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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姜氏的事都不用向我汇报。”
挂断电话，陆浩成缓步走到保险柜前，打开保险柜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左边画着教堂，右上印着是MarriageCertificate，底下有两个人的名字。
——赫然是一张结婚证书。
陆浩成看着这张纸，出了一会神，窗外的月光透过树叶打在他的身上，明暗斑驳。
良久，他回过神，随即面无表情的将纸扔进了垃圾桶。
“嗡嗡嗡。”
手机响了，陆浩成瞟了一眼，整个人怔在原地。
上面显示的每个数字陆浩成都铭记于心。
但是这个号码已经15年再未响过。
这是——姜蓝欣的号码。
第六章 手术失败
陆浩成看着手机，眼神闪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陆总，您好。”
许客低沉的声音传来，陆浩成脸色骤然一沉。
“姜总现在在医院，她……想见您。”
陆浩成冷笑道：“我跟她没什么好见的。”
“有你在身边还不够？她就那么希望很多男人围着她转？”陆浩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紧紧攥着手机，视线不自觉落在垃圾桶里，一动不动。
许客听完陆浩成的讥讽，拳头捏得死死的。
他透过窗，看向躺在icu里的姜蓝欣，玻璃倒映出将他通红的眼睛，浸满了哀痛。
15年前，他还是一个刚出孤儿院的小混混，身无长处，偶然在废弃的仓库里，捡到了浑身是血的姜蓝欣，人生却从此得到了改变。
姜蓝欣不仅是他的老板，更是他的恩人。
姜蓝欣浑浑噩噩的醒来，眼前一片模糊，隐约有个人影在晃动。
“浩成……”
她的声音沙哑，想抬手去碰一碰他，那人很快就握住了她的手。
“蓝欣姐姐。”
姜蓝欣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智，眼前的朦胧散开，陆浩成的脸化成陈超也的脸。

姜蓝欣的思绪有一瞬的凝滞，在这一刻，她的失落无法掩饰的从眼里流出。

五岁大的陈超云，带着哭腔抓着姜蓝欣的手。
害怕和担忧让这个年仅5岁的孩子红了眼眶：“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姜蓝欣用力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好。”
住院部门口。
陆浩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
抿紧了薄唇，他抬脚走了进去。
刚进大厅，他迎面遇到了抱着一大束花的许客。
那是一大捧火艳的玫瑰。
火红的玫瑰映在他的眼里，像一簇腾盛的火焰，
陆浩成的表情如同嗜血，他勾唇一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客来不及留住他，只能作罢。
许客捧着玫瑰进了病房，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将看见陆浩成的事情告诉姜蓝欣。
他将花送给姜蓝欣，带着歉意说：“这是小祺他们的心意。”
“他们看着花好看又是最贵的，就买了，你不要介意。”
姜蓝欣一直救济着他出身的那所孤儿院，孩子们都很感激她，这花也是所有人凑出钱买的。
“怎么会？”姜蓝欣接过花，温柔笑了笑。
她将花上的卡片取了下来，这是孩子们写的。
“亲爱的欣姐姐，我是小祺、我是小美、我是鹏鹏……这群孩子，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写上了。”
姜蓝欣扬起一个淡淡的笑，眼眶却是一热。
许客眼里聚满柔情，看着姜蓝欣。
“这些年，大家都记着你的恩，等下做完手术，你出来就好了。”
“是你先救了我。”姜蓝欣的声音轻的像叹息。
“没有你，15年前我就死了。”
酒吧。
陆浩成倒着酒，一杯接一杯的灌下肚。
孟江皱着眉看着他：“你这又是何必，十五年了，你主动看一眼又能怎样？”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放下姜蓝欣。”孟江肯定的说，“你还爱着她。”
“我不爱她。”
陆浩成回得比他更肯定。
很快他就醉了，孟江在酒吧门口把陆浩成交给蒋嘉然，便走了。
陆浩成脚下踉跄了一下，蒋嘉然赶忙上前去扶，陆浩成没有理会她送上来的手，径直上车，闭上了眼。
陆浩成久违的做了梦。
睡梦中，他在一片黑暗里奔跑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如果他停下，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会消失。
忽然，他的心脏猛地一痛，就像谁剜去了他心脏一半一般。
陆浩成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嗡嗡”的声音传来。
他的手机正在震动着。
许客、陈超也兄弟俩都等在手术室门外。
他们眼一瞬不错的看着通红的指示灯，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代表希望的红灯熄灭了。
医生出来了，口罩让人看不清表情，只露出一双悲天悯人的眼睛来。
那双眼睛落在许客身上，许客屏住呼吸。
一道闷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却如同晴日惊雷。
“抱歉，手术失败了。”
第七章 我想见你
医生沉痛的摇头。
“癌细胞已经扩散，病人如果今晚醒不过来，可能就会在睡梦中离开。”
陈超云哭出了声，陈超也红着眼。
许客绷直了身体，强撑着情绪，上去迎接白色的病床。
半夜，特护病房。
姜蓝欣突然醒了，她睁开眼，只觉身体就像碎了重新拼接起来般的痛。
沙发上，陈氏兄弟俩抱着睡着了，许客站在角落里，看见姜蓝欣醒了，第一时间上前来。
他想叫医生，姜蓝欣摆摆手阻止了。
她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有所预感。
她用力撑起身子，让许客拿来手机。
明明还在犹豫，可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输入了那个熟知的号码。
姜蓝欣挣扎了许久，最终鼓起勇气，按下了拨通键。
手机里“嘟嘟”的等候音，就像审判的钟声，姜蓝欣像最诚挚的信徒，等着她的结果。
响了没一会，被接通了。
姜蓝欣像是如释重负又怅然所失。
“什么事？”
她听着陆浩成沙哑的声音，似是被吵醒。
“我……”
话到喉咙，姜蓝欣竟然有些紧张。
忽然，电话里传来了蒋嘉然略带慵懒的声音。
“什么人，大半夜的还给你打电话。”
姜蓝欣张了张嘴，声音像被狂风吹熄，她听着陆浩成小声的说：“我出去接。”
接着便是一段窸窸窣窣起床的声音和脚步声。
这一刻，她心中一阵猛烈钝痛。
“你到底要做什么？”陆浩成不耐的声音又响起。
病房内是那么的温暖，可他的声音却像有实质的冰，将她的血液一寸一寸的冻结。
姜蓝欣看了一眼墙上的温度计，室外温度零下5度，像极了15年前那个寒夜
她这一生，早就被终结在了25岁冬天最冷的寒夜。
此后经年，只有一个如游魂般活在人世的姜蓝欣。
“说话！”那头又说。
她几乎能想到陆浩成厌烦的表情。
“不……没什么。”
姜蓝欣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坠出眼眶。
信徒得到了审判。
她终于明白，15年了，原来真的只有自己放不下。
他已经不爱她了。
临死前她终于真正确认了。
“抱歉……打扰你。”姜蓝欣惨淡一笑。
她这15年最擅长伪装，如今她将话语里的哭腔也伪装得很好，一点儿听不出来。
“你……”陆浩成皱眉，突然的心口难受。
两边一段沉默。
姜蓝欣听着他的呼吸声，良久，说了一句“再见”。
电话挂断，她艰难喘着气躺了下来。
医生鱼贯而入，她闭上眼。
过了几天，窗外天气正好。
姜蓝欣突然感到了久违的轻松，她对许客说道：“带我去外面转转吧。”
许客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姜蓝欣在花园里转着。
姜蓝欣让许客将她停在了湖边，她看着风景：“这些年，辛苦你了。”
许客声音低沉：“这是我该做的。”
“等我走了，公司就按我之前说的办。”
“多帮帮这兄弟俩，他们都是好孩子，我的家产就帮我捐了吧，等超云长大后，就麻烦你协助他管理陈氏……”
姜蓝欣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困，她费力的保持着清醒。
“我床头的盒子，等我死后，跟我放在一起。”
许客似有所感，一个“好”字卡在喉咙说不出。
“陆浩成……”姜蓝欣含着这名字，声音平静，“就不要通知他参加我的葬礼了。”
太阳刺眼的光晕模糊了她的意识。
她眯着眼呢喃着，许客刚想凑近些听，可姜蓝欣却没了声音，就像睡着了一样。
一阵微风吹过，枫树的最后一片树叶打了一个旋，最终脱离了树枝。
第八章 我绝不后悔
陆浩成刚到美国，一下飞机，就看到了一则新闻：姜氏董事姜蓝欣倾尽其股份设立慈善基金。
陆浩成拧紧了眉头。
姜蓝欣？那个唯利是从的女人会用钱做慈善？
他立刻给南明打去电话，问道：“姜氏是怎么回事？”
南明为难的回答：“不太清楚，当时您说不需要再查姜氏……我会尽快了解情况的。”
陆浩成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算了，不用了。”
他挂断电话，转手拨通了姜蓝欣的号码，可是无论如何都没人接。
陆浩成心里忽的腾升起一股烦躁，忍着将手机砸烂的冲动，他带着莫名的怒气开始了工作。
几天后，他回国，喊了孟江出来喝酒。
孟江到酒吧时，脸色有些憔悴。
看着已经喝了不少的陆浩成，他欲言又止。
他本自由散漫，遇事独善其事是第一法则。
姜蓝欣和陆浩成之间的事，他知道一点，但这趟浑水他原是不想蹚的。
可是，姜蓝欣死得突然。
前几个月她还参加了自己的婚礼，说着祝福语，转眼人就没了。
孟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从亲密无间转变到老死不相往来，从两情相悦到仇人敌对呢？
孟江坐下，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开口问道：“当年你和姜蓝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呵……说什么。”陆浩成眼含讥讽，“她那种趋利赴势的女人，回想起都只会让我恶心。”
孟江一怔：“你还不知道……”
话到一半，他止了声。
是了，姜蓝欣连葬礼都没有邀请陆浩成，可见她连死都不想告诉他。
可陆浩成怎么能连她死了都不知道！
他的心中莫名难受极了。
他声音都有些颤的问：“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孟江一而再的提起那个女人，陆浩成已经有些愤怒。
“陈氏刚兴起就贴上去，背着我跟不同的男人厮混，还把劝告她的蒋嘉然推下楼梯……这些不都是她做的？”
“姜蓝欣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背后应该有隐情。”孟江摇头，“你仔细查过了吗？”
“证据确凿！”陆浩成嗤了一声。
“好了，不要说她了。”
陆浩成像是厌弃虫子般的挥手，不想提起姜蓝欣。
他的态度激怒了孟江。
他不可理喻的看着仿佛魔怔了的陆浩成。
他偏执的认为都是姜蓝欣的错，浑然不顾事情深处的真相。
孟江站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厉声质问。
“可当年是你先跟蒋嘉然牵扯不清，脚踏两条船，先和和蒋嘉然订的婚！”
“要怨，也应当是姜蓝欣更怨恨你，你为什么揪着她不放？”
陆浩成闻言，愤怒的头脑像是被兜了一盆冷水，彻底冷静下来。
原来在外人眼里，他才是背叛者。
陆浩成迷茫了，原来心里坚定的信念有所动摇，但是很快他扶住了心中摇晃的大石。
孟江不知道当年的真相，自己并没有错。
他灌下一口酒，才答非所问的回答道：“我不喜欢蒋嘉然。”
孟江久久无语。
看着毫不在意的陆浩成，良久，孟江才说道：“你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有些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惜更可怜的是，撞了南墙也回不了头。
“我绝不会后悔！”
陆浩成砸下手里的酒杯，“咚”的一声，像是法槌，给他的结论敲下不可更改的定音。
第九章 她死了
陆浩成回到家已是喝得酩酊大醉。
他跌跌撞撞走到衣帽间，摘下手表准备沐浴。
看到首饰柜中央躺着的一个深蓝色的绒盒，他冷笑一声，道：“倒是忘记扔了。”
说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与姜蓝欣的一模一样戒指。
戒指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
陆浩成拿起它看了几秒，走到阳台，奋力一掷！
细小的戒指瞬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一早。
陆浩成揉着脑袋，宿醉让他头痛欲裂。
他走到首饰柜准备拿一块手表，看到首饰盒中央空荡的一个坑，记起昨晚的举动。
他站了一会，接着若无其事的拿了一块手表，戴上，出门。
刚到公司，南明进来汇报工作。
汇报完，他犹豫了一会，又说道：“姜氏换了总裁，姜蓝欣的股份所属全部变成了姜氏慈善基金。”
陆浩成原本平坦的额头，最后皱成“川”字。
他沉声打断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和我说起任何她的事了吗。”
接着又鄙夷的说：“慈善？不过打着幌子圈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