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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元这一回来，直逼年底。
林横山也回了家。
林洛嘉跟他打了个照面，两个人坐在同一桌子上，双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林横山才开口道：“日记我看完了。”
林洛嘉余光看向他，并不言语，低头一勺一勺喝汤。
“最近遇上难题了？”林横山再次开口问道。
林洛嘉面对他时，脸上并没有往常的笑意，就像是摘下了寻常的面具，异常文静。
“需不需要我帮忙？”他主动说。
“不用，当陌生人就行。”她说。
林横山无言，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有些局促的说：“你小时候，我做的那些，我真的。”
他突然用力的扇自己一巴掌，太用力，客厅里甚至传来回响，林洛嘉在旁边无动于衷。
“洛嘉，是我该死。”他哽咽说。
林洛嘉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林横山服软的一面，这是头一次。
“我从日记里看到的时候，觉得恶心。”林洛嘉说。
林横山身躯异常僵硬。
“不过最近想一想，也释怀了。”她终于抬眸看他，说，“我有一个学生，很有经商天赋，你把她留在身边吧。”
林横山蹙起眉。

……

圈子里年底有个规矩，年前两天，要互相串门。
说是串门，实际上也是讨好送礼，攀关系。
林洛嘉本来是不打算往司家跑一趟，但不管怎么说，公司还在，司国山帮过她忙这事让人没话说。她还是上门送了礼。
司泽并不在家，再好不过。
林洛嘉在司家只待了二十几分钟，就笑着找借口要走了。
司国山有些迟疑的开口说：“洛嘉，女孩子还是不要那么拼了，你身体也不好。”
林洛嘉笑意未变，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年前一天，年轻人又有年轻人的派对，林洛嘉不认为自己还属于年轻人这个行列，不过顾泽元他们非要拉着她一起去，她也只好跟着了。
问起司泽的是一个女孩，半年前和司泽吃过饭的那位，她拉着司泽的一个老朋友问：“司泽没来吗？“
那人说：“这两天没见到人，大过年的，应该是出去接女朋友回来过年了。“



161
年轻男女凑在一窝，容易暧昧，玩的游戏，也变成了男女皆宜的真心话、大冒险。
林洛嘉不喜欢这些，但还是架不住几个年轻人的热情邀请，被迫加入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从她身上，挖掘出一些比较有趣的故事。
显然她和司泽的瓜，有的人还是想吃。
林洛嘉确实被有意无意的针对了。
很快她就输了，有人问她：“都说你很早之前喜欢徐斯言，那你和他发生过关系没有？”
林洛嘉淡然：“没有。”
她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轻慢的、讽刺的笑意。
林洛嘉余光看过去，是司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玩乐。
她收回视线，不急不躁的坐着。
“洛嘉姐，你怎么看待一夜情这件事？”突然有人问她，“你自己能否接受这件事？”
“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林洛嘉浅笑道，“不过前提是单身，不是单身到底是有些不太好。破坏别人感情，那很缺德不是吗？”
坐在林洛嘉对面的几个男孩子对视了一眼，说：“所以你是单身对吗？”
“对。”
那边的男孩们显然松了一口气。
参加派对的，往往都是满二十岁之后那一批，这些都面生，显然年纪都还小。
临结束前，服务员送来酒，一人一杯。
“里面有一杯脱单酒，看谁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喝到，又能碰上什么样的人。”
比起这些小屁孩的紧张和兴奋雀跃，林洛嘉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尽管她对脱单酒是什么并不清楚。
她很快就从人群中走了，迎面跟司泽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微微侧着，避开她，她也刻意跟旁边的人打招呼，当作没看见他。
奇妙的氛围就连一旁的人都感受到了。
林洛嘉在派对上没有跳舞，也没喝多少酒，旁边的人组了各种局，有玩游戏的，有唱歌的，有一男一女单独坐着的，喝多了的占了一半以上，只有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没过多久，林洛嘉觉得口渴。
她起先也没有在意，叫服务员送了水。只不过喝了之后，却更加渴了，然后心跳加快，心底生出了一些欲望，浅浅的，一下一下的勾着她。
周围同玩游戏的那群小男生，正有意无意的看着她。
脱单水，原来是这么个脱单水。
不知道哪个小男生，荷尔蒙涌动了，居然想找她试一试。
林洛嘉那点感觉越来越强烈，她额头上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最后她忍不住站起身该找个安静的地方避一避，然后联系人来接她。
她藏进了休息室。
林洛嘉正要打电话联系叶晨曦，却发现手机落在了沙发上，她当时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一时之间给忘了。
再要出去，林洛嘉就有些迟疑，出去很有可能会出丑。
她犹豫着打算在休息室里躺一会儿，转头时，却发现司泽这会儿正站在休息室的阳台外，没半点表情的看着她。
谁都没有说话。
林洛嘉跟他僵持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在这会儿妥协说：“司泽，麻烦手机借我。”
司泽倒是没拒绝。
他走过来把手机递给她的时候，随意的说了一句：“我替你联系徐斯言了。我想你还不至于随便跟人发生关系，他跟你反正有过，应该也不差这一次。”
然后他像是怕他自己被卷进这件事，抬脚飞快的朝离开的方向走去。



162
林洛嘉尽量维持冷静，喊住他，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怎么回事了。不过后期我不打算跟徐斯言有任何牵扯，麻烦你替我联系叶晨曦。”
司泽的脚步顿了顿。
“门口也有监控，你现在走，要是我出事，也会显得你太过不近人情不是吗？“林洛嘉说。
这句话有点威胁的意味。
但是司泽要真不帮忙，绝对不是件好事，起码这种事情没必要留着给闲着没事做的太太们拿来当谈资。
司泽不得不走回来，林洛嘉此刻脸颊已经红透了，他顿了顿，礼貌的偏开视线避嫌，说：“或者跟你一起玩游戏的，你看中哪个，我去把人喊进来。”
林洛嘉只说：“联系叶晨曦。”
“你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真不知道脱单酒是什么玩意？”司泽沉声说，“这一天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本来就是一些玩得开的孩子，我不相信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林洛嘉，你不会是自己故意的吧？”
她的声音也变了，往常温温和和的，这会儿却显得有些娇媚，她说：“你要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
这是她一贯以来的态度，随便你怎么想。
司泽很快给叶晨曦拨了号码，打完电话之后，朝她说：“劝你小心些，这酒喝了之后，上头后你不一定能控制的住自己，会干出一些出格事……”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林洛嘉的一只手，抚摸住了他的小腿，顺着西装裤往上走。
司泽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疏离的挥开了她的手。
林洛嘉的视线有些茫然，只是摩挲着自己。
那副媚态简直绝了。
“你自己留在这里，我要走了。“司泽突然冷冷的说。
他这次一点都没有停下来，走到门口之后，替她关上了门。
司泽才刚刚走出去，就被人给喊住了，是一个客户，两个人各自握着一杯香槟，相谈甚欢。
司泽有些心不在焉，客户一连说了好几句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小司总，您这是心里有事？”对方问了一句，“刚刚看见你从休息室里走出来。”
司泽喝香槟的当作顿了一下，监控可以销毁，但是现在是被人给看见了，如果林洛嘉出了什么事情，他这边不好交代。
“失陪片刻。”司泽朝客户示意，很快就往回走，打开门的一瞬间，林洛嘉正好往他怀里扑。她蹭着他的肩窝，像是在讨好他。
“司泽。”她说。
连喊他都像是在讨好。 
司泽有点紧绷，唇线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怕被外头的人看见又胡说了，连忙把门给关上了。
“叶晨曦一会儿就到。”他略带疏离的说，“我在这里陪你等她过来。”
他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司泽，别这样，帮帮我。”她的声音已经没了，说出口的话更像是在他耳边呢喃。
司泽笑了一下，凉凉的，说：“然后我又卷进跟你的事情里？林洛嘉，我懒得给自己这样找事，你要是真想，我打电话给你联系一个，钱我给你出，你看行不行？”
她显然是没怎么听清楚，只是用没有焦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有意无意的，伸手在他身上游走。
怎么说呢，虽然林洛嘉一直温和，可此刻那种感觉，她像是蛇张开了嘴。吐出了蛇信子。



163
司泽低头，冷冷的看着她。
似乎想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对于她的任何触碰，都无动于衷。
一直等过了好久，他才不容商量的开口说：“我不会帮你的，我最多给你找人，或者送你去医院。”
可惜林洛嘉就是听不下去了。
司泽也没什么时间纠结，很快客户就来敲门了，“小司总，可以进来吗？”
林洛嘉这副模样，肯定不能让人看见的。而他也不能说出药的事，毕竟都是些违规用品，查出来，到时候得罪人。
好在休息室里有楼梯是直通上面房间。
司泽只能讲林洛嘉打横抱起，打算先把她关在一个房间里完事。
他把林洛嘉丢在床上的时候，她好像理智回来了一点，看见是他之后，双手抱住自己，蜷缩成一个角度，离他很远。
司泽离她更远，说：“你先在楼上待着，我下去了，我会把门锁上。”
林洛嘉有气无力的说：“上次被你撞见我和徐斯言的事，对不起。那栋别墅，我没带他回去过。”
司泽没有说话。
她晕晕乎乎的，谁也不敢保证，她这会儿是否还清醒。
“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你爱怎么样，都跟我无关。”片刻后他说。
司泽拉开了门，只要他迈出一条腿，他就可以走出去了。
林洛嘉却说：“还有跳楼那件事，也对不起。”
司泽的脚步就顿住了，有点难以置信的回头，他看着林洛嘉的眼神有些复杂：“你说什么？”
她那边不说话了。
司泽却往回走了，他单膝跪在床上，挑起她的下巴，重复说：“你说什么？“
她闭着眼睛，说：“对不起。“
司泽沉默下来，手有些微微发抖，他说：“林洛嘉，你跳楼从来就不是因为我，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因为求婚失败才跳楼的，我从来没解释过什么，替你扛了这么久，我对你仁至义尽了。”
他的眼神带着冷意，恨意，还有其他的情绪，很快他就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司泽一闭眼，眼前就是满地血迹。
血似乎也变成了利刃，把他也给扎出了血。
他得离林洛嘉远远的。
司泽想，真的不能再跟这个女人，牵扯到一起了。
……
林洛嘉是在听到身边有人在接电话时，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把人往下拽。
“放开。”那人冷冷的说。
林洛嘉没有放，只觉得身体犹如被百万只蚂蚁咬过一样，她继续把那个人往下拽，然后亲了上去，她在挑逗，对方身体一直僵硬，过了很久很久，慢慢的开始配合她。
她睁开了眼睛，在看清楚对方之后，突然又把他给挥开了。
只是挑逗一旦开始了，不是她说撂挑子就能撂挑子的。
那人凑下来时，林洛嘉说：“别忘了，你有女朋友。”
“我哪来的女朋友？”对方回。
“你自己说的。”
他亲吻她的脖子，一边说：“我没。“
对方的态度显得有些不容拒绝。
林洛嘉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沉重的梦，梦里花开花落，潮涨潮退，醒来的时候，她处在一个非常昏暗的房间里面，窗帘拉着，不知道是白天黑夜。
她沉默的躺着一动不动。
林洛嘉知道自己身边躺着人，昨天的记忆只有一小段是模糊的，就像xd的人控制不住瘾那样，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并没有失忆。
片刻后，她起身进了洗手间，泡了个澡。
出来时，男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目光有点深邃，但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指间夹着烟，星火燃着，显然是觉得眼下这个环境和发生的事情，有些棘手。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他盯着她，开口问。


164
林洛嘉踌躇了半分钟，说：“昨晚大概有人找我们找疯了，我会给自己找个理由，你也看着办。”
司泽只看着她，似乎觉得她应该还有后半句，还在等着她开口。
只是林洛嘉没话说了。
她就问了他现在的时间。
“几点？”
司泽微微停顿，扫眼手机，视线很快重新集中在她身上，说：“五点二十。“
“嗯。”她换好衣服，整理了下头发，打算走人了。
“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司泽开口问。
她不动声色道：”什么。“
司泽眼神直勾勾的，单凭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说：”就昨晚的事。
“不会有人知道昨晚，谁都不会知道的。“林洛嘉耐着性子跟他保证道。
他的目光有点凉薄，这句话让他并不满意，但是他没有开口。
“我有空再跟你谈。”良久，他揉着太阳穴，似乎依旧觉得问题没那么简单就能解决干净，说，“谈谈要怎么处理。”
“你要是觉得愧疚，不如在合作上别那么苛刻。”她就连调侃也是温和的模样，不了解她的人，大概分不清楚她是不是在说玩笑话。
“你应该清楚，昨天是你主动。要愧疚也应该是你愧疚。”司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所以你找我谈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提条件？”林洛嘉反问。
司泽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很快起了身，也进了洗手间洗漱。
林洛嘉没有进去跟他打招呼说自己要走了，而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她的手机被放在派对别墅管家那里，拿回手机之后，信息轰炸一波又一波，叶晨曦的，徐斯言的，顾泽元的，司军的，她先给叶晨曦拨了电话。
叶晨曦都快要哭了，说：“洛嘉姐，我担心死你了。顾泽元都报警了，但是得满二十四个小时，警方才会处理。你昨天去哪里了？”
“就睡在派对这边的休息室，手机没有带回去，喝了点酒，后来就睡着了。”林洛嘉安慰道，“别担心，我真的没事。现在准备回去了。你既然要回家了，就在家里好好过年，这边的事就别操心了。”
叶晨曦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你给家里报报平安吧。”
林洛嘉挂了电话之后，给所有人回了信息。
她拦了出租车，她看着车窗玻璃外面，路过司氏公司时，她目光很平静。而后在车上睡了会儿，司机喊她下车时，她看了眼手机，有微信好友申请进来。
备注是“司泽”二字。
一共加了两遍。
林洛嘉盯着验证消息看了会儿，并没有立刻通过。
回到林家之后，客厅里有人在等她，顾泽元上来问她身体状况，而徐斯言一句话都没说，就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让人看不懂的表情。
“你怎么也来了？”林洛嘉朝他问道。
徐斯言说：“听说你不见了，身为老同学，自然要来看看你。你没事就行了。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
徐斯言问：“不送送我？”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一副有话说的模样，说：‘走吧。“
徐斯言跟她往外走了一段路，才缓缓道：‘昨天我打听到，你喝了脱单水。不过我而叮嘱那群人别往外说了。“
她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连是否是真的喝了也没有说，反而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徐斯言打量着她，说，“当年也抽到我喝，你就在边上。旁边也有人说过这是什么，那是他们玩的开的取乐的东西。我没喝，但你不至于没听见。”
林洛嘉笑了笑，说：“我记不清楚了，也许当时坐的远，本来就没有听见这回事。”
他满脸怀疑的看着她，何止是怀疑，分明是一点都不相信。徐斯言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现在，完全看不懂你。我感觉我似乎很了解你，可是我感觉那些了解都是假的。洛嘉，我回过头去想，你上次跟我亲密，还是觉得太巧合了，你真不是利用我跟司泽离婚？”
林洛嘉面色温和，半点心虚模样都没有，也不开口，像是随便他怎么说。
“温远辉的腿，也是我动的手。“徐斯言说，”在那之前一段时间，你对我的态度也很好，并且也是一副被伤透的模样，我替你不平心疼你，才找了温远辉的事。我总觉得，每回你有用的到我的时候，你才会给我点甜头。洛嘉，你告诉我，这是不是我多想？“
林洛嘉神情不变，说：“你回去吧。”
“林洛嘉，你对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手掌之下，胳膊纤细，好像一用力就要折了。
林洛嘉嘴角带笑，神情温和：“我一直都告诉你，我早已经不再喜欢你。”
“你不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我不相信你心里没人。”徐斯言压抑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些。
两个人对峙着，站了许久。
徐斯言看见不远处往里走的人影，突然道，“司泽呢？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林洛嘉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说过，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跟他的以后，问他没什么意义。”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司泽就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提着很多礼品，脸色看上去有些疲倦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