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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太聪明，但太聪明却不一定是好事。”
“我倒是觉得你不太聪明。”
乞丐一怔，“为何？”
“住我的地儿，吃我的饭，胳膊肘往外拐。”
乞丐干笑，“这不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该憋着的时候就憋着，不是谁都想被你熏着。”
说完，沈修竹气冲冲回屋去了。
又过几日，乞丐搓着手进来，惊道：“陈小然的大军要调离镇北关，改去朔西，增援金西关。”
沈修竹皱眉，“为何改去朔西？”
乞丐也是一脸懵，“咱们与西越这几年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必要啊。”
正说着话，陈小然穿着一身铠甲进来了。
他先在火盆前烤了烤，而后自沈修竹怀里抱过行意，凑过去亲了亲女儿脸。
“我这就去朔西了，但走之前。”陈小然转头看向沈修竹，“我与你做笔生意。”


第一百六十九章咱俩做笔生意
陈小然怕身上的铠甲冰着行意，便先将行意放到暖塌上，而后去屏风后卸铠甲了。
小丫头会坐了，乐颠颠的扑通小脚，结果得意忘形，小身子往后一仰，倒软枕上了。
“哎哟，怎么到了。”沈修竹忙把小丫头扶起来，见她没事，也就没在意。
陈小然换下铠甲回来，再将女儿抱怀里，可小丫头小嘴一扁，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怎么了？”陈小然柔声问。
小丫头结果哭得更急了，直往陈小然怀里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陈小然不由看向沈修竹，沈修竹也有些懵，但再一想估计是刚才往后仰那一下，难道是吓到了？
不会吧，平时乞丐带她，随手往上一扔，飞的老高了，小丫头也不怕，乐得咯吱咯吱的笑。
小丫头跟个小肉球似的，又白又嫩，一哭脸就成粉色了，跟个大桃子似的，而越哄她就哭得越急，哽咽的都哭不出声了。
陈小然心疼的，忙抱起来转圈圈，“行意跟爹爹说，谁欺负你了？”
小丫头其实已经一周三个月了，机灵鬼一个，还真听懂陈小然的话了，伸着小手就指向了沈修竹。
沈修竹挑眉，“我哪有欺负你？”
小丫头拧着小鼻子，冲沈修竹哼哼，显然是有依仗了，胆子都大了。
沈修竹再一想，约莫猜到了，“难道是刚才你往后仰，我把你扶起来，但没有哄你？”
小丫头往陈小然怀里一贴，葡萄一般水润的大眼睛盯着沈修竹，“哼！”
“哈，行意，你长本事了。”沈修竹好笑道。
陈小然低头轻轻女儿的额头，“娘坏，咱不理她。”
“打！”
陈小然干咳一声，“可爹不敢啊。”
沈修竹瞅着小行意，哼哼道：“你爹总会走的，你也总会落到娘手里。”
小行意眼泪不掉了，爹爹这么怂，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陈小然笑呵呵的抱着女儿坐到暖塌上，给她布老虎玩。
沈修竹看向陈小然，看到他脸上那条刀疤，心里总是不舒服。她起身来到妆奁前，自里面翻出一白瓷小罐。
“重明给你配的祛疤的药膏，他说给过你，你不要，便让我交给你，让你坚持抹三个月，这疤会淡很多。”
她想起了当时重明把药膏给她时那又酸又气的样子，“他固执的很，你给他吹吹枕边风，哎，我倒是想吹，但他不往我床上躺啊。”
陈小然看着那祛痕膏，冷嗤：“这道疤是保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收起来，我希望有一天，你足够强大，可以不用这道疤保命。”
陈小然默了片刻，还是将这盒药膏收起来了。
“我派人一直在找，没有重明的下落。”
“嗯。”
重明疯疯癫癫的，即便有花烛，她也不免担心。但人和人的缘分，有深有浅，许她和重明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她不强求。
“你说与我做生意？”沈修竹问。
陈小然点头，沉思片刻，“但这笔生意，还要看你敢不敢做。”
沈修竹笑，“我胆子不算小，你说吧。”
“我要你在这雁归城开一间灵云粮铺。”
“啊？”
“一开春就借着粮铺打掩护往这边存粮，尽可能多的存，十万石，二十万石，三十万石，你能运粮，我就能吞下。”

沈修竹迅速算账，说实话别说十万石了，一万石运到这里都不简单，毕竟这里在大荣最北边，自中原往这边运，路途迢迢，实在不好走，也不安全。

“我能给你钱和人。”陈小然又道。
沈修竹深吸一口气，她知道陈小然要干一件大事，这粮可能不仅仅是填饱肚子的，它还可作为……军粮！
但就像她说的，她坐上他这条船了，他能活命，她和孩子就能活命，他的船翻了，她和孩子下场只会更惨。
“我尽力。”沈修竹道。
“不是尽力，而是至少要存够十万石。”
沈修竹点头，看向陈小然，“好。”
陈小然说完，感觉手指有一点点疼，低头见女儿正抱着他手指头啃。
陈小然笑了，“行意饿了？”
小丫头抬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吃。”
“可爹这里没有吃的。”
行意小肉球看向沈修竹，冲她一乐，手脚扑腾的要找。
“娘娘……”
沈修竹轻哼，“这时候知道找娘了，娘还不伺候呢！”
行意继续冲沈修竹乐，讨好似的喔喔说着什么，最后把沈修竹逗笑了。
“等着吧，娘去给你热羊奶。”
陈小然没有用午饭就走了，走之前跟沈修竹说：“我会继续派人去找土浑堡的，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就不会放弃找你弟弟。”
沈修竹点头，“嗯，你去朔西后要保重。”
“你，也是。”
看着陈小然披上铠甲，骑上高马，扬鞭而去，沈修竹长长叹了一口气。
乞丐倚着门栏，“北金派使臣去盛京谈判，日前传来消息，双方结成同盟，约定此后十年不开战。”
沈修竹挑眉，“这不挺好？”
乞丐叹了口气，“而大荣给北金十万黄金，三十万白银，三十万布匹，三十万牛羊。”
“……”
乞丐失笑，“你没听错，是我们给北金。”
“可明明是咱们打了胜仗。”
“可庙堂之上的那位，他怯战，还有那些文臣们，他们心胸宽广，觉得给这些东西能保十年无战事也很值了。”
沈修竹一下理解陈小然为何让她存粮了，“朝廷这般软弱，自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只会让北金觉得大荣好欺负。”
“北金还要求朝廷让陈小然带兵镇守朔西，震慑西越，甚至配合北金歼灭西越。”
“而西越一亡国，北金后顾无忧，只怕回头就会反扑大荣。”
“陈小然也是这样想的。”
“可我不懂，我一妇人都能想到，朝廷那么多智者，他们就看不懂？”
乞丐长叹一口气，“朝廷党派纷争严重，而皇上又忌惮陈小然，君臣不同心，一个个不是眼瞎了而是心盲了，只看得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打自己的小算盘。”
沈修竹经过一晚上深思熟虑后，翌日让子衿出发回盛京找张琪商量，从这个冬天就开始做准备，保证明年一开春就能运粮。
北地一半都是冬天，所以能给他们运粮的时间并不多，还要散开，不能引起一些人注意。
过了年后，天一天天暖和起来，陈小然已经让江远回盛京去帮助张琪他们了。可沈修竹却没有松口气，反而越来越愁。
灵云粮铺能力有限，即便有充足的钱和人力，但也没法筹集这么多粮食。
这日她和乞丐上街，见街上的乞丐又多了一些，不由疑惑道：“眼见要开春了，这些人不翻地，不种粮？”
乞丐叹了口气道：“城外大片大片的荒地，不是百姓们不种，而是此地太干旱了，靠天吃饭，秧苗全都旱死在地里了，根本不适合种地。这边人靠挖草药和打猎贩卖皮货为生，但这种营生太不稳定，食不果腹时也就沦为乞丐了。”
沈修竹心思一转，“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第一百七十章你是不是异想天开
沈修竹和乞丐去城郊转了几天，正如他所说，这里的土地都荒着，没有开垦。
镇北关据这里不远，一样的干旱，但他们那边种粮，因为那儿有木河流经，年轻力壮的将士们可以挑水浇灌。
沈修竹找来地图，指着一处道：“如果我们在这里挖一条河道通向我们雁归城的话，便可以解决浇灌的问题了。”
乞丐指着地图，“你是不是觉得这一段还没小拇指宽，应该很短，很容易挖通？”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沈修竹摇头，“如果上万人在这边挖的话，你说用多久？”
“哪来的上万人？”
“走到大街上都是人。”
“呵呵。”
“你说我要是给他们饭吃，让他们挖河道，他们肯干吗？”
乞丐想了想：“干吧。”
“之后开垦土地，给他们种子，让他们种，一家管理一块地，种的粮食留足一家吃的，剩下的再交到粮铺，他们肯吗？”
“目前这情况，大家都在饿肚子，肯定是愿意的，不过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这不变相的替朝廷征税，你脑袋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