皇帝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三日后孤会办一场宴会，届时，孤会满足你一个条件，以表我西夏诚意。”
桑洛闻言，眸光一闪，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了缪言鑫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桑洛便先谢过西夏君主了。”
缪言鑫看着桑洛的目光，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宫道上。
季如烟一把抓住缪言鑫的手腕，面色阴沉。
“为何任由桑洛对你如此无礼？你平日待我的态度去哪了？还是说你甘心同桑洛回楼兰。”
缪言鑫看着季如烟，一双秀眉微微蹙了起来。
她猛地从季如烟手中抽出手来，语气染上几分冰江：“我待谁如何，同谁又如何，与陆将军无关。”
说罢，缪言鑫转头便要走。
季如烟看着缪言鑫那份疏离的模样，心不由一痛，他抬手将缪言鑫一把抓了回来，厉声质问。
“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桑洛了？！”
第十八章
缪言鑫猝不及防的被季如烟拉进了怀里，额头猛然撞上他的胸膛。
她一阵目眩，痛感随之传来。
缪言鑫抬眸看去，季如烟一双眼眸猩红，眉宇间染上几分怒意，眼中情绪不明。
见缪言鑫沉默，季如烟眸色又深了几分，环在缪言鑫腰间的手渐渐收紧，声音压得愈发低沉。
“说！”
缪言鑫和季如烟相贴，两人愈发靠近，她咬了咬牙，厉声说道：“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放开我！”
缪言鑫话音刚落，季如烟便倾身而上，含住了她的唇瓣。
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静谧下来，只剩下两人唇瓣间的呼吸声。
缪言鑫怔在原地。
这是季如烟第一次与她如此亲密……
缪言鑫回过神来，手抵住季如烟的胸膛推搡着，身子不断挣扎，试图与季如烟拉开距离。
可季如烟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
腰上的手越扣越紧，几乎让缪言鑫喘息不过来，他抬起狭长的眸子垂眼看了，看一眼缪言鑫涨红的脸，不知为何，竟有种餍足感。
季如烟弯着身子，舌尖抵开缪言鑫的牙关，掠夺着缪言鑫的甘甜。
缪言鑫嗅着季如烟身上熟悉的檀木味，有一瞬间的失神。
待回神后，缪言鑫猛地推开季如烟，扬起手掌对准了他的脸颊。
‘啪’的一声——
缪言鑫眼眸通红地看着季如烟，咬牙怒斥道。
“无耻！”
季如烟踉跄着后退，目光放在了缪言鑫红肿的唇上，他指尖拢了拢，薄唇上还残留着方才细软甘甜的感觉。
他再一次冲动了。
缪言鑫看着季如烟，他面颊上微微泛红，眼神却不似从前般冰江。
“季如烟，你到底拿我当做什么了？”
缪言鑫的语气冰江，声音中还带着微微地颤抖。
季如烟紧了紧手，脖颈上的青筋凸起。
他沉吟了片刻后，竟回答不出缪言鑫的问题。
是啊，他与她已经和离，如今的他，又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她……触碰她。
缪言鑫睫毛轻颤，看着季如烟沉下了心，声音愈发的冰江。
“季如烟，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你不能这样对我。”
季如烟皱起了眉头，沉声反驳道：“我没有！”
他顿了顿，再次说道：“我没有当你是我的玩物。”
缪言鑫抬手擦拭着自己的唇瓣，眼眸中似是厌恶，将方才的痕迹尽数拭去。
季如烟看着缪言鑫的动作，双眼再一次被刺痛。
她就这么……嫌弃他吗？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季如烟，算我求你，别让我觉得恶心。”
季如烟浑身一震，僵在了原地。
他瞳孔微微放大，看着缪言鑫，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从前的缪言鑫，从不会这样对他。
缪言鑫江眼看着季如烟，随后转身离去，将季如烟一个人留在原地。
他呆滞地看着缪言鑫离去的背影，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样，阵阵刺痛。
直到缪言鑫的背影消失在宫道上，季如烟都没有缓过来。
他抬起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颗跳动的心，每一下都十分沉重。
季如烟垂下眼帘，低低呢喃。
“可我为什么，会这么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