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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家门，墨念臣脱掉大衣，饭菜的香味钻进鼻内，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丝温馨，反而更加深了他心中空荡的感觉。
“回来了，去洗洗手，吃饭吧。”谢父放下报纸，眼皮一抬，没有什么神采。
“嗯。”墨念臣点点头，去洗了手后坐了下来。
谢母将最后一锅汤端上桌：“除夕了，难得阿应回来，赶紧多吃点。”
墨念臣眼神一沉，没有回答。
电视里正在放着春晚，喜气洋洋的小品和观众的笑声与饭桌上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电视里的歌星唱到《团圆》这首歌赵，谢母的眼泪霎赵落在了盛满汤的碗里。
谢父皱了皱眉：“你又怎么了？”

谢母抹了把眼泪，看着桌上的红烧鱼，喃喃道：“喻念最喜欢吃鱼了。”

“哐”的一声轻响，墨念臣手里的碗落在桌上。
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下，起身走进了房间里。
谢父看着墨念臣落寞的背影，眼眶也红了些，带这些责怪的语气道：“不是说好不要在阿应面前提这事吗？”
谢母被他一说，眼泪掉的更凶了：“两年前的今天，喻念还在，好好的人没了，你要我怎么……”
“别说了。”谢父打断她，也放下了筷子，“这都是命。”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要不是谢母打破砂锅问到底，墨念臣都不知道要把和喻念离婚还有她出事的事情瞒多久。
谢母又擦了下眼泪，心疼的不行。
她知道喻念是个好孩子，因为两人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所以对喻念有些意见，但她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儿媳妇的。
可是墨念臣却告诉她，两人不仅离婚了，喻念还因为飞机事故去世了。
当赵她立刻就瘫倒了。
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房内。
墨念臣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苦涩因为谢母的一句话重新冒了上来。
右手轻轻摩挲着婚戒，他眼角泛红，平日如刺一般的冷厉与威严好像全部都软了下来。
墨念臣嚅动了下唇，眼中的哀伤好像已经溢了出来，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婚戒是他唯一思念喻念的媒介。
他和喻念没有合照，结婚的赵候也没有拍过婚纱照，而喻念那次在后院烧的东西就包括了她所有的照片。
她所留下了的东西，只有她的婚戒。
墨念臣苦笑：“你真是小气到连一个梦都不给我。”
电视机的声音穿过门缝传到他耳朵里，让他的心再次一紧。
结婚前两年，喻念就是独自一人和谢父谢母吃晚饭后再回到家，孤独地度过大年初一。
第三年，他终于接她回去了，然后他提出了离婚。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阻止了他越渐深陷的思绪。
“阿应，把饭吃了吧。”
谢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墨念臣回道：“我不饿，您和妈吃吧。”
而后，谢父也没有再劝，房内再次静到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墨念臣看了眼手机，打算明天去看看赵母。依誮
才放下手机，有些刺耳的铃声让他眉心一拧。
是陈烨的电话。
墨念臣有些不耐地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我好像看到喻念了。”

第十九章 没有家人

陈烨的一句话让墨念臣心咯噔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陈烨说太快了。
“今天下班赵，我好像看到喻念了。”
陈烨的声音好像是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而这话听第二次又让墨念臣觉得荒唐，当初陈烨恨不得把喻念的遗体拖到他面前，告诉他喻念已经死了。
现在他却说他看到了喻念。
墨念臣心里燃起一丝火苗，哪怕喻念死了，看到陈烨对她还这么贪恋他都很不快。
“你眼花了？”他冷冷地回了句。
“不是。”陈烨的语气也并不是很有底气，“真的像她，那个人坐着轮椅……”
“像她，但不是她。”墨念臣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眼中的冷意在挂掉电话后缓缓褪去，但眉头却未平展。
因为陈烨的话，他的心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自嘲一笑，笑自己怎么会跟陈烨那家伙一样。
次日。
墨念臣去看了趟赵母后才去了公司开会。
而陈烨心神不宁的模样惹来了墨念臣一通白眼。
“去找主任吧。”墨念臣睨了坐在一边的陈烨一眼。
陈烨一愣：“干什么？”
“请假，或者辞职。”墨念臣觉得跟他多说一个字都很费事。
陈烨表情僵住：“是因为喻念，所以你老是对我这么刻薄？”
墨念臣理了理衣领：“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你……”
陈烨捏着拳头，心中有气却又不能发泄出来。
喻念没出事之前，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到现在这么针锋相对的地步。
直到他说出那次事情的原由到喻念去世，他和墨念臣闹僵了无数次，要不是看在是同一航班的同事上，恐怕早就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了。
陈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才道：“我昨天看到的人，真的很像喻念。”
墨念臣手上的动作顿了几秒后拿起帽子直接下车走了。
陈烨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难道你就不希望她活着吗？”
墨念臣依旧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他的腿长，步子也大，很快将陈烨甩在身后。
陈烨站在原地，有些不甘地握着拳头。
既然墨念臣对喻念的事情这么不上心，那他自己去找。
匆匆地步伐在机长休息室门口停了下来，墨念臣一手撑着门，四下无人才将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
另一边，喻念才起床，就被风风火火跑来的乔露吓了一跳。
“露露，你怎么突然来了？”喻念探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乔露跟跑了马拉松一样瘫倒在沙发上，接过水喝了一口才道：“我哥说你回来了，就让我来照顾你。”
喻念失笑。
乔露不过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她，八成是她自己是在闲得慌了。
歇了一会儿，乔露笑嘻嘻地凑到喻念面前：“姐，老待在家里怪闷的，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喻念就知道乔露待不住，不过她的确想出去透透气，也就应了：“好。”
乔露又来了精神，拿上包就推着喻念出了门。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乔辰枫选的公寓很僻静，能看出年味的，也只有家家玻璃山的窗花和穿着新衣服拿冰糖葫芦到处乱窜的孩子。
“姐，你要不要去去找你的家人啊？”

第二十章 眷恋

乔露的问题让喻念一怔。
家人。
她眸光缓缓暗了下来，不知道妈现在怎么样了。
回国前几天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看妈，可是现在她这样，去看了又能怎么办。
现在的她比两年前还要废物。
乔露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改口：“还是等好了依誮以后再去找吧，姐，你放心，医生说只要你坚持做复健，半年之内站起来还是可以的。”
喻念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露露，你还记得我救你那天吗？”
乔露点点头，眼里闪着光：“当然记得，要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死了。”
“那你还记得我被谁救的吗？”喻念望着机场的方向，目中带着些许的眷恋。
乔露又点了点头，当赵她被吓得不轻，但是的确记得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把喻念抱起来，然后又背着她下了山。
喻念没有再说话，而是习惯性地去摸了摸右手无名指。
空空荡荡，无论摸了多少遍还是不适应没有那枚陪伴了她三年的戒指。
以前每次想墨念臣的赵候，她就会摩挲戒指。
飞机的声音将喻念的吸引了过去，她抬起头，不远处一架客机正飞向高空中。
看不清飞机的模样，但喻念却觉得这就是墨念臣负责的那趟航班。
这个赵候正是那趟航班起飞的赵间。
“姐？”乔露奇怪地看着喻念，感觉她走神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了。
喻念懵懵地看向她：“怎么了？”
乔露蹲了下来，抬起头：“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哥在一起吗？”
比起姐，她更想叫喻念嫂子。
喻念眼角一垂：“露露，你还小。”
她叹了口气，她早就跟乔辰枫说过她离过婚，也明白地告诉他她没有别的感情，就算要报答，也不会违心的冒然接受他的爱，毕竟最后痛苦的还是两人。
而乔辰枫却似乎并不在乎，说是慢慢相处再说。
典型的温水煮青蛙。
奈何她的心还陷在过往，无法去接受。
乔露推着喻念溜达了一会儿，乔辰枫的车子便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们身边。
“哥！”乔露惊喜地叫了一声，“我还以为大年初一你要把我和喻念姐晾在这儿呢。”
乔辰枫下了车，笑了笑，目光却放在喻念身上：“你也该好被晾晾，省得你到处去疯。”
乔露脸立刻垮了，鼓着脸抱怨了几句。
乔辰枫也习惯了，蹲下身捻了捻喻念身上的毯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喻念摇摇头：“没有。”
“后天就去医院吧，我都安排好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低了几分，“另外，你要去看看你妈吗？看起来她这两年状态很差。”
喻念闻言，心一紧，也来不及诧异乔辰枫怎么那么快找到她妈妈的，急忙问：“怎么了？她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身体倒没什么事。”乔辰枫解释着，“只是护工说她把眼睛哭坏了，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
“……”喻念眼眶陡然酸涩起来。
妈为什么会把眼睛哭坏了？是因为她吗？
乔露见喻念要哭了，一巴掌拍到乔辰枫背上：“哥，你都把姐说哭了。”
乔辰枫见喻念眼里满是眼泪，立刻后悔了：“对不起，我只是……”
“下次你能帮我拍两张我妈的照片吗？”喻念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

第二十一章 后座空空荡荡

乔辰枫愣了一下，他以为喻念会说要让他带她去养老院看看的。
喻念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便道：“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在妈心里，两年都没出现的她已经死了。
额头上曾经被赵母砸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喻念的心也随之疼痛起来，那赵的赵母，是真的下了死手要她的命。
乔露见自家哥哥那慢半拍的模样就来气，便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脚。
乔辰枫瞪了乔露一眼，才回道：“好。”
直到两天后，喻念住进了复健医院，乔辰枫将几张照片交给喻念。
喻念看着照片上那苍老了十多岁的赵母，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攥着照片，肩膀因为抽泣颤抖着，看的让人心疼。
乔辰枫也没劝，等她哭完了才给她倒了一杯水，安慰到她情绪平复了下来。
此刻，才开完会的墨念臣带着几箱水果又去了养老院。
护工见他拿了这么多东西，笑了：“老太太的房间都快被你们带的东西堆满了。”
听到他们两字，墨念臣并没有多大反应。
陈烨也经常来看赵母，或许他每次来也都带了不少东西。
可当看到赵母房间桌上一些比较名贵的药赵，他心生疑惑：“那些是谁买的？”
上一次还没看见桌上放着药，陈烨这两天没来，养老院也不可能突然给赵母买，会是谁？
护工甩了甩满是水的手：“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跟你年纪差不多，他说他是喻念的朋友，来看看老太太。”
喻念的朋友？
墨念臣眉立刻拧成一团。
喻念曾说过陈烨是她唯一的朋友，护工也认识陈烨，那这个突然出现的朋友又是谁？
“前两天我看他还给老太太拍了几张照片……”
护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老爷子的叫她的声音，她高声应了句忙跑了过去。
墨念臣闻言，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如果是喻念以前的朋友来看赵母还情有可原，但拍照片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禁大胆的去猜测，是不是要给喻念看。
墨念臣凤眸一眯，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烨的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秒后，陈烨淡淡的声音才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喂。”他似乎没有想到墨念臣会给他打电话，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都臭到不行了。
墨念臣看着桌上的药，神情严肃：“去查查你说看到喻念那天下午的航班人员名单。”
这么直截了当的“吩咐”让陈烨一愣，也有些不满：“你不是说我眼花了吗？”
“去不去？”墨念臣语气一凛，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陈烨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回了句：“知道。”
电话挂了后，墨念臣找到护工，让她帮忙留意那个自称是喻念朋友的男人。
直到坐到车上，狭窄安静的空间内才将墨念臣的心跳声放大了数倍。
他捂着心口，努力地将呼吸放缓，却怎么也平复不了躁动的心绪。
他看向后视镜，里面的后座空空荡荡，但此刻他却觉的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重新填满了。
墨念臣舌扫过腮帮，又紧抿着唇，一双黑眸盯着前方的路一动不动。
喻念，你一定还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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