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楼上的文秀嫂子送了饺子，你吃了吧，明天就该坏了。”
苏静雅把饺子放在桌上，抬眼便看见男人的宽肩窄腰。
即便互相早就看过了，她还是红了脸，撇开眼：“把衣服穿上，也不怕着凉。”
“这样凉快。”
周伯年径自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个饺子，却递到她嘴边：“吃吧。”
苏静雅愣了愣，其实她已经吃过了。
这个年代的肉金贵，饺子基本都是买猪板油回来榨出油，将油炸剁碎了混着白菜做饺子馅。
虽然香，但吃三四个就会发腻。
但看眼前男人的眼神，她还是咬了一口：“我吃不下了。”
周伯年将另一半塞进嘴里：“你真好养活。”
打趣似的话被他一脸正经的说出来，让苏静雅有些失笑。
她坐下，看着男人快却干净的吃相，缓缓开口：“你说，国家有可能恢复高考吗？”
闻言，周伯年手一滞，好半天才回答：“看上头出不出政策。”
顿了顿，他抬起头继续说：“如果真的恢复高考，你就去试试吧。”
听见周伯年这么说，苏静雅准备好的话一下就没有说出口的理由。
她以为周伯年会很介意自己高考的事……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越是这样大度，反而让她有些不安，好像有些害怕他像之前那样，不在意自己。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你是我媳妇，又不是包身工，我不会限制你选择的自由，而且你是知识分子，想上学很正常，只是上头政策还没下来前，你不许乱来。”
周伯年吃下最后一个饺子，拿起饭盒去厨房。
苏静雅愣着，耳边还回响着他刚才的话。
望着厨房里那挺拔的身影，眼眶突然有些酸涩。
她两辈子其实没做过什么特别好的事，却遇上了周伯年这么好的人……
夜渐深。
经不住周伯年的撩拨，苏静雅半推半就地再次缴械投降。
起床号响起，周伯年神清气爽地穿好衣服，看着床上累的正熟睡的人，眉眼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发，放轻脚步离开。
苏静雅只觉自己睡了很久，意识已经清醒，可身体就是不愿动。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叩叩叩！’
她坐起身穿好衣服，揉着酸痛的胳膊去开门，心里忍不住想谁会来找自己。
门一打开，一道清亮的嗓音便传来。
“程大哥，我给你带了……”
外头的女兵话说一半，目光立刻诧异而警惕。
“你是谁？怎么会在程营长家？”
第34章
苏静雅打量着眼前的女兵，皱起眉。
她穿着军装，约莫二十来岁，手里拿着一个铝饭盒，一条又粗又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身材高挑，模样虽然说不是特别漂亮，但还算耐看。
只是看自己的眼神竟然像看个小偷。
见苏静雅不说话，唐小月声音一下拔高：“问你话呢！”
眼前的女人穿着杏色格子衬衫，有些凌乱的长发随意散着，皮肤白到像在发光就算了，五官都精致无比。
哪怕整个文工团，都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正因为这样，唐小姐觉得心底的嫉妒和危机感一下就翻了倍。
苏静雅见她这样的态度，气笑了：“能在程营长家看到的女人，你说我是谁？”
听到这话，唐小月愣住：“你……你就是程营长的那个知青媳妇？”
她瞪了眼，仿佛苏静雅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是她所想的那样，在常年劳作后变成个粗手粗脚的乡巴佬。
就在苏静雅准备问她是谁时，准备去菜园除草的文秀看到这一幕，忙走了过来：“小月，你咋又过来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唐小月不服气似的瞪了眼苏静雅，什么话也不说的就走了。
面对她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苏静雅一头雾水，便看向文秀：“嫂子，她是谁啊？”
文秀嗐了一声：“她是文工团的，叫唐小月。”
说着，凑近了又压低声音：“苒苒，我说了你可别介意，她是唐政委的侄女，一直都喜欢程营长，之前唐政委还想帮他俩牵线，结果程营长回家探个亲就跟你结婚了，那事就吹了。”
闻言，苏静雅面色微变：“唐小月经常来？”
文秀啧声道：“她老说程营长跟你不是真心实意结婚了，你又没有随军，她仗着有唐政委撑腰，就三天两头过来，要不是碍着她是唐政委的侄女，你看她会不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也别多心，咱们可都知道程营长对她是没意思的，而且她要真乱来，唐政委也不好徇私。”
劝慰几番，文秀才领着小锄头离开。
苏静雅关上门，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村里有个唐婉艳，部队有个唐小月，周伯年可真讨小姑娘喜欢。
但她并没有将这个小女兵放在心上，自己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和生死的人，没必要太计较。
乘着周伯年训练的时间，苏静雅跟家属楼上上下下的军嫂们也打好了关系，虽说在这儿住不长，但以后难免会麻烦她们。
几天后。
苏静雅跟文秀坐着炊事班的补给车去城里，去供销社买些菜和笔记本。
两人正打算回去，文秀却想起白糖还没买。
“苒苒，你在外头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着，她转头匆匆跑回供销社。
苏静雅无奈笑着摇头，文秀虽然比她大上好几岁，但有时候还真像个小孩似的。
就在她想回去要不要给周伯年做凉皮时，一辆红旗突然停在路边。
她只扫了一眼，便没有在意。
谁知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人。
“苒苒。”
苏静雅心一咯噔，转眼一看。
“沈言墨！？”
第35章
面对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苏静雅满脸震惊，可紧随而来的就是不安和警惕。
几乎是下意识，她后退了几步：“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言墨不露声色掩去眼里的不悦：“出差，听说你也在这儿，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
听了这话，苏静雅皱起眉。
这么巧来这儿出差？又听谁自己在这儿？
不过这些她都不想追究：“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会儿也该走了。”
对于苏静雅刻意的疏离，沈言墨软下语气：“苒苒，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气？”
他长得斯文，低眉的模样太容易让人心软。
苏静雅却淡淡一句：“生不生气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
日头正大，晒的人发晕。
唐小月刹了车，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嘴里止不住的抱怨：“自己弄丢了表演用的头巾让我来买，不就是个队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正想往供销社去，抬眼却见门口站了个眼熟的身影。
仔细一看，那不是周伯年的媳妇吗？
她身边还站了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两人正说着话，看样子倒像是老相识，还很亲密。
唐小月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冲过去为周伯年出口气。
可脚刚蹬上踏板，身体就滞住。
比起上前阻止，给苏静雅一个难堪，倒不如回去跟周伯年说，让她好好看清自己的媳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想着，掉转龙头，直接回了部队。
文秀领着装满菜的网兜刚从供销社出来，就被拉着走了。
她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男人，不由问：“他谁啊？”
苏静雅脸色有些难看：“不认识，问路的。”
听了这话，文秀心里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苏静雅想起沈言墨那些求和却又夹杂暧昧的话，头就疼。
她真不明白自己哪点好，值得他这样不顾彼此身份的惦记。
摇摇晃晃了二十几分钟，苏静雅才回到家属院。
刚想开门，却见家门半敞着，里面还传出唐小月的声音。
“程大哥，我看的真真切切的，苏静雅在供销社外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她还对着那个男人笑，我怕她回来骗你，所以才跟你说的。”
听着这些话，苏静雅紧蹙起眉，却又感觉到荒唐的可笑。
唐小月和唐婉艳不会是失散的亲姐俩吧，都姓唐不算，还这么会颠倒黑白，添油加醋。
她深吸口气，推开门进去。
只见唐小月站在堂屋里，满脸愤愤不平，周伯年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眼里除了不耐就是烦躁。
苏静雅将菜篮子放在桌上，睨向唐小月：“怎么不继续说了？是不是等我做完了饭，边吃边说？”
唐小月顿觉脸上过不去：“苏静雅，你还要不要脸？作为军属，大白天的在供销社门口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眼里还有纪律，有程大哥吗？”
“够了！”
周伯年低斥一句，吓得她浑身一颤：“程大哥，她……”
话还没说完，便见眼前这个原本一脸不耐烦的男人突然换了副温和的模样，起身走到苏静雅面前。
他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汗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第36章
苏静雅眼底掠过丝诧异，可看见唐小月几乎扭曲的脸，忙止住要笑的冲动。
“今天我跟文秀嫂子去供销社买菜，准备走的时候，嫂子忘记买白糖了，我就在外头等她，谁知道沈言墨突然来了，跟我说了几句话，我没理她，等嫂子出来就马上回来了。”
说着，她看向唐小月，意有所指：“没想到被唐同志看见，还误会了。”
“你！”
唐小月只觉心肺都要被气炸了，恨不得上前把这目露笑意的女人推出去。
周伯年转过头，骤冷的眸子扫着唐小月涨红的脸：“唐小月同志，感谢你关心我们夫妻和睦问题，但也请你注意分寸，别因为作风问题被处分。”
闻言，唐小月顿觉脸被打了好几个巴掌，火辣辣的疼。
“程大哥，你……”
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了，可偏偏现在当着苏静雅的面被喜欢的人这样教训……
嗫嚅半天，她挂不住脸面，红着眼跑了出去。
等脚步声远了，苏静雅再也忍不住，笑出了泪花。
周伯年莫名看着她：“你笑什么？”
难不成自己刚刚的话说的太轻了？
也是，要换做手下的兵，他就不只是用两句话招呼。
苏静雅抹着眼角的泪，边笑边回答：“我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要是知道她那些小伎俩，早被你表妹用过，她一定后悔死了……”
话没说完，人就被用力搂进了怀里。
苏静雅立刻收了笑，有些惊讶：“怎么了？”
“其实我听唐小月说的时候，我是生气的。”
周伯年声音沉瓮的像赌气的孩子：“不过不是气你，是气我没帮你解决沈言墨那个麻烦。”
闻言，苏静雅心底淌过一缕暖流：“你能怎么解决？你是军人，他是人民群众，搞不好还会给你惹麻烦，我跟他说了，如果他再来缠着我，我就向妇联投诉，说他骚扰我。”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只要我们互相信任，无论是谁，他说什么，都不会离间我们。”
听着苏静雅温柔的嗓音，周伯年烦躁的心也慢慢平息。
“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苏静雅推开他，疑惑不已。
周伯年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回来换件衣服去开会，准备走的时候唐小月就来了。”
听了这话，她忙催促：“那你快去啊，别一会儿迟到了。”

“等我回来吃饭。”

“好。”
目送周伯年离开，苏静雅活动活动了筋骨，看了眼时间。
不到四点，还算早。
思来想去，她决定再给父亲写封信。
几天前打了通电话，父亲每句话都像是笑着说的，看来他过的真的很开心。
写好信，拖了个小战士帮忙送去收发室，苏静雅便开始做饭。
然而天慢慢黑了，桌上的饭菜也都凉了，周伯年也还没回来。
苏静雅站在走廊，担忧眺望着家属楼外的路。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她呢喃着。
隔壁出来收衣服的军嫂见她这样，见怪不怪地提醒了句：“他们临时接到任务，来不及打招呼就走是常事，别担心了。”
苏静雅没有说话，担心没减分毫。
突然，一个军绿色的身影奔跑而来。
“回来了？”
她目光一亮，忙转身下楼。
可人跑到跟前，才发现不是周伯年，而是方前进。
第37章
“方同志？志刚呢？他不是开会吗，怎么还没回来？”苏静雅皱眉问。
方前进喘了几口气：“嫂子，程营长接到紧急任务走了，他怕你担心，所以让我回来告诉你一声，他说希望在他回来前你就先住在这儿，如果实在待不住，回去也可以。”
闻言，苏静雅的心一下悬了起来：“紧急任务？危险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任务一般都是保密，如果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可能要四五个月。”
方前进还不忘安慰：“不过嫂子，你别担心，程营长不会出事的。”
苏静雅沉默，垂下的眉眼凝着化不去的惶恐。
她当然希望周伯年没事，可总觉得心安不了。
回到家，面对整桌为周伯年准备的饭菜，她也没了胃口。
没想到才过了两天，苏静雅正整理周伯年的衣服，门突然被敲响。
开门一看，是方前进搀着风程仆仆的吴秀芳。
她惊讶不已：“妈？”
方前进一手拎着个大布袋，把吴秀芳搀扶进去坐下：“大娘有些晕车。”
闻言，苏静雅忙倒了杯两杯水过来，一杯给方前进，一杯喂给婆婆。
她看着大口灌水的方前进：“我妈怎么突然过来了？”
方前进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昨天程营长打了电话回来，说怕嫂子一个人孤单，把大娘接来，你们相互有个照应。”
听了这话，苏静雅顿觉鼻头酸涩。
周伯年即便带着任务在外，还担心她一个人孤单……
方前进放下杯子：“嫂子，大娘，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苏静雅点点头，目送他出去后轻轻拍着吴秀芳的背：“妈，好点儿没？”
吴秀芳苍白的脸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好多了，我还是头回走这么远的路。”
闻言，苏静雅有些愧疚：“对不起啊妈，让你受苦……”
吴秀芳立刻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这哪是受苦，这是享福，享儿子和儿媳的福，再说我也在村里待够了，是不是看见秀芬那张臭脸，我白头发都多了。”
苏静雅忍不住笑了。
有了婆婆的陪伴，苏静雅心里的不安虽然消减了些，但始终没有彻底消失。
转眼快两个月，天气越来越热，树上的蝉喇叭似的叫着。
因为家里菜，苏静雅去食堂打了饭。
回来的路上碰见唐小月跟着几个女兵边说边笑。
看见她，唐小月一如既往地翻了个白眼。
苏静雅照旧当做没看见，自顾自往家走。
她表现的越是平淡，唐小月越是看不顺眼：“你们看她那样，嫁了个营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要不是长了张副妖精脸，真以为程大哥会多看她几眼。”
其他几个女兵跟她关系本就不错，加上她又是政委的侄女，便附和道：“就是，咱几个一直都觉得你跟程营长才是最般配的。”
“哎，你们说我们要不给整整她，给小月出出气。”
“好啊好啊，怎么做？”
说着，几人凑到了一起。
苏静雅正走着，身后却突然传来几阵笑。
转头看去，唐小月不知道在和那些女兵笑什么。
可再回过头，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从脊骨升起，大热天的，竟然让她出了冷汗。
第38章
吴秀芳见苏静雅碗里又剩了大半碗饭，担忧不已：“你都快半个月没好好吃饭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再吃点。”
苏静雅有些无力地挥挥手：“妈，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说着，起身回了房：“我去躺会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胃口越来越差，做什么事儿都好像提不起劲儿，看书看一会儿就犯困。
想到一直没有消息的周伯年，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吴秀芳拿着蒲扇进来，坐在床边轻轻给她扇风：“妈知道你担心志刚，妈也担心，但你不能把自己身体搞垮了，等志刚回来看见你瘦了一拳，该心疼了。”
苏静雅哽咽着吞咽了番，转身抱住吴秀芳的腰，哑声说：“妈，我想他了……”
吴秀芳爱怜地拍着她的肩：“妈知道。”
几天后。
晴了大半个月的天乌云密布，空气潮湿闷热。
远处的障碍训练场和打靶场传来一阵阵哨声还是战士们的口号声。
唐小月朝路口张望，回头看往地上撒油的小姐妹。
“你确定苏静雅今天回来？”
“放心吧，她每天这个时候来这儿遛弯，一会儿新兵们从这儿路过，指定能看见她摔个狗吃屎。”
话音刚落，一个女兵捂着帽子兴冲冲跑过来：“来了来了，苏静雅走过来了！”
闻言，唐小月立刻跟她们躲到路边的万年青后边。
沉闷的风迎面吹来，明明带着青草的淡香，苏静雅脸色突然一边，歪着身子干呕起来。
她喘着气，思绪从周伯年身上拉了回来。
算算日子，自己好像有两个月没来红了，再想起自己刚来那几天，周伯年没完没了的折腾……
苏静雅眸子颤了颤，她不会是怀了吧？
正这么猜着，头又疼了起来。
踌躇之下，她还是决定先回去休息会儿，然后去医院做个检查。
眼见苏静雅转身要回去，盯着的唐小月一急，直接冲了出去。
“苏静雅！”
听见身后尖锐的嗓音，苏静雅转过身，只见唐小月满脸怒气的冲过来。
碍于头又痛又晕，她根本不愿跟对方多纠缠，依旧当做没看见就要走。
谁知道唐小月跨了上来，拦在她面前：“你站住，今天咱俩就把账好好算算！”
苏静雅忍着不适：“我跟你有什么账好算？”
“要不是你，那天程大哥怎么会那样羞辱我，还跟舅舅打了报告，害得我被骂了一顿！”
唐小月捏着拳，恨不得用上把她碾碎的力气。
苏静雅眉目紧拧：“那是你自作自受，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又是个当兵的，成天惦记着有妇之夫，你也不知道羞耻，骂你一顿都是轻的。”
几句话，说的唐小月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小月，那些训练的新兵过来了，咱们快走吧。”
一个女兵拉了拉她，有些担心地劝道。
唐小月直接甩开她：“走什么走，最好让大家都来看看，是我不知道羞耻，还是这个她偷男人的女人不知羞耻！”
越听她的声音，苏静雅头越痛。
也不管唐小月狰狞的表情，绕过她准备离开。
谁知道被她一把抓住胳膊，用力往回一扯：“不许走！”
几乎是瞬间，苏静雅只觉身体整个往后倾倒，眼前也闪过片黑暗。
下一秒，视线天旋地转，擦碰的剧痛在身体每一处炸开！
第39章
时间好像一下慢了几十倍。
不知过了多久，苏静雅才觉视线固定在了阴沉的天上，可仅仅几秒，模糊的意识就被剧痛吞没。
‘轰隆！’
一声雷鸣，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冲刷着苏静雅身下的大片血迹。
“啊——！”
早已经吓傻的女兵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听见动静准备去拉链的新兵们纷纷跑过来，低头一看，只见下坡的楼梯下一个女人躺在血泊里，不知生死。
“嫂子！”
慌乱中，一群人全冲了下去，把苏静雅背起朝医院狂奔。
面对眼前的一幕，唐小月整个人好像都失去了意识，僵在原地，脸色青白。
只听身边的女兵哭着说：“小月，苏静雅好像怀孕了，怎么办啊……她孩子要是没了，我们几个都要完了！”
“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怎么办啊？都要闹出人命了！”
唐小月回过神，也慌的红了眼，却还是辩解：“我只是拉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
没错，这不是她的问题，是苏静雅自己没站稳！这都怪她自己！
一辆辆军卡迎着风雨朝部队驶来。
车上。
周伯年的心突然就痛了起来，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程营长，你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身边的指导员问。
“没什么。”
周伯年深吸口气，这次任务太急，又没有给苏静雅一个电话，她肯定担心死了。
就在车停在门口接受检查时，一辆军绿吉普急速从里面出来。
周伯年定睛一看，车上竟然是方前进。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率先冲了出去，拦住了车。
方前进忙踩了刹车：“营长，你回来了！”
“部队里开这么快，你想干什么？”他拧起眉。
方前进一脸急色地看了看后车座：“营长，嫂子出事了！”
只一瞬，周伯年心骤然下沉。
他猛地拉开后车座，只见浑身湿透的苏静雅躺在里头，她紧闭着双眼，凌乱的黑发贴在惨白的脸上，麻色的长裤已经被血染红。
周伯年立刻坐上车，将人扶起让她伏在腿上：“快开车！”
方前进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七分钟就到了。
周伯年抱起浑身已经冰凉的苏静雅，冲进医院：“医生！救人！”
听见声音的护士连忙把床推了过来，直往抢救室跑。
‘砰’的一声，抢救室的门被关上。
周伯年站在门外，几乎空白的大脑终于找回来丝思考的能力。
低下头，右手已经沾满了血，刺的眼睛像火烧。
一种超过他自己受伤的剧痛慢慢包裹住心，让他呼吸困难。
方前进正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事，就突然被揪住衣领。
只见周伯年两眼通红，脸上满是摄人的杀意：“我不是让你照顾好她吗？你就是这么执行命令的！”
方前进无言以对：“对不起，营长……”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训练场的路上看见新兵背着嫂子，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只听他们说嫂子从打靶场那条路上的楼梯坡上滚了下去……”
听着方前进的话，周伯年心阵阵紧缩的痛。
如果只是滚下去，苏静雅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这时，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医生一脸凝重：“孩子保不住了。”
第40章
这话一出，周伯年和方前进都愣了。
孩子？苏静雅怀孕了？
周伯年放开方前进，声音急切：“一定要保证大人平安无事！”
医生点点头：“我们肯定会尽力，但她流产太突然，伤到了子宫，以后可能很难有孩子。”
“我只要她平安无事！”
周伯年重复了一次，拳头紧捏到颤抖。
“营长……”
愧疚爬上方前进的心，让他一个七尺男儿险些落泪。
现在苏静雅的孩子不仅没保住，甚至还让她以后很难有孩子，这样的打击，苏静雅能承受的了吗？
雨越下越大，打在树叶上哗哗作响。
苏静雅只觉自己身在一片浓雾中，怎么走也找不到方向。
这时，一阵婴儿的嬉笑突然响起。
面前一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笑着朝她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