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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转头看向阮父。
眼中竟是不满和怨怼。
如果不是他，他还可以多看一会儿李飘飘。
莫云的态度让阮父怒不可遏斥道：“李飘飘死了，你心思也该放在公司上，带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回来干什么？”
闻言，莫云神色一冷。
这时，小宝忽然起身躲在了他的退后，只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着阮父。
“小宝不怕。”莫云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
看到这一幕，阮父怔了怔。
自他把莫云从孤儿院接回来这么些年，他从没看过他还有这么一面。
就算是对当年的赵明薇，莫云也没有现在这么温和。

“我要去找妈妈。”小宝抓着莫云的裤腿，仰头看着他。

莫云问：“妈妈出去了吗？”
小宝点点头。
莫云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走出房后将他放下。
看小宝朝他房间跑去，在门口停了一几秒后才进了房将门给关上。
这疑惑又诡异的对话和行为让阮父更觉阮母那句话是不是说对了。
莫云疯了，领回来一个同样疯的孩子。
“如果觉得我管不好阮氏，你可以找别人。”莫云阴沉着脸，刚才温和恍如错觉。
闻言，阮父还未消下去的怒火再次烧上心头：“混账！”
莫云冷嗤道：“如果我那所谓的大哥没有死，你估计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吧。”
从知道阮父将他接回来的目的后，他对整个阮家便没有半分感情。
两人都心知肚明而又心照不宣的事突然被莫云这么挑破，阮父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怒视着莫云：“好，我就成全你，你明天就给我从阮氏滚蛋！”
“不用明天，现在就可以。”莫云淡漠地回了句后，便走进了他房间。
“你！”
阮父气得怒目圆睁，却又奈他不何，只能窝着一肚子气离开了。
阮母站在车旁见他又是生气又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非但没有安慰，反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没了心爱的人，跟变了个人似的吧。”
她话里有话，阮父又在气头上，瞪着她骂道：“这么多年了，你还要阴阳怪气多久？”
阮母哼了一声：“这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我是不会再管了。”
说完，转身坐进自己车里走了。
阮父看着二楼阳台，好半天才离开。
房内。
莫云坐在床边，看着正在和熊娃娃玩的小宝，问道：“小宝，妈妈现在在哪儿？”
小宝抬起头看了他几眼后，目光落在床的另一边。
莫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空空荡荡。
但是他眼神不由就温柔了下来，仿佛李飘飘就在那里。
“唯一。”莫云低声叫了一声。
简单的两个字他已经在十几个日夜里叫了无数遍。
纵使没有回应，他还是叫的很缱绻。
“爸爸。”
莫云一愣，转头诧异地看向小宝：“你叫我什么？”
从当初接触小宝开始，他虽然亲近他，但是连叔叔都没叫过，更何况是爸爸。
小宝又重复了一声：“爸爸。”
没等莫云去感受内心涌动的喜悦，小宝突然说：“妈妈又哭了。”
莫云心底一颤：“那……小宝能问问妈妈，她为什么哭吗？”
他应该知道答案的。
能让李飘飘哭的事情有太多了。
小宝好半天才回道：“妈妈说，爸爸是坏蛋。”

第二十七章 抛弃

深夜。
床头柜的秒针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一大一小的身影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莫云微微翻了个身后意识便清醒了些许。
从李飘飘死后，他很久没有熟睡过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小宝有没有蹬被子，却在转头后，看见小宝旁多了个人。
那是李飘飘！
莫云眼眸一震，微颤的薄唇张了张。
这难道又是梦吗？
他看着静静躺在那儿的人，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意并没有让他感到多难受，反而给他带来了一阵狂喜。
莫云呼吸都慢慢放轻，他伸出了手。
小心到颤抖的手缓缓放在了李飘飘的肩膀上，温热的暖意在他掌心竟像岩浆一样滚烫。
“唯一。”莫云哑声轻唤了一声。
李飘飘像是受到惊吓了一般抖了抖，猛地睁开了眼。
当撞上莫云那双通红的眼睛时，她愣了：“你……你看的见我？”
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小宝能看得见她。
莫云猛地将李飘飘拉起来，将人紧紧地揽在了怀内。
这一次与梦中不同。
怀里的李飘飘是温暖的，这股温暖让他几乎快要死寂的心又活了过来。
李飘飘被牢牢地困在怀内，她紧紧抓着莫云肩膀，呜咽的哭声如同受伤的小鹿。
她没有说话，只是哭，哭的莫云心都软了。
“唯一。”
然而，莫云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别叫我。”李飘飘赌气般地说了句。
莫云一时语噎，只能任由她继续哭，而他将她抱在怀里，竭力忍着眼眶中的泪。
等李飘飘哭够了，她推开莫云：“我还是很生气。”
闻言，莫云心间一涩：“我知道。”
他以为他会听见李飘飘说“我很恨你”之类的怨言。
“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他哽声说道，赤红的眼睛里满是悔恨。
李飘飘愣了愣，双手忽然捂着嘴抽噎起来。
她双肩一耸一耸，哭的可怜。
莫云心疼不已：“你别哭，你要是恨我，你就打我吧。”
李飘飘抬眸望向他，声音嘶哑：“你那两天为什么不去找我？”
莫云愣了一下，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两天”是哪两天。
“我一个人在殡仪馆里。”李飘飘抽泣道。
从她再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江母转身离去的身影。
她像是再次被抛弃了一次，而这一次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然而过了两天，莫云出现了。
他把她带回了家。
李飘飘看见他后，心底的怨恨就像开水沸腾了起来。
如果说她一生的悲哀有一半是赵家给的，还有一半一定是莫云给的。
她恨莫云的是非不分，恨他的亡羊补牢。
然而在这段时间中，她看他在每个夜里醉酒失眠。
醉倒不省人事只知道叫着“唯一”。
失眠时便会拿着项链看着到天亮。
不过一个月，莫云消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
李飘飘不由的心疼，但仍有丝怨怼。
直到看到小宝……
莫云听见李飘飘这句话，胸口又是一疼：“我那两天……”
他话说到一半止住了。
他并不想拿因吐血昏迷而博取李飘飘的同情和原谅。
最终他还是抚上了李飘飘的脸，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对不起。”

第二十八章 缘分

只点着一盏落地灯的客厅光线昏暗，但足够让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看清对方。
李飘飘看了眼楼上，道：“我以为没有人会看见我了。”
莫云眸光一暗：“小宝看得见，现在我也看得见了。”
闻言，李飘飘又红了眼：“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或许这是我和小宝的缘分。”
说着，她右手抚上了小腹，眼底一片哀伤。
莫云心一紧。
他知道李飘飘是在想那个孩子。
然而他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飘飘抬起头，掩去悲伤后是满脸的疑惑：“你为什么也能看见我？”
莫云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探身将她揽住，真实的存在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莫云苦笑道：“或许也是因为我和你的缘分。”
李飘飘身形一怔：“你……不怕吗？”
莫云松开她，手轻抚着她的脸，一字字道：“我现在只怕你离开。”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让莫云猛地睁开眼。
他起身望去，见小宝又光着脚走下了楼。
“小宝。”莫云立刻走了过去将他抱了起来，“爸爸说了几次了？要记得穿鞋。”
小宝却看向沙发，呢喃了一声：“妈妈。”
莫云这才反应过来，他忙看去，见李飘飘还坐在那儿，不由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有消失。
他抱着小宝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他为什么比我先看到你？”
小宝才来一天，他不仅承认了李飘飘这个妈妈，还看到了她。
莫云倒是疑惑地很。
李飘飘看着小宝脖子上的碎心项链，笑了笑：“不是说了吗，是我和小宝的缘分。”
她摸了摸小宝的头，万分爱怜。
而后她抬眸问道：“你真的不去公司了吗？”
昨天阮父的话她也听到了，她也听得出阮父说的那是气话。
莫云却说：“对他们来说，我不过是他们儿子死后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闻言，李飘飘手一顿。
如果阮家将莫云带回家是为了让阮氏后继有人，那么她被赵家领回去是为了什么。
在赵家，她没有过过一天的开心日子。
曾和她好到盖过一床被子的赵明薇最终还是撕开了虚伪的面具，不断地中伤算计她。
见李飘飘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让她难以想通的事，莫云轻声安慰道：“有些事不知道或许就不会难过了。”
李飘飘抬起头，强弯了下嘴角。
虽然这话没错，但是她心里仍旧想知道个答案。
“妈妈。”
小宝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李飘飘问。
小宝转头看了莫云两眼后又回头看着她：“我饿了。”
听了这带着几分后怕的语气，李飘飘没忍住笑了出来。
刚才的忧虑在一瞬间恍然消散。
莫云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宝。
如果他的猜错的话，这小家伙是不想吃他做的饭。
李飘飘站起身，正要朝厨房走去，莫云忽然拉住她，皱眉道：“你可以吗？”
毕竟现在的李飘飘和常人不同。
他在想她会不会出现碰不到锅碗瓢盆的情况。
李飘飘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晃了晃被他拉住的手：“之前不可以，现在应该可以了。”

第二十九章 狠心

李飘飘在厨房忙活时，莫云带着小宝去洗漱。
给他换了身衣服后把他抱到儿童餐椅上坐着。
李飘飘将做好的两份早餐放在莫云和小宝面前，还不忘揶揄道：“昨天也不知道你怎么煎的蛋，外面的糊了，里边儿还是生的。”
闻言，莫云面色一僵。
怪不得小宝说李飘飘说他是笨蛋。
恐怕他从一开始就在自己身边看着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
“你不吃？”莫云轻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
李飘飘坐了下来，摇摇头：“我不饿。”
应该说她已经不会饿了。
她拿起碗和勺，开始喂小宝喝粥。
只是才喂了小半碗，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莫云眉头一蹙，放下了碗筷走过去开了门。
一连急切的江母站在门口，见他开了门，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斯然，明薇出事了！”
莫云冷笑一声：“她有没有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母红着眼，手忙脚乱道：“我知道因为唯一的事，你怪我们，可也看在唯一的面子上，求你去看看明薇吧。”
说着，她哭了起来：“她吃了安眠药，差点就没命了。”
莫云听了，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觉得荒唐。
江母居然还好意思说让他看在李飘飘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他们赵家人串通一气欺骗了他，他和李飘飘也不会阴阳两隔。
“看着唯一的面子上，我让你走，而是不让你滚。”
说完，莫云“嘭”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江母僵在原地，走也不是，再敲门也不是。
站了好半天，她才悻悻离开。
李飘飘听见了江母的声音，她眼底不由划过些许落寞。
如果换做是她出了事，江母一定不会这么着急。
可能也不会关心吧……
“妈妈。”
小宝叫了一声，像是在安慰她的失落。
李飘飘放下碗，温柔地笑了笑：“妈妈没事。”
她望着莫云，迟疑了一会儿道：“要不，你去看看吧。”
“不去。”莫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对于赵明薇，他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而且，他现在根本不想再离开李飘飘半步。
莫云不让步，李飘飘也没有再说什么。
但在此感受到江母对她的冷漠，让她心中仍然有些难受。
她看向小宝，像是自言自语：“不是亲生的，我看着他哭都难受，为什么亲生的却又能这么狠心？”
莫云望着她，轻声问：“你想知道吗？”
李飘飘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想。”
“我帮你。”
听着莫云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说出的话，李飘飘眸色一怔：“怎么帮？LJ”
“你还记得李妈妈吗？”
莫云一边问，一边将小宝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小宝像是明白了爸爸妈妈有重要的事要商量似的，自己跑到沙发上去看电视了。
李飘飘眉头微微一蹙：“李妈妈她还好吗？”
闻言，莫云想起之前半个月前去看李妈妈，心不觉微窒。
李妈妈一直在问李飘飘怎么样了。
然而那时候他榨干了脑子也只能说出“挺好的”三个字。
他不敢告诉李妈妈李飘飘已经死了。
他心中更是有愧。
莫云喉结滚动了两下，咽下喉间的酸涩口才道：“她应该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