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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曾经看着他那般！
意识到这一点，谢卓宁呼吸一滞。
沈希柔的放弃是他曾经想要的，可此刻成了真，却又让他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下一秒，迎面走来的沈希柔甚至没看他一眼，径直从身边擦肩而过——
谢卓宁的心跳空了一拍，一股没来由的慌乱席卷了心脏。
下意识的，他伸手将人拉住：“时念……”
唤了一声，又失语，谢卓宁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沉默间，沈希柔看向他，眼里满是陌生与疑惑：“这位先生，我们认识？”

第12章
沈希柔话出口的那刻，谢卓宁连呼吸都忘了。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万分熟悉的女孩儿，心底有一个猜测在叫嚣。
谢卓宁嗓子发干：“你……不记得我？”
沈希柔摇了摇头，随即抽回了手：“我还要和未婚夫去见我哥哥，就不打扰您了。”
话落，她转身就走，一步未停。
一直到出了大厅，转了个弯，确定谢卓宁看不到自己后，沈希柔才停住脚步。
这时，姜玉珏也闻讯赶来。
他担忧的看着发怔的沈希柔：“时念，你怎么样？”
沈希柔眨了眨眼，回过了神，扯出抹苦涩的笑。
“哥，两年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他，正常的接触，可……”
“可我好像……还是做不到！”
沈希柔声音都在发颤。ᵐᵅˡⁱ
姜玉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两年前，他带着沈希柔去了心理诊疗所，想要催眠，让她忘记谢卓宁。
可到了最后一刻，还是做不到。5
最后，姜玉珏选择举家搬迁，幸好父母也都同意。
转眼两年。
这期间，沈希柔再没提过谢卓宁，他甚至也以为她的病要好了。
所以才在今天决定搬回来。
但没想到，谢卓宁会不请自来，还和沈希柔打了照面……
“哥。”
沈希柔突然开口，打断了姜玉珏的回忆。
“怎么了？”
沈希柔垂在身侧的手还在紧抓着裙摆，她在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我想出去走走。”
这两年她假装自己病好了，不再提谢卓宁，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在见不得光的阴暗之地千疮百孔！
如今重遇，她做不到平常，只能像两年前一样，狼狈出逃。
姜玉珏沉默了很久后，同意了。
“好，爸妈那里我去说。你想什么时候走？”
“现在。”
沈希柔不敢再久留，她怕会再和谢卓宁撞上，到那时，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假装遗忘的演技！
姜玉珏明白她的意思，拿手机给她转了一笔钱：“你先用，不够再和哥说。”
“既然是出去玩，就别再想其他的，开心最重要。”
沈希柔点了点头，轻轻抱了下姜玉珏后，快步走出酒店，打车离去。
而就在她出门后的一分钟内，谢卓宁也从大厅里走出来。
他看着独自站在门口的姜玉珏，沉声问：“时念呢？”
姜玉珏敛起情绪，回头看他：“走了。”

谢卓宁一怔：“走了？去哪儿了？”

“不知道。”姜玉珏回答着，就要越过他回去大厅。
谢卓宁将人抓住，眼里是少有的急切：“你是她哥，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个人往外跑，你都不关心吗？”
姜玉珏甩开他手：“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司城，如果不是你，时念也不会走到今天。”
扔下这句话，他大步离开。
谢卓宁僵在原地，空调冷机的风打在身上，仿佛吹进心里。
他声音沙哑：“时念她……根本没忘记我对不对？今天这场订婚宴，也是假的。”

第13章
闻言，姜玉珏脚步一顿：“订婚宴是真的，但不是时念的。”
他回过头，看着谢卓宁的背影：“但如果可以，我真心希望时念能够忘了你。”
“她打车去机场了，至于目的地，我不清楚。如果你想找回她，现在也许还来得及。”
谢卓宁瞳孔一缩，随即大步朝酒店外跑去。
姜玉珏站在原地望着他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他是做哥哥的，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妹妹。
她对谢卓宁的执着已经刻进骨子，写进心里，根本不会有放下的那一天。
所以如果可以，如果谢卓宁也动了心，他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
也希望，谢卓宁能够将他的妹妹带回来，不让他们一家人真的分离……
此时，机场。
沈希柔买了最快起飞的一班飞机，目的地她没有在意。
登机口前，她翻着相册，有一家人的合照，但是更多的是谢卓宁的照片。
她一张张删除着，这样能有足够的时间把它们存在心中。
忽然，机场发出飞机抵达的消息。
沈希柔抬头看了一眼，直接将手机卡取了出来，折断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走进登机口，没有回头。
等谢卓宁查到沈希柔的行踪赶到登机口时，等待他的，就只有一地冷清。
航班已经起飞了。
谢卓宁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将自己包裹。
他没有交往过，也不想交往，因为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心动。9
在他的认知里，沈希柔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人。
亲情是温馨的，爱情是躁动的。
而他和沈希柔年少的躁动期非常短，可以说直接跳过了这个阶段进入了温馨。
所以谢卓宁无法分辨。
当沈希柔真的离开后，那股躁动的空虚感慢慢吞噬着谢卓宁，让他步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掏出手机，想要通过其他方法去寻找沈希柔。
却忽然意识到，他和沈希柔之间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
并且，这份脆弱的关系已经被他的三言两语打得粉碎。
谢卓宁茫然的转身走出机场，仰头间，一架飞机划过天际，在寂静的夜空留下一道尾线……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
第二天朝阳亮起。
青绿色的叶子之间，桂花紧促相拥，风儿吹过，淡淡清香弥漫散开。
谢卓宁坐在桂花树下的藤椅上。
他抬头看着一朵朵桂花，只想到前段时间，女孩儿在这里向她表达了长达七年的爱恋。
就在这时，林倩把车子停到了路边，匆匆过来。
“司城！”
谢卓宁转头看去，看到林倩跑过来的样子，忽然面前闪过沈希柔蹦蹦跳跳的样子。
那时……
他会张开双臂接住她，有时候还会抱着她转几个圈，直到把她逗得笑个不停为止。
林倩停在谢卓宁面前，着急地说：“今天你一天都没去上班，组长说你在找人，需要我帮忙吗？”
谢卓宁沉默地看着林倩，后者被盯着浑身不自在。
“我的私事你帮不上忙。”谢卓宁平淡地说。
林倩一笑，“怎么会帮不上呢？我们之间何必分你我。”
这句客套话从林倩的口中说出变了味。
如果林倩只是怀着帮助同事的想法，谢卓宁或许还会接受她的好意。
但是，她的目的却是为了接近谢卓宁，那他必然不会再留情面。
连沈希柔都不会说出这种话，她怎么敢？！
“林倩。”谢卓宁阴沉着脸，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你只是我的同事而已，别越界。”
话毕，林倩攥紧了衣角，眼中不甘地看着谢卓宁。
一见如此熟悉的神色，谢卓宁眼前恍惚，好像看到了那个女孩儿不甘地瞪着他。
现在她不见了。

谢卓宁颓然垂下头，他终于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如同放久的柿饼，涩口难吃到忽略了它的甜味。
谢卓宁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折下一枝桂花。
林倩大惊，“这要是被发现是要罚款的！”
公园里的花不能乱摘，谢卓宁从来没做过出格的行为，今天真的昏了头了。
可是，他不在意。
他只想到，如果是沈希柔……
她会把全城的桂花都送给他。

第14章
三年后，魔都。
一切都好像变了，就像长长的披肩发被盘起，让她变得更加成熟。
一切又好像没变，沈希柔依旧在追求完美，哪怕是一杯咖啡也能做到极致。
淡淡的咖啡香笼罩这沈希柔的生活，她在这家熏红咖啡店里工作了两年了，这种苦涩中带着醇香的味道令她着迷。
“小于，今天我要代店长去挑选新咖啡豆，下午就麻烦你了。”沈希柔一边脱掉咖啡色围裙一边嘱咐着下属。
“交给我吧，时念姐。”
门口风铃声响起，沈希柔下意识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你是沈希柔？”一道女声传来。
沈希柔疑惑抬头，看到一张陌生且熟悉的面容。
她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一个名字：“林倩？”
林倩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西装，头发特地做过，脖子上戴着工牌，应该是刚从办公地点出来。
林倩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店，不禁嘲笑道：“当年你可是高材生，怎么混到当服务员了？”
沈希柔微微蹙眉，并不想和她辩论。
本来她们就不熟。
在小于担忧的目光里，沈希柔潇洒穿上外套往外走去。
林倩欲要追上来，却被小于拦了下来，“这位客人，需要什么帮助吗？”1
“让开！”林倩一个文员哪里推得动小于。
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的嘈杂。
沈希柔推着自己的小摩托漫步在古色古香的街道。
走到街口，戴上安全帽，欲要离开。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沈希柔身子一顿，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那是在她梦中呆了三年的男人。
谢卓宁比三年前看起来更成熟了，刘海全部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戴着银边眼镜增添了几分严肃感。
他也戴着工牌，应该是和林倩一起过来出差的。
谢卓宁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人，径直往前走，与沈希柔擦肩而过。
待他走过，沈希柔已经出了一手冷汗。
她摇了摇头，开动了小摩托。
路上，她不由得感慨自己果然成长了，面对面都能克制住自己。
谢卓宁找到林倩说的咖啡店，一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不悦地皱了皱眉。
“看你工牌还是个检察官，居然看不起服务员，什么烂人啊！”小于不满地呵斥道，“亏时念姐宽宏大量，不然……”
谢卓宁瞬间睁大了眼睛，没有预料到会听到了这个名字。
不顾二人在吵什么，谢卓宁一步上前抓住小于的手臂，问道：“你说的是沈希柔吗？”
小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个大帅哥，下意识就回复道：“对啊。”
谢卓宁松开手，四处张望，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时，小于才看到谢卓宁也戴着一样的工牌，心中警惕感剧增——这两个人不会是时念姐的仇人吧！
小于幻想了五六十集爱恨情仇大片，彻底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无论谢卓宁问什么，她都要回答不知道。
见谢卓宁着急的样子，林倩不甘地咬住下唇。
她抓住谢卓宁的手臂，好声好气地劝道：“司城，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不是那个人。”
谢卓宁冷漠推掉林倩的手，冷漠道：“撒谎之前照照镜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林倩呆愣在原地。
问不到沈希柔下落的谢卓宁离开了咖啡店，他从酒店把行李拿出来，搬到了街道里的民宿。
——他准备守株待兔。
沈希柔选完咖啡豆，浑身疲惫，她推着小摩托慢慢走在街道里。
她的租房就在街道里，和小于一起住的员工房。
忽然，昏暗的街道尽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灯下，长长的影子落在她的脚边，好像要触碰到她。
谢卓宁向前一步，眼中神色复杂，他唤道：“时念。”

第15章
沉睡在记忆深处的伤口线绷断，渗出一颗星星般的血珠。
沈希柔像是看到什么猛兽一样，后退了一步。
她双手一松，小摩托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篮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可是顾上不这么多，她只想逃走。
不是害怕见到他，而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谢卓宁见沈希柔转身就逃，一时愣神，但很快就快步上前。
沈希柔根本跑不过谢卓宁，两步就被追上。
骨骼分明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钳子容不得她反抗。
“放开……”沈希柔低着头，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
谢卓宁没有说话，用力钳住沈希柔，然后扯到自己身前。
直到沈希柔没了力气反抗，他才开口。
“你哥哥很担心你。”
沈希柔缓缓睁大眼睛，随即双瞳暗淡——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还真是符合谢卓宁的风格。
“告诉他，我过的很好。”沈希柔淡漠地说。
他都能如此平静，她不想落入下风。
这次沈希柔甩掉谢卓宁的手，后者并没有再为难她，松开了手。
放下手的时候，星星手链从白色衬衫里露了出来。
沈希柔低着头自然看到了，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我也很想你。”
头顶上飘过一句话。
沈希柔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控制不住，用力地攒紧拳头，指甲掐如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这句“想你”只是一句普通的思念。
她明白的，谢卓宁一直都是这样，给你希望又让你陷入绝望。
这次，她不会上当了。
“谢谢。”沈希柔抬头，坦然一笑。
她越过谢卓宁，扶起小摩托，捡起地上的东西。
谢卓宁站在原地看着。
沈希柔默然——看啊，他依旧是这样，只会看着你的狼狈一言不发。
突然，一只手伸到沈希柔的面前，捡起地上的星星笔。
沈希柔再次说了谢谢，快速把东西都塞到包里。
让一切回复了原状，沈希柔推着小摩托，说：“我先走了。”
谢卓宁让开了位置，没有纠缠的意思。
沈希柔心中叹了一口气，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毕竟获得希望后的绝望更折磨人。
她的影子慢慢拉长，和他的分离，路灯下热量让她感觉到灼热。
忽然，谢卓宁往前走了两步，他说：“我明天还能见你吗？”
沈希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询问，因为他们之前的相处向来是他的独裁。
她停下脚步，回头，小鹿般的瞳孔里只有惊讶，没有了当初的爱慕。
谢卓宁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慌张，他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你是在问我？”沈希柔问道。
“你以前说让我正视你，我仔细想过了，所以这次想询问你的意见。”谢卓宁认真地说。
那颗本来已经坠入冰窖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
沈希柔感觉呼吸急促，死了三年的她好像有了复苏的迹象。
“……明天我要工作。”
沈希柔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身狼狈。
小于的招呼都来不及管，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她慌张地拉开抽屉，一柜子的药丸因为拉开的力量过大哗哗作响。
沈希柔狼吞虎咽地吃掉药丸，连水都没有用上，生生咽下去，喉咙被刮得火辣辣地疼。
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
全身颤抖地倒在床上，双手紧握，想要压住情绪。
“冷静……不能继续……”
沈希柔低喃着意义不明的词语，仿佛地狱低语般催眠着自己。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
她下意识侧头看。
陌生号码：晚安。
时隔三年的“晚安”，她再次被他击溃了。

第16章
咖啡的清香略微带着苦涩，熬制地越久其味道越醇厚——她的爱也是如此。
沈希柔端着咖啡走到窗台边上，将手制的咖啡放在谢卓宁的面前。
“谢谢。”谢卓宁放下手中的书，慎重地接过咖啡杯。
今日谢卓宁换下了他喜爱的黑色衣服，难得穿着米白色大衣坐在窗户前。
刘海放下来，少了几分锋芒，就像人们心目中的白月光学长。
窗台上的鲜花都被他夺取了光彩，惹得路过的人纷纷张望。
沈希柔抱着托盘回到坐台后。
小于略带遗憾地调侃了一句，“原来不是仇人，是情人啊……”
托盘拍到小于的脑袋上，沈希柔无语道：“你又再脑补什么？”
“时念姐，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啊？”
沈希柔一愣，随即道：“不是。”
“啊？”小于没听到八卦很是失望。
“不是前男友，是亲哥哥。”谢卓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到二人话突然插嘴。
小于双目一亮，八卦之魂再次燃起。
唯有沈希柔不为所动。
“亲哥哥”——壁垒比以前变得更加厚实了，真不知道小于高兴什么。
谢卓宁拿了奶糖又回去了。
小于兴奋道：“亲哥哥不就是情哥哥嘛，时念姐不厚道啊，从哪里找到这么帅的？”
“你再开小差，我就扣你工资了。”
一句话关上了小于的嘴。
沈希柔点了一下咖啡机按钮，她抬头看向窗台前的男人。
对方好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从书本里抬头，与她隔空相望。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移开视线。
沈希柔眺望这远方，在思考谢卓宁的案子什么时候结案，让他快点回去吧。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她又要多花一笔去心理诊所的开销了。
下班后，谢卓宁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咖啡店的后门。
沈希柔还在诧异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被对方抢走了手里的垃圾。
“你不用上班吗？”
一天到晚都呆在咖啡馆，就算是出差也不能这么不务正业吧！
谢卓宁说：“协作案件，我不是主力。”
丢掉垃圾，二人并肩往街边走去，这时天边已经泛出金光。
临近傍晚的光芒十分柔和，让沈希柔再次想到了最后一次告白的时候。
满天飞舞的桂花，暖明色的黄带给她的从来不是温暖。
走到楼下，沈希柔停下脚步，她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口。
“你这一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卓宁看向她，直白地说：“跟我回家。”
“不可能的。”
说完，沈希柔都被自己吓到了，她居然能做到如此决断。
谢卓宁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拒绝自己。
谢卓宁：“是因为我，你才不愿意回去吗？”
沈希柔想回答是的，但是知道这么说自己就输了，彻彻底底的一败涂地。
她换了一种方式回答：“这三年我早就放下了，只是这里过得很自在，我想留在这座城市。”
谢卓宁还想劝说几句，却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去说她什么。
他不是她的亲哥哥，也不是她的谁。
青梅竹马，这词看起来美妙，但是没有任何囚笼能将他们锁在一起。
“我知道了。”谢卓宁说。
他离开的没有任何留恋。
沈希柔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她抬头看向天空，止住眼角的泪水，“果然还是如此啊。”
三年来，他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有她被锁在爱的角落不停地溃烂。
……
谢卓宁走远，掏出了手机打通了电话，“姜玉珏，我找到她了。”

第17章
沈希柔从心理诊所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两袋子新药。
医生担心她以为旧人相见，会复发病情，所以加了剂量。
本来不喜欢吃药的她，听到复发二字就迟疑了，接受了药方的更改。
还记得，当初刚来魔都时，因为长时间和谢卓宁没有见面，沈希柔憔悴的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医生差点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好在最后她扛过去了。
“说起来，咖啡豆今天应该寄到了。”沈希柔把药盒放入包中，匆匆往店里赶过去。
谢卓宁已经在店子里了。
沈希柔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小于，今天的咖啡……”
小于眼神飘忽往她身后看。
沈希柔愣住，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识。
“小时。”
熟悉地声音响起，沈希柔僵住了身体。
过来一会儿，那人继续说：“连哥哥都不想见吗？”
沈希柔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到胡子拉碴的男人，眼眶一红，哑着嗓子喊道：“哥。”
姜玉珏猛地扬起手，手劲带着风，吓得沈希柔闭上了眼睛。
良久，这个巴掌都没有落下来。
沈希柔试探地张开眼，却落入了大哥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爸妈多担心。”姜玉珏小声地说。
“对不起。”
沈希柔道完歉，抬头就看见谢卓宁站在原处看着他们。
谢卓宁沉默地看着，忽然意识到真正的兄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至少，他心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呵斥或是担忧，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并且，他不会直接抱住她。
谢卓宁微微垂眉，他开始细想当初刚见到沈希柔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灯光下的沈希柔带着一圈微光，好像梦里无数次见到的那样，但是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角……
谢卓宁眼中尽是惊慌和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把心里的念头压回去。
“司城。”姜玉珏回过头喊道。
他一惊，看向两兄妹。
他们之间依旧靠的很近，但是彼此又有着男女之间的距离。
姜玉珏说：“小时，今天请假吧，我请你去吃饭。”
沈希柔想拒绝，但是又不想让哥哥失望，她求助似的看向小于。
只见小于端来一杯咖啡，说：“时念姐，今日份咖啡，喝完就没问题了，今天我一个人可以的。”
是了，她过来是为了用咖啡的味道压住自己的偏执。
沈希柔喝掉了咖啡，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她觉得自己扛得住。
一顿饭而已，更何况还有哥哥在。
饭间，姜玉珏询问起她在魔都的生活。
沈希柔从容不迫地回答，跳开前两年在诊所的折磨，一切回答都显得完美无缺。
就应该这样，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哥哥和父母的期望。
更是……谢卓宁所期待的沈希柔。
“你一个在魔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谢卓宁突然问道。
沈希柔依旧挂着笑容，笑意却融不入眼底。
“当然没问题了，我之前就和司城哥说过，下次见面你会见到不一样的沈希柔啊。”她淡然地说，“我现在可不比你们差了。”
谢卓宁和姜玉珏同时沉默，盯着沈希柔，眼神复杂。
现场气氛倏然变了味。
“怎么了？”沈希柔疑惑地问道。
姜玉珏欲言又止，道：“你从来不会叫……”他看了一眼谢卓宁，“叫他哥。”
沈希柔恍然，轻笑道：“以前不懂事嘛，有段时间不是也叫哥哥大名吗？”
“那是……”
那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两人刚好都处于叛逆期，才互相叫大名。
姜玉珏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别谢卓宁拦住了。
这顿午餐在沉默中结束。
沈希柔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包，一袋子药盒全部散落了一地。
另外二人愣在了原地。

第18章
药盒掉在地上发出轻响，如同鼓点敲打在二人的心上。
沈希柔迅速蹲下身，慌张地将它们塞回到包里。
姜玉珏顿时明白了什么，拉住沈希柔的手，惊道：“小时，这些是——！”
沈希柔猛地推开姜玉珏，仓皇之间看到谢卓宁难以置信且震惊地表情。
“普通的感冒药而已。”沈希柔无力地解释着。
“小时！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谢卓宁皱起眉头，认真道：“时念，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们情况。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治……”
这句话如同火药触到火焰，直接在沈希柔的脑袋里炸开了。
“我说了只是普通的药！”沈希柔打断了谢卓宁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
她不是异类，也不是精神病，她只是稍微有点执著，稍微有点坏心思。
沈希柔从来不想伤害谢卓宁。
谢卓宁神色恍惚，他意识到了沈希柔今天突然去取药的原因。
“是因为见到了我，你才去了医院吗？”
姜玉珏一惊，他看到沈希柔脸上一副被人揭露秘密的绝望。目光在二者之间流转，最终他开门走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沈希柔还想趁着这个时候逃跑，却被谢卓宁拉住了手臂。
碰的一声，谢卓宁按住了大门，将沈希柔压在他与门板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银边眼镜后的黑瞳牢牢盯着沈希柔，压抑地情绪慢慢渗透出来。
“回答我。”谢卓宁低沉着声音说。
“不是。”沈希柔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害怕自己再次被看穿，那样她又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不能回到过去。
她明明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还有来打扰她？
为什么谢卓宁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听到这样的回答，谢卓宁不悦地握紧拳头。
臂弯下的沈希柔和那天路灯下的她不一样，此刻她包裹在黑暗中，双肩颤抖好似在哭泣。
荒唐的念头再次充斥在谢卓宁的脑海中。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有失态的一天。
无数次幻想中找到姜恩熙，自己也许会和她开玩笑捉迷藏的游戏结束了，也许很淡定地通知姜玉珏然后两人合力把她绑回去……
很多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这个。
三年的思念，哪怕不是爱情也在本质上变了味。
“谢卓宁，你让开。”沈希柔小声命令道。
让开。
她让他“让开”。
阴暗的火苗燃起，灼烧着谢卓宁。
不悦？亦或是他内心根本上拒绝这种改变。
如果不喜这种改变，那他希望的是什么？
谢卓宁没想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将想法赋予实践。
“我不会让开。”谢卓宁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后者果然躲避了一下。
沈希柔完全懵了，她现在真的搞不懂谢卓宁在想什么。
谢卓宁只当她是妹妹，现在做出这种行为又是何种的逾越！
但是，现在不管如何，她都决定离他远一点，不然他真的会取走她的性命。
忽然，谢卓宁低头。
沈希柔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了黝黑的瞳孔之中。
温热的唇被人轻触。
霎时间，脑海中闪过被捆绑在病床上挣扎地画面，那里的她在痛苦的尖叫——
碰的一声巨响，谢卓宁被用力推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沈希柔全身冒着冷汗，脸色苍白。
明明是初吻，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甜蜜，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沈希柔颤抖着伸出双手捂住脸——
她被他拉回了地狱。
再一次。

第19章
寂静地包间里，只有沈希柔微喘的气息，忽然她笑了起来。
眼神中难以压制的疯狂倾泻而出。
“你是什么意思？”沈希柔询问道，“你之前和我拉清关系，现在又做这些，别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我长大了，所以无所谓了。”
谢卓宁扶着桌子重新站起来，他凝重地说：“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有了吻你的念头，我向来听从自己的欲望。”
沈希柔睁大双目，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是多么荒唐的理由。
“想要就做，但是你根本不爱我。”沈希柔说。
谢卓宁沉默。
这段沉默就像默认了一样。
她从小就包含爱意的目光，现在只有猜忌和审视。
沈希柔忽然冷静了，那些阴暗的情绪消散不见，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希柔拉住门把手，说道：“谢卓宁，你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了，但是别侮辱我的爱。”
说完，推门而出。
独留谢卓宁在原地，他抬头遮住双目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出了饭店，二人将沈希柔送回了租房，然后各自都回了民宿。
这个时候咖啡店还没有关门，小于也没有回来。
沈希柔数着药片一颗颗吞入腹中。
今天真的太险了。
谢卓宁吻她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回吻他。
哪怕他说了那般绝情的话，她心里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真的疯了。
沈希柔吃完药，副作用让她昏昏欲睡，她直接睡了一天。
等她再次去咖啡馆的时候，窗台前的位置只有姜玉珏一人。
“谢卓宁呢？”
姜玉珏：“他出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嫂子照顾你侄子忙不过来，我过两天就回去。你过年记得回来见见面。”
沈希柔一愣，没想到这三年她连侄子都有了。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姜玉珏居然没有强制她回家。
但说到这个地步，她只能点头答应。
姜玉珏回去的那天，只有沈希柔去送了，谢卓宁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几天谢卓宁的消失反而让她轻松不少。
转眼又过了几天，沈希柔再次沉迷于研制咖啡豆，苦香味慢慢舒缓她的神经。
就在她快要忘掉谢卓宁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
在那天夜里，谢卓宁穿着类似校服的运动装出现在她家门口。
沈希柔愣神了半天，要不是因为她实在对他太熟了，不然真的认不出来！
“你怎么……”穿这样？
话还没说完，谢卓宁上前一把抱起了沈希柔，直接扛在了肩上。
“啊——”沈希柔尖叫出声。
突然的双脚离地真的太吓人了！
“谢卓宁！你放我下来！”
巷子里有不少人听到叫声都好奇地探头一看，发现是最近出现的小情侣，便装作没看见。
沈希柔用力拍打谢卓宁的背部，慌张道：“你做什么啊？！”
不会是因为她之前说得太过分，谢卓宁要打击报复吧？！
谢卓宁一声不吭地扛着沈希柔走到街边，路人纷纷议论，看得后者羞得捂住了脸。
然后，谢卓宁把沈希柔放到了共享单车的后座上。
“谢卓宁！你不解释清楚我就跳车了！”沈希柔抱着谢卓宁的腰，嘴里不求饶地威胁。
谢卓宁突然停下车子。
后座上的人直接鼻子撞到了男人的背部上。
“我想道歉。”谢卓宁突然说道。
沈希柔捂着鼻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谢卓宁停好单车，拉着沈希柔往公园里面走去。
他继续说：“那天突然吻你，是我做错了，我想道歉。”
眼前的世界忽然明亮起来，树枝上挂满了彩灯，如同银河一般向前蔓延。
气球飘得到处都是，各种彩带随风飘荡。
人形玩偶们不停的和小朋友们互动着。
沈希柔呆滞地看着谢卓宁站在巨大的小熊维尼下面。
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黝黑的双瞳中仿佛在闪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他正专注的看着她。
“对不起，时念。”
沈希柔眼角温热，全身酥麻感不断，就连心尖都不停地颤抖。
这“地狱”她甘之如殆。

第20章
“儿童节？”
沈希柔含着谢卓宁塞入她口中的奶糖，看到气球上的字，不禁笑出声。
谢卓宁露出为难地目光，说：“小时候说过要陪你过每一个儿童节的。”
在人身地不熟的地方，工作狂谢卓宁能找到这么一个办活动的地方实属不易。
“你喜欢吗？”谢卓宁问道。
沈希柔点点头，“喜欢啊。”
谢卓宁一时语塞，虽然沈希柔表现的很开心，但是他总觉得不能抵达她内心深处。
实际上，沈希柔激动地都想抱住谢卓宁。
她想吻他。
但她不能吻他。
这只是暂时的幸福，在儿童节的节日里，沈希柔依旧是谢卓宁的“妹妹”。
也是因为如此，他的“不变”再次深入她的心脏。
“时念……”
“哎！前面有糖葫芦，我要吃你买的！”
沈希柔拉住谢卓宁就往前跑。
谢卓宁跟在身后，回想起以前小萝卜头扎着两个马尾拽着他到处跑。
姜玉珏痛苦地全场找他们两个，而这两个人玩疯了。
沈希柔那张嘴一开就是“大哥哥大姐姐”，每次都能抱着一大袋零食回去。
姜玉珏看在零食的份上就原谅他们两个了，然后每年依旧如此。
现在，那个小萝卜头长大了，长发盘在脑后，是一个大人了。
敲诈的人选也从大人变成了他。
沈希柔吃了一个晚上，就像把多余的想法当食物吃下肚，它们就能消失不见似的。
活动结束后，大人和小孩儿都慢慢回了家。
沈希柔和谢卓宁并肩漫步在街道上。
摆放在身侧的两只手轻轻碰到手背，像触电一样倏然收回。
比起谢卓宁的紧张，沈希柔更多的是警惕。
前者好像看清了后者的情绪，微微蹙眉，手里的动作更快，一把握住了纤纤玉手。
沈希柔想要抽回，但是被对方紧紧握住无法动弹。
“时念，你听我说。”
谢卓宁停下了脚步，目光认真且专注。
沈希柔瞬间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充满诱惑的禁品交织着她的心。
“我天性凉薄，对感情也不敏感，分不太清对你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但是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有点明白了。”
“虽然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对你不公平，但是……你能不能等等我。”
这还是沈希柔第一次听到谢卓宁说出这么多话。
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心动。
她听到自己心跳声越发强烈且快速，脑海里的念头愈发强大。
谢卓宁……
和他在一起的机会近在咫尺。
只要她答应，只要她愿意再次回到当初——
以前，沈希柔总是想着，万一他答应了，她的追求就成功了！
可是如今，她却想到，万一他错意了，他发现还是亲情高于爱情……那她是不是彻底就完了。
谢卓宁突发紧张的情绪，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觉。
心脏跳动，手心出汗。
这就是躁动的爱情吗？虽然不安，却让他着迷。
他看着沈希柔，希望她能答应。
沈希柔面色无常，不知喜悲。
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夏日的暖意，但是她的手却冰如寒玉。
只听见风中飘过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能等你。”

第21章
话毕，二者之间弥漫出尴尬的气氛。
谢卓宁后退了半步，拉开他们的距离。
沈希柔脸色一白，虽然是她拒绝了，但是没想到谢卓宁居然这么快就避开她。
谢卓宁侧过头，为难道：“抱歉，我说这些话果然还是太鲁莽了。”
此话一出，沈希柔的脸色才好一点。
他继续说：“你不等我没关系，我会努力追上去的。”
暖流划过指尖，冰凉的指尖慢慢变热。
沈希柔差点被击溃最后一道防御。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和他在一起！答应他！让他只属于你！
可是突然痉挛的肌肉告诉过她曾经的痛苦。
一步向前，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他，也可能是踏入万丈深渊。
可是，她不敢赌，所以她后退了。
谢卓宁没有怪沈希柔，他还是将她送回来家。
回到家中，沈希柔机械般地吃掉了所有药丸，清醒的大脑终于被副作用催眠了。
没关系，睡一觉起来所有都会淡忘，她又会变回“正常人”了。
……
自从那天后，谢卓宁和沈希柔之间的气氛不停交缠着，但是又有一道无法突破的壁障。
谢卓宁忙碌于跨省的案子，商业案牵扯的资金很庞大，他几乎每天都在熬夜。
尽管如此，谢卓宁每天还会空出两个小时来咖啡馆坐一坐。
仅仅喝一杯咖啡，看着沈希柔忙碌就满足了。
小于几乎每天都要调侃一边沈希柔，闹得沈希柔面红耳涨。
“你这次好像出差时间有点长。”沈希柔给谢卓宁的咖啡添了半杯，同时询问他。
谢卓宁从笔记本电脑后抬起头，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快收网了。”他说，“之后的工作应该也在魔都。”
跨省的案子不小，身为检察官的谢卓宁自然不能缺席。
沈希柔已经很久没有接触法律了，现在听谢卓宁说起来觉得有点物是人非。
晚上的客人不多，沈希柔干脆坐在了谢卓宁旁边，听着他说案子一些能告知的内容。
虽然不能帮他分担工作，但也能顺便帮谢卓宁梳理思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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