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嫡妃叶香君宁逸小说(完整版)阅读
书房内,吴姨娘的嗓音如菜市泼妇讨价还价般杂沓纷乱,尖锐而又刺耳,门外的书仆都忍不住蹙起眉头,耳根被磨得生疼。
叶香君立于门外,抬手示意书仆们噤声。
“侯爷,香儿那一场病怕是病得神智模糊了,你说哪有女儿家会自己划伤脸的。春儿好心好意去安抚,想陪着她一块去百花宴,要是遇到别家千金冷艳嘲讽,春儿也可分担一些。谁知她非但不领情,还损了春儿一通,暗讽春儿不知身份,不自量力。”
“你说春儿也是经江南十八学士出身的陆夫子教导过,比起国子监的学正来都不逊色,生得也是花容月貌,怎的就去不得百花宴了。这不光是为香儿着想,也是为侯府着想啊。”
吴姨娘以帕掩口,双目垂泪:“以前香儿温柔体贴,对春儿是待如同胞姐妹,今儿也不知怎的,病了一场就这般刻薄起来。都怪我没照顾好她,说起来都是妾身的错。”
“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就是李嬷嬷仗着娘的威名在横柳院里欺负姐姐,才让姐姐生了那一场大病。您对姐姐视如己出,侯府上下那个不是看在眼里,都道娘您贤良淑德。这百花宴女儿不去便不去吧,姐姐到底是侯门嫡女,我一个庶女去了或许才白白让人笑话。”叶春容轻轻叹息,也是低头咬唇委屈万分。
叶政被这一通说,双眉紧促是心烦不已。他早放下话给香儿,让她跟春儿说一同去百花宴,只要坐在最下处别说话,让这一场宴会安然过去即可,怎的竟成了一团乱麻。
“我这不也是为了侯府着想吗,香儿去了三次百花宴,第一年十岁年纪尚小平平无奇也罢了,第二回本是志得意满,谁知竟在台上将琴弦是硬生生拨断了,丢了好大的脸。往年身体康健尚且不如意,今儿身子抱恙还不知会如何呢。侯爷,你可千万要三思啊?”吴姨娘呜咽醒着鼻子,眼角却偷偷在打量着叶政。
别家千金,十岁已是崭露头角,琴棋书画是必有一门亮眼。平平无奇便是落于最下处,吴姨娘这是在有意刺着叶政的心,告诉她你那嫡出的女儿已不中用了。
叶香君听得一阵冷笑,三年前娘已是卧病在床。百花宴必须要夫妻同行以示圆满,爹不得已带着堂姑代行。琴弦崩断之时,那断弦险些划伤了她的脸,她当场便惊骇得愣在原地,任由满殿哄笑。
如今想来,那琴弦断处齐整,明显是被人用锐器切割过的。
她抬眸冷凝,望着红木金漆的大门,似是看穿了某个人的背脊。
“香儿是圣上赐婚给平王爷的未婚妻,就算带着春儿也不可落下香儿,不然你叫本侯如何向圣上交待啊?”叶政还未受到任何口谕,或许皇上还不知内情。只要他将春儿带上殿,询问起后便推说女儿不小心摔倒负伤,皇上会意便会有定夺。
靖王爷想破坏这桩婚事,宁王爷却不想就此作罢,他们亲王的争斗便由他们自己斗去。皇上是改圣旨还是收回成命,对他来说都算不得欺君之罪。
吴姨娘一听却是不满,但又不知如何接话。总不能让侯爷上书给皇上主动说伤情,让庶女代替上宴吧。
叶春容见娘语塞,上前献计:“爹,你不必烦忧。娘的意思是让女儿陪着姐姐,若在宴上被挑中上台,女儿便替姐姐应战,赢了是侯府的门面,输了旁人也不会嘲笑女儿。毕竟女儿是庶女,不会让侯府沦为笑柄。这样一来,既保护了姐姐,也护得侯府颜面,这是一举两得。娘一片苦心,爹您就答应了吧。”
叶政捻须点了点头。
此时,门外书仆嗓音响起:“侯爷,大小姐来了。”
吴姨娘跟叶春容悄悄对视了一眼,嘴角都是不自觉的上扬。她们本想让将她踢出百花宴,无奈之下才争取让二人同去。如今已将侯爷给说通了,这时叶香君送上门反对那就是触了侯爷的逆鳞,讨不找好还得挨一顿骂。
“爹。”叶香君行了个礼,瞧着吴姨娘跟叶春容似是一怔,“姨娘跟妹妹也在。”
“怎么,你不希望姨娘跟春儿在吗?”叶政的语气不甚客气,低头抿了一口茶,没有抬头看一眼。
他早先便吩咐了她二人同去,她当时也是应下了。谁知竟背地里暗损了自家妹妹,简直有失体统。表里不一,伪善至极,这样的嫡女实在让他失望。
叶香君只是淡笑,眉眼清秀,丝毫没有被面上的纱布影响了她的娇柔容颜:“爹说的这是哪里话,方才我去承红院找姨娘,想着给妹妹挑一匹缎子做衣裳,谁知却找不到人。姨娘在这倒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叶政一惊,瞥向吴姨娘略有些狐疑。若真跟她们所说,香儿将她们损了一顿,那怎会去承红院讨要缎子,这不是自讨没趣吗。而且,要缎子该去找管家申领,怎的又跟吴姨娘要起来?
“姨娘,布缎阁的钥匙管家早给你了。你可得抓紧给妹妹裁出一件衣裳才是,百花宴去的都是千金公子,可不能穿平日那松散淡薄的衣裳。”叶香君扫了一眼穿金戴银的叶春容,粉饰周身但依旧掩盖不住那与生俱来的俗气。
布缎阁是侯府专藏珍贵布帛的阁楼,每年绸缎坊都会进献无数珍贵料子给忠烈侯府。皇上也会赏赐布帛,以宽慰各家功臣一年奔波劳碌。这些缎子随便一匹都价值不菲,掌钥匙的人算是掌着半个金库。
管家也不知被吴姨娘拿住了什么把柄,竟将钥匙交了出去。叶香君前世不知侯府事务被蒙在鼓里,如今她又怎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不揭一揭那吃里扒外的脏事。
叶政目色一闪,略过一丝惊诧。他奉旨外办期间,府中竟是发生了这般变化。横柳院里让李嬷嬷那刁奴横行霸道,嫡出小姐只剩一个丫头,如今竟连藏着布缎阁的钥匙都不在管家手里了?
吴姨娘被看得一阵心虚,哀叹一声:“管家娘子这些日子生了病,我才向管家借了钥匙,分担了些家务,你不说我都浑忘了。”她看向叶政,眉眼又是低垂柔弱起来。
叶政心中一软,但还是传来书仆,附耳吩咐了几句话,想来是让他去清点布缎阁,看看有没有数目不清。他虽不在乎那些锦缎绫罗,但却由不得侯府出现小偷小摸这等败坏门风的事。
“还是香儿想得周全,是该给裁些新衣裳。“吴姨娘殷勤上前,打量了一番叶香君,温柔细语道:“香儿这些年越发出挑,也该做一套新衣裳了。到了百花宴上定让那些公子王孙大开眼界,看看我们忠烈侯府的嫡女是何等风华绝代。”
她立即转过头对叶政又道:“侯爷,下人们到底心粗,还是妾身亲自去布缎阁一趟,好好挑选一匹布料方可。”
叶香君神色一冷,横身而出:“爹,不如我们一同去吧,您也多年未做过衣裳了。”
此话一出,吴姨娘是脸色白如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