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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监狱的路上。
孟雅熙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脑海中尽是顾秦川所说的话。
罪有应得！
喉间腥甜涌上，鲜血止不住顺着她干裂的嘴角滑落，染红了囚衣。
她意识渐渐模糊。
身旁的女警好像在焦急的呼喊些什么，可她却怎么也听不清。
此时，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痛”！
终于，孟雅熙还是没有撑住合上了双眸。
……
另一边。
顾秦川刚回到事务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孟雅熙那死灰绝望的眼神。
“叮！”
手机突然进来条短信，他拿过一看，眸色怔住。

“孟雅熙在送往第二监狱的警车上，突发疾病身亡！”

气氛一片沉寂。
顾秦川手机落在地上，他望着眼前已经空荡的房子，拔腿冲出事务所。
或许顾秦川心中还是开心的，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烦他了……
顾秦川开着车，堵在了高速，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匆匆出来。
此时天空艳阳高照，可顾秦川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冰凉。
他想那短信没头没尾，说不准是有人在恶作剧！
这时，这时又一条短信发来。
顾秦川看着上面说孟雅熙抢救回来。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握紧了方向盘，忐忑的心这才落下，不管是不是恶作剧，她没事就好。
……
孟雅熙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了医院，保外就医。
主治医生何思辰看到病床上呼吸微弱的孟雅熙，手中的笔一下下敲在病历本上。
“沈小姐，你能联系你的家人吗？”
家人？孟雅熙缓缓睁开眼，她下意识的想到了顾秦川。
“我……没有家人。”戴着氧气罩的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足够让何思辰听到。
何思辰踌躇了，没有家人，那病危书只能她自己签了。
作为医生，他可怜孟雅熙年纪轻轻就入了狱，还患了不治之症。
何思辰观察完孟雅熙的情况便拿着病历准备回办公室，却没成想遇到了顾秦川。
“费律师来看病吗？来，把舌头伸出来看看。”何思辰边打趣边把病历本放在桌上，与刚刚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
顾秦川脸却拉的老长：“你就这么给别人看病的？”
“你这家伙，咱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好赖话听不出？”何思辰讪讪笑道，换了一副自然的表情：“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严重吗？”顾秦川眉头紧蹙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何思辰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这种罕见的病。”
巧合吗？刚刚他才从一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患者那儿出来。
“罕见？”顾秦川一怔，“很严重吗？”
何思辰放下笔，神情也稍微严肃了些许：“刚刚就下了一个这个病的病危书，你说严重吗？”
顾秦川的眉头又皱了几分，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孟雅熙曾经就说过她得了这个病。
但是他以为是谎话，难道她真的生了病，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罕见的病？
见顾秦川一脸沉思，何思辰又道：“我才遇上了一个，你难道又遇上一个？这种病一百万人当中才有一个人，而且误诊率极高，恐怕弄错了吧。”
何思辰这一番话顿时让顾秦川的心松了下来。
他觉得孟雅熙还没那么“幸运”的成为一百万当中的那一个，指不定是看到误诊的报告了。
“对了，我好不容易调回来，还想见见你那个‘侄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秦川倏然起身，一脸凉薄：“我没侄女。”
何思辰一脸迷惑的看着他冷哼哼的走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顾秦川曾不止一次对他提起过那个傻侄女啊。
也是因为老侄女侄女的叫，他都不知道那侄女叫什么。
突然，一个护士冲了进来焦急道：“何医生，那个保外就医的病人不好了！”

第十二章 你侄女呢

何思辰急忙叫护士将孟雅熙推进手术室。
看着心电仪一条平整的绿直线，急声道：“快！除颤仪！”
他满头细汗，心中又不禁替孟雅熙悬了起来，看来她真的是快到死亡的临界点了。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抢救，孟雅熙的心跳总算是回来了。
重症监护室。
孟雅熙只觉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胸口一样，她缓缓睁开眼，天花板上的面板灯虽柔和，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你醒了。”何思辰站在病床旁，目光停在一旁的心电仪上。
孟雅熙张了下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你心脏骤停，差点就没抢救过来，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何思辰低头看了眼手表，“每隔二十分钟都会有护士来看你，不用担心。”
对于生死，孟雅熙早已不在乎了。
但是这个医生眼中对她的关心让她由衷的感激和感动。
“谢……谢。”她努力的控制着舌头，奋力模样让何思辰这种见惯了生死病痛的医生的于心不忍。
何思辰安抚了她几句便走了出去。
看着病床上那单薄的身子，他只能是摇头叹气。
若是她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就没有今天幸运了。
今天不用值夜班，何思辰脱下白大褂，开着自己的吉普直接跑到了顾秦川家去。
恨不得把门砸穿的敲门声惹得本就烦躁的顾秦川一阵心塞。
“你来干什么？”顾秦川堵在门口，不满的看着何思辰。
见他没有要让自己进门的意思，何思辰一把抓住顾秦川的肩膀：“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说着，直接挤了进去，口头上还不忘调侃：“难不成你这个金牌律师打官司输了？”
何思辰看着茶几上的胃药，笑了：“这是摆着玩的还是你真的学会按时吃药了？”
“懒得收拾。”顾秦川关了门，冷不丁的回了句。
一向一丝不苟的顾秦川居然说这种懒话，更让何思辰惊讶了。
顾秦川坐在沙发上，有些凌乱的黑发微卷曲着，一身居家服看起来倒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何思辰瞥了眼一层不染的厨房，走了进去。
“顾秦川，你别告诉我你买这房子六年就从来没做过饭！”
灶台和抽油烟机干干净净，冰箱里也只有两瓶牛奶。
顾秦川没有说话。
从前都是孟雅熙来做饭收拾屋子，他拗不过她，也就默许了。
他将备用钥匙放在门口地毯地下，现在还没有拿走。
何思辰走出厨房，只见顾秦川靠在沙发上，眼神愣愣的看着茶几上的药，满脸心不在焉。
他嗤笑一声：“我下了班是浪子，你下了班是情种吗？跟个鳏夫一样。”
顾秦川眼神一凛，剜了他一眼。
何思辰坐到他身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我以为你那‘侄女’跟你住一块，看来应该不是。”
提到孟雅熙，顾秦川表情凝结，差点把何思辰轰出去。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侄女。”
听见他这般咬牙切齿的话，何思辰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啊？”
许久，顾秦川目光望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淡淡道：“她服刑去了。”

第十三章 再没弋㦊自由

何思辰真的觉得那“侄女”对顾秦川来说真不重要了。
能把她服刑说的这么风轻云淡没有感情。
“犯了什么事儿？”何思辰手肘撑在膝上看着顾秦川，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而顾秦川似是没有想说太多，只是怼了一句：“与你无关。”
见他不乐意说，何思辰也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将话题转移：“你爸妈还没回来吗？”
不去谈孟雅熙的事，顾秦川的语气才稍稍见好：“下个月回来。”
何思辰看着他嗫嚅一阵，还是决定闭嘴。
他虽然和顾秦川是多年的好友，但是对他的父母的事，他心中还是有个结。
何思辰叹了口气，为了好友的自尊，他只能守口如瓶。
两人只是随便聊了几句，何思辰就被顾秦川赶了出去。
医院，重症监护室。
孟雅熙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门外是护士和来考察的狱警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就算不蹲大牢，她也再没自由了。
“沈小姐。”护士推门进来，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吵到孟雅熙。
休息了一下午的孟雅熙也有了些力气，她回道：“怎么了？”
见她醒着，护士才快步走进来，手上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虽然你现在打着营养针，但是肚子一定会饿的，我帮你买了粥，你多少吃点。”
护士小心的吹着冒着热气的粥，白净的脸上透着关心。
孟雅熙不知为何突然想哭。
医生与护士与她萍水相逢，照顾她也是出于职责，但这小小的温暖是顾秦川十多年都不曾给她的。
“谢谢你。”孟雅熙由衷的说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护士一口口喂着她，粥见了底以后帮孟雅熙擦了嘴后才说：“刚刚来的警察说建议你取保候审，若是在里面儿又恶化了，怕救治不及时。”
孟雅熙眼皮有些沉重，温声回道：“嗯。”
她的钱早就用来买奶奶和她的墓地了，就算上边把保释金酌情降百分之八十，她也是拿不出来的。
护士看她也有了困意，也就没有多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次日。
顾秦川刚把公文包放桌上，敲门声便制止了他要坐下去的动作。
他绷着一张脸，走过去开了门。
前台的小江抱着一个纸盒站在门口：“费律师，这些都是前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案件资料。”
顾秦川接了过来，冷淡一句：“谢谢。”
小江看着眼前被关的巨响的大门，不由得捏了把汗。
总觉得顾秦川最近的情绪都不怎么好，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起来。
顾秦川看了眼手中的资料，随手将它放进了柜子中。
还没开始工作都已经有点身心俱疲了，他坐了下来，捏了捏眉心。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顾秦川一看，是费母。
“喂。”
“小城，在上班吗？”
“嗯。”顾秦川看着电脑，神游了一样。
“我和你依譁爸晚上七点到，你来接我们吧。”
“知道了。”
“对了，孟雅熙那死丫头呢？”
随着费母变得嫌恶的语气，顾秦川本就未舒展的眉头又蹙了几分。
“这次你妈我非要把她赶走不可，纠缠了你那么久，真是不害臊。”

第十四章 遗产

明明生活里已经没有孟雅熙了，偏偏生活中的其他人又不断的提起她。
“行了妈，你和爸回来以后就住市北那套房子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顾秦川直接挂了电话后就将手机摔在桌上。
他抚了一把额前的黑发，好半天才平复了焦躁的心绪。
也没过多久，沈父突然气冲冲的闯进顾秦川的办公室，拉开椅子就坐下来猛拍着桌子：“小费，孟雅熙坐了牢，那赔偿金呢？她不是该赔钱吗？”
“如果她有钱赔，也不至于要蹲十年了。”顾秦川冷冷的瞥了沈父一眼。
妻子昏迷，他却只想让已入狱的亲生女儿赔钱。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
沈父听了，脸色一变：“放屁！我妈当年死抓着两百万，她死了，这钱当然就给了孟雅熙，她怎么可能没钱！”
顾秦川愣了下，转而想到孟雅熙这些年过的苦日子，随即嗤笑道：“如果那笔钱作为遗产到了孟雅熙的名下，法院自然是查得出来的。”
沈父立刻站起来，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陈慧每天要花千多块治疗费，我哪来那么多钱！打官司前我就说了不管她坐不坐牢，只要赔钱！”
顾秦川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看着两眼中只有金钱两字的沈父居然替孟雅熙感到悲哀。
人心凉薄到了如此境地了！
“宣判结果已经执行，你就算再告，她也不会有钱。”顾秦川阴沉着脸，“我还有事，请别打扰我工作。”
沈父也知道顾秦川不好惹，也没敢多纠缠，闷着一肚子气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
何思辰一脸沉重的看着孟雅熙今天的检查结果，好像在权衡什么。
“沈小姐，你的情况如果做心肺联合移植的话也许可以延长你的……”何思辰突然停住。
他有些尴尬，他忘了孟雅熙目前是保外就医的情况。
心肺联合移植手术的费用最少也要五十万，现在孟雅熙住院的治疗费全部由监狱方面出的。
这样大型的手术监狱方恐怕是不会承担的。
孟雅熙呼吸平稳，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她没有资本去买几年的命。
何思辰思索了一番，又问了句：“你真的没有其他家属了吗？”
他偶然听了护士说过，孟雅熙是被她亲生爸爸告到坐牢的。
孟雅熙眼眸始终是暗淡，语气有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淡然：“没有。”
听她这么说，何思辰无奈的晃晃头，只能任她去。
刚出了病房，手机就响了，何思辰一看，是顾秦川。
“喂？”
“你在医院吗？”
“怎么了？”何思辰抬头看了眼寂静的走廊。
“我爸心脏有些不舒服，我现在带他过去，你给他检查一下。”
还没等何思辰回答，顾秦川就把电话挂了。
何思辰瞪着手机，腹诽道拿我当工具人呢，呼来喝去的。
另一边顾秦川正在开车，费父一脸难受的捂着胸口，时不时的哼哼两声。
费母安抚着他，突然问了句：“那死丫头呢？她不是总缠着你上下班吗？”
顾秦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却当做没有听见一样。
见他不吭声，费母将犯病的丈夫都放在一边，立刻扒着驾驶座的椅背上。
“你别告诉我你真被她给拿住了啊！”

第十五章 她不像坏人

顾秦川被费母这两句话说的有些烦躁，语气带着些不耐：“妈，我的事你别管。”
费母气恼的拍了一下他：“什么话？我是你妈，你的事我怎么不能管？”
见顾秦川板着一张脸，费母还是不太放心的说：“反正你给我离孟雅熙远点，还有，小颖过两天也要回来了，你俩结了婚，妈这心才放得下。”
顾秦川听了，更是心烦意乱起来：“我不会和她结婚。”
“你还不结婚？你都快三十了。”费母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跟你爸花那么多钱送你去上名校，指着你有份体面工作以后成家，你妈我也好抱个孙子。”
说到这儿，费母语气开始不善：“偏偏孟雅熙那死丫头老是……”
车突然急刹停下，顾秦川爽利的解开安全带，绕到后座车门旁开了车门。
“爸，我扶您下来。”顾秦川将费父搀扶下来，丝毫没有理会费母。
费母看着冷漠的儿子，又想唠叨两句，但又知道他的脾气，一团火只能憋在肚子里。
因为打过招呼了，费父很快就被何思辰带去做了检查。
“费叔叔这情况还是住院吧。”何思辰将X光片递给顾秦川，“先把血压控制住。”
顾秦川应了声，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4号重症监护室里一个叫陈慧的植物人你知道吗？”
何思辰好笑道：“我是心肺科的，又不是脑科的。”
顾秦川当然知道，只是在沈父找了他以后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陈慧若是醒了，沈家虽然不用再花钱，可是难保陈慧不去再告孟雅熙。
沈父又笃定孟雅熙还藏着钱，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怎么了？”何思辰迷惑的看着他，“那是你朋友？”
顾秦川摇摇头，眼中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我爸那儿就拜托你多留点心了。”
何思辰见他走了，拿上孟雅熙和费父的病历本出了办公室。
病房中，费父挂着药水，脸色有些白，表情却是有些不耐烦。
只因费母在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孟雅熙的不是，还有就是顾秦川的不听话。
“行了！”费父忍不可忍的打断她，“你给你的下辈子积点阴德吧！”
费母听了这话立刻炸了：“老费，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是为了咱们儿子吗？”
费父扭过头不理她，满脸的愤恨，眼中却带着似有若无的愧意。
何思辰站在门口听到这些话，黑眸一暗，转身往孟雅熙病房去了。
此刻孟雅熙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慢慢分解，心脏的疼痛像是蔓延到了血肉里。
“不舒服吗？”
何思辰一进来就看见孟雅熙整个脸都绷着，脸上的疤也变得有些狰狞。
孟雅熙虽然疼，也不能乱动，只能噎着嗓子呜咽几声：“嗯……”
“先忍一忍。”何思辰将输液的滴速调慢了些。
他直起身，仔细的看了下孟雅熙，这几日看她实在不像那种心狠的人，怎么就会故意伤人呢？
何思辰忍不住问道：“沈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孟雅熙痛苦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依旧用着平淡的语气道：“没有。”
“感觉你不像会伤害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