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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莹莹像往常一样翻看着手中的杂志，她看了许久却一点也没看进去。
距离上次许卫东过来医院已经一周了。
钟莹莹有些心不在焉，她苦涩一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许卫东都说了两个人只是朋友了，她为什么还在期待着他会过来。
随即她想到了那天许卫东过来笃定的眼神，不由得心被揪着，有了丝窒息之感。
她知道许卫东已经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她看向窗外，现在的阳光正好，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暖和了她的身子，却无法暖了她的心。
远处有人推着轮椅，轮椅上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此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那人开怀大笑。
钟莹莹看着窗外温馨的一幕，只觉心里孤寂万分。
她现在就连一个能陪她说话，听她倾诉的人都没有了。
钟莹莹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妈，我好想你……”
想到许卫东更觉心中苦涩，正当她的胡思乱想之际。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病房响起：“怎么不出去走走？”
钟莹莹诧异地瞥见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倾长的身影。
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些许，她喉间一涩，她期盼着他来医院，却又不想让他过来。
钟莹莹垂眸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腿，眼底闪过一片阴影。
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许卫东会难过吗？她因为那场车祸侥幸活下来，陪了他三年，已经是她莫大的恩赐了……
她不该再求得太多。
钟莹莹的目光移向病房里的轮椅，然后淡淡地说：“这样就很好了。”
许卫东却不太赞同地摇摇头，他和护工一起将钟莹莹搀扶着她下床。
钟莹莹太久没有下床，险些有些站不稳，许卫东将她扶到了轮椅上。
然后许卫东眼底掠过一丝异样，他沉声说：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话音刚落接过了护工手里的轮椅，推着钟莹莹正要走。
钟莹莹却不太愿意，她把着门框说：“我不想去。”
许卫东抓住那只手，眸色微沉：“你已经七天都没有迈出病房了！”
钟莹莹此刻却有如晴天霹雳，她脸上有些震惊加恼怒：“你怎么知道？！”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惊疑道：“你监视我？”
许卫东没有再说话，可就是这种默认的模样，才让她脸上血色尽失。
“许卫东！你凭什么怎么做？！”钟莹莹颤声道，就连尾音都染上了哽咽。
许卫东闻言一愣，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厉声道：“怎么？我不能这样做？我只是为你好！”
钟莹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惨然一笑道：“为我好？为我好就可以监视我吗？”
她咬紧嘴唇，唇瓣已经渗出了血迹，可却不觉疼痛。
她的心犹如撕裂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她嘴角泛殪崋起一抹苦涩：“你为䧇璍什么监视我？”

第十六章

许卫东怔在原地，监视吗？
他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要知道钟莹莹和顾华之间的关系罢了。
许卫东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推着钟莹莹的轮椅走出了病房。
钟莹莹眼底一片雾气，原来她在许卫东心里，居然是个刚分手就和别人搅合一起的女人。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竟然不惜监视自己。
钟莹莹苦涩一笑：“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
许卫东停下了脚步，他大掌缓缓摩挲着她的下巴，沉声道：“那不是监视，只是关心。”
钟莹莹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那就有劳厉先生关心了，只是我不过一个废人，无需挂心。”
许卫东眸色一痛，很快情绪顷刻消失于他的眼眸，他犹豫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钟莹莹转着轮椅走了些距离，她掩去眼睛里的哀伤，语气淡淡的说：“难道我说的不对？”
钟莹莹脸色苍白如纸，哀声道：“你看看我的腿，或许以后都要坐轮椅了！”
钟莹莹有些话并没有全说实情，自己本来时日无多。
她看向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穿着一套休闲衣，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
许卫东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斜飞的剑眉微微撇起，薄唇轻抿着。
依旧是那个记忆里的许卫东，可以后她就不能再陪着他了。
许卫东眉头紧锁，看向钟莹莹的眼神里多了些不忍，可他的脸上有了些不耐。
“不会的，你已经住院了。”
钟莹莹直直撞进那抹不耐的眼睛里，她的眼眶微红，这一刻，她才知道，顾华什么都没和他说。
这样想着，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钟莹莹掩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红着眼睛道：“也对，我已经住院了。”
就让他永远都不要知道她的病情吧。
钟莹莹心下一片悲凉，她永远都不会好起来了，就算住院也只是徒劳。
许卫东上前推着钟莹莹的轮椅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他停在了一处有阳光的地方。
“所以，不用那么大的压力。”
钟莹莹闻言没再说话，她看着散落在她身上点点的阳光，她好久都没有看见过阳光了。
微风拂过，空气里带着些许湿润的气息，钟莹莹深吸一口气，从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中闻着淡淡花香。
她的眸色微微亮了起来，她呢喃着：“我想去花园。”
声音虽然轻微，但仍然被许卫东听见了。
他推着轮椅来到了住院部的一处花园，钟莹莹在进来的一刹那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钟莹莹怔怔的看着远处一片茵瑰花，它们此刻开的极美。
她转着轮椅缓缓靠近了那片茵瑰花，一团团的茵瑰花争相盛放着。
钟莹莹想要去摘一朵，手指却被上面的茵瑰刺扎了一下，血珠滚落在茵瑰花上，将粉色的花骨朵染的有些鲜艳。
她的思绪逐渐飘远。
“茵儿，这花送给你。”
少女天真讶异的看向手里捧着一束茵瑰花的男生。
像是感受到少女的目光，男生憋了很久才开口：“这会很是衬你。”
然后逃也般的离开了，只剩下少女手里捧着一束花轻嗅。

第十七章 射箭场

“钟莹莹，钟莹莹？”
护士的话这才唤回钟莹莹纷扬着的思绪。
钟莹莹回望了一下，身边却早已没有了许卫东的身影。
她自嘲一笑，和许卫东那些美好的回忆仍然在她脑海里回旋着。
许卫东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男生了，他们之间有些事早就已经改变了。
这个认知出现在她的脑子里，钟莹莹嘴角的笑容都泛着一丝苦意。
“走吧。”
钟莹莹转着轮椅，在护士的陪同下回了病房。
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钟莹莹，你现在倒是叫我好等。”
钟莹莹见到俞慧，有些错愕，然后张了张唇：“你怎么会过来？”
俞慧思索了片刻，冷笑道：“我过来看看苟延残喘的人。”
钟莹莹闻言没有反应，想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只是淡淡道：“不知道你过来有什么事？”
俞慧闻言并未接话，只是说：“是许卫东叫我过来的。”
钟莹莹闻言瞥了她一眼，眸色微愣：“刚刚许卫东已经过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俞慧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许卫东居然已经来过了？！

俞慧的脸上全无被拆穿的尴尬，她只是点点头，然后说：“他让我过来给你道歉。”
钟莹莹闻言有些惊异，这件事并不像许卫东的行事风格。
她怔住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们都快要结婚了，还需要向我道歉吗？”
俞慧也没料到钟莹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
她思虑一会说：“对不起……上次病房里的事情，是我不对。”
钟莹莹没想到俞慧竟然真的会道歉，正因为这样，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钟莹莹沉吟一会才开口说：“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俞慧脸色有些僵硬，她动了动唇：“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道歉。”
钟莹莹点点头道：“那我接受你的道歉，可以走了？”
俞慧的眼底闪过一丝嫉恨，她愤愤地说：“钟莹莹！你别太得意！”
而另一边。
射箭场。
肖寒挽弓，一只箭矢斜飞出去，射箭场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最后箭矢稳稳当当落在靶心，射箭场上一片欢呼。
“真没意思。”一抹身形极为欣长的男子举着弓，径自说道。
肖寒将弓箭扔给手下，摆了摆手问道：“过去请人了么？”
“老大，已经去请了。”手下颔首道。
沉默良久，他的手下眉头轻皱：“老大，她已经在脱离掌控了，我们何不……”
肖寒眸色一凛，一把夺过手下手中的弓，然后重重地在手下的背上猛地敲了下去。
“我怎么不知……”他话语一顿，眼露凶光地说：“连你都可以插手我的事了？”
手下冷不丁被这么打了一下，都弓起了背，额头渗出了细汗：“我知错……”
肖寒这才将弓递给了他：“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对你的栽培。”
他转动着尾戒，眼尾泛起冷意。
他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唉，这人啊，还是要自己带出来的人，才听话。”

第十八章 忤逆

身后所有人皆附和着，肖寒眼底却是寒凉一片。
他想起赌车那天那样大胆的超车方式，居然是一个女人做到的。
他当时还很诧异，他一直以来都十分熟悉许卫东。
许卫东绝对不会这样，那时他就已经觉察出问题了。
他想起那天手下告诉自己：“是那个女人透露给了钟莹莹。”
他只是不明白，明明钟莹莹已经知道有手脚，为何还要代替许卫东比赛。
当时他下达了一个命令的说：“都下去悬崖，给我去找！”
钟莹莹，真是有趣极了。
“钟莹莹，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手下人听着肖寒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大气都不敢出。
“走吧，我们去看看不听话的人。”
肖寒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他坐进早已准备多时的跑车，一骑绝尘。
病房里。
钟莹莹看着还没有离开病房的俞慧，一抹疲倦袭上了她的眼睛。
她冷冷地说：“俞慧，你既然不是诚心道歉，为什么又还要过来？”
俞慧闻言，嗤笑道：“若不是许卫东，你以为我想过来？”
钟莹莹瞥见俞慧眼底熟悉的不屑，她嘴角这才浮现一丝笑容，这样才是俞慧本来的样子。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腿，脸上有的只是释然。
她已经习惯了他们或惊奇或害怕或鄙夷的眼光。
俞慧说完这才离开了病房。
她刚出病房才顺了几口气，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俞小姐，肖先生有请。”
俞慧听见那几个字，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想要退后，她踉跄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子：“肖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人闻言只是摇摇头：“我们只是办事而已，他有什么事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俞慧面如死灰，她想起她将肖寒的行为透露给了钟莹莹。
这样想着，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惴惴不安地跟着那个人穿过了几座长廊，这才在一辆车前停下来。
“请俞小姐上车。”那人拉开了车门，正是特别有礼貌，才让俞慧觉得有些不对劲。
俞慧想起所有人对肖寒的评价，喜怒不定，就这一条就让她差点整日活在忐忑里。
很快，汽车就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简约雅致的气质扑面而来，偏中式的木雕和欧式结合竟没有丝毫的风格迥异。
俞慧看着那栋别墅的位置，心下咯噔，这里是山海湾。
俞慧跟着那人走了进去，刚进门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肖寒。
她张了张唇：“不知道肖先生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肖寒这才睁开了眼睛，如鹰隼一般的眼睛锁定了她，五官分明的脸此刻染上了一丝阴沉。
俞慧被他的目光看过来，登时就觉得遍体生寒。
肖寒把玩着手里的扳指，他放柔了语气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擅自行动？”
他走到俞慧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你该明白我最不喜有人忤逆我。”
然后猛然间他动了，他一把攥着俞慧的下巴：“明白？”
俞慧大气都不敢出，她现在只觉得后悔，她不应该与虎谋皮。
肖寒松开了钳制，然后从手下里接来了手帕，仔细的擦拭着：“你去道歉了吗？”

第十九章 算一笔账

俞慧怔在原地，心胆俱裂，她默默退后了一步，神色也有些慌张。
肖寒擦拭着手的动作一顿，眸底深寒：“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俞慧这才不敢再动了，她的手心都淌汗了，然后强装镇定的说：“没有。”
“没有？可你在发抖。”
俞慧闻言才说：“只是热的，我和钟莹莹道歉了。”
她的眼底掠过一丝愤恨，她现在居然受人威胁，要和钟莹莹道歉！
肖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但是看向俞慧的眼睛里仍是冰凉如水：“你要对钟莹莹客气点。”
提起钟莹莹，肖寒的眼尾闪过一丝兴味，
他现在对钟莹莹，可是兴趣正浓，他不会允许钟莹莹的生命受到某种威胁。
俞慧眸光微闪，镇定地说：“这我恐怕做不到。”
“做不到？”肖寒敛着眉，嗤之以鼻道：“做不到的话，我留着你也没用了。”
俞慧这才神色有些慌乱，尾音有些发颤地说：“我们只是互惠互利！”
她现在十分怀疑，她的身边有着肖寒安排的眼线，不然肖寒没理由这么做，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俞慧一想到她做的事情，心里就冒过一丝冷汗。
她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可这明显不太可能。
肖寒闻言，冷笑了会说：“互惠互利？你也配说？”
肖寒一双寒潭一般的眼睛此刻迸射出一丝怒气，倏忽之间就已消散。
“你私自将我行动的消息透露给了钟莹莹，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
俞慧闻言，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了地上，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可她没有办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卫东去送死。
这是她能想到了能除掉钟莹莹最快的方法了。
肖寒见俞慧没再说话，冷哼一声：“这笔账我以后再和你慢慢算，你先下去吧。”
俞慧这才脚犹如虚脱一般踉跄了几步，这才连忙走出了肖家别墅。
别墅里，肖寒摒退了手下，这才来到了书房。
书房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小女孩的照片。
这些照片挂在这里和古朴的木质结构格格不入。
他坐在书桌上，翻看着关于钟莹莹的资料。
上次他叫人将钟莹莹送去医院，瞥见了她肩膀上的蝴蝶痣。
“钟莹莹……”肖寒喃喃自语道，他希望她不是那个人。
如果是这样的，那么他就是造成了她跛脚的罪魁祸首。
他无法原谅自己。
肖寒走向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照片，手指缓缓摩挲着那些照片。
他的余光扫过书桌上那些资料，他既期盼着钟莹莹就是她，可又希望钟莹莹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肖寒隐在黑暗里，他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随着烟雾袅袅，升腾起的还有他一缕愁思。
他熄灭了烟，打开门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着。
然后肖寒抬起头，发现这里竟是钟莹莹住的那家医院。
他怔怔看着这座医院，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思绪摒除出去。
他摸进了钟莹莹的病房，在病房外他反而有些踌躇。
他收敛了心情，迈开步子就进去了。
“我来看看是谁和我比赛不怕死。”

第二十章 墙壁上的画

钟莹莹看见进来的不速之客。
居然是肖寒，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钟莹莹探究的目光盯着他：“肖先生，有事就请直说。”
肖寒略加思索后缓声道：“我过来看你，为什么还一定要有事。”
他坐在病床边一旁的凳子，忍不住的说：“上次和你比赛真是让我惊异，我过来看看钦佩的对手。”
钟莹莹看着自己被悬挂着的腿，迟疑道：“要不是底下的藤蔓，我估计都保不住我的命了。”
她看向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的车队不一样，还是少来往为好。”
肖寒闻言一怔，他没料到自己竟在钟莹莹这里吃了个闭门羹。
他朗声一笑：“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然后面目冷峻地说：“我怎么不知你是哪方车队的人？你早就退队了。”
钟莹莹脸色一僵，她是早就退队了，甚至都很久没有比比赛了。
肖寒看着脸色不好的钟莹莹不由得放缓了语气：“我没记错的话，你三年都没比赛了，可你根本不输给他们。”
钟莹莹自嘲一笑：“那天比赛的时候，我的腿一直都在疼，我已经不能比赛了。”
肖寒一怔，资料上没有说她的腿的情况。
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异样，但是顷刻之间就被他隐藏好了。
钟莹莹看向沉默着的肖寒，出声问道：“三年前那场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听着她的话，肖寒冷沉着脸：“这个，我恐怕不能告诉你。”
钟莹莹见肖寒这样说也就此作罢，良久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肖寒看向钟莹莹打着石膏的左腿，他觉得气氛压抑极了，她的腿可以说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瞄了一眼钟莹莹，现在觉得钟莹莹长得也像那个人，如果是自己毁了她的腿，钟莹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肖寒猛然间抓住钟莹莹的手臂，他张了张唇，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
一个清冷而又低沉的嗓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钟莹莹听见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甩开了肖寒的手。
她想要解释的话却被打断了。
许卫东眸色微冷，冷笑道：“你说我该信他是来看你的吗？”
钟莹莹心头一寒，她怎么忘了，许卫东从来都没有相信我过自己，一次都没有。
她的心犹如被人紧攥着，都快要窒息了。
钟莹莹偏过头，不想再去看许卫东。
他怎么总是能误会自己呢，她陪了她六年，那么多年的熟悉还不足以让他相信自己。
长久以来被压抑着的情绪尽数涌上。
但她生生忍住了，她只想过好这阵子住院的日子。
钟莹莹语气淡然地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爱信不信。”
肖寒眉头紧皱，他有些心疼钟莹莹这么多年的付出了。
肖寒冷声说：“我要想和她有什么，你也拦不住。”
这句话无疑点燃了许卫东的怒火，他冷笑一声：“肖先生真是好大的口气。”
说完他指着钟莹莹打着石膏的腿说：“肖先生，她的伤好像是你造成的吧？”

第二十一章 阴柔之感

肖寒眯起眼睛，眼尾的痣顺着眼睛微微挑起，有了一丝阴柔之感。
“厉先生这样胡乱猜忌，有证据吗？”
许卫东这才作罢，他这阵子一直都在查他父母的事情。
总是到达一个关键的地方缺了某一部分的证据。
没有齐全的证据，就算他合理的猜测确实是肖寒做的，也没有用。
肖寒冷凝的目光紧紧锁着许卫东。
许卫东，我们以后走着瞧。
许卫东冷凝的眼神盯着肖寒：“肖先生，我还有点事处理，请你离开。”
肖寒看向一旁的钟莹莹，他张了张唇，可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能让钟莹莹继续被误会下去。
肖寒只是说：“希望厉先生好好和钟莹莹谈，她现在是肖家的座上宾。”
许卫东只是嘲弄道：“我记得，肖家的座上宾只有一人。”
然后唏嘘不已地叹口气：“只是她失踪的早，否则现在应该是你的未婚妻了吧？”
“许卫东！你住口！”肖寒的一双眼睛迸射出巨大的怒意，他冷眼看着许卫东：“希望厉先生不要在提及她！”
钟莹莹闻言一愣，未婚妻……
肖寒刚走出病房，许卫东就猛地攥住了她的手：“现在，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你和肖寒走到哪一步了？”
钟莹莹惊疑不定地说：“我行的正坐得端，我和肖寒之间什么都没有。”
许卫东这才嗤笑道：“是没有什么，但我父母是上了你的车而身亡的！”
钟莹莹睁大了双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说是我和肖寒勾结？！”
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怎么这么揣摩她？
她比谁都不希望许卫东的父母会出事，可他现在居然说，当年的事情是她和肖寒勾结在一起的！
“许卫东！你父母的车祸和我无关！”
她紧咬着下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的疼痛减小一些，可直到唇角渗透了些血迹出来，她仍觉痛彻心扉。
“可你都被肖寒奉为座上宾了！这样你还要和我说，你们没什么吗？！”
许卫东讥诮道，眸底深寒一片。
钟莹莹疲惫的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很累，她和许卫东之间，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直到今天，许卫东都还是在怪自己，甚至还污蔑她。
“许卫东，你不要忘了，我这条腿也折在了那场车祸里了。”钟莹莹睁开眼躺在病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良久才蹦出了一句话。
“没有人会对自己下手，这是你说的。”钟莹莹沉声道，那场车祸，她也只不过是侥幸活下来的。
许卫东眸光微冷，眼底的情绪翻涌着，良久才开口说：“是，这句话是我说的！”
他停顿了一会，这才冷笑道：“但你除外！谁知道上次俞慧的事情是不是你和肖寒勾结的？！”
“许卫东，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钟莹莹眼尾泛红，她深吸一口气：“我这条跛腿，你有关心过吗？”
话音刚落，她的眼眶微微红了：“三年了，这三年来，我的腿疼得我只能吃止痛药才能勉强压住，后来止痛药已经快没有效了。”
说完，她的眼眶逐渐聚集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
许卫东闻言一怔，他这才想到，自己从未关心过她的病情。
原来……竟然会那样疼吗……
“很疼吗？”

第二十二章 痛入骨髓

钟莹莹偏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草坪上还有很多人穿着病号服散步，阳光洒在他们肩上散发着自由的气息。
她垂眸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跛腿，眸底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跛腿稍稍用力了一会，却发现已经是痛入骨髓。
钟莹莹强忍着腿上的疼痛，语气淡淡的说：“三年了，已经习惯了。”
抬眸看着远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飘渺：“许卫东，我已经赔上了这条腿了。”
没有等来许卫东的回答，钟莹莹心里泛起苦涩。
三年来的痛楚不是一朝一夕的，他现在就连自己微弱的委屈都察觉不出来。
不痛了吗？
不，她只是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下雨天疼得死去活来，就连止痛药也没有效果了。
铱驊许卫东闻言心底一抽，三年前的她是什么样的呢？
那个时候的钟莹莹自信，勇敢，和他一起练车，一起比赛，两人之间的默契叫车队的很多人羡慕。
连父母都已经答应了自己和她的婚事。
许卫东好久才从过往的回忆里回过神，他看着那双暗淡的眼睛开了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医生说你需要养好身体。”
钟莹莹没有答话，也没有拒绝。
许卫东的心里涌出一些异样的欢喜，这才将钟莹莹扶到了轮椅上，然后推着她走了出去。
钟莹莹被刺目的阳光晒得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能适应。
看着衣服上氤上的一滩光圈她有些发愣，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上次出来也是许卫东带着她出来的。
许卫东看着阳光有些怔忡，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陪着钟莹莹这样散步了，一抹愧疚袭上了他的心底。
“我希望你养好病。”许卫东一边推着轮椅，一边缓缓道。
钟莹莹闻言一愣，她太久没听见这样温和的话了。
只是……
钟莹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眼眶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她多么想继续在别墅里，哪怕只能远远看着许卫东也足够了，可是他要结婚了……
而自己，也快要没时间了。
好起来？怎么可能还会在好起来依譁？！
不可能了……
矛盾的心在心里不断交织着，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钟莹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会养好的。”
许卫东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眼角的光芒越来越盛。
“你养好病，然后去车行，我的车还等着你来检修。”
钟莹莹闻言抬头看着许卫东，高大倾长的身子遮挡住大片的阳光，光芒顺着他的身子缓缓洒下来，在钟莹莹眼里，此时的许卫东犹如逆光而来的人。
她怔怔的看着许卫东，有些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爱了多年的男人。
可钟莹莹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收回手，她不应该这样做。
许卫东却察觉了钟莹莹还未来得及抽回的手，他抓住她还未抽回的手。
他的眸光微暗，缓缓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钟莹莹收回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犹豫了片刻道：“你的车只能交给别人了，我没有精力留在车行里了。”
许卫东怔怔的望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留在车行？！”

第二十三章 绿叶随风

钟莹莹却沉默不语。
她当然想留在车行，可现在的身体不能够好起来了。
而且自己留在车行，原本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要帮孟母还债。
现在债务已经还清了，留下来已经没太大必要了。
钟莹莹压下心中的酸涩，语气淡淡道：“我不想留下来了，况且我的伤还没大好，一直旷工也不太好。”
许卫东闻言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声道：“有我在，他们还不敢太过分！”
然后顿了一会，放缓了语气说：“若是他们欺负你，你就和我说。”
钟莹莹听到这话，诧异地望向许卫东，似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她闭上了眼睛，眼尾闪过些许泪意，就这样吧，就让自己最后在贪慕一下他的温柔就好。
很快的，很快她就会和许卫东分道扬镳的。
钟莹莹喉头梗塞一会道：“知道了。”
许卫东推着她的轮椅漫无目的的走着，钟莹莹看着周围变换着的景色一阵怔忡。
阳光将她的脸映衬得犹如陶瓷一般的白皙，如瀑布一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她茶色的瞳孔里似是有抹光亮。
许卫东看得险些呆了，他一直都知道钟莹莹很美，可这样近距离得看着，还是有些视觉冲击。
钟莹莹一双眼睛在看见远处的秋千的时候，倏忽闪着一抹渴望的光芒。
许卫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秋千。
那是一个用藤蔓编织成的秋千，微风拂过，绿叶随风舞动，上面串着的铃铛叮叮作响。
许卫东心头涌出浓烈的愧疚，以前，自己也曾经常给她荡秋千的……
正当钟莹莹愣神的时候，耳畔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要荡秋千吗？”
钟莹莹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望向秋千，眼底的渴望挥之不去。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跛腿，上面还打着石膏，想来这样的活动也是不能去的。
许卫东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她的腿，眸色闪过异样，他深吸一口气：“我会接好你的，绝对不会让你摔了的。”
钟莹莹犹豫地瞥了几眼自己的腿，最终还是遂了他的意。
许卫东这才推着轮椅过去，然后将她扶到了秋千的藤椅上。
周围很多人异样的眼光扫过他们，钟莹莹嘴角的苦涩渐渐扩大。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他们的眼光，可也明白，自己不得不去接受它。
许卫东扶稳了她的藤椅朗声铱驊说：“我推了。”
钟莹莹缓缓点点头，抓着藤蔓的手收紧了几分，她还是很怕，很久都没有荡秋千了。
随着许卫东的动作，秋千朝着天际缓缓上升，周围的飞鸟忽的一下被惊起。
然后在钟莹莹心里荡漾着恐惧而下落的时候，许卫东稳当的接住了她。
几个来回以后，钟莹莹心里的烦恼暂且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唇角微勾，露出极浅的笑容，然后嘴角渐弯，一个灿烂的笑容，在脸上浮现。
许卫东乍LJ看钟莹莹的笑容，微微怔在那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敛目低眉，眼角染上了一丝痛意。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钟莹莹笑过了，在别墅里的那阵子，本来喜欢笑的人几乎都不笑了。
许卫东心头的愧色逐渐扩大，但顷刻他就整理好了情绪，低声说：“怎么样？我现在荡秋千的技术还没有退步吧？”

第二十四章 秋千

钟莹莹闻言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攥着秋千的手有些发红，可现在的快乐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钟莹莹看着上升的秋千有些出神，以前的许卫东也是像现在这样，经常给自己荡秋千。
“茵儿，快过来，我们家做了一个秋千。”
许卫东抓着少女的手就朝着一间别墅而去。
许卫东带着少女七转八转的来到了秋千，然后迫不及待的扶着她坐下来。
然后在少女的惊呼声中，许卫东荡起来秋千。
钟莹莹从过往的回忆里回过神，有些勉强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还可以。”
说完语气淡淡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许卫东有些愣神的瞥见钟莹莹闭上了的眼睛，语气有些不好的说道：“会这么容易累吗？”
钟莹莹闻言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我现在是病人。”
许卫东闻言微微一怔，他差点忘记她现在病还没养好。
他轻咳一声，语气也有些不自然：“那我扶你下来，我们回去。”
钟莹莹耳畔回响着那句话，有些出神，曾几何时，他们一起练完车回去的时候，他也曾这样说，“我们回去吧。”
可她已经离开车队三年了，而现在就快有另一个人取代在队员们的位置了。
在钟莹莹愣神间，一个不查就直直摔了出去。
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跌进了一个怀抱。
怔怔的凝视着许卫东的眼眸，他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一抹暖暖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
钟莹莹率先回过了神，她张了张唇：“放我下来。”
她的话也将许卫东打回了现实，他眼眸微沉，静静地将钟莹莹扶着坐进了轮椅。
钟莹莹刚坐上轮椅，一阵眩晕袭来。
她自嘲一笑，果然她现在的身体动不动就有这种眩晕了。
许卫东却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喉头梗塞了一会，这才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钟莹莹没再说话，只是摇摇头，许卫东见她都不想多说话，这才推着钟莹莹回到了病房。
钟莹莹回到有着消毒水的病房，有些喘不过气，她苦涩的笑容蔓延着嘴角。
早就已经习惯了消毒水的味道了，可自己还是觉得不舒服。
钟莹莹偏过头，就瞥见在她身旁忙前忙后的许卫东，她的眼眶微红，她就快要见不到他了。
可许卫东有别人照顾着，想来也不再需要她操心了。
钟莹莹躺在枕头上，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
她闭上了眼睛，眼前却闪过了些许片段。
“南儿，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一个穿着小小西服的少年焦急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下一秒少年紧紧地搂住了女孩。
然后画面一转，少年拉着女孩的手朝着一处而去。
“南儿，这是我命人做的秋千，你喜欢吗？”
女孩缓缓点点头，少年眼睛里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钟莹莹思绪逐渐回转，然后捂着脑袋，现在她的头犹如针扎一样的疼，，她攥着许卫东的衣角说：“我头很疼……”
说完，她脑海里一阵刺痛袭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管许卫东怎么喊，钟莹莹始终醒不过来，他这才按响了床头的呼救铃。

第二十五章 仙人掌

钟莹莹一连昏迷了几日，每天按照惯例来看她的顾华都说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许卫东这几天的心犹如沉到了谷底，他听着医生们开会讨论着钟莹莹的病情。
顾华沉声说：“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现在还需要多方医生进行会诊。”
许卫东的心底绷紧的弦断了。
怎么会……
顾华顿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还是告诉你，钟莹莹的病情吧。”
“钟莹莹的血栓已经开始扩散，甚至很快就要堵住接连心脏的血管里了，再放任下去，会危及生命。”
顾华深吸了一口气说：“钟莹莹一直让我瞒着你，不让我告诉你。”
他这才知道，钟莹莹的病情有多重，而她一直在向自己隐瞒着！
每次旁听着医生们的讨论，许卫东的一颗心犹如被人狠狠攥住了。
许卫东眸底有些泪光闪过，他望着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的钟莹莹，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腿。
顾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叹了口气道：“她甚至都拒绝做清创手术，做了手术她的情况会好很多。”
钟莹莹现在还在晕迷着，而他无法代替她做出手术的决定。
他们还没有结婚……
想到结婚，他的眼眶红了。
“厉先生，这份单子交给你。”穿着白大褂的顾华拿着一份单子递给了许卫东。
“这些是她这阵子以来的所有费用，有些已经交过了，剩下的您看……”
“我一会跟你过去刷卡吧。”许卫东翻看着手中的单子，有些交费记录他完全没有印象。
而钟莹莹想来出不起这笔钱，那么是谁交的费用？
一个疑问盘旋着他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然后，我和你说一下，病人现在的病情吧。”
“病人现在等不了了，必须要进行手术了，如果不清创，会危及病人的生命！”
许卫东沉吟片刻才问：“可我现在可以签字吗？”
顾华脸上有些不耐：“原则上不可以，等病人醒过来，你让她补一下授权书就可以了。”
许卫东这才接过来医生手中的单子，然后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手术的过程特别漫长。
许卫东都快以为自己都要坐成了一座冰雕。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彻夜，而许卫东就在手术室外坐了一夜。
他的心不由得提起，手术时间延长了很多，不会是有什么情况吧？
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一般，手术室里窜出来一个医生。
而医生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被染红了，他急匆匆地冲出来问：“病人家属在吗？病人大出血！”
许卫东闻言就迎了上去，然后医生递过来一张单子：“签了！”
许卫东不敢有违逆，听话的签上了大名。
然后他又等了数小时，眼眶都已经略微染上了一丝疲惫。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许卫东看着钟莹莹被推出了手术室。
他迎了上去，就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唇角。
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既然钟莹莹已经手术了，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
钟莹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她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色好半天才能适应，然后她感觉到了自己肩头的重物。
她略微低头，眸光怔怔的看向靠在床头舒睡着的许卫东。
他眼底的青黑无不显露出主人的疲惫。
钟莹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如沼泽一般柔软的头发。
看着熟睡着的许卫东有些出神，自己要的并不多，他片刻的温柔，已经足够了。
目光看向窗边摆放着的仙人掌，距离上次浇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而仙人掌还是那样翠绿。
一如自己现在对许卫东，只需要他一点点的好就好了。
当钟莹莹摸着头发的时候，许卫东却睁开了眼睛。
而钟莹莹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却被许卫东抓住了，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醒了？”

第二十六章 那个瘸子

钟莹莹想要抽回被抓住的手，却被许卫东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许卫东有些喑哑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为什么要摸我头发？”
钟莹莹被问得脸颊有些发烫，一时无话，好半天才岔开话题：“你怎么还在这里？”
许卫东微微一愣，然后手臂一张紧紧搂着钟莹莹：“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靠在许卫东怀里的钟莹莹一僵，原来她一昏迷，她尽力瞒住的病情终究是瞒不了了。
钟莹莹没有反驳，只是说：“你都已经知道了。”
许卫东却不打算放过她，他眼底有些情绪在翻涌：“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手术十几个小时！”
说完许卫东这才狠狠吻上了那片他朝思暮想的薄唇，钟莹莹有些怔怔，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烈地挣扎了起来。
“许卫东！你冷静一点！”
许卫东松开钳制住钟莹莹的手，他心底一痛：“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快要失去你了！”
钟莹莹心头一跳，她有些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才说：“厉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要过问我的病情？”
许卫东闻言眸光一痛：“为什么你还要来提醒我，我们没有关系了！”
钟莹莹却不敢再去看许卫东，有的人再看一眼，还是想要拥有。
许卫东一把扳过钟莹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他喑哑着开口：“你听清楚了！我们没有分手！”
钟莹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她睫毛微颤：“分手明明是你提的！”
“许卫东！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许卫东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他沉痛的说：“你在我心里算什么，你不知道吗？”
许卫东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犹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他眼底的悲伤尽力被压了下去，放缓了语气说：“我们不要吵了，你知不知道你瞒我瞒得好苦。”
钟莹莹却不再说话，眼尾有了一抹疲惫之色，她淡淡地说：“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三年了，你没有一丝一毫关心过我的病情。”
语气越来越淡，就连尾音都发颤：“自从三年前你的父母出事，你自问你关心过我吗？”
垂眸看着自己的腿，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嫌弃我瘸了。”
她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就连许卫东都不看一眼。
“嫌弃了说开了就好，我又不是不懂得进退，我自己走就是了……”
钟莹莹说完，就连眼尾都闪着泪花，原来在她心里堵着这么多的委屈，说出来一些好多了。
钟莹莹抬头看着沉默不已的许卫东，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她淡淡的说：“分手是你提的，我接受就是了。”
许卫东被那些话砸的哑口无言，三年来自己对她的关心很少，甚至连她病的那么重都不曾察觉。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或许一直以来自己已经习惯她了。
正因为习惯，所以很多事都逐渐地想当然的忽略了。
他张了张唇，喃喃道：“茵儿，我们不分手了。”

第二十七章 苟延残喘

钟莹莹闻言却并未接话，只是推开了许卫东的怀抱。
“不分手又能如何呢？”钟莹莹扯出一抹极浅的笑，“我不过就是一个瘸子罢了。”
她语气淡淡，似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实。
可只有钟莹莹心里清楚，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许卫东却紧皱着眉头，眼眸里染上了一丝哀伤：“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钟莹莹抬眼看了一眼许卫东的脸色，她自嘲一笑：“这难道不是事实？”
“很快，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住口！”许卫东紧紧捂着钟莹莹的嘴唇，他不住地摇着头，似是只有这样欺骗着自己，才能觉得钟莹莹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钟莹莹却不再挣扎了，她太累了，这六年来的陪伴对她而言，只剩下了不悔二字。
许卫东瞥见钟莹莹不再挣扎了，这才作罢。
钟莹莹只是偏过头看向窗户外暗下来的天色，一天又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时日还有多久。
想到这，她语气尽量放缓了问道：“许卫东，我的病怎么样了？”
许卫东只是摇摇头，迟疑一下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钟莹莹闻言眉头撇起，她语气渐冷：“许卫东，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自己问医生！”
许卫东这才将藏好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递给了钟莹莹的手都有些发颤。
钟莹莹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看见了上面的某个数字，这才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看，也不过是延缓了一些时间而已。”
许卫东眼睛沉痛地望向身边的钟莹莹，颤抖着声音说：“你不要这样说，医生也说了，若是没有再进程下去，也有病例很多年都没有发作的。”
钟莹莹闻言却只是喃喃自语道：“那样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许卫东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心底的悲伤渐渐蔓延着，他望着这样低沉的钟莹莹，眼尾泛红。
以前的那个自信勇敢的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他想起初见钟莹莹的时候，那会自己还只不过一个喜欢赛车的人罢了。
是钟莹莹看见了站在了角落里踌躇的他，告诉自己有梦想就要去追，一昧的退缩是没有用的。
那个时候的钟莹莹，在他心里犹如泛着自信光芒的女孩。
而现在的钟莹莹，在病痛的折磨下，眼睛里的自信逐渐散去了。
许卫东眼眶红红地说：“不会的，我送你去最好的医院，以后你走不了我就成为你的双腿……”
他紧紧地抱着钟莹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
许卫东过了许久才整理好翻涌的情绪，他将头埋进她细腻光滑的脖颈，他深吸一口气：“你难道忘了吗？”
“是你说的，不要退缩。”
钟莹莹闻言心头猛跳，她怎么会忘记，当初她劝说那个男生的话。
可时光一晃过去了六年，有些事已经渐渐模糊。
许卫东松开了怀抱，望着钟莹莹暗淡无神的眼睛，有些哽咽道：“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 朦胧之意

钟莹莹闻言有些发愣。
这不是……
许卫东呼出了一口浊气，有些期待道：“你以前一直说，想去看一次日出，明天去看看吧。”
在钟莹莹还在怔忡之际，许卫东已经在身旁计划安排了。
钟莹莹揉揉还有些发疼的脑袋，可许卫东却很快抓住了她的手问：“怎么了？”
钟莹莹闻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头有点疼。”
许卫东很快按响了求救铃，他低声说：“有哪些不舒服就和我说。”
钟莹莹闻言一愣，和他说……
曾几何时他对自己也是这样说的，可后来呢，三年来的冷漠以待，早已经磨灭了自己很多的希望。
她的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很快医生就进来了，上前查看了一番，然后说：“病人才刚醒，需要好好休息。”
许卫东送走了医生，他扶着钟莹莹躺下来，然后自然地为她掖好被子。
瞥见这一幕的钟莹莹眼尾微红，若是之前的她，或许会特别欣喜吧。
钟莹莹没有在说话，她侧过了身子闭上了眼睛。
可许卫东仍然坐在旁边，钟莹莹这才掀开眼皮，回身看着他说：“你这阵子都没有比赛吗？也不需要练习吗？”
许卫东闻言一怔，思索了片刻说：“没有比较重要的比赛，车队也有队员在那撑着，暂时没有什么事。”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了钟莹莹的手说：“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钟莹莹见许卫东固执这样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她知道许卫东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更改的。
钟莹莹想着明天的日出，心里散发出一些微末的欢喜出来。
她知道自己心底还是期待着的，她心底默默道：“就这最后一次，就好。”
很快，第二天来了。
钟莹莹这天起了个大早，就招呼了护工穿戴整齐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现在十分注意形象了。
她眼尾瞥见熟悉的身影，一些淡淡的喜意染上了她的眼眸。
许卫东从护工的手里接过了轮椅，然后推着钟莹莹朝着目的地而去。
钟莹莹似是想到了什么，扯住了他的衣角说：“医生会不会不让？”
许卫东闻言唇角微勾，低声说：“放心吧，我和医生报备过了。”
钟莹莹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然后被他推着出了医院。
许卫东扶着钟莹莹上了车，温柔地为她系好安全带，这才绕过了她上车。
他油门一踩，汽车就飞驰而去。
钟莹莹坐在车内都有些困倦，平时他开赛车都不像现在这般平缓。
好半天才到达目的地，随着一句富有磁性的：“到了。”
钟莹莹这才从睡梦中回过神来，许卫东看着她有些困意的眼睛轻声一笑：“我开的比较慢。”
钟莹莹没说什么点点头，她不太适应了。
许卫东扶着钟莹莹从车上下来，山上的气温有些冷，冷的钟莹莹打了个冷颤。
钟莹莹极目远眺，山顶上烟雾袅袅，夜色给山顶添上了一丝朦胧之意。
她看得有些呆了，原来凌晨山顶的景色竟然美的如同仙境一样。
许卫东望着有些呆愣的钟莹莹，摇了摇头，然后从车上取下来一件风衣给她披上。
钟莹莹情不自禁的感叹道：“这里太美了……”

第二十九章 逃避

许卫东回过头看了一眼。
天边升腾起了一些云彩，云彩上有了些光亮，然后逐渐蔓延开来。
此时的钟莹莹微张着唇，茶色的瞳孔里映衬着微弱的光芒。
许卫东端视着眼前的钟莹莹，他的目光里再没有万物，只留下钟莹莹一个人。
唇边也荡漾着点点笑意，就连眼睛里都染上一抹光。
许卫东沙哑着声音对她说：“怎么样？这里美吗？”
钟莹莹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已经呆怔在原地。
偏过头看向许卫东，喃喃自语道：“这里你从哪里发现的，实在是太美了。”
许卫东看着雀跃着的钟莹莹，眼尾闪过了一丝光彩，他轻笑出声：“喜欢这里吗？”
钟莹莹闻言没有再开口，只是点点头。
许卫东推着钟莹莹的轮椅，然后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良久才开口说：“如果你喜欢这里的话，以后我就常常来带你过来”
说完他的眼底，有些期待的光芒一闪而过。
钟莹莹有些诧异的看向许卫东，眼底有了一点点的欣喜荡漾开来，然后倏忽之间又消散了。
垂眸看向自己的腿，眼底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她的目光望着远处已经有些微亮的天边，淡淡开了口说：“不用了”。
闻言许卫东眼底的期待，终究消散了去。
紧紧抓着钟莹莹的手说：“你不是挺喜欢这里的吗？”
然后沉默了片刻，眼睛里有了些许湿意，然后继续说：“不是你说的不要逃避吗？”
钟莹莹听完，怔怔的看着他，没有在说一句话。
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许卫东如今还记得。
而许卫东看向远处的景色，然后眸光有些微亮，他淡淡开口说：“太阳快要出来了。”
钟莹莹也只是点了点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心底不由得也染上一丝雀跃和欣喜。
可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尾的光亮淡了些许。
许卫东就快要属于别人了，而自己再也不能陪着他了。
钟莹莹侧过身看着身旁的许卫东，淡淡的开口：“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今天的日出特别好看，她很感谢许卫东在他最后的时光里，给了一次美好的回忆。
若是她能活得久一些就好了，若是没有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就好了。
或许自己和许卫东之间，也不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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