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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柠点了下头，这事儿的确是她理亏，她当时人都傻了，也不知道怎么理直气壮的问他，所以才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误会……
他隐忍的吸了一口气，抬步进屋：“跟我一起选手表的女人是公司新来的，我只是觉得她眼光不错，我不会给女人选礼物。”
这是在解释么……？
许柠埋着头默默的跟上去，不知道他会突然停下来，没留神撞在了他坚实的后背。
她揉着鼻子道歉：‘对不起。’
他阴沉着脸，把装着粉钻的盒子塞回她手里：“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有些话，说了是收不回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许柠鼓起勇气说道：“除了分手，别的话我承认我不该说。我觉得我们以前那样就挺好的，或许在一起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你不是一直挺讨厌我的吗？咱们都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她努力的挤出一抹无谓的微笑，她希望风轻云淡的结束这些天的荒唐，可他脸上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风轻云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他眼里看到了受伤。
他说：“你一直都这么自以为是么？”
这次他没有再突然停下，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他房间的灯，迟迟没有亮起，黑暗里，他在想什么……？
许柠毫不意外的又失眠了，她趴在床上和李瑶连着视频，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李瑶是墙头草，一听是误会，瞬间改口：“我也奇怪他应该不是那种人，有时候眼睛还真的会骗人。是误会解开就好了嘛，你好好道个歉，嘴甜一点，男人经不起女人撒娇的。”
许柠沉吟片刻，说道：“我坚持分手来着，继续也没有意义，一直都是我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一直处于被动。在一起是他说的，我不想分手也是他一句话的事，我就不能主动结束吗？如果这只是他恶作剧的玩笑，我玩不起，就当我玻璃心好了，我认怂。”
李瑶问出了最关键最致命的问题：“你舍得？不管是不是他的恶作剧，至少现在、目前，他是你的，分了手，你俩就什么都不是了，反正换做是我，我做不到。你俩的问题就是从一开始就太复杂，我看着你们都觉得累。”
累，许柠自己又何尝不是？
看她发憷，李瑶叹了口气：“你坚持分手他怎么说的？”
许柠把脸埋进枕头：“他说‘你一直都这么自以为是么？’我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李瑶在感情方面也是个半吊子：‘你都不懂，那我就更不懂了，鬼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但这也不算同意分手啊。算了算了，明天还得‘搬砖’呢，赶紧睡吧。’
挂断视频，许柠的世界陷入了死寂，绝望的是，死寂中，她的意识还依旧清晰，毫无睡意，深夜里的万籁俱寂，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孤单感，无孔不入。
她拿出了给他买的胸针，细细端详了许久，怎么到最后，连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终是没控制住，她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睡了吗？

第261章
黎嘉誉几乎是秒回，没有字体，只有一个逗号，显得极其敷衍，但要说是敷衍，又和秒回相悖。
确认他没睡着，许柠走到他房门前轻声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脚步声渐近，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他穿着白色针织家居服，洗过澡头发没有像白日里一样梳起来，稍长的发丝微微遮挡住了眸子里的情绪，可他眼底的寒意，还是溢了出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
许柠将胸针递上前：“在你给司崇华的太太买手表的那天我给你买的礼物，一直没给你……”
他淡淡的扫了眼礼物盒：“要是不买这东西，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所以它还有什么意义？”
许柠咬了咬唇瓣：“这枚胸针没有给乔义良的那一千万贵重，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谢意。”
说着，她笑了笑：“这下好了，欠你的不管是钱还是什么方面，我都还不清了。”
他勾了勾唇角，带着些嘲弄：“别老是嘴上说着还，行动远大于空谈。”
许柠垂下了头：“这辈子还不完，那就下辈子接着还。”
黎嘉誉转身走到床沿坐下，漫不经心的点了支烟：“这辈子的事，凭什么强加给下辈子？哪有什么下辈子，那不过是人在为这辈子的无力偿还找借口罢了。”
他的话撞破了许柠的心墙，她哑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我没办法，竭尽全力都做不到的事，我能怎么办？”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淡淡的说道：‘自愿给与的，我从来没要你偿还什么，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不用把自己放在尘埃里，两个人要站在一条平行线上面对面才能看清彼此，仰望和俯视的姿态，太遥远了。’
许柠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才能面对面看清彼此，傅父写给她母亲的情书，还有那灰色的过去，都沉甸甸的压在她胸口。
他唤她上前，她乖顺的走到他身旁，顺势靠着床坐在地毯上，一侧是他修长的腿，如此近的距离，又似乎隔着千山万水。
她抱着膝盖沉默着，他抽完烟，掐灭烟蒂，学着她的样子，跟她一起坐在地毯上，两人的手臂碰在一起，看上去如此亲密。
房间里只留了盏台灯，他看向她时，她正微微垂着头发愣，有几分呆萌，也有几分迷茫，曾经剪短的头发，这几个月，稍稍长长了一些，有了几分过去留长发的影子。
他开口说道：“头发留着吧，事实证明，你剪了头发也改变不了什么，当初是不是以为，剪掉头发就能重新开始人生？”
被他戳破，许柠窘迫的扣着指甲盖：“大半夜的这么坐着闲聊怪冷的，要不……”
她想说要不各自睡觉吧，谁曾想话还只说了一半儿，他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这样会好些？”
许柠瞥了眼墙上暖气的温度，她说冷只是借口啊，突然这么和平的坐着，她心慌得很。
黎嘉誉猝不及防的吻住了她的唇，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他原本的体香，格外好闻。
第262章
许柠没想起来反抗，好像一切都顺其自然，那么恶劣的吵过架，还可以这样风平浪静？是因为平静下藏着暗涌么……？
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后续他会对她做少儿不宜的事，几乎连画面都构造好了，可吻毕他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单手捧着她一侧的脸颊，任由她柔顺的发丝在他指间穿梭：“我们没分手，你想都别想。嫌我对你太好让你惶恐，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尽量……让你自在些的。回去睡觉吧，今晚不用你暖被窝，没心情。”
许柠如获大赦，道了晚安，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她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没分手成功，还是今晚的和谐会谈，比起和他做亲密的事，他温柔的吻更让她悸动，因为单纯的吻是真实的，不带着欲望和冲动。
她走后，黎嘉誉拿起了她留下的礼物盒，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枚胸针，他细细端详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两人几乎是同时从房间出来，许柠脸上带着即将迟到的紧迫，两人目光短暂的对视，黎嘉誉面色如常：“早。”
许柠回应了一声，跟上前：“我要迟到了，不吃早餐了，晚上见。”
黎嘉誉只是挥了挥手，没有更多的言语粉饰。许柠恍然看到他别着她昨晚给他的胸针，于是笑意蔓延到了眼底。
持续好些天，两人都是白日里各自忙各自的，晚上回到家碰面，吃过饭，一起遛遛狗，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但是单单的相处，足以让许柠觉得舒适，她一直期望的就是这样简单的呆在他身边，不敢渴求太多，如此就好。
周六黎嘉誉突然提起带许柠去公司走走，有了第一次的适应度，这次许柠没有拒绝。
像傅氏这样的大企业，周末双休是必备的，只有极少数必要加班的部门才依旧在忙碌，但公司也比工作日安静不少，显得有些空旷。
黎嘉誉在办公室忙碌的时候，许柠就一个人四处转悠，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的，她在加班的部门看到了那天陪他去买手表的女人。
他说得没错，那个女人眼光的确不错，衣品也是极好的，虽然身上穿的衣服什么的都是轻奢小众品牌，称不上昂贵，可就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怪不得他会让这个女人陪同去挑礼物，她在意的也不是谁陪他去，而是他给这个女人戴手表的动作，那一幕，现在想起来，尽管知道是误会，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大舒服，大概这就是女人的嫉妒吧，总是无法控制，在心底阴暗的角落里时不时骚动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女人抬头朝她看了过来，那一瞬间的对视，女人表情把控得很好，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算是礼貌性的打招呼，尽管彼此都不认识。
许柠以微笑回敬，尽量让自己显得得体，对她来说，社交比医学知识更加晦涩难懂，难度更大。
女人邻座的职员小声提醒：“这是我们总裁的女朋友……”

第263章
女人眼底一闪而过了什么，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一般人这种情况都会显得手足无措，但她没有，只是浅浅对同事一笑，表示知道了。
许柠回黎嘉誉办公室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带着助理前来的司崇华。
两人也算是认识，彼此打了招呼，一同进去。
黎嘉誉和司崇华在休闲区谈公事，许柠也听不懂，正要走开，黎嘉誉不动声色的拉着她坐到身边：“司先生，要是晚上方便的话，带上夫人一起吃个饭吧。”
司崇华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了僵：“我太太不喜欢在外走动，大抵只能我自己赴约了。”
黎嘉誉也没勉强，只是礼貌性的邀约而已，他背地里摸过司崇华的底细，司崇华背景比较复杂，属于什么道儿都吃得通的那种人，且常年在海外混迹，国内名声不太响，却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交往起来都要小心谨慎。
但有一点，司崇华把自己的太太保护得很好，外界除了知道他有个关系极好的夫人之外，探寻不到其一丁点踪迹，他能打探到司崇华的太太喜欢收藏手表已经是很不易的事了，送出去的那款表价格虽不是顶尖，也是花心思搞到的限量款。
像他们这种有钱到一定地步的人，价格已经只是附属了，限定比价格要来得有意义。
晚上吃饭许柠没能脱身，对于她这种在医院手术台上才能如鱼得水的人来说，跟这种生意人吃饭简直是极致折磨，她几乎插不上嘴。
好不容易结束，回到车上，她直犯困，正打着呵欠，黎嘉誉闷声问道：“跟我一起吃饭就这么无聊？”
她急忙摇头：“不是，跟你吃饭不无聊，这不是有旁人在么？对了，司崇华到底为什么私底下找我看病啊？我到现在也没搞懂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黎嘉誉沉吟片刻，说道：“大概跟我一样，合作之前，都会互相探底吧，没什么奇怪的，我能让他探底的，除了明面上的，也就只有你了。”
这个解释好像说得通，不过司崇华居然会亲自探底，还真够谨慎的。
许柠没问他是不是故意带她去公司，让她看见和他一起买表的那个女人。她没怀疑过他的话，从一开始他说了之后她就相信那个女人是傅氏新来的职员，并不认为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许柠没觉得哪里不对，反正从前一直是这样的，现状比最初还要和谐得多，她挺满足。
直到他开口：“你真就喜欢这种若即若离保持距离的感觉？”
许柠没反应过来：“嗯？”
他换了种比较直白的说法：“对有感觉的人，不会想着靠近一些么？你怎么这么奇葩？我越无视你你越自在，要不是看过你写的那些日记，我倒是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喜……”
没等他说完，许柠就绷不住了：“停停停！咱不带翻旧账的，你怎么还拿那时候的事儿说？你忘了你当时干了什么来着……？”
想到他发现她写的日记时无比嫌恶的神情，她还是有些受伤，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会让她觉得自己不堪，仿佛冒犯了不该冒犯的。

第264章
他把她的日记本丢在地上时，她觉得天都塌了，终究是没想到，后来会发展成这样。
到了红绿灯路口停下时，黎嘉誉突然说道：“我要是说，当时我是因为震惊手抖，没拿稳，日记本和那些画才掉地上的，你还会觉得尊严被践踏了么？”
许柠在惊讶中努力回想当年的细节，已经过去了七年有余，她只能对他当时的神态用词汇记个大概，至于细节，已经无迹可寻。
她笃定了他当时是不屑一顾和嫌恶的，怎么会是手抖没拿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轻松的笑笑：“其实换做我是你，我可能比你做得还绝，谁会接受一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家伙的爱意呢？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当初我没有踏进傅家。
我心疼我妈，同时也怨她，明明遇到了一个人渣，干嘛还生下我这么个拖油瓶？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累出一身病，最后不得善终，更不会找到傅家求助。”
这是许柠第一次在黎嘉誉的面前如此坦然的提起她的母亲，第一次大胆的敞开心扉。她以为他会翻脸，暴怒，可他没有。
路口的绿灯亮起，车继续上路，黎嘉誉没有再说话，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持续沉默着。
回到傅宅，停好车，许柠当先下车去找黑崎，她知道黑崎一定会迎出来，狗子的一生不长，她不忍让它任何一次的迎接落空。
人生总会不经意间留下遗憾，来不及一一抓住。当初她要是能事先知道母亲命不长久，一定会乖乖的一直守着，不至于失去了那么多和母亲相处的机会，她一直在后悔。
黎嘉誉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慢条斯理的点了支烟，火光在他指间明灭，烟雾飘散出的，是一缕缕惆怅。
“喂，明天给我画一幅肖像吧。”
听到他的声音，许柠停下脚步回过头：‘我好久都没画了，手生，画不好，算了吧。’
黎嘉誉无奈挑眉：“没事，我长得好，经得起你造，只要画得不太难看就行。”
许柠朝他吐吐舌头：“要不要这么自恋？明天再说吧，我去洗澡，晚安。”
她虽然没一口答应帮他画画，但是第二天一早，她还是出去买了些画画的工具，之前的工具长久不用，有些都找不见了。
她大包小包的回家时，黎嘉誉已经起来了，看她刚从外面回来，他问道：“干嘛去了？”
她放下手里的购物袋舒了口气：“买东西啊，不是要给你画画吗？什么时候画？”
他幽幽的看着她：“现在吧，去我房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