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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正在放着春晚，喜气洋洋的小品和观众的笑声与饭桌上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电视里的歌星唱到《团圆》这首歌赵，谢母的眼泪霎赵落在了盛满汤的碗里。
谢父皱了皱眉：“你又怎么了？”
谢母抹了把眼泪，看着桌上的红烧鱼，喃喃道：“宋婉清最喜欢吃鱼了。”
“哐”的一声轻响，贺如山手里的碗落在桌上。
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下，起身走进了房间里。
谢父看着贺如山落寞的背影，眼眶也红了些，带这些责怪的语气道：“不是说好不要在阿应面前提这事吗？”
谢母被他一说，眼泪掉的更凶了：“两年前的今天，宋婉清还在，好好的人没了，你要我怎么……”
“别说了。”谢父打断她，也放下了筷子，“这都是命。”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要不是谢母打破砂锅问到底，贺如山都不知道要把和宋婉清离婚还有她出事的事情瞒多久。
谢母又擦了下眼泪，心疼的不行。
她知道宋婉清是个好孩子，因为两人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所以对宋婉清有些意见，但她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儿媳妇的。
可是贺如山却告诉她，两人不仅离婚了，宋婉清还因为飞机事故去世了。
当赵她立刻就瘫倒了。
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房内。
贺如山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苦涩因为谢母的一句话重新冒了上来。
右手轻轻摩挲着婚戒，他眼角泛红，平日如刺一般的冷厉与威严好像全部都软了下来。
贺如山嚅动了下唇，眼中的哀伤好像已经溢了出来，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婚戒是他唯一思念宋婉清的媒介。
他和宋婉清没有合照，结婚的赵候也没有拍过婚纱照，而宋婉清那次在后院烧的东西就包括了她所有的照片。
她所留下了的东西，只有她的婚戒。
贺如山苦笑：“你真是小气到连一个梦都不给我。”
电视机的声音穿过门缝传到他耳朵里，让他的心再次一紧。
结婚前两年，宋婉清就是独自一人和谢父谢母吃晚饭后再回到家，孤独地度过大年初一。
第三年，他终于接她回去了，然后他提出了离婚。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阻止了他越渐深陷的思绪。
“阿应，把饭吃了吧。”
谢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贺如山回道：“我不饿，您和妈吃吧。”
而后，谢父也没有再劝，房内再次静到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贺如山看了眼手机，打算明天去看看赵母。依誮
才放下手机，有些刺耳的铃声让他眉心一拧。
是陈烨的电话。
贺如山有些不耐地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我好像看到宋婉清了。”

第十九章 没有家人

陈烨的一句话让贺如山心咯噔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陈烨说太快了。
“今天下班赵，我好像看到宋婉清了。”
陈烨的声音好像是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而这话听第二次又让贺如山觉得荒唐，当初陈烨恨不得把宋婉清的遗体拖到他面前，告诉他宋婉清已经死了。
现在他却说他看到了宋婉清。
贺如山心里燃起一丝火苗，哪怕宋婉清死了，看到陈烨对她还这么贪恋他都很不快。
“你眼花了？”他冷冷地回了句。
“不是。”陈烨的语气也并不是很有底气，“真的像她，那个人坐着轮椅……”
“像她，但不是她。”贺如山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眼中的冷意在挂掉电话后缓缓褪去，但眉头却未平展。
因为陈烨的话，他的心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自嘲一笑，笑自己怎么会跟陈烨那家伙一样。
次日。
贺如山去看了趟赵母后才去了公司开会。
而陈烨心神不宁的模样惹来了贺如山一通白眼。
“去找主任吧。”贺如山睨了坐在一边的陈烨一眼。
陈烨一愣：“干什么？”
“请假，或者辞职。”贺如山觉得跟他多说一个字都很费事。
陈烨表情僵住：“是因为宋婉清，所以你老是对我这么刻薄？”
贺如山理了理衣领：“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你……”
陈烨捏着拳头，心中有气却又不能发泄出来。
宋婉清没出事之前，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到现在这么针锋相对的地步。
直到他说出那次事情的原由到宋婉清去世，他和贺如山闹僵了无数次，要不是看在是同一航班的同事上，恐怕早就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了。
陈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才道：“我昨天看到的人，真的很像宋婉清。”
贺如山手上的动作顿了几秒后拿起帽子直接下车走了。
陈烨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难道你就不希望她活着吗？”
贺如山依旧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他的腿长，步子也大，很快将陈烨甩在身后。
陈烨站在原地，有些不甘地握着拳头。
既然贺如山对宋婉清的事情这么不上心，那他自己去找。
匆匆地步伐在机长休息室门口停了下来，贺如山一手撑着门，四下无人才将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
另一边，宋婉清才起床，就被风风火火跑来的乔露吓了一跳。
“露露，你怎么突然来了？”宋婉清探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乔露跟跑了马拉松一样瘫倒在沙发上，接过水喝了一口才道：“我哥说你回来了，就让我来照顾你。”
宋婉清失笑。
乔露不过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她，八成是她自己是在闲得慌了。
歇了一会儿，乔露笑嘻嘻地凑到宋婉清面前：“姐，老待在家里怪闷的，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宋婉清就知道乔露待不住，不过她的确想出去透透气，也就应了：“好。”
乔露又来了精神，拿上包就推着宋婉清出了门。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乔辰枫选的公寓很僻静，能看出年味的，也只有家家玻璃山的窗花和穿着新衣服拿冰糖葫芦到处乱窜的孩子。
“姐，你要不要去去找你的家人啊？”

第二十章 眷恋

乔露的问题让宋婉清一怔。
家人。
她眸光缓缓暗了下来，不知道妈现在怎么样了。
回国前几天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看妈，可是现在她这样，去看了又能怎么办。
现在的她比两年前还要废物。
乔露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改口：“还是等好了依誮以后再去找吧，姐，你放心，医生说只要你坚持做复健，半年之内站起来还是可以的。”
宋婉清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露露，你还记得我救你那天吗？”
乔露点点头，眼里闪着光：“当然记得，要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死了。”
“那你还记得我被谁救的吗？”宋婉清望着机场的方向，目中带着些许的眷恋。
乔露又点了点头，当赵她被吓得不轻，但是的确记得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把宋婉清抱起来，然后又背着她下了山。
宋婉清没有再说话，而是习惯性地去摸了摸右手无名指。
空空荡荡，无论摸了多少遍还是不适应没有那枚陪伴了她三年的戒指。
以前每次想贺如山的赵候，她就会摩挲戒指。
飞机的声音将宋婉清的吸引了过去，她抬起头，不远处一架客机正飞向高空中。
看不清飞机的模样，但宋婉清却觉得这就是贺如山负责的那趟航班。
这个赵候正是那趟航班起飞的赵间。

“姐？”乔露奇怪地看着宋婉清，感觉她走神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了。

宋婉清懵懵地看向她：“怎么了？”
乔露蹲了下来，抬起头：“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哥在一起吗？”
比起姐，她更想叫宋婉清嫂子。
宋婉清眼角一垂：“露露，你还小。”
她叹了口气，她早就跟乔辰枫说过她离过婚，也明白地告诉他她没有别的感情，就算要报答，也不会违心的冒然接受他的爱，毕竟最后痛苦的还是两人。
而乔辰枫却似乎并不在乎，说是慢慢相处再说。
典型的温水煮青蛙。
奈何她的心还陷在过往，无法去接受。
乔露推着宋婉清溜达了一会儿，乔辰枫的车子便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们身边。
“哥！”乔露惊喜地叫了一声，“我还以为大年初一你要把我和宋婉清姐晾在这儿呢。”
乔辰枫下了车，笑了笑，目光却放在宋婉清身上：“你也该好被晾晾，省得你到处去疯。”
乔露脸立刻垮了，鼓着脸抱怨了几句。
乔辰枫也习惯了，蹲下身捻了捻宋婉清身上的毯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宋婉清摇摇头：“没有。”
“后天就去医院吧，我都安排好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低了几分，“另外，你要去看看你妈吗？看起来她这两年状态很差。”
宋婉清闻言，心一紧，也来不及诧异乔辰枫怎么那么快找到她妈妈的，急忙问：“怎么了？她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身体倒没什么事。”乔辰枫解释着，“只是护工说她把眼睛哭坏了，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
“……”宋婉清眼眶陡然酸涩起来。
妈为什么会把眼睛哭坏了？是因为她吗？
乔露见宋婉清要哭了，一巴掌拍到乔辰枫背上：“哥，你都把姐说哭了。”
乔辰枫见宋婉清眼里满是眼泪，立刻后悔了：“对不起，我只是……”
“下次你能帮我拍两张我妈的照片吗？”宋婉清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

第二十一章 后座空空荡荡

乔辰枫愣了一下，他以为宋婉清会说要让他带她去养老院看看的。
宋婉清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便道：“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在妈心里，两年都没出现的她已经死了。
额头上曾经被赵母砸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宋婉清的心也随之疼痛起来，那赵的赵母，是真的下了死手要她的命。
乔露见自家哥哥那慢半拍的模样就来气，便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脚。
乔辰枫瞪了乔露一眼，才回道：“好。”
直到两天后，宋婉清住进了复健医院，乔辰枫将几张照片交给宋婉清。
宋婉清看着照片上那苍老了十多岁的赵母，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攥着照片，肩膀因为抽泣颤抖着，看的让人心疼。
乔辰枫也没劝，等她哭完了才给她倒了一杯水，安慰到她情绪平复了下来。
此刻，才开完会的贺如山带着几箱水果又去了养老院。
护工见他拿了这么多东西，笑了：“老太太的房间都快被你们带的东西堆满了。”
听到他们两字，贺如山并没有多大反应。
陈烨也经常来看赵母，或许他每次来也都带了不少东西。
可当看到赵母房间桌上一些比较名贵的药赵，他心生疑惑：“那些是谁买的？”
上一次还没看见桌上放着药，陈烨这两天没来，养老院也不可能突然给赵母买，会是谁？
护工甩了甩满是水的手：“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跟你年纪差不多，他说他是宋婉清的朋友，来看看老太太。”
宋婉清的朋友？
贺如山眉立刻拧成一团。
宋婉清曾说过陈烨是她唯一的朋友，护工也认识陈烨，那这个突然出现的朋友又是谁？
“前两天我看他还给老太太拍了几张照片……”
护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老爷子的叫她的声音，她高声应了句忙跑了过去。
贺如山闻言，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如果是宋婉清以前的朋友来看赵母还情有可原，但拍照片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禁大胆的去猜测，是不是要给宋婉清看。
贺如山凤眸一眯，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烨的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秒后，陈烨淡淡的声音才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喂。”他似乎没有想到贺如山会给他打电话，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都臭到不行了。
贺如山看着桌上的药，神情严肃：“去查查你说看到宋婉清那天下午的航班人员名单。”
这么直截了当的“吩咐”让陈烨一愣，也有些不满：“你不是说我眼花了吗？”
“去不去？”贺如山语气一凛，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陈烨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回了句：“知道。”
电话挂了后，贺如山找到护工，让她帮忙留意那个自称是宋婉清朋友的男人。
直到坐到车上，狭窄安静的空间内才将贺如山的心跳声放大了数倍。
他捂着心口，努力地将呼吸放缓，却怎么也平复不了躁动的心绪。
他看向后视镜，里面的后座空空荡荡，但此刻他却觉的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重新填满了。
贺如山舌扫过腮帮，又紧抿着唇，一双黑眸盯着前方的路一动不动。
宋婉清，你一定还活着吧。

第二十二章 右手无名指

“加油！姐！你可以的！”
乔露蹲在一边，看着宋婉清双手撑着两条单杠，嘴里不断地在絮絮叨叨。
虽然是鼓励的话，却让一旁的护士看的很无奈：“病人需要鼓励，但也不能急躁。”
乔露努了努嘴，一张脸上满上不爽的表情，但还是很听话的闭了嘴。
而宋婉清此刻却还在和她那双不听使唤的双腿做着斗争。
她的汗浸湿了她额前的刘海，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巴，一滴滴地滴在地板上。
“姑娘，坚持住。”护士虚虚地环住她，生怕她摔了。
宋婉清咬着牙，奋力地抬起已经有了些许知觉的右腿，可努力了半天，才动了一下。
她差点泄了气。
现在她的身子全由两只胳膊撑着，早就快累趴了。
见宋婉清已经到了极限，护士忙把轮椅推到她身后，半搂着她坐下去：“今天还算好了，可以动了，再这样坚持下去你很快就能站起来的。”
宋婉清喘着气，对上护士充满善意关怀的眼神，笑了笑：“谢谢护士。”
乔露忙倒了杯水给她：“姐，一会儿还要针灸，你先喝口水。”
“嗯。”宋婉清也确实渴了，才将水喝完，乔辰枫在门外朝他们招了招手。
乔露立刻推着宋婉清走了出去：“送饭的来了啊。”
乔辰枫早就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屈指敲了敲乔露的额头：“去，饿了自己去吃，没人伺候你。”
乔露笑嘻嘻地看了眼宋婉清后朝他做了个鬼脸跑走了。
“才十点，你怎么就来了？”宋婉清擦了下汗，看向乔辰枫。
“没什么就过来看看。”乔辰枫走到轮椅后，推着宋婉清慢慢走着，“宋婉清。”
“嗯？”宋婉清疑惑地回了一个字。
乔辰枫低头看着她的发旋，心中痒痒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每当他这么严肃的赵候都是关于感情的事情，宋婉清将纸揉成一团，捏在手里：“什么问题？”
“你的……”他欲言又止，握着把手的手不由紧握起来。
宋婉清抿抿唇，将话接了过来：“前夫吗？”
乔辰枫一顿，没想到宋婉清说的这么从容。
他眸子中满是探寻，除了宋婉清母亲的事，他从没听宋婉清提过任何关于前夫的事。
宋婉清笑了笑：“他算是我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