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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桃冷冷看向来人，个子很高，身型颀长，一双桃花眼勾人心弦。
    她不住颦眉：“秦烺，我们分手很久了。”
    秦烺好像没听见这句话似的，看着她柔声道：“朋友告诉我看见你了，我担心你。”
    “用不上。”鹿桃别过头。
    这个男人最是会花言巧语，她早就对此免疫。
    “小桃，求你别这样对我。”秦烺眼尾垂下，一副受伤模样。
    “我怎么对你了？是我让你和别的女人去酒店？还是我让你们睡一张床上了？”鹿桃好笑地讥讽出声。
    忆起过往只觉反感，不待秦烺多说，鹿桃用力推开秦烺转身离去。
    “别再来烦我！”
    夜风带来凉意，让她清醒了些。
    鹿桃向家中跑去，周围寂静，她的脑中却似有海浪翻涌，无法平静。
    回到家楼下，鹿桃脚步猛地顿住。
    她直直看着从楼道口走出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池子聿见鹿桃面色泛红脚步不稳，皱眉问：“你去哪儿了？这么晚不回家？你奶奶联系不上你很担心……”
    鹿桃一言不发，指尖颤抖得厉害，隐忍着心中的狂躁情绪，拿出手机一看，早就没电关机了。
    不耐的情绪被扩大了无数倍，鹿桃差点没忍住将手机扔出去狠狠砸碎。
    池子聿这才看清鹿桃颤抖着的身体和几近被咬破下唇。
    这显然不对劲的状态让他心中霎时一紧，抓住鹿桃的小臂厉声问：“鹿桃，你有一直在吃药吗？”
    鹿桃抬眼望向池子聿，却是嗤笑一声。
    “池医生，我们的医患关系五年前就结束了！犯不上您这么关心！”
    
    
    第4章
    
    池子聿动作一顿，手却抓得更紧，低声呵斥：“别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既然这么关心我！那这五年间你去哪了？”
    “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就不要再管我啊！”
    鹿桃红着眼，几乎是吼着说出口。

    五年前毫不留情离开的人是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度过怎样的生活吗？

    过去的漠然，令此刻的关心更像是惺惺作态。
    此话一出，池子聿一时无言。
    鹿桃奋力一抽手，手背却撞在一旁的铁门上，划出一道血痕。
    池子聿眉头更紧，扣住鹿桃瘦削的肩，不断柔声道：“鹿桃！冷静！看着我！”
    池子聿的声音似有魔力，语调柔和地安抚着鹿桃，令她的抗拒逐渐减弱。
    望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鹿桃的情绪竟真的缓缓平静下来。
    待鹿桃恢复了理智，池子聿带着她找了间诊所，亲手为她包扎了伤口。
    鹿桃见池子聿认真模样，心中又起波澜，红着眼问道：“池子聿，你还关心我对吗？”
    池子聿将医药箱放回原处，冷冷开口，语气不容否定。
    “我是你的小叔。”
    “你的郁躁症要按时吃药，不然奶奶会担心。”
    语罢，池子聿起身离去。
    鹿桃心中空了一块，垂眸看着自己包裹着纱布的手掌，自嘲道。
    “鹿桃，你又在自作多情什么呢。”
    隔日清晨，鹿奶奶看到鹿桃手上纱布，忙担忧询问。
    鹿桃解释道：“昨天朋友生日，喝了点摔了一跤，小叔送我回来的。”
    鹿奶奶训斥鹿桃一顿：“大半夜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语罢，又补充道：“不要总麻烦你小叔！他这些年为我们家做得太多了。”
    从鹿桃父母去世后，池子聿便一直关照着这个只剩祖孙俩的小家，这么多年，可以说的确如亲小叔一般。
    鹿桃沉默半响，才苍白着脸点头：“我知道……小叔已经有女朋友了，也有自己的生活。”
    鹿奶奶闻言一顿，面色担忧地看着自家孙女。
    鹿桃若无其事地笑，心脏却撕裂般疼痛。
    接下来的半月，鹿桃没有再见到池子聿。
    偶然点开秦楠的朋友圈，却发现每次都会拍照记录的秦楠好久没有更新了。
    这天，鹿桃正在看病历单，池子聿发了条好友申请，验证消息只这四个字：“过来诊疗。”
    鹿桃点开他的资料，他的头像仍旧是五年前的，没有改变。
    那是他与鹿桃父亲的合照。
    当年地震发生后，鹿桃父亲代替池子聿上了第一线，却不幸牺牲。
    父母一夕之间双双过世，鹿桃受不住得了郁躁症。
    鹿桃知道，他心中有愧，所以这些年来他对自己好得过分。
    “我不需要……”通过好友申请后，鹿桃打出这一行字，犹豫了一番还是删掉了，转而回复道。
    “我现在过来。”
    鹿桃走至精神科主任办公室门前，却听见里边传来秦楠的声音。
    “子聿，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脚步霎时停住，鹿桃目光震惊地望着办公室的门。
    “我们不合适。”池子聿漠然声音随之传来。
    办公室里，秦楠拉住池子聿的胳膊，哀声挽留：“哪里不合适？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我不要分手！”
    池子聿无奈地将她的手拨开，冷声拒绝：“秦楠，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应该是知进退的人。”
    见池子聿的态度冷硬，秦楠的情绪也被点燃，尖声道。
    “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是不是！不要以为你每年七月都给她送玫瑰的事我不知道！”
    办公室外，鹿桃猛然僵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此时正是七月！
    想到前些天被她丢掉的玫瑰，鹿桃心脏猝然跳得飞快。
    难道……这些年的那些玫瑰是池子聿送的？
    
    
    第5章
    
    这个想法好似一道烟花在脑海中炸开，震得鹿桃脑袋嗡嗡响。
    随之而来的是不敢置信的喜悦与希冀。
    晃神之间，门被猛地拉开。
    鹿桃惊愕的视线与秦楠猝然对上，秦楠瞥她一眼，便脸色铁青地擦肩离开了。
    门已打开，鹿桃只一扭头便与池子聿对视。
    鹿桃强掩住心中万千情绪，走进屋内。
    虽然刚和秦楠吵过一架，但池子聿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只微皱眉：“我不是让你过些时候再来吗？”
    鹿桃拿出手机一看，那条消息后又有一条：抱歉，临时有事，十分钟后再来。
    “没看见。”鹿桃坦然开口，一双眼却直直看向池子聿，好似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池子聿，那花是你送的吗？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吗？
    “坐下吧。”池子聿亦未多说这件事。
    鹿桃坐下，直言道：“我已经好了，不需要治疗。”
    “先诊断。”池子聿语气强硬，将一张白纸递到鹿桃面前。
    “你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将你的直接感官描绘出来。”
    鹿桃只拿着没动，语气认真：“你确定要做我的主治医生吗？”
    池子聿淡漠道：“我很忙，会给你介绍更好的医生。”
    “那便等小叔空下来了再谈。”鹿桃抿紧唇，难掩心中失落，起身离开。
    走至门边时，鹿桃回头看向池子聿，轻声提起：“小叔，我快要生日了。”
    “是吗？”池子聿回答得漫不经心，神色依旧漠然。
    好似她的生日对他而言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鹿桃紧了紧手，快步离去。
    两天后，内科诊疗室。
    鹿桃将病历单交给病人，开口嘱咐：“回去记得好好调养身体，忌辛辣烟酒。”
    “下一位оазис。”
    门打开，抬头看清来人后，鹿桃不由狠狠颦眉。
    “生日快乐，小桃。”率粥
    秦烺抱着一束红玫瑰，一双桃花眼弯起，笑吟吟站在门口。
    鹿桃立时讥讽：“看见你就不快乐了。”
    秦烺罔若未闻，笑意不减，走近后将花束递到鹿桃面前：“小桃，难得过生日，开心点嘛。”
    “我不喜欢红玫瑰。”
    看着那玫瑰，鹿桃皱了皱眉，冷着脸下了逐客令：“出去！”
    秦烺见鹿桃要按应急按钮了，只好应下：“好好好。”
    屋外的小护士们见此不由讨论。
    “秦少真是深情啊，分手了还对鹿医生穷追不舍！”
    “有这么一个帅气多金还专情的追求者，不知道鹿医生会坚持多久。”
    凑巧经过的池子聿将这些话听入耳中，眉头霎时紧皱。
    前男友？
    秦烺抬眸，正巧撞上池子聿的目光，莫名只觉这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似有敌意与审视。
    但秦烺并未在意，只与池子聿擦肩而过。
    ……
    鹿桃的生日常年都是回家与奶奶一起过的，今年亦是如此。
    拿出手机，许多人发来祝福，与池子聿的聊天界面，却还停留在几天前的诊疗。
    鹿桃稍加思索，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小叔，奶奶做了你最爱的糖醋里脊。”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鹿桃心中失落，驶车回了家。
    却不想，一推开门，心心念念的池子聿正坐在客厅中！
    鹿桃先是一怔，随即心中浮现掩不住的喜悦，嘴角上扬：“小叔！你来了。”
    池子聿点点头，轻声说：“生日快乐。”
    鹿奶奶从厨房走出，笑道：“乖乖回来了，和子聿一起来吃饭吧。”
    吃饭时闲聊，奶奶夹了几块糖醋里脊放到池子聿碗中，真挚道：“子聿啊，这些年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和小桃的日子可不好过。”
    “您不用客气，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鹿大哥救过我的命，我无以为报，只能替他孝顺您。”
    池子聿轻轻摇头，视线落在客厅的全家福上，沉声开口：“也会永远把小桃当做亲侄女。”
    “啪”的一声，鹿桃手中碗筷掉落在地！
    
    
    第6章
    
    霎时，鹿桃只觉胸口闷得厉害，有些喘不上气。
    窒息般的疼痛由心口传来，鹿桃面上血色尽褪。
    鹿奶奶忙放下碗筷，焦急询问：“乖乖？没事吧？”
    “没什么。”鹿桃白着脸摇了摇头。
    之后鹿桃一句话都没再说，只换了副碗筷闷声吃饭。
    一顿饭吃完，池子聿向鹿奶奶告辞后离去。
    晚些时分，鹿奶奶敲响鹿桃的房门，在她床边坐下。
    “乖乖，你别伤心，奶奶看着也心疼。”
    “瞒着你子聿回来的事，你别怪奶奶，你们终究不合适……”
    鹿桃猝然红了眼，看向鹿奶奶。
    虽早已有所察觉，但当奶奶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她仍旧十分不解与难过。
    为什么就连最疼爱自己的奶奶都不看好自己与池子聿？
    鹿奶奶牵住鹿桃的手，眉间尽是心疼与认真：“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其实并不是因为年纪与辈分。”
    “你不了解他，你终有一天会知道，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刚才也听到了，他只把你当亲人，乖乖，趁早放弃他吧，奶奶怕你再受伤。”
    鹿桃听奶奶说完，却没有接话，而是一转话题。
    “奶奶，您最近有没有不舒服，我下周陪你去体检吧？”
    见此，鹿奶奶心中轻叹一口气，没再提池子聿，反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蛋糕。
    插了上蜡烛，将它点燃，一点火光映得老人浑浊的眼中十分光亮。
    “乖乖，许生日愿望吧。”
    鹿桃眼眶又传来热意，重重点了点头。
    她闭上眼许下愿望：希望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希望小叔……能接受我。
    奶奶回房后，鹿桃吃了一口蛋糕，甜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熟悉的记忆被点燃。
    她看向床头的相框。
    那是她与池子聿的唯一一张合照，相片上的他们都还是青涩模样，16岁的鹿桃坐在蛋糕前，22岁的池子聿站在身侧。
    二人笑容爽朗，气氛融洽。
    转眼十年过去，照片发黄，人也变了模样。
    鹿桃咬唇道：“池子聿……我才不想永远做你的侄女。”
    隔日，鹿桃整理了自己写的论文去寻池子聿。
    办公室中空无一人。
    “池医生今天请病假了。”实习医生解释道。
    闻言，鹿桃心中一紧。
    这么多年来，鹿桃只见池子聿生过两次病，但他这种体质一旦生病就会很严重。
    鹿桃匆忙请了假，焦急赶到了池子聿家。
    在门前驻足，鹿桃尝试了五年前的门锁密码。
    “咔哒”一声，门竟真的开了！
    鹿桃顾不得惊讶，忙跑进屋内，正好撞见池子聿从卧室中走出。
    “鹿桃？”
    见到鹿桃，池子聿显然一愣，试图往前一步，但脑袋昏沉得厉害，身子一晃。
    鹿桃忙上前一步扶稳了他。
    池子聿全身重心几乎都靠在了鹿桃身上。
    灼热气息在她脖颈间吞吐，鹿桃只觉热意直冲脸颊，差点令她失去思考能力。
    鹿桃强自回神，惊觉这人全身都在发烫，忙将他搀扶回到床上，皱眉道：“你发烧了。”
    “嗯……”
    池子聿平时清朗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撩动鹿桃的心弦。
    压下心中羞赧，鹿桃忙找出体温计为池子聿测量体温。
    凑近之时，见池子聿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额前碎发变得凌乱。
    金丝边眼镜被摘下，那浅褐色的眼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一瞬，鹿桃似乎心跳停止。
    之后猛然迎来更剧烈的跳动！
    “小叔，烧到39.1°了。”鹿桃取出温度计，颦眉道。
    “嗯。”池子聿依旧哑着嗓音应声。
    不似平日里那般冷静沉着，反倒有些乖巧可爱。
    见他这副截然不同的模样，鹿桃不由抿唇笑了。
    鹿桃找来退烧贴为池子聿贴上，又为他倒了杯温水，转身进了厨房。
    “我去煮点粥。”
    待锅内白粥沸腾，鹿桃突然想起——
    上一次池子聿生病时也是自己照顾他，那时的自己还不会做饭，煮个粥糊了大半。
    那不堪入目的卖相与烧焦气味，鹿桃自己都看不下去。
    池子聿却神色淡然地喝下了一整碗。
    鹿桃唇角不由扬起笑，白粥“咕噜噜”开始冒泡。
    她忙关掉灶火，盛了一碗白粥走出厨房。
    就在此时，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