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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浩莫脸色微变，对方指的俨然是她和杨虎的事。
上辈子自己也被主任谈过话，只是没说几句就跟她吵了起来，不仅没解开误会，反而又惹了不少流言蜚语。
想到这些，厉浩莫连忙辩解：“主任，我跟杨虎一点关系都没……”
“你现在解释也没什么意义，名声都已经坏成那样了，能是一两句说的清的？”
主任不耐打断，神情严肃：“青柠经常执行任务，一旦在任务中因为你的事分心，你知道我们要付出的是什么吗？不只青柠的命，还有老百姓的命！”
听到这儿，厉浩莫的心被锥子扎了似的疼，却说不出一个字。
见她不说话，主任将一份离婚申请报告扔了过去，字里行间多了压迫和警告：“你回去后好好反思，如果再有下次，要么你签了字自己走，要么我以破坏军民和谐为由，强制送你离开。”
厉浩莫收紧手，狼狈又惭愧。
许久，她收起报告，深吸口气：“主任放心，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
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主任这才点点头。
天渐黑。
蜂窝煤烧的通红，厉浩莫坐在炉子前出神，心绪沉重。
尽管她重生后已经努力改变，但她和叶雨音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差。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无力和迷惘在心里交织，让她倍感疲惫。

踌躇间，门忽然被推开。
叶雨音回来了。
没等她开口，便见他将几张大团结放在桌上：“这个月的津贴。”
厉浩莫愣了愣，想起陆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便说：“要不改天把钱给爹妈寄去吧，他们在家也不容易。”
然好心却惹来叶雨音一顿呛白：“管好你自己就行，少打爹妈的主意。”
厉浩莫瞬间刷白，心像被刀子划似的：“我只是……”
“当初你嫁给我时不就是为了我的津贴？还哭着闹着管着钱。”
他的不耐，让她面色发僵。
这些自己说过的话都没法反驳，只能哑声回答：“从前是我错了。”
叶雨音瞥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几天后。
趁着难得的太阳天，厉浩莫想将部队分给军属的地翻一翻，种上白菜，以后也少往供销社去。
菜地上蹲着不少一边聊天一边儿干活的军嫂，见她来了，也没人跟她打招呼。
刚走到自家长满杂草的荒地上，一瓢水突然泼来，鞋瞬间湿了。
厉浩莫脸色一变，抬头看去。
只见苏盈叉着腰，假惺惺说：“对不住了，没想到搅家精也来干活，是因为姘头跑了，没人勾搭了吧！”
这番话引得一片哄笑，但还是有人看不过去，劝了她一句：“怎么说她男人还是连长，你收着点。”
苏盈冷哼，高声回答：“我就是看不惯她妖里妖气的模样！”
厉浩莫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什么都没说。
忙了一天，天空飘起了雨，她才洗了手回去。
可还没进院，就看见楼下围了一堆人。
蓦然间，脚步不由慢了下来，莫名的不安攀上了心。
没等她上前细看，便听见有人卖报似的大喊：“大家快来看，厉浩莫她爹来告她自私不孝，弃爹不养了！”


第6章
厉浩莫心一咯噔，连忙跑进去。
匆忙间不慎崴了脚，顾不得疼痛，咬牙忍着挤进人群里。
只见纪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我生了病，厉浩莫不照顾我就算了，连个买药的钱都不给，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怎么会有这么不孝顺的女儿……”
几乎是瞬间，上辈子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因为纪伟的颠倒黑白，她和叶雨音的婚姻彻底终结。
因为离婚要办手续，导致她原定的回家看外婆的时间被拖后，最后，外婆意外丧命，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翻涌的憎恨霎时冲去厉浩莫的不安和理智！
她跨到纪伟面前，将锄头重重一立：“我呸！当初你抢走我妈难产时的手术费，带着小三跑走，怎么没想着给我们娘俩留点救命钱？”
“你害死我妈，几十年都不见人，现在又来害我？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干脆跟你拼了！”
话落，举起锄头就冲了上去！
周围一片吸气声。
纪伟吓得一咕噜起身闪躲，放声嚎叫：“救命啊！女儿要杀老子了！”
这一嗓子，把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脚踝钻心的痛已经让厉浩莫冒了冷汗，对方的恬不知耻更是让她怒火更甚。
握着锄头的手越发紧，眼看着就要砸到纪伟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的手臂。
转头过去，是叶雨音阴沉的脸。
军人的凌冽气势如山压来，厉浩莫顿时泄了气：“青柠……”
见厉浩莫被拦住，纪伟又恢复了匪气：“陆女婿啊，刚才你也看见了，她要杀人，赶紧把她抓起来关进……”
“干扰军属正常生活，要么拘留，要么罚款，自己选。”
叶雨音不大的声音带着致命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眼见局势不占好，纪伟忙悻悻离开。
厉浩莫放下锄头，冷静下来后，不敢看男人的目光。
就在她做好挨骂的准备时，脚下忽的一轻，整个人被双有力的双臂抱起。
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叶雨音，心跳恍然都停顿。
坚毅流畅的下颚线，目不斜视的模样像是在执行任务。
叶雨音不言，径直将人抱上楼。
没了热闹看，大家也很快散了。
进了屋，将人放在椅子上后，叶雨音就去抽屉翻药。
拉开最后一个抽屉，见到里头只有几包黄草纸包着的退烧药丸，纸还很潮湿，药片倒是保存的很好。
微蹙的眉不由拧紧，他想起厉浩莫那天晚上冒雨跑出去，原来真的是给自己买药。
抑着心头的异样，叶雨音合上抽屉，看向椅子上的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覆在腿上的手慢慢握紧，厉浩莫声音低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前几天才向他，向妇联主任保证不会再生事，没成想又闹了起来。
从未有过的和软让叶雨音面色滞了瞬。
沉寂片刻，厉浩莫才缓声解释：“那男人的确是我爹，只不过他当年偷了我妈的救命钱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
“从小到大，我确实一直就跟外婆相依为命，前几天他突然回来，还张口闭口的要钱，被外婆打走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我刚刚一时气急，只是想把他吓走，没有要杀人……”
她语气小心，瞄见叶雨音依旧冷着脸，不安的心微微紧缩。
良久，叶雨音才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有些生硬地扔下一句话：“我出去一趟。”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厉浩莫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心一点点下沉。
他还是生气了吧。
不仅耽误了训练，还让别人看了笑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警卫员送药酒过来，才把厉浩莫从沉思中拉回来。
“嫂子，连长临时有事，让我把药送来，每天擦一回就行。”
厉浩莫愣愣接过：“谢谢小同志……”
原来叶雨音还记得她的伤？
瞬间，心头的失落散去了很多。
天彻底黑了，雨也停了下来。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厉浩莫一瘸一拐地进卫生间冲澡，等洗完时才发现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懊恼间，目光扫到挂钩上叶雨音的散发着皂角香的军绿衬衣。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把衣服拿下来穿上，左右叶雨音还在训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抬起头，厉浩莫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觉红了脸。
镜子里的女人披着半湿的长发，宽大的衬衣堪堪遮住大腿，细腻的双腿在钨丝灯光下好像白的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