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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晋看了看远处，魔气虽盛，但不过都是些微不足的小魔。
“不必慌张，本尊自会处理。”顾长晋沉声道。
话音刚落，他便纵身飞离浮翎殿。
解决两个小魔以后，顾长晋便去了蓬莱岛。
玄凛见他一身仙气中带着点污浊之气，双目一怔:“顾长晋，你杀了沧溟？”
顾长晋点了点头，但他此刻并不想理会沧溟，他将苏锦烟的残魂从袖中取出，水蓝的光芒若隐若现，像是在告诉别人此刻一个魂魄的虚弱。
“为何苏锦烟的魂魄不全？”
顾长晋百思不得其解，也难掩眼中的几许低落和慌张。
魂魄不全，就算重塑了肉身，人也活不过来。
玄凛抚了把白须，不答反问:“顾长晋，你这么做值得吗？为了苏锦烟，你破宗门法阵，惹六界口舌是非，甚至将入魔道，再无飞升成神之望了。”
顾长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起来。
正当玄凛以为他生了悔意，却听顾长晋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值”。
顾长晋目光定在眼前苏锦烟的残魂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玄凛一愣，此刻的顾长晋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或许正是因为苏锦烟是他的情缘，冥冥之中他们就已经有了牵绊。
良久，玄凛才道:“苏锦烟魂魄残缺是因为她曾下血海的缘故，血海噬魂，苏锦烟只丢一魂一魄已经是万幸了。”
听到这儿，顾长晋心中又是一紧，苏锦烟每次置身险境都是为了他。
“可有办法找回？”他问道。
玄凛掐指算了算，而后皱起了眉:“这……”
见他一脸为难，顾长晋倒有些急了:“师叔？”
玄凛看着他，却道:“苏锦烟死前受了魔血，那一魂一魄便是魔，只是……”
顾长晋怔住，怪不得沧溟说自己就算杀了他也救不了苏锦烟，原来是因为这个。
仙魔如水火，一直是对立面，根本不会相互救赎。
顾长晋轻蹙起眉，并未有什么如蒙难题的踌躇，他看着手中魔丹，似是自言自语:“成魔便能救她吗？”
玄凛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劝道:“顾长晋，你可要想好，一旦入魔，再难回头。”
顾长晋轻轻抽开手:“我意已决。”

早在决定杀了沧溟时，他就已经做好打算了，来找玄凛不过只是为了问苏锦烟魂魄一事。

成魔如能救她，有何不可。

第十九章寻魂

玄凛看他铁了心要救苏锦烟，也只能叹气道:“成了魔，你自然能寻到苏锦烟的一魂一魄。”
他停顿了一会儿，目光定在顾长晋的脸上，苦笑了一声:“如果师兄知道你走了魔道，不知该多生气。”
曾经天资最高最得意的弟子如今为一女子甘愿入魔，弃整个昆仑仙宗不顾，想想都让人觉得荒唐又凄凉。
顾长晋有一瞬间的心颤，但始终没有动摇要救苏锦烟的念头。
“我放不下她。”
顾长晋说，语气平静眼神却分外炙热，像是在坦白一件压抑了很久的事，是回答玄凛，也是回答自己。
玄凛愣了半晌，犹如也看开了一般珍重地拍了拍顾长晋的肩:“六界之中，情字难却，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师叔也不会拦你，但求你日后不要后悔便好。”
说完，他便离开了。
顾长晋的视线放在魔丹上，那血红的魔丹像是在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引诱着人将它吞下。
魔物就是魔物。
顾长晋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吞下魔丹，他便也是个魔物了。
深吸了口气，顾长晋微张开口，将魔丹送入口中。
霎时间，他只觉体内有股像是有熔浆在翻滚，灼热感传遍他的全身。
顾长晋紧闭着双眼，蹙起的眉头抽动了几下，痛苦地闷哼一声。
蓬莱岛好似感受到了危险，开始晃动起来。
“咳咳咳……”
顾长晋睁开已是血红的双眸，吐出一口浊气后，右脸渐渐浮现出与沧溟一模一样的魔纹，身上的仙气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邪气。
顾长晋沉沉地喘了几口气后站直了身。
他握了握拳，再未感到一丝不适感。
怪不得人常说成仙难如登天，成魔一念之间。
顾长晋也顾不得他变成了什么样，他血眸微眯，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苏锦烟的魂魄所在的方向有两处，正是断魂窟和血海，她为他冒险的地方。
顾长晋跳动的心不免又是一阵疼痛。
纵使入了魔，苏锦烟还是惦记着他，甚至连魂魄都在不断重复为他置身险境。
顾长晋纵身一跃，消失在蓬莱岛。
断魂窟。
顾长晋看着这个与幻境中一模一样的地方，不由地有些担心。
苏锦烟的一魂在这儿若是被那些妖魔……
“滚开！别过来！”
苏锦烟惊惧的声音让顾长晋心顿时提殪崋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向声源奔去。
只见苏锦烟被三四个妖魔困在角落里，她捂着耳朵，全身抖得如同筛子。
“没人救你，你别忘了，是你的师尊亲手杀了你！”
青面獠牙的妖怪张着血盆大口，嘲笑着
苏锦烟紧闭着眼，声音颤抖的让人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胡，胡说……师尊，师尊不会杀我……他不会杀我，不会……”
她此刻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顾长晋的心狠狠的一就揪。
他抬起手，嗜血的瞳眸看着面前的妖怪，五指一屈，妖怪哀嚎一声，瞬间变成了烟尘。
“你……你是顾长晋！？”
其他几个妖魔惊恐的看着顾长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带着让它们不由自主生了惧意的魔气的人是昆仑仙宗的掌门。
他居然……成魔了！

第二十章祈求信任的孤魂

顾长晋扫了一眼它们后，目光停在已经愣住的苏锦烟身上。
她的眼里又惊喜、诧异、不解还有恐慌。
顾长晋踏着缓慢的步子一步步走近，极具威慑的压迫感让妖魔生了逃窜的念头。
此刻顾长晋的魔气完全像千年前的沧溟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长晋走到苏锦烟面前蹲下身，轻唤一声:“苏锦烟。”
他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叫过她的名字。
苏锦烟眨了眨眼，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茫然地看着顾长晋:“师……师尊？”
“嗯。”顾长晋点点头，伸出手想将苏锦烟抱起来，谁知她突然跪着，扯着他的衣袖哭道:“师尊，我不是魔，我不是！求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她还在求他的信任，就算只是一缕魂而已，依旧卑微着祈求他的一丝信任。
顾长晋想起那日的事，再看眼前的苏锦烟，气息紊乱的有些狼狈，他倒像是个犯了错的人。
“本尊知道。”顾长晋压抑心中的酸痛，轻柔地说道。
“真的吗？师尊相信我？”苏锦烟黯淡的眸子因他的话而重新亮了起来。
“魔怎么会不相信魔呢？”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魔族讽笑着，它看着顾长晋，不屑中又带着魔族对魔尊与生俱来的敬意:“顾长晋，既然你已入魔，何不带领魔族杀上仙界，将仙界化为我们魔族之地。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在九重天上的神族也难以与你抗衡了。”
顾长晋温和的眼神陡然一冷，瞥了一眼那口出狂言的魔族后站起身，将苏锦烟护在身后，杀渐渐生杀意。
“魔族中的蝼蚁也只知痴心妄想。”
他冷嘲一句后抬起手就便将面前妖魔如同一块抹布般撕碎。
四周回归寂静，顾长晋转过身看向还跪着的苏锦烟，再次蹲下身将她扶起来。
“师尊……”苏锦烟看着她被顾长晋握在掌心的手，呆了一会儿便想抽出来。
对顾长晋突然的亲近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顾长晋却攥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中:“别怕。”
现在苏锦烟的记忆似乎还只停留在凌霄祭阵前，顾长晋有点庆幸又有些懊悔。
他的那一掌击碎了苏锦烟的天灵骨，无疑是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儿，顾长晋不由自主地将苏锦烟抱紧了几分。
苏锦烟一动不动，眼睛睁地大大的:“师尊……我……你……”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记忆里的顾长晋从没主动亲近过她，更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她。
顾长晋抚着她的黑发，深深吸了几口那熟悉的馨香:“本尊带你走。”
“师尊。”苏锦烟哽咽着，又叫了他几声后慢慢闭上了眼，最后化作一缕幽光停留在顾长晋手中。
顾长晋将苏锦烟的魂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小心收起。
还差一魄，他就能救苏锦烟了。
顾长晋赶去血海，本该在血海里徘徊的苏锦烟却不见踪影。
周围除了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便是阵阵阴风，苏锦烟的气息他却一丝都感觉不到。
“消失了？”
顾长晋蹙眉看着眼前翻涌的血海。
在成魔后，他明显感觉到苏锦烟的一魂一魄在断魂窟和血海，既然在断魂窟的魂找到了，那苏锦烟的魄理应在这儿。
顾长晋不解之时，一声“师父”让他眉头又皱了几分。

第二十一章下血海

兰如沁诧异地看着此刻的顾长晋:“师父，你，你……”
顾长晋本就生的极好，却因清冷的气势让人难以接近且望而生畏。
而此刻的他红眸如血，脸上魔纹更添几分妖艳，神情如常，又多了些邪魅。
兰如沁腹诽着，顾长晋骨子里还是当魔合适啊。
顾长晋掩如眼中的疑虑，淡淡道:“你来这儿作甚？”
兰如沁似乎每次都出现的很奇怪，无论何时何地，特别是关乎苏锦烟的时候。
“大长老说你……你不会回仙宗了，我就问他你在哪儿。”兰如沁向顾长晋走近了些，眼角泛着泪光，“师父，你不要丢下我。”
顾长晋一听，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更添几许恼意。
因苏锦烟的事，他差点忘了他与兰如沁的婚事还搁着，不过他早就没了成亲的心思。
不仅因为对兰如沁产生了怀疑，更无法丢下苏锦烟。
“本尊的事无需你管。”顾长晋将视线放在血海上，“回仙宗吧。”
还是感觉不到苏锦烟，难道是因为这里气死太重了，掩盖了她魂魄的气息吗？
兰如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珠子一转，又道:“师父找不到师姐吗？”
顾长晋眼神一变，语气不善:“兰如沁，你过于‘聪明’了。”
兰如沁闻言，面色依旧如常:“其实我来找师父，也是因为要来转告玄凛长老的话。”
“嗯？”
“长老说，师姐因为下过血海，所以魂魄不全，被困血海的一魄受到血海的侵蚀，无法现身。”
顾长晋这才转过身看着她，紧抿的唇绷成一条直线，等待兰如沁接下来的话。
兰如沁又道:“长老说，若海面不见师姐，她可能被困在了海底。”
海底吗？
所以苏锦烟的气息被血腥味所掩盖他才感觉不到？
顾长晋抬脚便要往海中走去，没有犹豫，像是当时的苏锦烟一样。
“等等！”兰如沁突然扯住顾长晋的衣袖，“但血海不仅噬魂，还蚀修为，师父你现在虽有上万年修为，但要所因此损耗了修为，就算把师姐的魂魄全部找回，你也难救她。”
“放手。”顾长晋睨了一眼她的手，冷冷道，也并没有因她几句话而改变想法。
岂料兰如沁分外坚持，不肯松手:“师父，你不能去，要去，我去！”
顾长晋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兰如沁是说她去血海里找苏锦烟吗？
“我说了，师姐的事我也有责任。”兰如沁放开手，揉了揉闪着泪光的眼睛，“况且是师父那么在乎师姐，我当然要帮师父。”
她眼神和语气都很诚恳，并不想是在伪装。
顾长晋有一瞬不知怎么去看待兰如沁。
说她心思不纯，陷害苏锦烟，可现在却要主动去帮他找苏锦烟的魂魄，就算是因为他，而他的目的也是为了救苏锦烟。
兰如沁紧了紧上衫，笑道:“如果师父还在怀疑我，那我现在要做的也是能让师父相信我。”
说完，她就一头扎进了翻滚的血海中，速度之快，连顾长晋都来不及反应。
顾长晋看着血海中的浮岛，眼神复杂。
兰如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十二章仙宗出事了

兰如沁下血海不过半个时辰，一身伤的莫风突然跑了过来。
“师尊！”莫风踉跄地跪倒在地，以剑抵地才不至于瘫倒，“咳咳咳……”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莫风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的苍白虚弱。
顾长晋走过去将他扶起，莫风是昆仑仙宗的大弟子，能让他受重伤，对方恐怕不是鼠辈。
莫风才一台头，看清顾长晋的模样后人都僵住了，张着干裂煞白的嘴唇，嘴里的话像是一下子忘记了一样。
“师尊，您……”莫风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顾长晋知道莫风对他入魔之事感到震惊，但也不打算多做解释，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风捂着还在流血的肩膀，咧着嘴闷哼了一声:“师师尊，魔族杀上了昆仑仙宗。”
他不知该怎么解释现在仙宗的情况，毕竟眼前的顾长晋再不是仙尊了，恐怕是新的魔尊了。
顾长晋怔了怔，转头看向还未上来的兰如沁。
一边是苏锦烟，一边是昆仑仙宗，他又陷入了两难之地。
“师尊。”莫风以为他不会理会这时，忍着痛恳求道，“不管您现在是仙是魔，但不能弃仙宗的弟子不顾啊！”
顾长晋沉默片刻后，看着莫风道:“你守在这儿等兰如沁，本尊回昆仑仙宗一趟。”
“什么？”莫风还没弄清云他是何意，顾长晋就已经不见了。
他又咳了两声，转头看向血海。
空中的血腥味让他整个大脑都觉发麻，就算他是昆仑仙宗的大弟子都难以地方这片血海的死气，他实在难以想象苏锦烟淌过血海的。
昆仑仙宗。
才恢复不久的仙宗又是一派破落的景象，这一次甚至连浮翎殿都被毁了。
四处都弥漫着魔血，地上倒伏着一具又一具的仙宗弟子尸体，血流成河。
这一幕刺痛了顾长晋的眼，纵使他现在不再是仙，可他也还是昆仑仙宗的掌门。
两位长老从已经倒塌的浮翎殿后缓缓走出来。
二长老嘴角还挂着血线，在看到顾长晋时，眼中的痛苦顿时变成了憎恶:“你……你居然真的入魔了！为了一个苏锦烟，你破了宗门法阵，置整个昆仑仙宗不顾，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三长老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顾长晋的眼睛里满是失望，堂堂昆仑仙宗掌门仙尊成了魔，这事儿恐怕都快要传遍六界了。
顾长晋面无表情的接受了二长老的斥责。
被两位长老这样说他早有预料，只是不想仙宗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