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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心兰：绝交吧，你这样的好姐妹要了糟心。
张喻：那不行，我还要看裴绍谦姜舟以后为你撕逼呢，再来一个洛之鹤，三男抢一女。
姜心兰无奈了，裴绍谦还撕逼呢，照片的事情指不定会迁怒到她身上来。最好他今天跟谢希理论去，没时间找她。
不过她在傍晚时候，还是接到了裴绍谦的电话。
他语气很淡，也没有提到半个有关照片的字眼。只是让她回去。
等到姜心兰赶过去，刚走进别墅，就看见裴绍谦已经把那张结婚照里面的照片给拿了下来，正在小心翼翼的用布擦拭。
“不是我砸的。”姜心兰在旁边先把自己给择了出去。
“你没那个胆子。“裴绍谦淡道，“如果是你，恐怕你此刻已经跟照片一样，四分五裂了。”
姜心兰听不出来裴绍谦此刻是什么情绪，语气平静归平静，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掩藏得很深的腥风血雨的味道。
她没有说话，选择明哲保身。
但她知道裴绍谦还是很不高兴。
从晚上七点开始，他等维修的人，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
这个过程当中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盯着照片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心兰只好在旁边默默的坐着。
裴绍谦平静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挺讨厌她的，成绩不好，还爱乱来。但她就爱往我身边凑，很有心机的，但又明明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小把戏。”
姜心兰多看了他两眼。
“后来，她逗了我一阵，就腻了，腻了就走了。挑衅了我，我就想关她一辈子。”他漫不经心说。
姜心兰竖起耳朵听后续，但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裴绍谦没再说话，维修的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换完框架，最后她看见裴绍谦支付了十几万。
原来他这里什么都值钱。
姜心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照片给挂回了原处，欣赏了一会儿，勾起一抹笑意。
她想，真难得啊。
裴绍谦可从来没在她面前真诚的笑过。
出去之后，裴绍谦把那个卧室给直接锁上了，姜心兰从此拥有了一间客房，和一间永远进不去的禁地。
他应该是怕再出意外，索性就不让所有人进那个房间。
但姜心兰挺惊讶的，她本来以为裴绍谦会大发雷霆，但他除了不再让她进卧室，其他什么也没有。
裴绍谦的客房也大，姜心兰反而更喜欢，陌生的空间里一点周意的味道都没有。
姜心兰爬上床的时候揉了揉腰，觉得有些酸痛，她想起昨天半夜掉在床底下的事，突然开口问：“裴绍谦，我昨天晚上是自己掉到床底下去的？”
他顿了顿，说：“我踢的。”
姜心兰哑口无言。
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被踹下床，羞辱感也太强了，说出去人家谁不笑话。而且，万一她要是撞到了呢，床下虽然有地毯，但床边也还是有床头柜的，柜角极其锋利。
磕到太阳穴，人就没了。
姜心兰脸色不太好看。
“以后睡觉有点分寸。”裴绍谦没什么语气道。
姜心兰忍不住说：“所以你就一脚把我给踹到了地上？我当时没什么意识，你就不能把我摇醒好好说么？”
裴绍谦凉凉的看着她。
姜心兰顿了顿，忍住不适，语气如常说：“我以后自己直接睡地毯。”
她说着，就抱着被子去地毯上躺着了，软软的，躺着其实挺舒服。
裴绍谦看了她两眼，倒是也没有管她。
姜心兰确实有一点在闹小脾气，不过是自我发泄，没想过要他哄，裴绍谦显然也不可能会给她这种优待。
她没想过要裴绍谦道歉，还不如自己睡地毯呢。
往后几天，一到点，姜心兰就直接地毯躺着，地毯旁边她还摆了两本书，一本国际贸易，一本市场营销学，显然是打算在地毯上常驻了。
裴绍谦也不理会她，有一晚在医院通宵加班，就没有回来过，她也没上去睡。
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裴绍谦不再开空调，地毯就不太够用了。姜心兰躺在地上多少有点冷了，她缩在被子里，没一会儿，翻身起来找空调遥控器。
裴绍谦道：“乱翻什么？”
“开空调。”
“这种天气需要开空调睡觉？”他反问。
姜心兰没吭声。
裴绍谦挑眉道：“冷了就爬上来睡不就行了，你自己在家不也不爱开。”
姜心兰说：“我还是去找个客房吧。”
裴绍谦道：“上来。”
姜心兰说：“不了吧，我怕我到时候摔着了，上次是运气好，没有撞到什么东西，但谁保证下一次呢？”
裴绍谦捏了捏眉心，说：“上次被吵醒起床气重，以后不会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暴力狂？”
“不用，那我继续在地毯上睡。”姜心兰说，“地毯也挺好的，毛多，跟你一起我还是怕吵到你。”
裴绍谦也就不再多说。
姜心兰继续躺着缩着，没过多久，裴绍谦下床，给她抱回床上。
他把她的被子也丢在了地上，姜心兰躺在他的被窝里，男人果真是不一样，体温要高上不少。
裴绍谦道：“好好睡觉，不知道自己身体不禁冻，几天前感冒忘了？你感冒了没人有时间照顾你。”
说的跟之前他照顾的她一样。
姜心兰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裴绍谦把她送到家就跑路了，她后一天烧的都起不来，最后勉强叫了一顿外卖吃了一顿。
裴绍谦是不闻不问，还是个医生呢。
她突然又觉得医生没那么高尚了。
姜心兰心不在焉的正想着，裴绍谦又从身后抱了过来，不过他这几天忙坏了，显然有心无力。顺着她脊椎从上往下亲，也没有做越矩的事。
不用伺候这只狗，可太好啦。
“你这几天累坏了吧？”姜心兰好心的说，“后续记得多补补。”
裴绍谦微顿，淡道：“你什么意思？”
姜心兰眨眨眼，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她只是好心让他注意身体。
裴绍谦有点不依不饶，“你觉得不行？”
时隔四天，两个人才再有了次那事。
姜心兰明显发现，裴绍谦回国以后的心思就浅了不少，国外那几天爱玩，这段时间，挺克制，一个星期两次。
姜心兰本来就困，完事后眼睛都睁不开。
下意识的想翻身躲远点，裴绍谦拽住她，道：“我还没睡。”
姜心兰又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男的也发抖么？”她问。
裴绍谦微微皱眉。
“你说呢？”
姜心兰说：“不知道，反正跑八百都没有这么累。”
说到这儿，姜心兰又想起，张喻说的裴绍谦高中游泳比赛那事，不仅紧身运动裤惹眼，一千米游泳也是最快耐力最好的。
果然，是一匹良驹。
单纯睡觉来说，真的太棒了。
可惜太阴晴不定了，还是得他愿意纵容的人来驾驭他。
良久后，裴绍谦放开她，微微远离，说：“睡吧。抱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细菌，你再黏过来，我叫醒你。”
姜心兰主动离得十万八千里。
往后几天，裴绍谦让她四五天过来一次就行。
姜心兰乐得自在，本来平时就没什么必要见面的。有一回过去的时候，还碰上裴绍谦和谢希吵得不可开交。她一听，发现还是因为那种婚纱照的事情。
姜心兰才知道裴绍谦还是生气的，只不过还算有良心，没有迁怒到她身上来。
裴绍谦看到她，直接说：“回去吧，这一个月都不用过来。”
他又冷冷的跟谢希说：“我想你以后都没有必要过来了。”
谢希冷笑道：“因为一张照片，你就要跟我断了母子关系不成？”
裴绍谦直接没搭理她。
“你爱那女人，人家现在连那老头的孩子都有了。人家一家三口，幸福得不得了。”谢希弯着眼角道。
姜心兰觉得这一家子都挺狠，母不慈，子不孝的。吵起架来净是往人家身上插刀子。
裴绍谦顿了下，真假不知道，倒是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所以呢？她既然结婚了，就总有怀孕的一天。”
刚才他已经叫自己走了，姜心兰听到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只不过晚上倒是再次碰到了裴绍谦买醉。她跟她一个同事一起，倒是没上去问情况。
同事说：“最近我爸住院，天天往医院跑，也是愁人。”
姜心兰知道同事是单亲家庭，一个人照顾父亲不容易，道：“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忙。”
“倒是还好，就是隔壁临床那个癌症患者的儿子，脾气太火爆，动不动要揍哪个医生哪个护士，怪吓人的。”
姜心兰立刻道：“这种你绝对得离远一点。”
离开的时候，姜心兰又往裴绍谦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看了有一会儿了，眼神半点没避讳。
同事都害怕的说：“他一直看着你。”
“没事，咱们俩一起，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家。”
鉴于裴绍谦上回喝醉了有多吓人，姜心兰这回没管他，哪怕看见他了，也当做没看见，并没有把他带走。
裴绍谦盯着她走的方向，又喝了一杯。
姜心兰正好也没事，第二天打算去看看同事的父亲，她挑了一个果篮，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碰巧的遇上医闹事件。
患者家属手里拿着刀，质问为什么花了钱，父亲还没活下来。
医生很无奈的说：“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癌症靠现在的水平，很难医好。”
姜心兰站在家属身后，看见从远处快步走过来的裴绍谦。
“癌症晚期，支撑两年多已经是令尊的极限了，你冷静一点，不要做出会后悔的事。”裴绍谦比所有人都要往前一步。
其实也不是裴绍谦的科室，但是医生本来就是一体的，他们有着共同的心愿：愿每一位患者都能平平安安回家。
“我就只有我父亲一个亲人，可是我父亲也没了。”家属痛苦道。
裴绍谦安慰道：“我能理解你，看到一条生命逝去，每个人都是痛苦的，你父亲离去最放不下的也是你，他肯定希望你好好生活别做傻事。把刀放下吧。”
家属默默的放下刀。
姜心兰松了口气，她这个地方着实不安全，得尽快离开现场才是，她往旁边走过去，打算绕到裴绍谦身后那个路口，赶紧先走。
她可不希望自己受到牵连。
只不过，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那位家属本来都冷静了，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举起刀，冷冷的往前扑，直直的刺向裴绍谦。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了，谁都没来得及反应。只有原本在他身后的姜心兰看见了，喊了一句：“小心！”
这一刀要扎下去，裴绍谦恐怕不死也得休养好几个月。
不过那都是裴绍谦的事情了，她已经提醒过了，其他的，她是爱莫能助的。总不可能去给裴绍谦挡刀。
姜心兰是丢下果篮立刻拔腿就跑，因为指不定他还会有下一刀，但她高估了自己的速度，跑到裴绍谦身侧时，那个男人的刀突然一偏，正好扎过来，刺进了姜心兰的身体。
按照她的设想，这会儿应该是已经跑到了裴绍谦身后。
姜心兰：“……”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医院里乱作一团，保安很快控制住人。
裴绍谦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脸色沉下来，难看极了。
姜心兰清醒的最后一刻是抱着裴绍谦痛得眼泪直掉，而裴绍谦死死皱着眉抱着她四处喊医生。
……
姜心兰从麻醉中醒过来时，旁边的护士忙说：“你醒啦，我去给你喊韩医生。”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几分钟后，裴绍谦抬脚走了进来，脸色冷冷淡淡，护士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裴绍谦伸手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道：“今天来医院做什么的？”
姜心兰沙哑虚弱的说：“来看同事父亲。”
裴绍谦看了她一眼，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她伤在肩膀，动一动就疼，躺着喂不方便，他琢磨了一会儿，喝了一口。
姜心兰说：“我不要。”
嘴对嘴可不行，如他所说的，都是细菌。
裴绍谦咽下去，说：“我去拿棉签给你润润嘴唇。”
姜心兰偏偏头，碰到伤口，疼得眼泪又忍不住的掉。
裴绍谦回来的时候，她枕头都湿了。他微微顿了一下，抽纸给她擦了擦，然后才开始给她用棉签湿润嘴唇。
姜心兰说：“你去上班吧。”
“请假了。”裴绍谦说。
姜心兰觉得自己疼死了，这太痛苦了，她咬着唇，双手拽着床单，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那个人被抓了吗？”
“嗯。”
“他没了父亲，其实也挺可怜。”
裴绍谦没告诉她实情，人家真正难过的，不是父亲的死，而是没了父亲的退休金，他一个啃老族没活路了，恨急了所有医护人员。
他的眼神落在了姜心兰脸上，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眼睛挺红，表情也有点狰狞，显然很疼。
裴绍谦道：“既然这么怕疼，还替我挡什么？”
姜心兰：“……”
姜心兰心道，你可把我想得太好心了，我也希望被捅的不是我。
她一开始以为第一刀必中他，怕万一有第二刀，原本是想躲到他身后，拿他当肉垫呢。
……
谢希是在半夜来的医院。
看见裴绍谦时，她笑了笑：“人家都可以为你死，你还只想玩弄人家，就不道德了。”
裴绍谦道：“我可以跟她以结婚为目的正式恋爱，但是我，并不喜欢她。”



第39章眠
谢希跟裴绍谦聊完，看了她两眼，见她虚弱，又在休息，就没有打扰她，走了。
第二天中午，她带着鸡汤过来时，姜心兰正好在换药，谢希也就看见了她触目惊心的伤口，泛着红，伤口还有点裂着，由于血小板的凝血功能，里头还有些干涸了的血迹，被护士一一擦干净。
姜心兰还是只能躺着，保持一个姿势不动。
护士换完药以后，替她把床摇起来了些。
谢希说：“好一点了？”
姜心兰说话也没有什么力气，勉强朝她扯起个嘴角：“嗯。”
谢希说：“这伤口深，估计得留疤。”
姜心兰微微皱眉，伤在这个位置不太好，要是留疤的话，以后穿一字肩可能都不太好穿了。
谢希安慰道：“毕竟也是因为裴绍谦，你才遭的这罪。让裴绍谦给你想想办法，他做手术应该懂祛疤问题。”
姜心兰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开口说自己不是为了救裴绍谦。
说了也没人信，只会觉得她嘴硬。
那段监控视频今早她也看过了，确实像她在死死护着裴绍谦。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也只会想到这是一出舍己为人的戏码。
但其实是因为那边空间过于狭小，她被堵在里面无路可退，人家但凡转头，她就成为下一个目标了，不得已才跑的。谁又能想到那男人还是把注意力转到了她身上来。
人一旦倒霉起来，真是什么事都能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要捅的是裴绍谦，那就是心脏的高度了，指不定还真会出意外。
裴绍谦现在挂了，她爸的后续就没着落，所以她又觉得又挺幸运，没伤到裴绍谦。
姜心兰在心底叹口气，又开始犯困，勉强忍着困意着喝掉谢希喂过来的鸡汤。
喝到一半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裴绍谦走了进来。手上还有本登记表，姜心兰没看表，也猜到现在是上班时间。
谢希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不是在上班？”
“刚在楼上通知完病患明天手术的事情，正好路过，就进来看一眼。”裴绍谦看着姜心兰，见她一副眼皮直往下耷拉的模样，说，“别喂了，让她睡吧。”
“那怎么行?多喝点才能尽快把身体养好。”
裴绍谦微哂：“您的手艺，人家也不想喝。”
姜心兰再困，还是打起精神说：“阿姨，我没觉得不好喝。”
谢希说：“没事，你睡吧，他一直就是这副死样子。”
裴绍谦看了两眼姜心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谢希也没有待多久。
再等到傍晚，姜心兰因为翻身牵动到伤口而痛到掉眼泪的时候，裴绍谦来了。
裴绍谦顿了顿，说：“疼？”
她觉得他净说些废话，偏头没有理他。
裴绍谦走过来看了看她的伤口，说：“再等个三五天，应该就不会这么疼了，一个星期左右能愈合，扎得也没有那么深，就是那天血流了不少。”
姜心兰说：“受伤得不是你，所以你才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裴绍谦挑眉道：“你这话倒说的像是我不上心。”
他上心了才有鬼呢，也没有见他替她做什么。在他眼里她应该是“救命恩人”，但姜心兰可没感受到半点关于“救命恩人”的优待。
裴绍谦进了她病房的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时端着水给姜心兰擦身子。
姜心兰倒是想稍微冲一下澡，但是条件不允许，昨天也没有擦拭。
裴绍谦脱她裤子的时候，她的反应有点大，就是不肯。
“没什么可害臊的，你身上哪儿我不熟？”裴绍谦道，“老实点，身上已经是一股馊味，再不清理臭气得熏天了。”
“那喊护士过来。”
裴绍谦眉梢微挑：“我在这儿，找什么护士？”

他还是替她扒得干干净净。

姜心兰正要开口说门锁坏了，护士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只看见男人一只手握着女人的一只脚腕，至于其他地方被男人挡着，看不见。不过女人的衣服这会儿正挂在椅背上，到底是一副什么场景，也可见一斑了。
裴绍谦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护士连忙红着脸退了出去。
姜心兰怕的就是被人撞见，此刻心如死灰，“你非要这样，这会儿被人看见了。她要是一传，医院里都是这事了。”
裴绍谦拧干毛巾：“想开一点，我们本来也不清白。”
“你身边有那么多女人，他们肯定要觉得我是你小老婆。”姜心兰还是不想把他俩这点关系闹得人尽皆知。
裴绍谦道：“上次出差，不少人见过你，大家都认为你是我的追求者。所以这次不管护士那怎么传，没人会觉得你是小老婆，最多觉得你是过分喜欢我。”
姜心兰沉默了一会儿，说：“就算人家觉得我过分喜欢你，但是你扒我衣服做什么？人家肯定要觉得我们有关系。”
裴绍谦闻言认真打量了片刻她的神情，意味不明说：“你想要身份？”
裴绍谦把干净的裤子给她换上，这个过程当中一直安安静静，换完后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两眼，道：“我觉得，维持现状也挺好。当男女朋友，反而有了枷锁。你怎么想？”
姜心兰明白裴绍谦的意思，他这是不想因为这点恩情，就被她给粘上了。
不过恩情本来也就是被他误会才有的。
她说：“我也觉得维持现状挺好。但是今天护士小姐看见了，你去解释。”
裴绍谦说：“行。”
等擦完，他就被姜心兰催着去跟护士解释清楚，几分钟后裴绍谦回来，手上还提着吃的。
姜心兰看他把外卖包装一一拆开，然后端碗坐在她边上给她喂小粥。
粥太素了，素得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裴绍谦皱眉道：“张嘴。”
姜心兰说：“我不饿。”
“这些喝完，给你一万块。”他说。
姜心兰愣了愣，这也没有必要跟钱过不去呀，到底是张嘴喝了，这一喝，发现味道倒是还不错，一碗也就很快见底了。
姜心兰意犹未尽，说：“这是哪一家店的？有点好喝。”
裴绍谦淡淡道：“我奶奶煮完，让司机开车送过来的。”
“奶奶手艺真好。”姜心兰由衷夸赞道。
裴绍谦闻言看了看她，然后弯腰下来，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说：“我尝尝。”
姜心兰觉得裴绍谦的吻技，简直炉火纯青。
她想了想，说：“不觉得有细菌吗？”
裴绍谦被她问的一顿，然后进洗手间漱口去了。
当天晚上他一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就缩在一张一米五的沙发上，姜心兰问他几点回去。
他琢磨了片刻，心不在焉的道，“等你睡着吧。”
只不过姜心兰半夜醒来，喊护工的时候，裴绍谦却还在，听到她的声音从沙发上翻了起来，问：“怎么了？”
“想上厕所。”她小声说。
姜心兰下半身能正常走动，不需要用尿壶，前几次都是护工扶着她去的。护工也是个女人，她没有不习惯，换成裴绍谦，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姜心兰也不敢直接坐在医院的马桶上，会悬空一些，裴绍谦全程给她借力，她羞的不行，裴绍谦倒全程像是什么也没有在意一样，半点异样都没有。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裴绍谦要是微微挑眉，她可能会更加不好意思。
等她上完厕所，他又扶着她躺好。
“你怎么还没有走？”
裴绍谦道：“我走了你这边能方便？”
“我可以找护工。”
“你的护工可兜不住你这体重。”裴绍谦道，“平常上厕所怎么上的？”
“也这样。”就是自己使的力气得更多，伤口也更痛。
裴绍谦察觉到她的意思，“就忍着？”
姜心兰没做声，默认了。
“上完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因为疼偷偷掉眼泪？”裴绍谦反问道。
姜心兰说：“这不是我身边没有其他男人，而且你还要上班，总不能时时刻刻打扰你。过两天我打算自己请一个男护工。”
裴绍谦顿一顿，视线盯着她：“没发现我总来你这边转悠？姜心兰，麻烦别人你还不如麻烦我。我办公室过来，也就几分钟。再者，请一个男护工听你撒尿你好意思？”
姜心兰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她本来还以为他觉得这没什么呢。
裴绍谦做完在手术，几乎没睡觉，刚刚也没有休息多久，很快倒在沙发上继续睡觉去了。
姜心兰自己倒是看了一会儿手机，才再次入睡。
护士一大早过来的时候，推开门，再次在姜心兰的病房里面看到裴绍谦，床上那位还睡着，裴绍谦已经洗漱完毕，打算去办公室。
见到她，裴绍谦朝她淡淡颔首。
护士又想起昨天他一只手握住姜心兰的脚腕，而且给人家擦拭身体，明明亲密，可转头又说跟她没关系。
她其实觉得，姜心兰跟裴绍谦或许离在一起也不远了，这么一个对自己好的女人，没有人会错过。
当天下午谢希跟裴绍谦奶奶一块过来的时候，护士就猜大概会发生点什么。
尤其裴绍谦奶奶，满脸笑意的给姜心兰送了粥。要喂她时，谢希朝护士说：“麻烦你把裴绍谦叫过来。”
裴绍谦在看到韩奶奶时，目光微微变了。
韩奶奶笑眯眯的朝裴绍谦招手道：“你的人，你自己来喂。”
“嗯。”裴绍谦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碗，坐在了姜心兰的床边。
姜心兰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也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韩奶奶和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来，道：“宁宁，你这次帮了阿宸，奶奶总是要谢谢你的，但奶奶老了，不懂时尚，只能拿一些老旧的东西过来送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说完话，就把首饰盒给打开了，里面是一条项链，中间有一块不小的深蓝色宝石，只不过做工看上去确实有年代感。
“奶奶给你戴上。”她继续和蔼的笑着，弯腰替姜心兰戴项链。
姜心兰莫名有一种不安心的感觉，她抬头看了眼裴绍谦，只见他满脸复杂，情绪显然不算好。
谢希则是站在一旁一脸笑意。
韩奶奶戴完，又仔细的上瞧瞧下瞧瞧，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宁宁这丫头长得就是好看，这项链被她戴着可一点不显老气。阿宸，你来说说，是不是很好看？”
裴绍谦沉默了好一会儿，“嗯”了一声。
谢希笑道：“宁宁，这项链当时周意可是求着要，你奶奶都没送，看来还是你合她老人家的眼缘。”
谢希这句话，几乎是给姜心兰敲响了警钟。
这项链绝对意义重大，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绍谦，后者这会儿有点走神。
“奶奶，我真的不能要。”姜心兰说，“这个太贵重了，放我身边也不安全，指不定哪天就被偷了。”
韩奶奶道：“被偷就被偷了，奶奶送给你，那是你值得。”
姜心兰抿着唇不做声，韩奶奶这个人看似和蔼可亲，其实气场很强，很明显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
谢希意有所指的道：“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过来求你奶奶就成。奶奶既然送你，收着就是了，她有的是钱。”
姜心兰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
裴绍谦淡淡说：“您老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韩奶奶道：“也是该回去了，你送我下去吧。”
等两个人进了电梯间，韩奶奶就率先开了口，说：“这姑娘我瞧着还行，又这么为你，你们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处一处试试看吧。”
裴绍谦道：“我跟她大概率走不到结婚那一步。”
“不试试怎么知道？”韩奶奶道，“之前我也同意你和周意，你们走到那一步了么？我老婆子喜欢，你就替我老婆子试试，爱情这东西，也说不准的。”
裴绍谦抿起唇，没有说话。
“再者，你现在要再娶一个喜欢的，几乎没有可能。”韩太太道，“韩家男人都冷血，你爸你叔叔你爷爷，没有一个是重感情的，所以找一个长辈喜欢的，也不是坏事。”
裴绍谦点点头：“听您的，您老人家喜欢，我没有什么不可以试的。”
裴绍谦把韩奶奶送到车上，才抬脚往回走，看到谢希时，脸上有几分冷意：“您也太心急了。”
那天他们聊，裴绍谦虽说可以跟姜心兰以结婚为目的正式恋爱，但后面那句不喜欢与前面半句相比，是先扬后抑，看似愿意，实则还是没同意。
谢希那天说随他，没想到直接请了韩老太太。
老太太这两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裴绍谦虽说不见得是一个孝顺的人，但也是尽量什么事情都顺着她。毕竟当初不是她努力打下了韩家的江山，裴绍谦现在的日子必然不会有现在好过。
谢希听了裴绍谦的话，淡淡道：“我只是为了帮你往前走，一直记着个旧人算是什么事。有了新人，放身边待个几年，自然而然也就把前面的人给忘了。”
裴绍谦没有再说话，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给绕了过去。
谢希看着他的背影，去的不是姜心兰病房那条路，而是办公室。
她扯了扯嘴角，现在裴绍谦是不满意，只是希望到时候别有哭的时候，她有种直觉，姜心兰只要在裴绍谦身边待个两年，他身边就不会换新人了。
谢希再次回到姜心兰病房时，她已经把项链给收了起来，见她过来，连忙把项链连带首饰盒一起递给她。
“阿姨，我真的不能收。”姜心兰苦口婆心的说，“我怕我戴着这个，到时候遇上图谋不轨的还得再挨一刀。”
谢希笑道：“怕戴着不安全，你就自己收起来好了。怎么着也是a市市中心一套房，以后遇到事情卖了急用也是好的。”
姜心兰也就实话实说了：“阿姨，我其实是不敢琢磨奶奶的意思。”
“她老人家就一个意思，想让你跟裴绍谦好。”谢希道，“当然，阿姨也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待在他身边，他是许了你什么的。只不过他能给的，阿姨和你奶奶都能给。”
姜心兰心头猛的一跳，有个念头冒出来：裴绍谦总是用宋父来威胁她，那么韩奶奶会不会比裴绍谦要保险靠谱很多。
谢希道：“只要你试试，不管最后你跟裴绍谦好不好，阿姨这边都不会亏待你。实话跟你说吧，阿姨也不是非要你当我媳妇，只是裴绍谦心底的周意，阿姨总得连根拔起。你为他挡了一刀，裴绍谦对你还是不一样的，指不定他就喜欢你了。”
姜心兰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要她试试能不能让裴绍谦的心思从周意那里移开。
晚上裴绍谦下班过来的时候，姜心兰就主动跟他说了这件事：“你妈想撮合我们。”
裴绍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怎么想的？”
姜心兰说：“其实我是挺有好处的，不过我不太想。我觉得保持现状就挺好的。”
裴绍谦没有再开口，这一天姜心兰觉得好受多了，躺在床上在看一部爱情片，只不过国外电影动不动就大尺度，没看多久她就尴尬的把声音给关小了。
裴绍谦平静道：“不看了？”
“电影里面太夸张了。”她讪讪。
裴绍谦安静了好一会儿，说：“你平常比这还要夸张。”
姜心兰：“……”
裴绍谦道：“随便动一下就哼哼唧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姜心兰就不说话了，受伤的时候聊这个话题，裴绍谦要有点想法，倒霉的是她自己。
她把手机给关了，病房内彻底暗下来。
她却听到裴绍谦说：“要不然试试？”
姜心兰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然后说：“不要，我胆子小，不敢的。”
“你父亲那边，我跟你签合同，不会为难他，这辈子也会负责他所有的花销。”裴绍谦说，“这样愿不愿意试一试？”
姜心兰说：“合同可以我拟定吗？”
“可以。”
姜心兰迟疑的说：“如果是试一试，你就不能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们得是平等的关系。这样可以的话就行。”
裴绍谦道：“可以。”
姜心兰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似乎内心平静的很，反正都得待在他身边，当然是能越舒坦越好，是不是女朋友没有多大的差别。
而裴绍谦提出这个，很大程度上，则是为了敷衍韩老太太。否则按照他自己的打算，从没有考虑过跟姜心兰进一步发展。
第二天醒来时，姜心兰就觉得尴尬了，看了裴绍谦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裴绍谦看她一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模样，挑了挑眉，说：“换个身份就不知道跟我怎么相处了？”
姜心兰说：“你还是赶紧去上班吧。”
裴绍谦走了以后，姜心兰看了半天天花板，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张喻。
张喻信誓旦旦道：相信我，你们最多好三个月。
事实上，张喻还是高估了他们，他们好的时间远比三个月要少，她一句分手一说，裴绍谦根本留都没留她，也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姜心兰也是那会儿才知道裴绍谦的试一试，就没有真试的打算，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心。只是为了跟长辈交差，随便处一处走个过场罢了。
但这都是后话了。
这会儿姜心兰是觉得暂时不好判断。而张喻在得知她这几天没个人影是住院了以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看到姜心兰中了一刀，整个人都急得跳脚：“那人有毛病吧，捅你一个路人甲干什么？”
姜心兰说：“医院呢，你小声一点。”
张喻说：“你人都小了一圈了。”
姜心兰前两天右手动都不能动，今天起码能抬起来了，已经好多了：“你也别担心了，也差不多快要好了。”
张喻下午约了朋友，到点了不得不离开。
过了片刻，裴绍谦给她发消息说：要不要出去走走？
姜心兰今天好多了，也确实想下楼，说好。
裴绍谦回来给她撑了个外套，姜心兰看到自己臃肿的模样，有些气馁的说：“要不然就不去了吧。”
“不会丑。”裴绍谦劝道，“在医院里大家都差不多，没人注意你长得什么样。”
又淡淡说，“再者，你自己男人都觉得你不丑，能有什么问题？”
姜心兰觉得他带入角色，快得不自然，她完全是为了那份合同，还不习惯，没有接话。
裴绍谦看了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一直走到电梯口，突然遇到一位中年男人，对方看到他想打招呼，只不过在看到姜心兰以后，明显的愣了愣。
“这是你女朋友吗？”对方神色复杂。
裴绍谦点了点头，道：“腿脚问题又严重了？我送你回病房。”
姜心兰心想你不是要带我下楼么，只不过他是医生，帮助病人也没有什么，她就没有开口，默默的站在原地等了他十分钟。
裴绍谦回来牵她手的时候，姜心兰开口问：“那个叔叔是谁啊？”
裴绍谦随口道：“一个熟人的父亲。”
姜心兰认真回忆了下中年男人的脸，然后跟记忆中另外一个人的脸重合了。
周意有男人的影子。
姜心兰想了想，说：“我认识的熟人，你就直接说不好么。要试一试，难道不该坦诚吗？”



第40章同
裴绍谦看了姜心兰两眼，道：“那是周意父亲。”
“猜出来了，眉眼间那种感觉，他们父女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她觉得裴绍谦热情的原因，恐怕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大上了。
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突然之间有些沉默，在密闭狭小的空间里，一旦过分安静，就会显得有些奇怪。
姜心兰盯着电梯墙壁，透过墙面，裴绍谦的轮廓能透出个大概，他侧颜姑且可以称之为神颜，至于为什么是姑且，毕竟姜心兰天天看他，很难再生出惊艳感。
姜心兰对他产生过“惊艳”这一类情绪，那是在大学的时候了。刚进学校无意中在教学楼撞见过他，人群之中鹤立鸡群。擦肩而过时，她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然后室友说：“别看了，那是个高富帅，平常几乎不在学校，眼光很高，轮不到咱们的。”
另外一个室友说，“是医学院的裴绍谦。”
这份惊艳一直维持到，裴绍谦因为她问的一句，他喜欢什么样的，而他避嫌，再也没来给她补过六级。
……
姜心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裴绍谦的视线没有聚焦点，似乎是在走神。
怕是见到了旧人，又开始思念起另一位旧人来了。
一直到一楼了，姜心兰撇撇嘴，晃了下两个人牵着的那只手，说：“裴绍谦，到了。”
电梯门口的人很多，裴绍谦往外扫了一眼，伸手虚搂着姜心兰，带着她走出去。
刚刚走出医院，姜心兰就觉得这外头的空气可是太清新了。
医院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公园，大部分住院的人出来逛都是来这。
只不过初春，还不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公园里的生机还是缺了那么点味道。
“我的六级，过了。”两个人正走着，姜心兰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裴绍谦偏头道：“学校里有几个六级不过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当时给我找方法技巧。”姜心兰说，“我文科不太好，其实你走了我挺怕后面复习不到位没过，不过还好后面重新找到一个帮我补习的学长，才没出什么意外。”
裴绍谦后面没去，自然是因为看出了姜心兰那点小心思，懒得跟小女生纠缠而已。但帮扶六级这种事情，大部分都是六级超个几十分，算不上高分段，要找一个真能帮上忙的不容易。
不过姜心兰长得不错，自然不缺愿意帮助她的人。
裴绍谦随口问道：“那个男的追了你多久？”
姜心兰服了他的猜测水平，想了想，说：“一个多月吧，后来学校周年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见到我就躲。”
那天晚上，她喝多了，醒来之后又是断片，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那学长才突然不搭理她的。
裴绍谦脚步一顿，意味深长说：“怎么，你还有跟人家试一试的打算？”
姜心兰道：“那个学长成绩很好，我正好单身，也挺欣赏他的，其实处一处也不是不可以。当时要跟了他也挺好的，听说他仕途走得很好，也挺稳重踏实的，跟他过日子应该挺舒服。他也快要结婚了，老婆也长得很好看。”
她到时候还得去参加婚礼呢。
裴绍谦道：“你对这种铁饭碗的男人倒是真挺有执念。”
“很稳定啊。”他这种男人是不会懂的，那种工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男人，才是最能够稳定婚姻的。
“我这要不是个医生，你是不是还不愿意跟我试了？”裴绍谦捏了捏她的手心，侧目问她。
姜心兰这才想起，裴绍谦是个医生，也算是铁饭碗。
不过裴绍谦在那种家庭条件的浸淫下，品德作风其实不太行。当然，她自己也不怎么样。
“还是会跟你试的，你有钱。”姜心兰抬头看他，“那你合同，什么时候跟我签啊？”
“你自己先把条款立好。”裴绍谦见她走路衣服散了，伸手替她理了理，又心不在焉的说，“只因为我有钱？”
姜心兰说：“倒也不是。”
裴绍谦道：“说说看。”
她四处看了看，放低声音说：“跟你一起，那个生活也挺幸福的。”
裴绍谦不易察觉抬了下嘴角，故意问：“什么生活？”
姜心兰看了看他的眼睛，知道他这是逗自己玩儿呢，用眼神往他下边扫了眼，再抬头看着他。
裴绍谦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说：“所以这么多天，你想没想我，嗯？”
大庭广众之下，姜心兰还是不好意思聊这些的，轻轻咳了一声，就带着他往旁边的路走去，前边就是食堂，走过去也正好吃个晚饭。
裴绍谦看着姜心兰又泛红的耳尖，眉梢微挑，她在床上偶尔挺放得开，私底下却很容易害羞。这会儿放开了他的手，也不看他，也没有回头跟他说话。
他在她后面慢悠悠的跟着她，偶尔有路过的医生，会跟他打声招呼，然后视线在姜心兰身上溜一圈，笑说：“韩医生，陪女朋友遛弯呢？”
裴绍谦心不在焉“嗯”一声。
那医生笑着看向姜心兰，说：“那天你太勇敢了，韩医生被你感动得不行，当天整个人频频出神，脸色也冷冰冰的，很紧张呢。韩医生的心都要被你抓走了。”
裴绍谦皱了皱眉，他当时只是想不明白姜心兰这么做的理由，说紧张倒是算不上，但他也没有开口解释。
姜心兰也只是敷衍的笑了笑。
医生又说：“当时所有的人都在猜，说你们肯定要在一起了。结果果然是这样。”
裴绍谦听得厌烦，快步走到姜心兰旁边，朝医生点了点头：“我们先去吃饭了。”
姜心兰一到食堂，就想喝冰的西瓜汁，只不过大冬天的，裴绍谦无论如何也不肯给她刷卡，最后他只替她拿了一碗骨头汤。
姜心兰恹恹的看着，没胃口：“这我还不如喝粥。”
裴绍谦顿一顿，“我让奶奶给你送？”
她可不想这么麻烦长辈，赶紧给拒绝了，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喝汤。这汤着实一般，裴绍谦一份炒面都快要吃完了，她才喝了几口。
姜心兰看着裴绍谦碗里的炒面咽口水，喝了几天清淡的粥，现在看到炒面都觉得很香，果然什么都是对比出来的。
裴绍谦见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说：“吃一口？”
姜心兰有点迟疑，想再叫一份，那肯定吃不下都得浪费了，吃了裴绍谦的，指不定他等会儿又嫌弃她的口水什么的。
不过她还没有说话，裴绍谦就重新拿了一双筷子，然后拿了个小碗，给她分了一点。分给她裴绍谦自己就没有剩多少了，三两口就结束。姜心兰细嚼慢咽，裴绍谦等了她好一会儿。
冬天天黑的早，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姜心兰回到病房时，裴绍谦给她检查了下伤口，说：“今天可以去洗澡了。”
姜心兰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亮了，她几乎是冲进洗手间，只不过在企图伸手够浴霸时，发现自己受影响的那只手还是抬不起来。只用一只手的话，去够沐浴露拿毛巾不太方便。
姜心兰琢磨了一会儿，喊：“裴绍谦。”
外头的人闻声走了进来，看了一会儿说：“我给你洗。”
这大概就是经常看对方身体的好处了，因为太过习惯，要紧事就不会扭捏。
裴绍谦给她开了水，很小心的避开伤口，只不过他替她搓沐浴露的时候，她有些尴尬的说：“别乱摸呀。”
他顿一顿，低头时看见她紧紧抓着地面的脚趾。
裴绍谦低声问：“摸出感觉来了？”
“不是，有点痒。”姜心兰说，“你赶紧给我把泡泡冲干净就好了。”
裴绍谦点点头，给她冲了个两分钟就把浴巾给她了，这会儿她还不能自己穿衣服，他得重新给她换药。
姜心兰躺在床上的时候，裴绍谦又给她检查了一遍伤口，没有化脓的迹象，洗澡时这一块他也很小心的没有碰到。
检查完才去拿了药跟绷带。
姜心兰说：“这个是不是会留疤？”
裴绍谦看了看她，道：“估计挺难消。”
姜心兰抿了下唇，刀伤有点粗糙，留疤其实不太好看，而且她长得白，伤口只会显得更加狰狞。
“要不然纹个什么？”裴绍谦凑下来，咬了咬她的鼻尖。
“现在很多纹身师水平都不行，指不定纹了更加丑。”
裴绍谦漫不经心道，“可以我动手。”
姜心兰看着他这张近在眼前的脸，撇嘴道：“你不就是那些水平不怎么样的业余选手么？”
裴绍谦低声笑了笑，拖鞋上床，整个人半压着她，当然，很小心的避开了她受伤的那侧，说：“我跟专业的学过，比大部分正规的还要纹得好。”
他这个人有个习惯，做一件事情，肯定要做到最好，哪怕是纹身这种业余爱好也一样。
姜心兰想了想他腰腹那只鹰，让他给自己看看。裴绍谦略微犹豫，就翻身靠在墙头，随便她看了。
她伸手摸了摸，摸不出什么触感，只不过也能感受到精细，一点晕染都没有，鹰那种阴鸷的神态也栩栩如生。
姜心兰看不见鹰的尾巴，那还在下面一点，示意裴绍谦自己扒裤子。
裴绍谦道：“自己来。”
姜心兰想起这鹰的尾巴差不多跟不该看的地方持平了，最后还是没有看。
她说：“那我伤口这么小，得纹什么好看？”
裴绍谦沉思片刻，说：“鹰的图纸还在，要不然你也纹这个？”
姜心兰想起周意跟这大同小异的样子，没有兴趣，说：“女生纹这个，不是很好看。”
只不过一想起纹身是周意纹的，她又是个很有水平的纹身师，她就猜到裴绍谦那会儿纹的时候，应该什么都没有穿。
裴绍谦的纹身水平，也很有可能是跟着周意学的。
她说：“你怎么想着去学纹身？”
裴绍谦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说：“年轻时，看到别人在学，也就一起学了。”
这下姜心兰不说什么坦白不坦白的问题了，这谁都猜得出来他说的是谁，她想了想，问：“周意那只燕子，是你纹的？”
裴绍谦坐着，她半趴在他身上，他曲起一条腿，另外一条腿被她坐着暂时没动，他手下去搂她的腰，说：“那是我的第一个作品。“
他俩的纹身原来是互相纹的，而两张图纸都是出于裴绍谦之手，怪不得相似感会那么重。而且一只充满保护欲，一只弱小，cp感简直不要太足。
也不知道爱当时爱到什么地步，才会去刺情侣纹身。
姜心兰心虚的问：“为什么不给周意纹老鹰？”
裴绍谦却没有回答，而是把曲起的腿放直了，让她可以把腿放在他两侧。
两个人离的一下就更近了。
姜心兰感觉衣衫下的温度，微微脸红。
裴绍谦道：“再问一遍，这么多天到底想没想我？”
姜心兰说：“那想的也不是你啊。”
裴绍谦道：“医院隔音效果不太好，你自己收着点。”
“......”姜心兰觉得身累，心更累。
裴绍谦最后亲了亲她，说：“你躺着容易碰到伤口，只能这样了，下回不让你累。”
他最后还是去了沙发睡，但也没有睡觉，姜心兰看见他那边手机一直亮着，第二天不工作，他也挺晚睡的。
姜心兰听见他手机响的一直都是微信，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跟外头那些妹子聊天。
但第二天姜心兰下楼去逛的时候，就看见裴绍谦跟一个女生站在一块儿，那个女生不知道说着什么，裴绍谦听得蛮认真。
姜心兰正好想探探女朋友这个身份的底，到底有没有平等的待遇，所以她也就笑着喊了一声：“裴绍谦。”
裴绍谦偏过头来看她。
女生看到她，微微一愣，说：“姜心兰么？”
“你认识我？”她也愣了下。
女生说：“我叫谢佳怡，跟你一个学校的，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之前梁乐追过你，我跟他一个班。”
梁乐就是裴绍谦之后，给她辅导六级的学长。
姜心兰说：“原来是校友。”
谢佳怡说：“你住院了？那正好裴绍谦在，有他这个校友在，你应该能方便许多。”
她又看着裴绍谦说，“你考虑一下吧，反正婚礼你也要去，正好我们都在a市，一起过去。”
姜心兰说：“我应该也要过去，我跟你一起吧。”
谢佳怡看了看裴绍谦，开口跟她说：“我跟裴绍谦大学就认识，我们当时一个部门的，他是部长我是副部，你们不熟的话，跟着会不会不太好。”
裴绍谦微微挑眉。
姜心兰看了看他，又看着谢佳怡，说：“这样啊。”
“对的。”她笑了笑，跟裴绍谦说，“听说梁乐并没有邀请什么老同学，也就一桌。还都是些混得好的，跟他们我都不熟，就跟你熟，还麻烦你带带我了。”
谢佳怡说完话就走了。
裴绍谦是一个字都没有开口说过，问她说：“下楼晒太阳？”
姜心兰说：“原来你也跟部门里的人很熟啊？”
裴绍谦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熟。之前教过她几道题，后来她约我吃饭，我就没再搭理过。”
姜心兰微囧，这跟她当时的待遇如出一辙。
“她倒是一副跟你很熟的模样，挺自来熟的。”姜心兰说，“跟我一起有什么不好呢，我反正也要去，加个我也是一样的。”
姜心兰想了想，很快搞懂了谢佳怡的心理，跟裴绍谦一起，别人就以为他们很熟，自然会高看谢佳怡一眼，怎么说呢，就挺有面子。
自己一个大专老师，跟她好就没啥意义。
姜心兰不得不感慨，现在的人可是太现实了。
“怎么你也收到喜帖了，没想到你跟他也熟。”姜心兰道。
这会儿正好下楼，裴绍谦就打算带着姜心兰去医院附近一家早餐店吃早餐，一边走一边跟她闲扯：“学校里的人跟我打过照面的，有好事都会通知我。”
有的见过几面，就以为算熟识，其实对裴绍谦而言，只不过是礼貌交流两句。
姜心兰说：“那你别跟谢佳怡一起去吧，婚礼我肯定伤没好，一个人提不动行李的。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总得站在我这边吧。”
裴绍谦道：“我没说要跟她一起。”
昨天她的微信，裴绍谦就没有回，他甚至起不清楚当时什么时候加的微信，不过懒得删，也没有动，谁知道她今天找到医院来了。
去婚礼的那天是在半个月后了，姜心兰的线已经拆了很久了，就是没有好彻底，大问题也没有了。
裴绍谦买的是头等舱，两个人在登机口候机的时候，又看到了谢佳怡。
裴绍谦没同意她，她却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笑眯眯的上来说：“裴绍谦，好巧。”
裴绍谦只朝她微微颔首。
姜心兰这会儿正坐在裴绍谦对面，看着不像是一起的，谢佳怡自顾自的在裴绍谦旁边坐下来，看见她后只笑了笑，说：“宋同学也坐头等舱啊？”
这话说的跟她坐不起似的。
姜心兰笑着点点头：“不用自己花钱的，有报销。”
给她报销的那位，闻言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