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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清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
哪怕早知道贺如山不爱她，早知道他不喜欢她生的孩子，可亲耳听见，心头还是难以抑制的痛。
凝着眼前半敞的门，宋婉清踉跄后退几步，转身落荒而逃。
再停下脚时，她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
她抚摸小腹，深吸了口气：“安安放心，这辈子，妈妈会带着你离开，再也不让你经受冷落，一定带着你平安长大……”
直至夜深，宋婉清才返回贺家。
就着月色，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贺家钥匙和离婚报告放在主卧的床头柜上，然后拎着行李，悄悄离开。
走出大门，她停下脚，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两辈子的地方。
几秒后，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离开。
贺如山，自此以后，愿我们再也不见。
五天后。
结束第二次演练的贺如山刚从训练场出来，警卫员就匆匆跑来，敬了个礼：“旅长，办公室有您的急电。”
他嗯了一声，转步去了办公室，拿起听筒后，淡声开口：“你好，我是贺如山。”
“混账！你跟婉清离婚了？”
贺父威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让贺如山面色沉了些许。
没等他回答，贺司令高了八度的斥责炸雷似的响起：“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你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离婚！”
听到‘怀孕’两个字，贺如山握着听筒的手骤然收紧：“她真怀孕了？”
“军医院妇产科的李医生是我的老朋友，她昨天亲口告诉我的，我看你这旅长当得是太舒服了，连媳妇孩子都不要了！”
‘砰’的一声，贺如山话没听完，放下听筒，连帽子也没拿就冲了出去。9
莫名的不安充斥心头，他一路奔回贺家。
冲到大门，他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贺雪琳打电话的笑声。
“筱语姐，宋婉清那个狗皮膏药终于滚出我家啦！”
“你都不知道她多厚脸皮，我故意买喜糖，骗她说我哥要和你结婚了，她都不走！”
“多亏你给的好点子，我那晚下了迷药在她豆浆里，找了件陌生男人衣服造谣她偷人，我哥果然忍不下去——”
“嘭！”
贺如山再也听不下去，黑着脸闯入。
贺雪琳闻声回头，吓得电话筒都掉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婉清在哪里？”
贺如山走近，神色冷戾。
贺雪琳彻底白了脸：“哥，你听我解释……”
“我问你，她人呢？！”
“我……我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只把离婚报告留在房间里，几天都没看见她人了……”
话还没说完，贺如山就风似跑出去，冲警卫员吩咐：“立刻打电话给火车站汽车站，查查宋婉清的行踪！”
他上了吉普车，坐上驾驶位亲自开车朝车站奔去。
车子‘刷’的一下，飞一般窜了出去，看的警卫员目瞪口呆，被炮弹擦过命门时，贺旅长都没这样失态过。
而此刻，贺如山握着方向盘的手，咬着后槽牙，脑海满是宋婉清的脸。
这倔女人，怀着孩子还乱跑。
等把人抓回来，他非得给她好好上堂思想教育课。
六年后，贺家大院。
一辆军绿吉普停在门口，荣升军长的贺如山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刚进门，就见贺司令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生气撇来：“贺军长还知道回家的路啊，要不是我说自己病重，是不是到死都见不到你一面？”
贺如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冷脸理着袖口朝屋子里走。
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贺司令气的用拐杖戳了几下地面：“给我站住，等会儿你堂弟行舟带了媳妇儿子回来了，你们兄弟俩那么多年没见，别拉个臭脸给他们！”
贺如山这才停下脚，却还是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六年，贺如山一年比一年淡漠威严，身上没有半点活气。
贺司令无奈叹了口气。
自从宋婉清离开，贺如山虽然嘴上不说，但这六年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她，不过还是渺无音讯。
要他说，这混小子就是活该！
有媳妇不知道珍惜，把人气走了才后悔，又有什么用？
半响，贺父还是走上前劝：“这么多年，你也没找到婉清，只能说你们俩没缘分，你也到年纪了，是时候再找个人了。”
贺如山拧起眉，眸中闪过抗拒。
这时，外头传来保姆的声音：“司令，军长，行舟少爷一家三口到了！”
贺如山抬头望去，只见穿着驼色大衣，戴着金边眼镜的贺行舟一手抱着个小男孩，一手牵着一个窈窕女人走进来。
当看清女人的脸时，他瞳孔骤然缩紧。
两人走近，贺如山更是情不自禁地朝她跨出一步。
可哽在喉咙六年的名字还没叫出来，便听贺行舟温柔介绍：“二叔，哥，这位是我的爱人，宋婉清。”



第11章
气氛霎时凝结。
面对贺如山和贺司令惊愕的注视，宋婉清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们好……”
态度生疏，仿佛他们真是第一次见面。
贺父率先反应过来，逐渐沉下脸：“婉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年渺无音讯后又突然出现，从儿媳妇变成了侄媳妇，简直荒唐！
宋婉清一噎，紧张的目光投向身旁的贺行舟。
贺行舟扶了扶眼镜，从容不迫：“二叔，这件事一会儿我慢慢你们解释，先进……”
话还没说完，贺如山风似的跨了过来，猛地攥住宋婉清的手。
力道之大，疼的她倒吸口凉气，本能地挣扎：“放开我……”
“跟我走！”
男人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骇人的眼神让人不敢又任何违抗。
不等其他人反应，贺如山攥着宋婉清，大步出了门。
两人身影刚消失，窝在贺行舟怀里打盹的男孩突然醒了，迷迷糊糊叫了声：“妈妈……”
贺行舟忙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安安乖，妈妈一会儿就回来。”6
贺父这才看清他怀里孩子的模样，一下就愣住了。
他见过贺行舟孩子的照片，但那时孩子才一岁半，眼前的孩子大概有五岁了，长相竟然跟贺如山有七八分像！
就算是贺行舟和贺如山是堂兄弟，但这孩子真是……太像贺如山了。
“行舟，这孩子是安安？”贺父走过去，莫名对这孩子强烈的亲近。
“对，刚满五岁。”
贺行舟说着，捏了捏孩子的脸：“安安，叫爷爷。”
安安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贺父，腼腆又甜甜叫了声：“爷爷。”
这声‘爷爷’直接让贺司令乐开了花，把拐杖和对宋婉清的疑虑一块儿扔了，拍了下手就把孩子抱了过来。
掂了两下又亲了口安安的脸：“乖孩子！”
安安也不认生，乖乖趴在贺父的肩头。
贺行舟转过身，看着敞开的院门拧起眉，眼底满是担忧。

冷风刮过枯枝，寂静的道路回荡着两道杂乱的脚步声。

宋婉清终于忍不住，拼命挣开手腕的束缚：“贺如山，你弄疼我了！”
“你还知道我是谁？”贺如山转过身凝着她，鹰爪般锐利的黑眸翻涌着风暴。
宋婉清揉着被捏到青紫的手腕，闪烁的眼神无处可放。
见她沉默，贺如山再想起刚才贺行舟牵着她，亲昵的介绍，胸口顿然烧起股无名业火。
他声音低哑，一步步逼近：“怀着孕不辞而别，消失六年，最后以我堂弟媳的身份回来，宋婉清，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婉清脸色微白，被逼的连连后退：“我……”
刚嚅动了下唇，一只手就扼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面面前眼底翻腾怒意的男人。
“看着我！”
宋婉清呼吸渐渐急促，眼眶也开始泛红，好半天，才勉强挤出句：“我们已经离婚了。”
听到这话，贺如山通身的气势几乎是沉到了谷底。
想起贺行舟怀里的孩子，他表情更加难看：“贺行舟抱着的，是我儿子？”
他竭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被宋婉清这荒唐的行为刺激到发疯。
宋婉清眸光暗了暗，吞咽了下：“不是。”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我们的孩子，没保住。”



第12章
贺如山脸色一变，无意识地松开了手：“你说什么？”
宋婉清捏紧拳，终于主动迎上那深邃的眸子：“我走后没多久，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了。”
短短几句话，竟然像无数根针扎进了贺如山心口，愤怒、悲痛和无奈一下涌了上来。
孩子没了。
他和宋婉清的孩子没了……
贺如山捏紧的拳发出‘咔咔’的脆响，可当看见宋婉清通红的双眼，所有的怒火突然戛然而止。
他稳着呼吸：“那你跟贺行舟，怎么回事？”
宋婉清只觉自己像个犯人，被贺如山审讯着，但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简单地回答：“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碰巧和行舟做了同事，然后就在一起了。”
‘行舟’这个称呼让贺如山觉得异常刺耳，可脑子却还想着那个没了的孩子。
莫名的，空了六年的心好像一下被挖去了一角，有种再也填不满的怅然。
没等他再问什么，宋婉清便低下了头，转身朝贺家走：“我得回去照顾孩子了。”
像是怕再被抓住，她步伐很快，有点落荒而逃。
看着宋婉清的背影，贺如山紧绷着脸，深眸间闪烁着不甘。
无论如何，他还是接受不了她成了自己的弟媳。
回到贺家，宋婉清轻车熟路地上了楼。
客房里，传出贺父和安安的笑声。6
透过门隙看去，贺父正抱着安安，安安手里玩着他最引以为傲的功勋章。
看到这一幕，她心绪复杂。
“没事吧？”
给安安倒水的贺行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哥为难你了？”
宋婉清摇摇头，有些没精神。
贺行舟叹了口气：“对不起啊，因为我的事，让你在这么为难。”
宋婉清连忙接过话：“别这么说，要不是你……”
说着，她看向房间里安安稚嫩天真的笑容，声音渐低：“我又会失去安安了。”
贺行舟还想说什么，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转头看去，贺如山上来了，气氛一下又陷入微妙的尴尬中。
就在宋婉清试图寻找话题时，门突然打开，安安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妈妈，安安饿了！”
她回过神，温柔抚摸儿子的小脑袋：“安安乖，一会儿就吃饭了。”
安安抬起头，好奇望着眼前穿军装的叔叔。
贺如山正好看向他，一大一小，几乎有着相同脸的两人都盯着对方。
看清孩子长相的那一刻，贺如山眼底划过丝诧异。
为什么这孩子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可一想到这是宋婉清和贺行舟的孩子，而他的孩子已经没了，脸色骤然一沉。
见他拉下脸，安安有些害怕地往宋婉清身后缩。
这叔叔虽然很好看，但是好凶……
贺父出来，打破了几人的僵局：“孩子饿了，下去吃饭吧。”
要不是因为顾忌安安，他也要好好问问宋婉清，为什么和贺行舟走到了一起。
餐桌上。
贺父作为一家之主，坐在了主位，贺行舟和贺如山各坐在他的两边，而宋婉清和安安坐在贺行舟身边。
贺如山一直盯着宋婉清，仿佛她才是被端上桌的菜。
宋婉清只当没看见，全心全意喂着安安。
贺行舟轻咳两声：“怎么没看见雪琳？”
贺父回答：“她结婚了，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听了这话，宋婉清拧起眉。
她们两个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等贺雪琳回来看见自己，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正这么想，一道清脆的嗓音从外头传来。
“爸，哥，我回来了。”



第13章
宋婉清心一咯噔，转头看去，正好撞上贺雪琳错愕的目光。
“宋婉清！？”
贺雪琳像是看到复活的死人，声音也尖利了很多：“你怎么会在这儿？”
或许是她表情太过凶狠，安安吓得直接扑进了宋婉清怀里：“妈妈……”
当看见那半丁点大的孩子叫宋婉清妈妈，贺雪琳眼神狞了瞬。
她结婚四年，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虽说婆家顾忌着贺家的地位，但她也没少受婆婆和大姑子的气。
再看到曾经的眼中钉回来了，又有个儿子，心里更是气不过。
贺父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教训道：“都结婚的人了，还不知道稳重，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贺雪琳一脸不服气，几步就走到贺如山身边：“哥，是你把她找回来的？”
贺如山沉着脸，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
今天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
贺行舟扶了扶眼镜：“雪琳，婉清是我爱人。”
贺雪琳这才发现宋婉清和他坐在一起，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行舟哥，你是不是疯了？这女人以前可是……”6
贺行舟从容打断：“我知道，但那只是以前。”
‘砰’的一声，贺如山重重砸下筷子，起身冷冰冰丢出句：“我饱了。”
说完，径自上了楼。
贺父耐着性子：“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坐下一块吃饭吧。”
贺雪琳哪里吃得下，冲着父亲就是一通抱怨：“爸，行舟哥犯傻，难不成你也糊涂了？宋婉清是什么人，是我哥以前的老婆，是他嫂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贺家的脸往哪儿搁？”
贺父拧着眉，已然要发火。
贺行舟试图劝解：“雪琳，我跟婉清……”
“还有你！”贺雪琳直接把炮火对准宋婉清，劈头盖脸就骂，“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六年前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干什么？还又成了我堂嫂，贺家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你这么逮着祸害！”
宋婉清脸色难看，果然，贺雪琳嘴还是这么厉害。
“行了！”贺父终于忍不住发了火，“要么给我坐下安分吃饭，要么滚回去！”
贺雪琳吓得浑身一颤，可又止不住的委屈，气的直接跑了出去。
安安被吓得哭了起来，一个劲的往宋婉清怀里钻。
贺行舟揉了揉额角：“二叔，我看我还是先带婉清和安安回去吧。”
贺父也被今天的事儿闹得有些疲惫，虽然舍不得安安，但还是点点头：“行。”
末了，又补充了句：“明天带安安再过来，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贺行舟点点头，起身从宋婉清怀里接过安安。
宋婉清站起身，满含歉意地看着贺父：“……对不起，贺叔叔。”
贺父沉叹了口气，朝她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等三人走后，他才起身上楼，敲了敲贺如山的房门：“他们都走了。”
门被拉开，换了身衣服的贺如山走出来，又恢复了一副冷漠的模样。
“离婚的事儿，你后悔过吗？”
贺如山靠着门框，半晌才吐出句：“我做事从不后悔。”
贺父嗤了一声：“不后悔，不后悔你刚刚那样盯着婉清看？”
顿了顿，半无奈半警告道：“现在她是行舟的媳妇，以后你别动不动就把人带走。”
贺如山眸色微沉，舌尖顶了顶上颚：“她是谁媳妇，等我查清楚再确定。”



第14章
贺行舟家和贺家大院隔了四条街，虽然是个二层小楼，但因为常年没人住，屋子已经积了厚厚的灰。
好在贺行舟事先让人打扫过了，还算干净整洁。
好不容易把安安哄睡着，宋婉清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缓和着今天的情绪。
贺行舟端来杯热水：“喝点吧。”
“谢谢。”
她接过，抿了一口又深深叹了口气。
贺行舟坐了下来，语气透着丝愧疚：“要是你觉得难受，我就跟他们实说，其实我们不是夫妻，我是让你来帮忙应付我妈的。”
宋婉清连忙摇头：“不行，我都答应帮你忙了，而且这算还你人情，当初我怀安安的时候摔了一跤，是你冒着雨把我送去医院，还给我献了血，你是我和安安的恩人……”
说到这儿，她有些担忧地垂下眸：“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你妈妈，这样做会不会把她气出病来？”
贺行舟哼了一声，眼里流露出不满：“气就气吧，当初她强行分开我跟小初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在乎了。”
宋婉清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行舟当初有个叫沈初的女朋友，然而他是中学教师，而沈初是个到城里干活的农村丫头，贺行舟的妈妈李文芬知道后，硬是把两人拆散了。
打从那起，贺行舟再没回去看过她。
前不久李文芬打来电话，以死相逼，让他跟一个家里开百货公司的女人结婚。3
贺行舟不肯，又气不过，干脆让宋婉清帮忙，直接断了母亲的念头。
他摘下眼镜：“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宋婉清确实有了困意，叮嘱他也早点休息后便上楼了。
半晌，贺行舟从口袋拿出一直带着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扎着个粗亮的麻花辫，五官清秀，笑容温暖。
他轻轻抚着，目光温柔呢喃：“小初……”
这么多年，也许沈初早已经嫁人了，或者也有孩子了。
想到这些，贺行舟的心一阵阵的抽疼。
贺行舟一大早就出去了，刚到新地方的安安吵着要出去玩，一夜都没睡好的宋婉清只能带着他出去。
一出门，孩子就撒了欢。
她拿着衣服，忍着头痛一边追一边喊：“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街上人并不多，但对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经常待在家的安安来说，一切都很新奇。
他仰着头，四处看着，没想到脚下突然一滑，整个身体往前摔了下去。
宋婉清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安安！”
“啊！”
伴着安安短促的惊叫，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让他免于摔倒。
身体突然拔高，一张过分好看又冷毅的脸占据了安安整个视线。
他眨了眨眼，是昨天那个叔叔！
贺如山皱起眉，虽然这孩子已经五岁了，但看起来小的跟三岁似的，似乎身体不是太好。
宋婉清慌得上前，把被拎起来的孩子抱进怀里，一脸紧张地给他套上衣服：“没事吧？”
安安摇摇头，红着脸躲进她怀里。
“谢谢同志……”
宋婉清道着谢，可抬头看见是贺如山，一下僵住了。
贺如山穿着军装，外罩着件军绿大衣，浑身散发着凌冽的气势。
没等她找到适合打招呼的字眼，便听对方冷不丁地问了句：“你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第15章
宋婉清眸色微沉，想起上辈子他对安安的不闻不问，也冷下了脸：“与你无关。”
说着，牵着安安就要走。
谁知道刚转身，晕眩感像浪潮一样袭来，她踉跄了一步，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妈妈！”
伴着安安害怕的呼唤，贺如山手疾眼快地将人接住，紧拧的眉含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宋婉清！”
怀里的女人闭着双眼，原本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脸色更难看了。
这女人，自己发烧都不知道吗！？
贺如山将人打横抱起，朝安安扔去个眼神：“跟着我。”
说完，朝停在路边的吉普走去。
他步子太大，安安只能小跑跟上。
被警卫员抱上车坐稳，他紧紧盯着身边一直把宋婉清抱在怀里的贺如山。
他好担心妈妈，但更怕这个比冬天还冷的叔叔……
刺鼻的药水味让宋婉清悠悠转醒。
睁开眼，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滴着药水的胶管。6
这是……医院？
她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回想着失去意识的事。
似乎是遇到贺如山了，后来自己就晕倒……安安？安安呢！？
想到安安，宋婉清四处张望，狭窄的病房只有她自己，挣扎起身，针头从手她背上脱落。
她连鞋都来不及穿，步伐沉重地往外走。
刚碰到门把手，门就被推开。
看见宋婉清光着脚站在地上，贺如山眉头一拧：“躺回去。”
宋婉清看也不看他：“安安呢？他去哪儿了？”
说着，她推开眼前的的人就准备出去找孩子，才迈出一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抱了起来。
宋婉清愣了瞬，慌得蹬腿挣扎：“放我下来！”
贺如山丝毫不在乎她小猫似的力气，把人放在床上后，双手撑在她两侧，压迫感如山：“给我安分点！”
宋婉清哪里肯听，甚至想起六年前他那句‘打掉’，恨不得离他离得远远的。
“你把我的安安怎么了？”
面对她的质问，贺如山只觉好笑。
这女人真是病糊涂了，且不说他是军人，不会伤害人民群众，再不济他是安安的长辈，还能伤害他不成？
“他在我爸那儿。”
宋婉清脸上闪过丝不满。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贺如山言语间多了丝嘲弄：“你选的那个男人，到现在也没回家，把孩子送回去干什么？”
听了这话，宋婉清怔住，又后知后觉两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她面颊烦热，忙推搡着面前山一般的男人：“你离我远……”
话还没说完，护士端着医疗盘走了进来。
一见里头两人的架势，护士愣了：“那个……病人该吃药了。”
宋婉清又恼又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贺如山，气恼地侧过身。
简直丢人！
看着她绯红的耳尖，贺如山眼底划过抹微不可察的愉悦，但很快又恢复以往冷漠的模样，朝护士道：“针掉了，帮她重新扎。”
护士迟钝地应了声，帮宋婉清重新扎上了针。
宋婉清根本不想去看他，尽管能感受到他如炬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护士正要把药给她，贺如山突然把药接了过去。
迎上宋婉清错愕的视线，他深沉的冷眸浮起抹试探：“我来喂她。”



第16章
宋婉清怔住，先不说他这话有多暧昧，自己还有种俎上之鱼的任人宰割感觉。
护士呆呆啊了一声，想起不久前贺如山抱着人着急冲进来，一脸紧张的模样，觉得两人大概是夫妻，便离开了。
宋婉清脸色难看，说话也有些结巴：“你，你要干什么？”
贺如山慢条斯理地倒了杯热水：“怕你吐药。”
闻言，宋婉清一怔。
她六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吃药时不慎被药丸卡住喉咙差点窒息，打从那起，她就很少吃药丸。
就算吃，也会被刺激到吐出来，所以后来生病不是挂药水就是喝中药。
她这毛病，贺家人都知道……
宋婉清刚想说自己来，贺如山便把半片药塞进了她嘴里。
有些粗糙的指腹略显刻意地擦过她柔软的红唇，让她眼睫颤了颤。
“吞下去。”
贺如山又把杯沿凑到她唇边，口吻像是在发号施令。
宋婉清看着他，犹如提线木偶般遵循着。
本来就小的药丸被掰成了三小块，她很轻易地咽了下去，只是到喉咙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
明明知道两人这样太过亲密，可她就是没办法挪开眼。
直到现在，她才看清这个六年不见的男人。
他还是留着短寸头，脸庞依旧刚毅冷峻，但比起六年前，他气势更甚，一个眼神几乎就能让人臣服。
在宋婉清打量他的同时，贺如山也在用目光描摹着她。
六年不见，她还是那么漂亮，但眉眼间多了分为人母的沉静和温柔……
还剩最后一颗甘草片，宋婉清终于回过神，窘迫地要接过药：“谢谢，我自己来……”
话落，伸出去的手猛的被攥住。
“你跟我说实话，你跟贺行舟真的结婚了？”
贺如山看着她愕然的眼神，试图在里面找到答案。
宋婉清心一咯噔：“……当然，而且我们孩子都五岁了。”
“那也就是说，你跟我离婚后没多久后就跟他在一起了，甚至在怀着我的孩子的时候，就跟了他？”
听到男人怀疑质问的话，她下意识反驳：“不是的！”
贺如山狭眸一眯，压迫感十足。
宋婉清闪躲着他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离婚六年，孩子却已经五岁了，其中的时间差任谁都会怀疑她玩了个‘无缝衔接’。
她稳着呼吸，一再坚持：“我和行舟的确结婚了，也请你……”
挣了挣，手还是被抓的紧紧的，宋婉清只好放弃，继续说：“也请你放尊重，我是你的弟媳。”
话刚落音，她便被轻轻一扯，贺如山的俊脸骤然放大，距离近到已经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如果被我知道你在骗我……你知道我什么脾气。”男人盯着她，每个字都含着警告一般。
宋婉清呼吸都不觉放轻了，嚅动着唇却发不出声。
贺如山微微收紧手，话锋一转：“而且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宋婉清愣了：“什么意思？”
“你怀着孕一走了之，回来又告诉我孩子没了，你觉得我不会生气？”
话语间的责备就像刺，深深扎在宋婉清心口。
看着眼前跟自己纠缠了两辈子的男人，忍了不知道多久的心酸和委屈一下全涌了上来。
正当贺如山以为宋婉清会吹胡子瞪眼的还嘴时，却见她低下了头。
‘哒！哒！’
晶莹的泪水滴在洁白的被子上，绽开朵朵灰色的花。
他心骤然一紧。
宋婉清哭了！？



第17章
宋婉清满心委屈：“比起你这些问题，我更想知道，六年前家属院着火，你为什么反锁房门，当时你已经厌恶我到恨不得我死的地步了吗？”
想到这些，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也停不住。
低哑的啜泣弄得贺如山心烦意乱，心更是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
他放开手，别扭的语气很是冷硬：“这么大人了，你哭什么？”
宋婉清抬眼看着他，更委屈了，泪水瞬间淌了满脸。
贺如山脸色微变，心好像一下被软化了，他从没见宋婉清哭成这样。
几乎是直接跳过了思考，他放下杯子，径自将人整个都搂在了怀里，轻飘飘教训了句：“不许哭！”
顿了顿，才缓和了些许语气：“房门不是我锁的，是沈筱语乘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回去锁了门，因为这件事，她被记了大过，没多久后转业了。”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宋婉清眸光滞了瞬，慌忙挣扎：“那又怎么样，你放开我……”
顾忌着她手背上的针，贺如山箍住她的手臂，防止她乱动。
他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一个欣长的身影匆匆跑了进来。
“婉清！”
贺行舟跑进病房，还没喘口气，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的瞪大了眼：“哥，你……”
宋婉清脸‘腾’的红了，拧着整张脸推开了贺如山，扭过头一句话也不说。
贺如山皱着眉，似乎很不满被人打扰，即便那个人是宋婉清现在的丈夫。
他站起身，睨向贺行舟：“你去哪儿了？”
贺行舟回过神，上前站到病床边：“突然有点事耽搁了。”
说着，满眼歉意地看向宋婉清：“婉清，对不起啊……”
宋婉清摇摇头，不太愿意说话。
“哥，谢谢你。”贺行舟感激地看向贺如山。
贺如山绷着脸，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质疑。
贺行舟看见他抱着宋婉清，竟然没有生气，他跟宋婉清以前可是夫妻啊。
如果换做自己，看见宋婉清被别的男人抱着，估计…ᵚᵚʸ…
‘叩叩叩！’
警卫员敲了敲门，敬了礼：“军长，司令让您回去一趟。”
贺如山抿抿唇：“好好照顾她。”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等人走后，宋婉清才觉呼吸顺畅了许多，她擦去眼泪，沉沉舒了口气。
她望向贺行舟，见他一脸心不在焉，不由问：“你怎么了？”
贺行舟缓缓坐下，踌躇了半晌才回答：“我遇到小初了。”
听了这话，宋婉清愣了愣：“然后呢？”
“我在书店遇见她的，她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大概是她的女儿吧。”
说话间，他有些颓然地揉着头发，眼底满是挫败。
宋婉清看得出，他应该没有跟沈初打招呼。
“行舟，要不你去找……”
话还没说完，贺行舟就摆摆手：“算了，如果她已经有了家庭，我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她。”
紧接着，他又把话题一转：“对了，你刚刚跟我哥……他不会知道了吧？”
宋婉清连忙摇头：“没有，但我想他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贺行舟叹了口气：“我妈三天后就回来，等见了她，我就回桐州，你呢？”
宋婉清思索了会儿才回答：“我跟安安也回去，毕竟这些年在那儿教书也习惯了。”
况且留在这儿时不时面对贺如山，这会让她受不了。
想起安安还在贺家，贺如山又回去了，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她立刻说：“对了，安安在贺家，你赶紧去把他接走。”
“那你……”
“我没事，药水滴完我就回去。”
贺行舟离开，宋婉清疲惫靠着枕头，思绪烦乱。
在被贺如山察觉安安的身世前，她得早点带孩子离开才行。



第18章
下午两点。
宋婉清拿着药离开了医院，准备回贺行舟家，没想到走到半路，一辆军绿吉普停在身边。
车窗被摇下去，安安的小脸探了出来：“妈妈！”
宋婉清步伐一滞：“安安？”
紧接着，车门被打开，安安正坐在贺如山身边，两人酷似的脸，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父子。
她努力忽视贺如山的目光：“安安乖，别麻烦叔叔，跟妈妈回家。”
“按照辈分，他得叫我伯伯。”
贺如山冷不丁地开口：“另外，行舟有事突然走了，说这两天都不回来了。”
听了这话，宋婉清整个人都愣了。
贺行舟走了？还两天都不回来？而且李文芬就快回来了，他这个节骨眼上去哪儿？
她强作镇定：“不好意思，安安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伸手就要把安安抱下来。
谁知道安安往后一躲，贴着贺如山摇头：“妈妈，我们去伯伯家住好不好，安安想和爷爷玩，喜欢伯伯的枪。”
宋婉清瞪大了眼，才多久，孩子就这么亲他们了，而且居然喜欢枪。
她皱起眉，责备看着贺如山：“他才五岁，你给他玩枪？”
“只是把玩具枪。”
贺如山回了句，直接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上来：“我五岁的时候已经跟着我爸去打靶了。”
“你……”
宋婉清才坐稳，车就已经掉头朝贺家开去。
贺如山放开手，面不改色：“这两天你就住家里，让孩子给爸做个伴。”
这话像是已经把安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安排起了行程。
顾忌着开车的警卫员，宋婉清也不好把话说的太过，只能耐着脾气说：“不用了，行舟那儿什么都不缺。”
“是什么都不缺，你病还没好，自己都照顾不好，别再把病传染给孩子。”
贺如山一句话，直接让她哑口无言，忙往车门挪了挪。
她差点忘了，安安身体不好，自己不能把病传染给他。
见宋婉清垂下眼沉默，俨然是妥协了，贺如山嘴角扬起了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安安仰着头，一会儿看看宋婉清，一会儿看看贺如山，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无视了。
不开心……
没多久，车停在了贺家门口。
贺如山先下车，把安安抱了下来，安安像是回到自己家似的，直接喊着‘爷爷’就跑了进去。
宋婉清咳嗽着，有些不情愿地下了车。
贺行舟不在，她一个人怎么面对李文芬呢，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似乎面对贺如山才更棘手……
她瞄了眼身边高大的男人，碰巧他也在看她，视线相撞，她尴尬地扭过头。
贺如山什么也没说，迈着长腿进去了。
宋婉清无法，只能跟了上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家里出乎意料的和谐，贺父并没有追问她跟贺行舟的事儿，一门心思的跟安安玩，贺如山在书房看书，平静的像真正的一家人。
宋婉清倒了杯水，看向贺家两年前雇来照顾贺父的保姆王姨。
她犹豫了瞬，略显拘谨的问：“王姨，行舟来过吗？”
正在擦桌子的王姨直起腰：“来过来过。”
说到这儿，她脸上满是不解：“我外甥女来送东西，就跟行舟少爷碰上了，他跟丢了魂似的，跟着我外甥女走了。”
“您外甥女？”宋婉清愣住，“叫什么名字？”
“沈初。”



第19章
听见这个名字，宋婉清半天才反应过来。
沈初竟然是王姨的外甥女，这缘分恐怕也只有在书上才有。
想起贺行舟在医院说的话，她又追问了句：“她结婚了吗？”
王姨嗐了一声：“结什么婚，听说几年前她跟他对象分了手，之后就一直不肯再找，她爹妈为了这事儿没少操心，哪像您跟行舟少爷，一家三口这么圆满。”
说完，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连忙解释：“那啥，沈初不认识行舟少爷的，他俩……”
“您别多心，行舟的事我都知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宋婉清含糊过去，心里也明白贺行舟为什么走的这么匆忙了。
当晚。
吃完晚饭，因为身体原因，宋婉清一向让安安早睡，但这回安安仗着有贺父撑腰，硬是躲在贺父房里，缠着他讲打仗时候的故事。
“安安，不许任性。”宋婉清站在门口，朝安安拉下了脸。
安安鼓起脸，俨然不想跟她去睡觉。
贺父抱着孩子：“今晚就让安安跟我睡吧，我真的喜欢这孩子。”
说着，有些可惜地揉了揉安安的脸：“要是我亲孙子该多好啊……”
看着贺父苍老的脸，宋婉清说不出话，复杂的心也涌起愧疚。
整个贺家，除了去世的贺母，就是贺父对自己好一些了，可现在却瞒着他安安的身世……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侧传来。
是贺如山上楼了。
两人四目相对，宋婉清率先移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般地回了客房。
看着她的背影，贺如山脸色紧绷，深邃的眼眸犹如看着在劫难逃的猎物。
感冒还没好的宋婉清睡眼惺忪地咳了两声，喉咙发干。
她摸索着开了灯，下楼倒了杯水喝后回了房躺下。
可躺下时却发现不对劲，身边的床好像陷下去了很多。
她陡然睁开眼，猛地转过身。
昏暗中，一双黑的发亮的眸子幽幽看着她。
宋婉清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刚要惊叫，就被一只熟悉的大掌捂住了嘴。
“是我。”
贺如山慢慢松开手，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宋婉清呼吸逐渐急促，鲤鱼打挺似的起来下床，又气又惊瞪着他：“大半夜的，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相比她的激动，贺如山反而很平静。
他从容不迫起身，一步步朝她走去：“这种事儿，你六年前不是也做过吗？”
宋婉清一噎，努力压着心头的慌：“那你睡吧，我去其他房间。”
说着，转身就要去开门离开，谁知刚伸出去的手却一下被抓住。
‘砰’的一声轻响，她被抵在了门后。
面前是冰冷的木门，身后是男人又热硬邦的胸膛，宋婉清的脸一下红成了柿子：“贺如山！”
“嘘……如果把爸和安安吵醒了，你会更难堪。”
说话间，贺如山俯下身，喷出的温热气息洒在她绯红的耳尖，无声释放着绝对的压迫感。
宋婉清浑身僵硬，眼中更是不可置信。
她现在可是贺行舟的妻子，虽然不是真的，但目前就是贺如山弟媳的身份，他这么做简直太荒唐了！
宋婉清吞咽着，艰难扯着嘴角：“贺如山，我是行舟的妻子……”
话音刚落，她猛地被抬起下颚，男人滚烫的双唇狠狠压了下来！



第20章
宋婉清瞳孔骤然紧缩，大脑在空白了瞬间后下意识开始挣扎，却丝毫不见效。
他轻而易举敲开她的贝齿，在攻城略地的同时，一寸寸吸走她的空气，仿佛要让她从内到外沾染自己的气息。
就在宋婉清快要窒息时，男人终于放开了她。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跟贺行舟真的结婚了吗？”
贺如山凝着她，声音比以往更要沙哑。
已经被吻的晕头转向的宋婉清勉强撑着丝意识，喘着气：“是……”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男人更加急切的吻，就像要把她拆穿入腹，火一般的手伸进了衣服里，在她纤细滑腻的腰上游走了一圈后，猛然探进她小腹下。
电流过境般的麻酥感从下身传来，让她双腿一软。
“不，不可以……”
宋婉清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混沌的脑子只有逃离的念头。
她软绵的语调像是催化剂，让贺如山感觉血液开始久违的沸腾。
他不得不承认，除了宋婉清，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那么想去占有对方。
“贺行舟有这样对待过你吗？”
贺如山眯着眼，薄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廓。
宋婉清皮肤开始泛起潮红，仅剩的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放任他继续下去，但全然没有力气挣扎。
她咬着唇，试图用冷漠回击。
贺如山眸色一沉，带着惩罚性般挪动着手指，宋婉清嘤咛几声，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他揽住她无力的身体：“说，他有没有这样对你？”
宋婉清呼吸发颤，似乎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不要……”
贺如山眉眼间掠过丝愠色，他俯身将人抱起，直接扔在床上，挺拔的身躯覆了上去。
宋婉清还没反应，浑身就被扒的只剩下件长袖。
“宋婉清，你骗了我，你跟贺行舟根本没结婚！”
听到贺如山咬牙切齿的话，她心一沉：“我……”
“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你在桐州中学的资料显示是离异，所有的老师都否认你们结婚。”
贺如山看着身下呆住的女人，心里又是恨又是气。
她不辞而别，又跟贺行舟冒充夫妻回来，还让他的儿子叫别人爸爸！
宋婉清咬了下舌尖，靠着痛意撑着理智：“那又怎么样，我们离婚了是事实，你不能这样对我……”
贺如山眉头霎时拧成了死结：“六年不见，你脾气见长了。”
她一噎，更觉委屈和不甘：“贺如山，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也知道你跟沈筱语两情相悦，要不是我，你们早就结婚了，我成全了你们，也从没来纠缠过你，你还要我怎么样？”
听了这话，贺如山脸色一变：“谁说我跟沈筱语两情相悦？”
宋婉清抿抿唇，挪开了眼：“沈筱语在读军校时就跟你在一起了吧，你们的确般配……”
说话间，她心里还是有丝疑惑。
如果自己走的时候贺如山和沈筱语要结婚了，为什么回来这两天，她都没在贺家见过沈筱语？
这时，贺如山的声音响起：“我跟沈筱语没有任何关系，三年前她就嫁人了。”
听到这话，宋婉清眼神一震。
沈筱语嫁人了？
没等她反应，腰猛然抬起。
她错愕转头，撞上男人势在必得般的深眸，沉下的心霎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贺如山摩挲着掌心滑腻的皮肤，俯身凑近宋婉清滴血般的脸。
“现在，我要把那六年全都补回来了……”



第21章
宋婉清倒吸口凉气，就在贺如山蓄势待发时，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蹬着腿就爬到边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不行！你不许碰我！”
她瞪着微红的眼，但因为脸太红，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像撒娇。
贺如山只觉浑身的筋都因为忍耐而开始痛起来：“为什么？”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念六年前那个无时无刻想让自己占有她的女人。
宋婉清眼神闪躲：“因为……因为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以贺行舟妻子的身份回来，又却在回来后的第二天和前夫做这种事，无论如何她都接受不了。
贺如山沉下脸：“明天就去复婚。”
宋婉清愣住。
复婚？
她可从来没有复婚这个念头，而且看贺如山这样，复婚似乎只是为了解决需求……
想到这儿，宋婉清心隐隐作痛。
从前是因为迫切想让安安回到自己身边，现在她可不想成为他的发泄工具。
宋婉清裹紧被子，瓮声道：“再说吧。”
说着，故作虚弱地重重咳嗽了几声。
如果直接拒绝，以贺如山的脾气，恐怕会马上办了自己，倒不如先拖着，等到时候再带着安安悄悄离开。
见宋婉清咳嗽起来，贺如山胸口的火一下熄了。
该死，差点忘了她病还没好。
他压下翻腾的占有欲，连人带被的把人捞进怀里：“行了，睡吧。”
宋婉清有些不适，挣扎了几下：“你放开我，这样我会睡不着……”而且你还在。
“睡不着，那就继续。”贺如山一本正经。
她浑身一僵，乖乖闭了嘴。
一时间，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刚才炙热也慢慢褪去，只有两道轻轻的呼吸。
也许是因为生着病又吃了药，宋婉清抵挡不住睡意，慢慢睡了过去。
看着怀里女人的睡颜，贺如山的心好像一下软了。
莫名的，他又开始问自己，他爱宋婉清吗？
要是不爱的话，这几年为什么不肯放弃找她，当看见她跟贺行舟在一起，他为什么生气，甚至嫉妒。
在得知她和贺行舟不是夫妻那一刻，还有种放下心中大石头的感觉……
他十六岁就当了兵，到现在也有二十年了，这么多年，除了宋婉清，他从没因为其他女人想过这么多。
明明他曾经那么讨厌包办婚姻，讨厌她……
贺如山心烦意乱，索性不去想，将人搂紧了后阖上眼。
“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